可很快,陈云甫脸上的笑意便顿去,转而变为惊恐。
只见自邵柠的背后,数名顶盔掼驾的骑手正在踏街狂奔,沿途所有贩夫走卒无不吓得四散奔逃。
邵柠看到陈云甫愣自己也是愣住,随后也听到了背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转,吓住。
眼看着奔骑越来越近,邵柠陡觉得腰间被人搂住,随后便被挟着滚到地上。
一双惊呆的大眼,几乎近在咫尺的看着马蹄踏过。
地上的玉兔糖被踩得粉粉碎。
第四十章 历史的大幕缓缓拉开
“堂官、堂官。”
陈云甫还在闭目,被这一声呼喊吵醒,抬起惺忪的睡眼。
是面色匆匆的赵乾。
昨日休值本是打算逛一逛这金陵城,结果倒了大霉,遇到城中纵马的混账,为了救邵柠把胳膊都给蹭破了几层皮。
疼的一晚没睡好。
还好,也算是英雄救美。
想到昨晚上在邵家,那邵柠给自己上药时泪眼涟涟的样子,陈云甫觉得自己还能伤的再重一点。
顶得住!
“堂官。”
见陈云甫还在愣,赵乾赶忙伸手在陈云甫面前晃晃,急声道:“右佥都御史茹御史来了,点了名要见您,现在正在经历司等您呢。”
这下陈云甫总算是回过了神,连忙起身整理衣袍官帽。
确定没有问题后,拔腿便走。
心里一个劲的纳闷,茹太素来做什么,还点了自己的将。
赶等进了经历司的屋,陈云甫便看到葛思道敬陪下,上位坐着一个年逾六旬的干巴老头。
想必,这便是那茹太素了。
当下忙作揖见礼。
“下官陈云甫见过茹御史、葛经历。”
屋中正在交谈的两人缄了口,齐齐望向陈云甫,葛思道就笑着招手。
“云甫快来。”
陈云甫再揖谢礼,迈步走到葛思道身旁肃立着。
“你就是陈云甫?”
茹太素上下打量了陈云甫两眼,微微皱眉。
这也太年轻了吧。
这皱眉的神情自然被陈云甫看在眼里,当下心里就是一跳。
这新来的上司不会对自己有什么意见吧。
拱手。
“下官正是。”
茹太素就站起身,不冷不热的说道:“既是你,那便随老夫走一道。”
你这莫名其妙的,老子跟你上哪去?
虽然心中更加困惑,可面上陈云甫还是老老实实道了声诺,只说要回照磨所交代一二,又被那茹太素挥手拒内,部/群:9.8/0'2?0"5:8'5,6绝。
“老夫年轻时就在照磨所里司职过,那里没什么要交代的,让检校看着便是,你与老夫去刑部一趟。”
本来听前半段的时候陈云甫心里还多少带点不忿,可听到后面就顾不上生气了,而是呀然。
刑部?
脑子飞快运转,陈云甫便想到了大概。
等随着茹太素出离都察院,进入到茹太素的马车内,陈云甫就试探着开口道:“茹御史,此去刑部,是不是为了翁俊博的案子?”
茹太素那古井无波的老脸上总算是有了一丝波动。
“哦?你怎知晓的。”
见自己猜对了,陈云甫总算是多了三分底气,开口言道。
“茹御史来之前,邵侍郎一直都忙着浙江翁俊博一案,如今邵侍郎转任刑部,而您又来了都察院,那么下官想,为的还是翁俊博案,所以才敢斗胆猜测。”
见陈云甫猜了出来,茹太素便颔,总算是对前者有了一分满意。
没看出来,这小子虽然年幼,但还是有三分机灵劲的。
“你猜的不错,邵侍郎这大半个月一直在日夜加点审讯翁俊博,案子已经有了突破的眉目,所以邵侍郎和老夫说及,从咱们都察院去些人配合着再审一次。”
从都察院调人去刑部审翁俊博?
只听这话,陈云甫心里就瞬间明白。
邵质看来是对刑部上下
已完全的不信任了。
同时,陈云甫也明白为什么会点自己的将。
一旦案件真能有所突破,那么这份证供必然要迅送进都察院照磨所保护起来。
当然,也可能翁俊博抖出来的料更猛,那就不需要送照磨所,直接送皇宫大内了。
就这般,一路上思绪万千的陈云甫跟着茹太素到了位于城西的刑部大牢,牢狱外,陈云甫看到七八个身穿都察院服饰的皂吏已经候着了。
还有一个着的是正五品御史袍戴。
“这位是浙江道监察御史余文新。”
茹太素做了简单介绍,陈云甫自是作揖见礼一番。
“不要多礼了,茹御史,咱们进去吧。”
这余文新顾不上叙俗礼,茹太素一到便催着往大牢里进。
“走吧。”
茹太素、陈云甫两人跟着进了大牢,十几名都察院的皂吏也是紧随其后,一直将三人护送进了最内里的一间牢房后方止住脚步,但也并未离开,而是留在了牢房外把守着。
这还是陈云甫第一次见到古代监狱。
可能是因为被关押者翁俊博的重要性很大,所以这间牢房和电视剧里的形象有些出入。
整体采光很好,面积也宽敞,除了一张床外,竟然还摆了一张桌子、一张条案,当然,必不可少的还有一个刑具架、一个老虎凳。
此时此刻,老虎凳上正坐着一位,耷拉着脑袋,身上、腿上到处是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
一看便是用荆条抽出来的,翻着黑的血肉,散着令陈云甫隐隐有些作呕的臭味。
想必,这个受刑者便是本案的主角,翁俊博了。
而在条案之后,居中坐着的便是邵质。
只是大半个月未见,邵质哪里还有早前的形象。
整个人精神同样萎靡,头、胡子都一绺绺的黏连在一起,脸颊更加消瘦,且可能是因为长期在这牢里的原因,浑身上下多了许多阴戾之气。
“邵侍郎,我们到了。”
余文新打了声招呼,那邵质便扭头看了看陈云甫等三人,开口。
“坐吧,咱们开始。”
声音非常干哑,刺的人耳膜很不舒服。
“云甫。”邵质又言道:“今日,你来做文书,务必要一字不落的全部记下来。”
陈云甫忙应声:“是,侍郎放心,下官一定不敢有误。”
说罢,坐到条案一旁的矮桌后,铺纸提笔,静静候着。
如此,负责翁俊博一案的四人审讯组便算是正式成型。
主审官:刑部右侍郎邵质。
陪审官:都察院右佥都御史茹太素、浙江道监察御史余文新。
文书:都察院照磨所照磨陈云甫。
一名狱卒走了进来,将一桶凉水泼在了翁俊博的头上,霎时间,这个一直低垂着脑袋的伤痕累累的嫌犯苏醒过来。
“翁俊博!”
邵质一拍惊堂,厉喝一声:“今日,你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了!”
陈云甫屏住呼吸,同样目不转睛的看向牢房中那个幽幽苏醒的男人。
他知道,随着翁俊博的苏醒,洪武王朝的瑰丽画卷已经撕开一角!
第四十一章 歇斯底里
刑部大牢,翁俊博睁开了眼。
继而被浑身上下无处不在的疼痛所吞噬。
“痛煞我也~”
出几声呻吟,这翁俊博猛的咳嗽几声,鼻腔中呛出血来,其容貌之惨,恍如厉鬼。
牢房中除了邵质,其余三人包括陈云甫在内都面露不适之色。
“翁俊博。”
邵质开口,声音冷如冰石:“负隅顽抗是毫无意义的,招了就不用再受这份罪了。”
“我招、我招。”翁俊博惨然一笑,言道:“都是浙江左参政喻金闾指使的。”
陈云甫赶忙将这个名字记下来,心里还想着看来这上大刑果然有用,翁俊博这不就招了吗。
拔出萝卜带出泥,有了第一个被供出来的,还怕不能一点点将所有嫌犯都抓出来?
“喻金闾?”
案之上的邵质却冷哼一声,随后更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攻讦陷害忠良?”
坐在邵质身旁的余文新亦言道:“老夫奉旨入京之前,喻藩台已经升任浙江右布政使了,喻藩台在浙江为官多年,官声素来清正有口皆碑,你如是想泼脏水,也该挑个合适之人。”
“没错。”茹太素亦附言道:“老夫之前在浙江担任左参政之时,喻公为右参政,我俩共事数载,喻公为人清正廉洁,岂是你这等不法之辈可以诬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