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太师 第29节

“尊府内可没有哪个家丁的衣服是令妹这岁数可以穿的。”

“以前留的,没舍得扔。”

陈云甫便笑笑,又指着邵柠离开的方向说道:“小弟两次见令妹,性格皆风风火火健步如飞,可见没有缠足。”

缠足这个陋习起自北宋,兴于南宋、蒙元,至明清时盛极。

而缠足的起因于兴盛无外乎四点。

审美方面的要求、男女大防制度、宋明理学的推动、处女嗜好的促进。

其实说到底,无外乎还是那一句男女大防。

这个男女大防不单单只是一句男女授受不亲就能简单概括的。

女子的贞洁格外重要,尤其是在男人眼中。

女性自幼缠足,导致长大后足部畸形,无法进行跑、蹦、跳,只能‘莲步轻移’,这便从根本上抹去了因为剧烈运动而使***提前破损的可能。

如不然,女子骑马、蹦跳都会有可能导致破掉那层膜,出嫁时就必然被误以为荡妇。

轻则遗臭乡里,重则投河自尽。

于是这便可以看出来,所谓的男女大防,不是出于对女性的尊重和保护,本质上仅是将女**物化,当作男性大家长的私有物。

是打着伦理的旗号而形成的一种残酷且强制性的冷暴力。

至于所谓的‘男女大防乃夏夷之防,破则夏变夷,神州6沉、国毁家亡’说法,那更是太监们开会,无稽之谈。

女人破层***,中国就亡国了?

当然,这里不是说提倡女人可以淫荡,而是没必要将正常的伦理、两性关系畸形化、扭曲化。

如《国风·郑风》篇中的《山有扶苏》,通篇内容就只是写了一个女子在会面情郎时的一种欢愉心情和对情郎的俏骂。

谈恋爱嘛,两口子在一起嬉笑俏皮很正常,如此简单易懂的情歌,反映着当时的社会风气和后现代也没有什么两样。

结果到了明清时期,整篇《郑风》就被打上了靡靡之音的标签,而后又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大批专家,给《郑风》又上了一个新词。

“淫奔之诗”。

人小姑娘唱着歌、见个心上人,咋就成了荡妇呢。

鲁迅:“下雨了’。

专家:这简单的三个字,我们看到的是封建时代铁幕下人民苦不堪言、卖儿卖女易子相食等惨状。

鲁迅:“真的下雨了。”

专家:“我不听我不听。”

两性关系被一朝又一朝的‘专家’们上了枷锁,戴德一本《大戴礼记》在《仪礼注疏-丧服》的基础上写下了七去之条,等到宋元明清,一大群专家们欢呼着奉为金科玉律,至此,世俗伦理对女性的束缚达到巅峰。

扯得有些远,话回正题。

两性之防本来是不严的,只是经过一代代所谓大儒(专家教授)的层层加码后逐渐畸形而已。

如今陈云甫看到邵柠并未裹足,便谓邵子恒说了。

后者挠头。

“我

妹自幼怕疼,缠足之时大哭不止,母亲观之落泪,遂劝阻下来。”

在明朝这个时代背景下,一个女人能劝住邵质不给闺女缠足,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邵质在私下里并不如他表面上那般顽固。

邵家的家庭礼法可以窥见三分。

陈云甫冲邵子恒拱手道:“邵兄明明有爱妹之心,却假小弟之口来为令妹开脱,将此功嫁于弟,弟甚惶恐。”

后者左右张望两眼,笑言道。

“就知道你向来机敏,骗不住。”

陈云甫撇了下嘴。

如此看来,这邵子恒是想做自己的大舅哥啊。

第三十九章 惊魂一刻

这还是陈云甫今世第一次逛金陵。

虽然记忆中这具身体曾经游玩过几次,可自打穿越来这之后,陈云甫却是一次都没有。

要么待在皇宫、要么待在家。

等现在到都察院工作之后,那便更是三点一线,难得轻松了。

今天也算是沾了邵子恒的光,在这金陵城到处看。

和印象中的南京完全不同,陈云甫回忆一下脑海中的夫子庙,再看看眼么前的国子监,实无法将两者联系到一起。

国子监就是南京夫子庙的前身,宋朝时也称作孔庙。

这里同样是大明应天府学的教育用地。

国子监是大明教育管理机构,应天府学是大明最高学府,因此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眼下的国子监便是大明朝文化的至高殿堂。

不过陈云甫也只是看了几眼,就转身和邵子恒兄妹俩继续逛街。

他一个学渣,就别惦记这了。

“哎呦。”

正逛着呢,邵子恒突然痛哼一声,吸引了陈云甫和邵柠的注意,就看到邵子恒捂着肚子弯腰:“为兄腹痛如绞,急需更衣,失陪了。”

更衣,这里就是代指上厕所的意思。

而大家所熟知的出恭,然陈云甫在此时并不见有人用。

相传出恭一词起自元明时期的科举,说科举科场内考生如内急,需领一块出恭入敬牌方能离场上厕所,如厕后再凭此牌回到考场,于是才有了出恭一词代指上厕所。

据《大明会典》卷二百二十考,洪武二十年,上裁,也就是朱元璋亲自颁定的规矩里,才有给考生一块出恭入敬牌子的例。

而且不仅仅是科举,国子监应天府学的每一个班级都会一块出恭入敬牌,由各班直日生掌管(值日生一词的出处,明代是‘直’,看《大明会典》这意思,也算是班干部。)

在校学生如需离校、归校皆需凭此牌方可,如果有藏匿或不凭牌子就逃课的,一律痛决,也就是狠狠的打一顿棍杖。

眼下才洪武十六年,科举都还没恢复呢,为解考生之急才诞生的出恭入敬牌自然也没有,

出恭一词眼下或许已有,但绝对尚未普及开来,这里邵子恒急着要上厕所,便以更衣代替。

陈云甫只来得及问上一句:“我们在哪里等。”

那邵子恒就已经跑的没了踪迹,远远飘来一道声音。

“云甫无须等我,待傍晚街头酒家见。”

这下,陈云甫再傻也知道邵子恒存的什么主意了,这不是给自己制造二人世界呢吗。

侧看看邵柠,过见小丫头也是一脸的踌躇,不知道此时是该继续留在这街上逛下去还是回家。

“咳。”

陈云甫轻咳一声,也是纠结道:“那个,要不再逛逛?”

邵柠还在犹豫,陈云甫已经一指远处:“走,咱们买糖人去。”

便也不再给邵柠考虑的机会,迈步便走,那邵柠没了办法,恨恨的冲邵子恒离开方向跺了一脚,转身便小跑着跟上陈云甫。

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还是跟紧点心里踏实。

感受着身背后的脚步和若隐若现的香气,陈云甫背对着邵柠,嘴角就咧开了笑。

来到糖人摊面前,陈云甫看向架子上琳琅满目挂着的糖人,问道邵柠:“看看,喜欢哪个。”

后者便一指架子上的玉兔。

“老丈,多少钱。”

“这位公子给十文钱即可。”

老头取下糖人,径直递给了邵柠,

还夸了一句:“这位小姐长得可真谓天姿国色,老朽走南闯北几十年,还没见过哩。”

本都已伸手去取糖人的邵柠愣住了,眨巴眨巴眼说道:“老丈,您认错了吧。”

老头子笑笑,马上改口道:“对对对,瞧老朽这双招子也是瞎了眼,错把英雄汉认成了女裙钗。”

他是这般说词,可谁都知道他是认了出来。

虽然邵柠穿了一身男装,又把髻改成束冠,不过一张俊俏的鹅蛋脸、精致的五官却是做不得假,所谓变装,也不过是欲盖弥彰罢了。

陈云甫把钱递过去,压着嗓子在邵柠耳边说道。

“英雄汉可不吃糖人,更不会喜欢小兔子。”

热气打在邵柠的耳根,如此亲昵的举动把邵柠臊红了脸,啐了一口。

“轻浮。”

啐罢,拔腿就走。

陈云甫站在原地傻乐,瞅着邵柠快要走远才忙拔腿追赶。

“邵兄,等等我。”

他这纯是逗邵柠,后者又哪里听不出这揶揄之意,便走的更快三分。

陈云甫只好再加快三分脚步。

大概也是少年性子,邵柠一看陈云甫在后面紧随,便就起了玩闹之心,便快走为小跑,实是不打算让陈云甫追上。

两人就这般的你追我赶,奔跑在金陵城的大街上。

有一阵后,那邵柠终是累了,扶着膝盖气喘吁吁,陈云甫站在不远处玩笑。

“邵兄,你这体魄可是不行,离着英雄汉还相差甚远呢。”

邵柠喘了一阵,低头一看手里的糖人,瘪了嘴。

“糖人都跑掉了。”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邵柠手里的糖人在奔跑中掉了下去,此刻手里攥着的,仅剩一根光溜溜的竹签。

陈云甫伸出双手在邵柠面前晃了一下,而后便从身后变戏法般又拿出一个糖人。

一个一模一样的玉兔。

“呀!”邵柠眨眼,惊喜道:“你哪来的?”

陈云甫笑笑,冲邵柠招手:“来我就告诉你。”

许是想到了之前陈云甫那逾矩的亲昵,邵柠脸又红起来。

“不去。”

“那我就自己吃了。”陈云甫拿起糖人作势要往嘴里塞,瞅着邵柠苦脸,面上就浮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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