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告诉吕正和张武，绝不能打草惊蛇，要教训，就得一次直接将整支内河水师给全灭。
而不是给他们制造点损失，然后提高警惕之后，再继续与明军作对。
对于朱棣的意见，吕正和张武肯定是没有任何意见的。
于是，明军对安南水师的挑衅完全没做出任何反应。
这更加让安南内河水师变得嚣张和放肆。
原本还只是在靠近岸边的水域中来回穿梭，到后来就开始直接靠江岸登陆，放下一群水手，然后对着明军大营各种嘲讽。
尽管如此，但明军却依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哪怕是象征性的派人驱赶一下的动作都没有。
因为朱棣的注意力，根本就没有放在安南内河水师的身上，他一直在隔着住江观察对面的安南军大营。
他发现，就在明军扎营后的这几日，还陆续有着兵马汇入对面的安南军大营之中。
而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大概要属数量大约在五百左右的战象了。
安南军中出现的战象，与朱棣在云南看到土司叛军阵营中的战象，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土司叛军营中的那些战象，体型明显要小一号，而且除了背上装了一个竹筐用来坐人之外，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防护装置。
而安南军大营中出现的这些战象则不一样，这些战象除了体型大上一号以外，在关键位置居然还披挂了护甲。
通过仔细观察，朱棣发现这些战象身上披挂的护甲，虽然看起来像是金属的，但实际上应该只是木板外面包了一层铁皮。
虽然如此，但是由于战象体型足够庞大，承重能力也极强，所以，挂在他们身上的这种包铁木板的厚度相当惊人。
可能除了火炮直射以外，基本上其他武器都很难对战象造成致命的伤害。
朱棣知道，这大概可能就是属于安南军真正的王牌了。
又过了数日，在沐晟亲自押运下，明军的辎重终于被送到了朱棣的营中。
这一批辎重是朱棣特别做了要求的。
除了军粮之外，主要就是新造的一批野战炮和数量庞大的烈焰弹。
因为，朱棣接下来的战术可能会大量的使用到火炮和烈焰弹。
这一次朱棣的亲征，因为事起仓促，所以其实战备做的并不是那么周全，比如野战炮的数量其实就没有准备足够。
所以，在这一批辎重中，才会多了大明皇家制造局赶制出来的数十门野战炮。
有了这数十门野战炮的补充，张武手下的野战炮总数就已经超过了三百。
这让朱棣对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增加了不少的信心。
由于明军一直没有做出任何要主动攻击的架势，对面的安南军指挥官就有些坐不住了。
原本看到明军来势汹汹，所以安南军才决定了以住江和大江两江交汇处为防线，阻止明军的前进。
但现在看起来，明军似乎并没有继续进攻的打算，这就让安南军的指挥官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因为，不管怎么说，明军看起来都只有三万兵马，而现在汇集在住江南岸的安南军，总数已经超过了十二万，而且还都是沿江数城选出的精锐。
所以，安南军的指挥官就有些忍不住想要主动出击，将这支明军孤军全歼在大江北岸。
对于对面安南军指挥官的心思，朱棣的心中其实洞若观火。
而他正好也不愿意现在就渡江作战，所以干脆就待在原地等着安南军主动前来进攻。
这一天，天色刚刚微微亮，江面上还飘着淡淡的薄雾。
而安南军中却突然响起了尖锐的铜笛声，朱棣知道，这笛声就是安南军出击时使用的信号。
于是，明军的大营中也响起了阵阵的战鼓声。
瑶光营和天枢营的士卒精神饱满，士气昂然，开始在大营前的江岸边列阵，准备迎接安南军的进攻。
虽然奢香夫人强烈要求，但朱棣依旧拒发,于，群！9；8"02！0？5，8？5。6绝了山地营参战的请求。
这种平原作战，对山地营来说完全没机会发挥自己的长处。
没过多久，在江面的薄雾中就出现了点点白帆，这是安南君的内河水师，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负责运送安南军上岸登陆。
按照这段时间形成的印象，安南军的水师根本没有担心会受到明军的攻击。
甚至连连试探都没有做，便直接让装满安南士兵的运输船朝着江岸驶来。
看着黑压压的安南士卒拥挤在江岸边，张武强忍着想要下令开炮的冲动。
因为朱棣要求他暂时不能开火，必须等到足够数量的安南军士兵登上江岸之后才行。
因为，朱棣害怕让张武来上两轮炮击之后，安南君会直接选择退回到对岸去，真要这样的话，那就等于是白忙活一场了。
看着明军列好阵势却丝毫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安南水师变得更加的肆无忌惮，开始全力运输士卒登岸。
为了加快运送士兵的速度，安南内河水师把原本担任警戒的战舰，也全部投入了运输工作中。
一时间，靠近明军营地一边的江岸上就堆满了乱哄哄的安南士卒。
而在士卒背后的江边，则挤满了无数大小不同的战船，因为过于拥挤，这些战船也面临着无法移动的风险。
朱棣甚至还看到，有好几艘运送士兵的战船，因为转向不及时而撞在了一起，这又造成了更加严重的拥堵。
不得不说，对岸这位安南军指挥官似乎完全没有任何登陆作战的经验……
朱棣默默的看着江岸上，已经上岸的近五六万安南士卒。
再看看那些拼命想要后退的水师战船，终于轻轻抬手挥了挥，如同在驱赶蚊子一般……
第473章 吃一顿肉就卖一次命
一直注意着朱棣的张武，在看到朱棣的动作后，立刻大喜，对着炮兵就下达了攻击指令。
于是，早已迫不及待的明军炮手，就将手中的烧红的铁钎，狠狠的捅进了火炮的火门之中。
超过三百门大炮几乎同时发射，所造成的音浪是极为恐怖的。
就连久经炮声洗礼的明军士卒，都被震的有些头晕眼花。
而江岸上的安南军虽然隔得远一些，但实际上直线距离也没有超过一千步。
这巨大的声音响起，还是让许多安南军士卒都陷入了呆滞的状态。
然而，这第一轮炮击的对象明显并不是他们这些已经登岸的士卒，而是他们身后那些挤在一起的安南国内和河水师的战船。
对于这种挤在一起的战船目标，朱棣选择了使用烈焰弹。
数百枚烈焰弹，在安南军水师的战船群中爆开，基本上就没有落空的。
数百声连续不绝的爆炸声响起，然后就是一团团火焰在安南水师战船上出现。
顿时，那些拥挤在一起的战船就变成了一片浮在水面上的火海。
因为烈焰弹的火焰是火油引燃的，这让战船上的安南国水手，根本就无法快速扑灭这些火焰。
天生就是木质战船克星的烈焰弹，哪怕是一艘中型战船，只要有一颗命中，就会在短短的时间内，燃烧起完全扑灭不了的熊熊火焰。
水师船上的水手们在试图灭火失败后，便开始绝望地跳入江中，想要逃离火海的范围。
然而，由于火油溅射到江面上到处都是，所以现在整片江面上都在燃烧。
跳进江中的水手有许多正好落在漂浮的火焰上，瞬间就被火油裹得满头满脸，然后惨叫着变成了一支水中的火炬。
这种场景，是安南国的士卒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时间，整个安南国的内河水师水手们就崩溃了……
他们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继续保持镇定，仅剩下唯一的本能就是要逃离这片火海。
水师战船全部化作了火海，这就等于将已经登陆的安南国士兵的退路给完全阻断了。
大惊失色的安南军指挥官，立刻下令全军突击，冲向明军的大营。
因为，他知道后退只有死路，现在的生路就是仗着自己兵力超过对方两倍，然后将一鼓作气将明军击溃，他们才能杀出一条活路。
不得不说，这位指挥官的判断并没有出错，而且他也做出了最正确的判断。
可惜，这世界的上有些事情，并不是你选择正确就一定会得到想要的那个结果的。
比如说现在就是如此，其实无论这个安南军指挥官怎么选择，等待他们的结局都早已注定了。
看着乱哄哄一窝蜂一般向着明军大营冲来的安南君，朱棣完全没有亲自上阵的想法，因为在他看来，这些对手实在太弱了，根本就不值得自己出手。
尽管说是精锐，但这数万安南军士卒中，真正披甲的人不超过三分之一。
绝大多数的士卒，依旧都是穿着一身布衣，端着长枪。
这种水准的装备，哪怕比起大明的卫所军，都远远不如。
然而，这也让朱棣多了一丝疑惑，那就是装备如此简陋的安南军，为什么在与大明的边境冲突中，表现出的战斗力似乎并不低。……
下一刻，朱棣就找到了这个答案。
张武指挥着明军火炮换装了开花弹，连续射击了整整三轮，让冲锋的安南国士兵在路上就丢下了超过两千具的尸体。
但是，让朱棣意外的是，这些安南军士卒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依旧嚎叫着，拿着武器冲向明军大营。
在安南国士兵的身上，朱棣又看到了之前云南陇川土司叛军的那股韧性。
“奢香夫人，你能否为朕解惑，这些安南士卒为何打起仗如此悍不畏死？”
朱棣突然想到，身边似乎就有一个人应该比较了解安南国的情况，便开口问道。
“启禀陛下……其实不论是安南，还是我们云贵一带的土司，士卒们打仗都是如此悍不畏死的……”
“至于原因，其实也非常的简单，那就是穷，而且是真正每天都在挨饿的那种穷……”
奢香夫人听到朱棣的问话，急忙上前两步，低声为朱棣解释道。
“夫人的意思是因为太穷了，所以打仗就不要命了？”
朱棣隐约觉得这个逻辑好像有点问题，便又多问了一句。
“启禀陛下，以末将所知，不管是安南还是我们云贵一带的土司都有一个传统，那就是在每一次打仗前会给士兵吃一顿肉！”
奢香夫人的回答，让朱棣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
“夫人的意思是，这些士兵在上战场前就已经被一块肉买去了这条命，是这样的吗？”
朱棣有些不敢确信的问道。
“陛下英明……正是如此。上千年来我们这一片都是这样的规矩！”
奢香夫人声音有些低沉，脸上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复杂。
这些日子以来，她带着山地营一直跟着明军，每天三顿饭都管饱不说，而且其中两顿都有肉。
她能清楚的感觉到，经过这一段时间之后，她麾下的山地营士卒，身体更强壮了，精力也更旺盛了……
但是，他们似乎对于自己这个吐司首领的忠诚度，却开始慢慢的变淡了……
山地营士卒们越来越以自己是明军的一员而感到骄傲，这种改变让奢香夫人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从古至今，历朝历代，云贵一代的土司首领都对属于自己族群的族人人有着绝对的控制权。
可以说首领让任何一个族人去死，哪怕再不情愿都不会拒发,于，群！9；8"02！0？5，8？5。6绝，或者反抗。
而这种对族群的绝对控制力，也就是他们这些土司首领能够一直存在的真正原因。
然而，到现在奢香夫人已经不再确定，她手下的山地营士卒，还会不会像以前一样百分之百奉自己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