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按照大将军的指令，防备河间府方向的燕军……”
“每日都会派出哨骑哨探十几里，从无一日懈怠，可是燕军却是从济南府的方向而来……”
顾时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述说自己的遭遇。
“昨日接到大将军军令，全军整理好了行装准备今日一早就开拔……”
“结果，昨日夜间却被燕军突袭，纵火焚烧大营，还将战马全部驱散……”
“末将麾下夜间无法组织有效抵抗，最后无力回天，末将只能带着亲卫一路逃了过来！”
等到顾时一口气说完之后，汤和也有些发愣，燕军怎么会从济南府方向出现呢？
……
第329章 信国公值得本王如此
难道燕王朱棣早就看穿了自己的安排？
汤和心里，忍不住就浮现了浓重的阴霾，如果是这样，那么派出去的其他几路人马，估计也是下场堪忧了。
似乎就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从战场另一个方向再次出现了一支骑兵……
而这一次，汤和不用仔细看就知道，那绝对是燕军的骑兵，因为，他在那个方向派出的伏兵全是步卒。
而这支骑兵正是阿鲁温沙率领的兵马，他的任务是清除另一个方向的征燕军伏兵。
当然，这个过程十分顺利，顺利到就算绕了路也基本和霍去病同时到达战场。
汤和怔怔的望着阿鲁温沙的兵马，心沉到了谷底，原本的那点侥幸早已彻底烟消云散。
他现在已经清楚的认清了现实，今日的局面，已经是再无一丝翻盘的可能性，甚至连想要全身而退都成了一种奢望……
汤和苦笑，瓮中捉鳖了半天，最后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那只鳖，这种感觉很难用语言表达出来。
霍去病和阿鲁温沙两支兵马的出现，也影响到了战场上的局势。
原本还在拼命死磕燕军重骑和游骑的征燕军骑兵，在霍去病试图冲击汤和中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脱离战斗，回到了中军阵前……
只不过，之前出发时的两万骑兵，能回来的没有超过一万五。
而吕正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全军原地休息，重骑的战斗负担实在太大，短短半个时辰的战斗已经人马皆乏。
汤和沉默了片刻，再度打起了精神，对他来说，戎马数十年，字典里从来就没有认输两个字的存在。
征燕军中军的战鼓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鸣锣声，汤和要收兵了！
听到鸣金声，征燕军的基层武官试图组织有序撤退，可惜在燕军火炮的威胁下，撤退很快就变成了溃败……
总数超过十万的大军的溃败，简直就如同江河倒泄，可以席卷一切阻挡在前面的任何人和物。
汤和没有拦截，反而让开了大路，好让溃兵能跑的顺利一些。
燕军也没有追击，因为征燕军的中军大旗还没有移动，依旧高高悬挂着。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一战还没有结束！
不过征燕军中军的溃军并没有全部继续溃逃，而是还有很大一部分士卒选择了留下来。
“顾将军，你去收拢溃兵吧……咱们好好打完这最后一战！”
汤和虽然语气低沉，但是却异常的坚定，这一刻，他已经做出了死战不退的决定！
燕军没有趁机马上进攻，而是在忙碌的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只有霍去病等人的骑兵对着征燕军虎视眈眈，似乎汤和一旦想要撤军，就会迎来几路燕军骑兵的联手进攻。
“大将军！溃军收拢了三万，咱们还有近八万兵马，还有机会撤退……”
顾时收拢了溃兵，然后试图劝说汤和撤退。
“没机会的，传言真没错，燕王朱棣用兵，果然是出神入化……”
汤和摇摇头，语气十分的感慨。
“赵席将军如果此时出现，趁着燕军松懈从背后突袭的话，我们也许还有机会……”
顾时远远眺望了一下燕军本阵的方向，然后转头压低声音对汤和说道。
顾时这话到也不是随意说的，之前在汤和的安排下，赵席率军两万去了燕军背后，原本的任务是截断燕军退路，不让燕王朱棣返回顺德府……
赵席的两万兵马步骑各半，也都是明军精锐，按理说一旦察觉到主战场有变，肯定就会尽起大军前来支援。
“如果没料错的话，赵席此刻也是自身难保了……”
汤和听了顾时的话，却没有半分欣喜之色，反而轻轻叹了口气。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一般，从燕军本阵后方突然就冒出来了黑压压的兵马……
很快，这些足足有三万的兵马，就直接并入了燕军本阵，成为了燕军的一部分。
汤和在看到这支兵马的规模时，心中的猜测就变成了确定，常茂欺骗了自己！
这支兵马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原本驻守真定府的张玉所部。
这支兵马，如果是按照常茂的情报，此刻应该还在北平城内才对，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此地。
“这一仗……输的不冤……外有强敌而内有家贼……”
汤和摇头，虽然他并不知道常茂要干什么，但是却并不影响他的判断。
“擂鼓吧！升起帅旗！本帅不死帅旗不落！能死在战阵之上，不算是羞辱！”
汤和语气淡然的吩咐道。
“是！”
顾时的脸上，此刻也是一脸坚毅。
下一刻，当征燕军中战鼓声再次响起，无数士卒都扭头看向中军位置。
一面长有一丈六的大旗缓缓立了起来。
“大明征燕大将军汤”
原本汤和是非常不耻于挂出这面旗帜的，在他看来，征燕大将军这个称呼就是个耻辱。
但是现在，他觉得这称呼很不错，哪怕注定失败，也值得了。
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见证了一位绝世名将的崛起……
甚至还不止是名将，而是一代帝王？
“真是羡慕徐达老哥啊……”
汤和低声感慨。
鼓声激昂，征燕军剩下的八万大军开始结阵。
“真不愧是开国老将啊！光是这韧性就已经让人佩服了！”
已经赶到朱棣身边的张玉，拿着望远镜，忍不住出言感叹。
“站在大明的立场，信国公确实值得尊重！”
朱棣也难得的开口称赞了一句。
“王爷！让末将去打头阵吧！”
全程一直打酱油的张翼，此刻终于没忍住，开口请求想要出战。
“不用！这一次本王亲自来！也算是表达本王的一点敬意！”
朱棣摆摆手，然后说道。
“王爷要亲自冲阵？”
张玉也有些惊讶的看着朱棣，在他看来以前需要朱棣亲自下场，那是条件所限……
而现在却明显不需要了，麾下强将云集，随便抓两个出来都能独当一面，哪里还需要朱棣亲自下场。
“是的！信国公值得本王亲自出马！”
朱棣语气平和却坚定。
第330章 燕王亲自出战
燕军本阵中，激昂的鼓声响起。
朱棣全副甲胄出现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表情肃穆的望着远处的征燕军中高悬的帅旗。
“吕正何在？”
朱棣沉声低喝。
“末将在！”
吕正接到军令匆匆赶来，在朱棣身前翻身下马。
“你率西山重骑随本王冲阵！”
“末将遵命！”
吕正一脸的兴奋，立刻起身去整军。
“传令霍去病，阿鲁温沙率本部人马巡弋外围，阻止敌军突围！”
“张翼吴复率本部人马主攻，张玉率部压阵！”
朱棣的军令一条条的下达，接到军令的人纷纷前去整军，朱棣的身边最后只剩下了张武一个人。
“王爷！那我该干什么？”
张武有些茫然的问朱棣。
“你干什么？带着炮队休整吧！”
这话一说出来，张武顿时就满脸的不甘心，张嘴想说什么又有些不敢。
“你也别不甘心了，本王知道炮队已经没法继续作战了……”
朱棣看了一眼张武，然后继续说道。
“六十五门火炮已经炸了两门，炮管变形了五门，而且……据说其他火炮如果再继续发射，估计全都会废了！”
张武闭上了嘴巴，朱棣说的都是实情，连续高强度的轰击，燕军的火炮基本都到了报废的边缘。
“末将……遵命！”
张武垂头丧气。
“去吧！今日一战，炮队居功至伟，你去替本王安抚一下！”
张武虽然情绪不高，但是也只能听话的去安抚炮队去了。
汤和一脸无动于衷的看着燕军紧锣密鼓的调兵遣将，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而征燕军大营中也充斥着一种沉重的压抑气氛，无数士卒焦躁不安的频繁望向中军大旗。
“国公爷，现在撤退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