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失败的阴影远去后，有一种叫“野心”的东西开始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最大的逆贼燕王朱棣就在自己的眼前，如果可以一战而胜，甚至生擒燕王的话……
等待自己的，将是无比辉煌的未来……
到那时候，以自己生擒燕王的声望，不管是东宫还是韩国公一方，再想随意揉捏自己，那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或者……也许……做个权倾天下的汉时大将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轮炮击，并没有带给前锋军多大影响，一阵轻微的骚动后，军阵前进的速度并没丝毫的降低。
三百步，前锋军再度迎来燕军的第二轮炮击。
第308章 天生的骑战大师
依旧是五颗实心铁弹，带走了四十多条人命，与之前相比，没有任何差异。
两百步……
一百五十步……
前锋军已经快要进入弓箭的射程，第三轮炮击如约而至。
效果几乎和前面两次没有差别。
只不过，这一次射击后，燕军的炮手推着火炮快速退入了军阵。
“射程一般……威力一般……射速也很一般……”
邓镇喃喃自语，眼神中有自信开始闪烁。
“真不知道这梅老侯爷的谎话，到底是怎么编造出来的！”
曹守国也摇头，对梅思祖表示了不屑。
“杀啊！”
在跨过了一百五十步的距离后，前锋军的一线武将按照惯例下达了冲锋的指令。
数万步卒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举着武器冲向燕军的军阵。
“射！”
此时，燕军军阵前的两千弓箭手，听令射出了手中的箭矢。
冲锋的前锋军士卒，如同被割掉的麦子一般齐刷刷倒下了一片。
但相对于前锋军庞大的数量来说，这区区几百人的损失，几乎没有人会在意。
两轮弓箭后，两边的步卒就轰然撞在了一起……
长枪戳刺，腰刀劈砍，在狭小的空间中，每个士卒其实都没有躲避的余地，比的就是谁的武器先命中……
鲜血与惨呼，疯狂与绝望，组成了冷兵器时代战争的常见场景。
“王爷！这样打，咱们的损失有点大啊？”
观战的张翼欲言又止，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可以直接碾压对手，最后却偏要选择如今的战术。
对面的邓镇并不知道，此刻与他的前锋军交战的，只不过是“翼”字营的普通兵马，编入燕军的时间甚至都还不到半年……
而燕军真正的精锐，此刻都还没有投入战场。
西山重骑在左翼，猎鹰游骑在右翼，而镇山卫的重甲步卒正守在第二道防线。
“怎么？心疼你手下的兵了？”
朱棣看了看张翼，语气很平淡。
此刻正在和前锋军拼命厮杀的，正是张翼的手下，所以朱棣才有此问。
“末将不敢……末将只是不太理解……为何让儿郎们去白白牺牲！”
张翼语气虽然惶恐，但是却依旧坚持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以张翼对朱棣的了解，是绝不会为了自己出言询问就记恨于心的。
朱棣的心胸和气度，是他生平所仅见，甚至已经超过了开国帝王朱元璋。
“你错了……这不是白白牺牲……经过这一战，你的手下才算真正有了一支精锐……”
朱棣的解释很含糊，张翼听的似懂非懂。
战场中，战况愈发激烈。
燕军以翼字营的五千兵马硬抗前锋军的四万大军，虽说由于空间的原因，真正能直接交锋的士卒数量并不多，但并不影响战况的惨烈程度……
前锋军极力想要突破燕军的防线，而燕军士卒却拼死一步不退，转眼间，双方士卒的尸体就躺满了阵前。
“这燕军……果然很凶悍！”
邓镇看着战况，有些心有余悸，这还是双方人数差距太大才打成了势均力敌。
“少将军，燕军的骑兵动了！”
一直关注着燕军骑兵的曹守国，突然一声惊呼。
邓镇急忙转头看去。
果然，燕军左翼的重甲骑兵已经开始缓缓移动。
“传令，左右翼骑兵齐出，全力拦截燕军重骑！”
随着邓镇的下令，他身后代表左右翼骑兵的令旗开始摇动。
原本前锋军两翼静止不动的骑兵，也开始缓缓加速。
这支骑兵是老卫国公邓愈呕心沥血才打造而成的，在整个大明的骑兵序列中，都算是比较顶尖的存在。
随着前锋军骑兵出动，燕军右翼的猎鹰游骑也动了……
随着双方骑兵的加速，整个战场中马蹄声响成了一片，甚至盖过了步军阵营战斗时发出的声音。
在西山重骑的前列，吕正一脸郁闷的当先而行。
原本已经憋了很久的吕正，原本以为这一次可以放开手脚大杀特杀，结果就在战前，却被朱棣的一句话给浇熄了热情。
“此战不能大胜，只能表现的比对方略胜一筹，否则军法从事！”
虽然不懂朱棣为什么如此安排，但吕正却知道军令不能违背。
所以，现在的他很郁闷……
很快，西山重骑就和前锋军的骑兵撞在了一起，刚一接触，前锋军的骑兵顿时就人仰马翻。
重骑的冲击力远超普通骑兵，双方接触之下，重骑就如同沸水泼向冰雪，快速将前锋军骑兵给一点点的给淹没……
“这个吕正……不是让他留着力气吗？”
朱棣脸色一黑。
“这恐怕怪不了吕将军，这西山重骑的冲击力实在太恐怖，这天下估计还真没哪支骑兵能扛得住他们的冲击力……”
还是张张翼急忙说了一句公道话。
“哎……是本王失算了！”
朱棣明显感觉有些懊恼。
而此时，吕正的心里也很慌，他很想现在就去给朱棣解释，他真的已经留力了。
为了完成朱棣的交代，吕正还故意压制着马速，速度只维持着全速的七成，没想到就这冲击力对方还是承受不住。
好容易等到冲势放缓，吕正当机立断，立刻就和前锋军的骑兵脱离了接触，转而冲向了邓镇所在的位置。
“不好！燕军重骑冲着中军来了！少将军要不要先避一避？”
曹守国脸色一变，急忙建议。
“不必……这重骑负重是普通骑兵的至少两倍，其势必不可持久，只要拖上一拖，也就成了没牙的老虎！”
邓镇不愧是家学渊源，一语就道破了重骑最大的弱点。
“传令，将预备队全部投入，不过不要硬拼，以消耗对方的马力为目的！”
邓镇一声令下，原本簇拥在他身边的六千预备队全数冲了出去，这其中骑兵只有一千，剩下五千都是步卒。
预先得到了指令的的预备队没有直接硬抗燕军重骑，而是让开正面，然后从侧面拼命进攻……
吕正一看这情况，立刻就猜到了邓镇的打算，手中显眼色方天画戟一挥，西山重骑一个转向，就将纠缠的预备队全部扔在了身后。
“这领军的武将不简单……简直就是天生的骑战大师！”
第309章 强悍的镇山卫
被邓镇夸赞为天生骑战大师的吕正，此刻却是满肚子火气。
如果不计损失，他甚至有把握直接将邓镇斩于马下。
可惜，因为有朱棣事先的交代，他既不能损失太大，也不能胜的干净利落。
于是，他只能带着重骑在战场上画了一道弧线，返身朝着前锋军的步卒后阵杀去。
邓镇当然不能让步军后阵被袭，立刻调动着全部骑兵和预备队，对燕军重骑进行截杀。
紧接着，燕军重骑似乎已经马力不支，行动开始变得迟缓，邓镇立刻精神大振……
随着邓镇的指挥，前锋军骑兵分成了两队，化成钳型阵，试图绞杀燕军重骑。
燕军重骑的形势顿时变的岌岌可危，最后，还是靠着猎鹰游骑的接应，重骑才顺利撤出了战场。
前锋军骑兵试图追击，却被猎鹰游骑给击退，但逼退燕军重骑的目的却是已经达成。
逼退了燕军的骑兵，邓镇和曹守国信心大涨，觉得胜利似乎已经是触手可及了。
邓镇选择一口气将所有的预备队都投入了战线充作了督战队，他希望在燕军重骑马力恢复以前将燕军的步军方阵击溃。
至于燕军的骑兵，此刻邓镇暂时已经不担心了，重骑失了马力，没有一个时辰以上根本没有再战之力。
而那支猎鹰游骑虽然十分难缠，但是却缺乏正面攻坚的能力，只需派骑兵监视着就可以了。
随着前锋军攻势的加强，燕军的阵线终于开始缓缓后退……
“嗯……差不多可以了……传令，翼字营中卫后退，镇山卫上前！”
朱棣感觉自己的目的应该已经达成，终于让一直待在后阵的镇山卫出击了。
他这命令一下，一边的张翼也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作为曾经镇山卫的对手，他太清楚这支仅仅五千人的重甲步军到底有多恐怖了。
直到现在，张翼回忆起当初镇山卫对上宁夏卫骑兵的那一幕，都依旧会觉得脊背发凉。
燕军军阵突然猛的朝后一缩，再次膨胀的时候，一线的士卒就已经换上了养精蓄锐多时的镇山卫重甲步卒！
竹哨声响起，无数斩马刀闪着寒光劈斩而下，还有些发愣的第一排前锋军，瞬间就几乎被清空。
残肢断臂落满一地，鲜血蒸腾成了一层薄薄的血雾……
尖厉的竹哨声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