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发生激战的并不止这一处，而是沿着山路前后绵延十来里，几乎有联军的路段都已经发生了激战。
显然，联军已经发现他们的处境不妙了，意图尽快夺下两侧的山丘，然后建立他们的立足点，是固守待援，还是夺路逃走都可游刃而余。
山路上已经没有过多的日俄联军，毕竟留在山路上，目标太明显，除去正在发起冲锋的部队，大多数联军，都躲到山路边的蒿草和灌木丛里，沟沟坎坎下都已挤满了联军官兵。
眼前的情景，让段祺瑞既兴奋又担心，不住回头看着已经升起的氢气球。
“兴甫，你的炮兵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现在正是洋人联军最密集最混乱的时候，这个时候发起炮击一定会给他们极大杀伤.”
虽然段祺瑞很焦急，可他也清楚，炮兵不仅拖着沉重的火炮一路赶来需要时间，而且还需要在阵地上放列，调整射击诸元，这都需要时间，毕竟有一百多门火炮呢。
只是等到那时，恐怕已经有阵地被联军突破了。
而且，这还是在是先建好炮兵阵地的情况下。
滕毓藻头也不回地说道，“你说得对，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阻击阵地那里的炮兵，应该已经赶到了，他们很快就会同早已经在这里的炮兵一起开炮。”
滕毓藻的话，让段祺瑞看到了一丝希望，急着问道，“兴甫，你是说，不仅阻击阵地的炮兵会及时赶来，你还有炮兵，早已经就在这里了。”
“对！”
似乎是要验证滕毓藻的话，他的话音刚落，炮弹的尖啸声就已经响起，而且没有试射，一响就是一片。
炮击声吓了段祺瑞一跳，让段祺瑞惊讶的是，从炮弹的尖啸声中，他可以听得出，这绝对是一个极大的炮群在对联军进行炮击，大炮数量绝对有二三百门之多。
尤其让他吃惊的是，这里面还有超过一百毫米的大口径重炮，以及那种发射初速不高，刚刚赶过来的火炮。
段祺瑞很惊讶，滕毓藻是从哪搞来了这么多大炮，甚至还有大口径重炮。
特别是，那些初速不高的火炮，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赶到这里，而且还能快速放列进行炮击。
随着成片的炮弹尖啸声的戛然而止，代之而来的是连续不绝的“轰轰轰”响成一片的猛烈爆炸声。
视野中十余里长，以山路为中心的宽度近二百米的区域内，就在轰轰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中，暴起团团烟尘，这些烟尘在随后的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带起的强风，以及受到猛烈爆炸扰动变得更加强劲的山风的吹拂下，迅速扩散很快就将这一段山路完全覆盖起来。
如此众多的大炮，又是这样猛烈的炮击，段祺瑞还是平生仅见，先是惊讶，随即则是惊喜，到后来他甚至已经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
炮击足足持续了有二十分钟，然后才停了下来。
观察所里的滕毓藻和段祺瑞两人都没有出声，而是都举着望远镜紧张地看向山路，他们都急于知道这一次猛烈炮击所达到的效果。
滕毓藻担心的是，这一次打出的数千发炮弹的猛烈密集的炮击，能否给数万联军以重创。
因为，能否全歼这五万联军，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通过这次猛烈的炮击，给联军部队以重大杀伤。
如果不能，他的愿望就会落空，至少想要全歼这股连军就已经不可能了，因为经过连番大战后，炮兵协是携带的炮弹，很可能已经打光了……
第427章 惊讶的段祺瑞
只是，虽然指挥部所在的这座山丘，要比胡殿甲率部据守的那个横亘在山路上，山路由山丘之上穿过的低矮山丘要高初二三十米，可由于那座山丘上，不仅山石较多，树木杂草也很茂密，这让段祺瑞即使再努力，也难以看清胡殿甲是如何安排他的残部以及火力阻击俄军的。
无奈，段祺瑞只能越过正面阻击阵地，将他的视线直接落在正在逐步推进的俄军四千多人组成的六道散兵线上。
虽然所学是炮兵，可这样的阵型，依然能让在武卫右军久已的段祺瑞看得出，这是俄军准备一连续不断的凶猛波次攻击，一举冲破胡殿甲的阻击阵地……
俄军两翼试图包抄正面阻击阵地侧翼的两个团，则并没有拉成散兵线，这两股俄军只是呈战队队形，小跑着贴着左右两侧的山丘下，快速向正面阻击阵地的侧后移动。
五分钟后，随着两声炮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传进段祺瑞的耳中，然后就有两声炮弹的爆炸声，在俄军准备左右两侧包抄的队伍中猛然响起。
炮弹的爆炸声，让有着丰富炮兵经验的段祺瑞不由一怔，诧异地看向爆炸的方向。
段祺瑞目光所及，只见猛烈的爆炸，是在正在向阻击阵地侧后，快速包抄过去的俄军两个团的队伍中炸响的。
从爆炸炸起的大团烟尘，以及被炸得飞上半空的俄军来看，这绝对是八十毫米以上的炮弹爆炸，才能产生的爆炸威力。
可让段祺瑞感到疑惑的是，这猛烈的爆炸声，又并不同于八十毫米以上口径炮弹爆炸的声音，这种炮弹的爆炸声，要明显更加响亮一些。
而且，段祺瑞从炮弹划破空气产生的尖啸声中，可以很容易地判断出，这种炮弹的初速并不是很高。
随着一阵密集的几乎连成一片的这种让段祺瑞感到奇怪的刺耳尖啸声，让对于各种火炮都极为熟悉的段祺瑞，大吃一惊的一幕呈现在他的眼前，这让段祺瑞惊讶得不由张大了嘴巴。
他的视野中，天空中赫然出现一群小黑点，从这些黑点的飞行轨迹来看，它们就是从阻击阵地的侧后，在距离指挥部大约五百多米外的一座山丘后面发射的。
而从弹道轨迹来看，他们的炮击目标就是向两翼包抄的俄军的两个团，炮兵发射阵地和左翼的俄军包抄部队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短短的六百多米。
在段祺瑞对全世界各种火炮的了解记忆中，除非是直射，否则没有任何火炮可以有这样高抛的弹道，和如此诡异的短距射程。
更让段祺瑞倍感疑惑的是，这群黑点足有一百五六十颗，而一次发射这么多炮弹的火炮所需要的炮兵阵地，占地面积应该很大，绝对不应该集中在如此狭小的区域内。
要知道，即便按照西方最大编制的炮兵部队，这也足足可以编制六至七個炮兵营啊！
六七个炮兵营集中在如此小的区域内，一旦被敌方炮兵锁定位置，必定会遭到重大损失。
段祺瑞脑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前锋军的炮兵，仅仅只是做到了会打炮而已，他们虽然火炮数量很多，可并没有人懂得如何使用火炮。
段祺瑞甚至在一瞬间，脑中已经转闪过一个念头，这场战斗结束后，他要毛遂自荐，为滕毓藻好好培养一批炮兵人员。
只是，随即这个念头，就又被他自己迅速推翻了。
他很清楚，滕毓藻不同于他独专一科，昔日聪明又灵动的滕毓藻，在《北洋武备学堂》时，那可是步炮双修的，手下不懂得如何使用火炮，滕毓藻如何又会不懂。
滕毓藻，又怎会眼见自己的炮兵部队，犯下如此低级错误而不顾。
不容段祺瑞多想，还没等那些小黑点落地，随着一连串的“砰砰”声，阻击阵地上已经连续飞出三十五六个冒着青烟的小磨盘大小的东西，它们在空中翻滚着飞向已经进至胡殿甲所部防守的正面阻击阵地前方，二百多米的大群俄军士兵人群。
从这些小磨盘飞行的姿态和速度来看，似乎这些小磨盘样的东西并不沉重，但段祺瑞已经感觉到，这些冒着青烟的东西，一定是某种不知名的炮弹。
而那些已经开始由缓步改为快步进攻的俄军士兵，一见到那些小磨盘样的东西飞过去，并不是如寻常避炮那样，迅速卧倒在地，而是惊恐地争先恐后地四散奔逃，这让俄军的进攻部队的队形，瞬间变得混乱起来。
甚至有的俄军来不及向后方和两侧逃开，竟然不顾性命地撒腿就向阻击阵地的正面猛跑上来。
是的，是猛跑，而不是猛冲。
因为，段祺瑞已经看出来了，这些混乱的四散开来的俄军，并不是想要迅速冲上胡殿甲负责的正面阻击阵地，而是在为了躲避那些朝着他们飞过去的小磨盘一样的东西。
从这些俄军惊恐至极的奔逃情况看得出，俄军官兵对于这些小磨盘样的东西深感恐怖，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俄军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躲开那些飞过去的小号磨盘。
就好像那些飞过去的小号磨盘，是择人而噬的凶猛恶兽，一旦避之不及，就会被它撕成碎片一般。
一贯凶恶的俄军官兵的表现，让段祺瑞大为惊讶！
就在他大感惊讶疑惑时，“轰轰轰”，震得耳朵嗡嗡作响的猛烈爆炸声在躲避不及的俄军人群中剧烈爆炸开来。
剧烈的爆炸，所产生的烟尘，几乎一瞬间就窜起二三十米高，将爆炸区域严严实实笼罩起来。
就好似在短短的一瞬间，阻击阵地前倏忽之间，就竖起了一道还在不断翻滚升腾的高高沙暴墙。
甚至，猛烈爆炸产生的强烈冲击波，已经波及到距离爆炸区域三四百米远的这座有沙袋掩体防护的指挥部所在位置。
指挥部上方覆盖的伪装网，被冲击波产生的强风猛然吹起一角，将这个指挥部完全暴露出来。
而且，随之而来的，还有密如急雨的碎石和泥土凌空飞落。
虽然耳朵还在嗡嗡作响，可段祺瑞还是听到远处传来的密集而又猛烈的爆炸声。
这样密集而又猛烈的爆炸声，绝对不弱于眼前阻击阵地前的猛烈爆炸，只是因为那里的距离远一些，才没给他带来更强烈的震撼。
段祺瑞知道，这次的爆炸应该是飞向两翼俄军攻击部队的另一种新型炮弹。
已经不自觉弯下身体避炮的段祺瑞，再次抬起头时，又被指挥部里的情景吓了一跳……
第428章 震惊无比
不知何时，滕毓藻和卫靖海已经被在指挥部门口执勤警卫的几个卫士和参谋用身体紧紧护住，直到再没有碎石落下，卫士和参谋们才从被挤到沙袋胸墙上的滕毓藻、卫靖海身上爬起来。
十分狼狈的滕毓藻和卫靖海，这时也才得以站起身。
简陋的指挥部里早已一片狼藉，不仅地上和充做桌椅的空弹药箱上落满泥土砂石，甚至还有参谋被碎石砸破了额头，滕毓藻刚刚喊了一声，就已经有灰头土脸，满身泥土的挎着药箱的军医，带着几个助手跑了进来。
这些人一进指挥部就直奔滕毓藻而来，滕毓藻忙摆手道。
“我没有负伤，快给负伤人员包扎。”
随既，滕毓藻又忙询问段祺瑞的情况。
见到滕毓藻无恙，段祺瑞也安下心，一边回答自己无事，一边急不可耐地站起身，从沙袋胸墙上探出头去，察看这猛烈的爆炸所产生的的效果。
阻击阵地前的爆炸区域，依然被烟尘所笼罩，只是在山风吹拂下，烟尘已经淡了许多。
视线越过阻击阵地，已经朦朦胧胧可以看得清爆炸区域的恐怖场景。
阻击阵地前三百多米的位置上，差不多排成一排的三十多个圆形空地上，空空荡荡的，不见任何东西，不管是俄军士兵或者是他们的尸体，甚至残破的枪支，都不见一个。
这些圆形区域内不见一物，只有爆炸炸起的新鲜泥土和一個个浅而大的弹坑。
而在这些圆形弹坑周围，则倒伏着大量的俄军士兵。
与这些圆形弹坑为中心的区域内，静寂的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形成鲜明对照的是，远离这些圆形区域的山坡上，正有大批俄军在缓缓地从山坡上爬起身，而圆形弹坑周边那些俄军，则一动不动。
虽然不见血肉横飞的血淋淋场面，可显然，这些人已经都被炸死或者活生生震死了了。
就在刚刚从山坡上爬起身的一些俄军，似乎被猛烈的爆炸震得还有些懵懂时，阻击阵地上的重机枪，突然打响了。
三十多挺重机枪的疯狂扫射射击声响成一片，将这些还在懵懵懂懂中的俄军，打得犹如风中飘絮，身体不住震颤着，被重机枪的猛烈弹雨吹打得支离破碎，在血肉横飞中，一片片被扫倒在山坡上。
后面的俄军，似乎被战场上弥漫开来的血腥气息所刺激，也激发了血性，在军官们的高声喊叫中，竟然端着他们的莫辛纳甘步枪，高呼着“乌拉”，踏着同伴的尸体，向山坡上猛冲上来。
只不过，俄军虽然凶猛，人数也很多，可再凶猛、数量再多的俄军，他们的血肉之躯也不可能强过密集的金属弹雨。
“哒哒哒”，“呯呯呯”的重机枪和成片的步枪射击声响彻战场，几乎每一秒，都有上千发炙热的子弹在战场上高速飞射，密集的弹雨织成的严密火网，将冲锋的俄军，牢牢阻挡在距离山丘顶部三四十米的距离上，不断将他们的血肉之躯击穿，甚至撕碎。
忽然，阵地上又居高临下飞出数百个黑乎乎的东西，这些东西要比那些小磨盘一样的大杀器小了许多，可飞进俄军的冲锋队伍中后，同样产生了猛烈的爆炸。
虽然这些小了许多的爆炸物的爆炸威力，远远不如那些小磨盘一样的杀器，可由于它们数量众多，足有数百颗，这让它们对俄军士兵的杀伤效果，比之那小磨盘样的杀器，竟然也不遑多让。
此起彼伏，近乎连成片的爆炸，炸得冲锋的俄军士兵血肉横飞，惨嚎不断。
不断从阵地上飞出的成群的爆炸物，配合着三十多挺重机枪和数千支步枪的密集弹雨，很快就让进攻的俄军失去了锐气，丢下一千多具尸体后，连滚带爬地狼狈撤下山坡。
看着上一刻还荒草起伏的山坡上，仅仅这一会功夫，就已经变成了血水横流，铺满俄军尸体和他们的残肢断臂，犹如人间地狱般的惨状，段祺瑞就忍不住胃中一阵剧烈翻腾，一张脸，早已变得惨白如纸。
看出段祺瑞的不适，正在紧张观察着战斗进程的滕毓藻，又忙喊来亲卫，给段祺瑞倒上半杯烈酒喝下，段祺瑞的胃部才总算安稳下来。
这时，段祺瑞突然想到了两翼战场，在他的记忆中，那里密集的炮声应该刚刚才停止，他很想看看那里的战概况如何。
只是这一看，更是让段祺瑞大惊失色。
两翼的俄军包抄部队，刚刚还气势汹汹，豪横无比，只经过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就已经被密集的炮击炸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那一片的战场上，更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密布的弹坑和俄军狼籍的残破尸体，残余的俄军，早已经丢盔弃甲地向后逃窜。
这一段山路所处位置，成喇叭形状，靠近阻击阵地的区域十分开阔，而越是向后，越是逐渐变得狭窄起来。
很快，攻击正面阵地和试图从两翼包抄的俄军，在后撤途中慢慢会聚到一起，按照段祺瑞的目测估算，应该只有六七千人左右的样子，也就是说，仅仅这一轮冲锋，俄军就损失了五六千人，近乎是全部进攻部队的一半人。
直到这时，心中震惊无比的段祺瑞，才终于意识到前锋军战力的恐怖，也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在滕毓藻这个昔日小老弟的指挥下，眼前这支前锋军，不仅战术多变，火力竟然不但不比洋人联军差，甚至还在局部战场上超过洋人联军，这样的一支军队，绝对是国内最强的。
甚至，它还是唯一的。
在段祺瑞以往的认知中，他不仅认为，武卫右军才是国内最强大的军队，他还认为，集中了全世界所有列强国家的联军，是世界上任何国家都不可能战胜的，更不用说国内这些徒有其表、外强中干的军队了。
只是他现在发现，他错了，而且还错的很离谱。
不仅武卫右军不是国内最强的军队，列强的联军也同样不是不可以战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