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火大清 第189节

  仅凭这样的气势声威,就足以摧垮战意不足的步兵意志。

  就在联军骑兵距离第三混成协的队列还有三百米时,让人惊骇的事情发生了。

  第三混成协的队列并没有开枪射击,而是转身就向后跑,这一突然举动吓了段祺瑞身体忍不住一抖,几乎就要摔倒在地。

  他虽然是炮兵科出身,可对于骑战多少也有些了解,这样的情况下,一旦步兵开始溃逃,那等待他们的命运就只有一个,都会成为骑兵的刀下鬼。

  就在段祺瑞不忍目睹惨状,闭上双眼时,“哒哒哒哒哒哒哒”一阵密集的马克沁重机枪的射击声,疾风暴雨般地突然在战场上响起。

  这密集而又猛烈突然的马克沁重机枪的射击声,吓得段祺瑞又是不禁一抖。

  并不是段祺瑞会被密集的马克沁重机枪射击声吓到,而是他实在是对山丘下第三混成协的命运感到极为担心。

  只不过,他随即就反应过来,哥萨克骑兵可不会在疾风般突击的马背上开枪射击,尤其不可能在疾驰的马背上用重机枪扫射,这个时候,联军的骑兵们,只会高高扬起他们雪亮的恰西克马刀和日式军刀。

  段祺瑞忙睁开眼,呈现在他眼前的一幕让他先是一惊,随既就大喜过望,重重一拳狠狠击在沙袋胸墙上,口中忍不住高声喊道。

  “好!打的好!”

  第三混成协排成横列的队伍转身向后跑去,并不是因为胆怯开始逃跑,而是在为他们隐藏在队伍中的三十来挺马克沁重机枪让开射界。

  步兵横列只是快速向后跑出十几步就猛然停住,奔跑中,数排队列已经在混乱中变为密集的单排,然后迅速转身,再次举起他们手中的步枪,开始对着疾冲而来的联军骑兵展开自由射击。

  突然暴露出来三十几挺重机枪,面对疾奔而来的数千骑兵,机枪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此时,冲在前面的哥萨克骑兵虽然已经清楚地看到他们眼前的那些黑洞洞的重机枪的枪口正指向他们,也知道上了对方的当,可他们已经不敢勒马停住了,那样会让整个骑兵队伍顿时就陷入混乱之中,只能咬紧牙关拼死前冲。

  而后面骑着矮马的日军骑兵,则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情况,依然在奋力催马猛冲。

  “哒哒哒”,“啪啪啪”,重机枪和步枪的射击声响成一片,枪声密集的已经听不出点,犹如猛烈的疾风,奋力吹动着漫天暴雨,密集的枪声震人耳膜。

  密集猛烈的弹雨立刻就在联军骑兵中扬起一片血雾,而犹如决堤洪水萌宠而来的联军的骑兵,也好似突然撞到坚不可摧的堤坝上,激荡起漫天水花,可却不能再前进一步。

  前一时刻,还杀气腾腾,声势骇人的骑兵队伍,在猛烈密集的炙热弹雨面前,立刻就人仰马翻,乱成一片。

  战场上,枪声、惨嚎声,濒临死亡的战马悲鸣声,充斥整个战场。

  直到这时,跟在后面的日军骑兵才发现形势不对,还没等前面的哥萨克骑兵回马后撤,已经分分拉动他们矮马的缰绳开始向左右两侧斜冲出去,开始向后逃跑了。

  只不过,此时想要逃跑已经有些晚了,密集的弹雨在将冲在前面的大部分哥萨克骑兵打死打伤后,已经将后面骑着矮马想要逃走的大群日军骑兵暴露了出来。

  不同于数千手持步枪射击的步兵,还在射击人马尸体堆中,挣扎着想要反抗或者逃离的落马哥萨克骑兵,或者是在将枪口指向逃向两侧的数百落荒而逃的哥萨克骑兵。

  重机枪射手们,不仅已经将他们手中黑洞洞的枪口,直接对准逃跑的日军骑兵的后背,密集的弹雨也已经从那些瘆人的枪口中猛烈射出。

  不要说日军骑兵骑着比驴大不了多少的矮马逃跑,速度并不是很快,就是哥萨克骑兵的顿河马,也同样跑不过子弹的速度,密集的弹雨从后面猛烈扫向这些日军骑兵,将日军骑兵从后面一层层的人马,打的人仰马翻,血肉横飞。

  在残余的两千多日俄骑兵跑远后,战场上的枪声也终于停了下来,战场上到处都是惨不忍睹的联军骑兵人和马匹的尸体,甚至还有不住悲鸣的战马嘶叫声,以及垂死伤兵的惨叫声。

  而直到这时,第三混成协的官兵,才抬起他们的重机枪,小跑着撤上山丘上的阵地,至于那些濒临死亡的战马和垂死日俄两军的伤兵们,则根本无人过问,甚至也无暇顾及。

  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战场,被畅快淋漓,又血腥无比的场面刺激到的段祺瑞,依然还有些神经质地一边重重捶打着沙袋胸墙,一边高声喊着。

  “打的好!打的好!”

  知道段祺瑞并没参加过甲午之战,也从未见识过惨烈的战争场面,被这样惨烈的战场刺激的神经亢奋了,滕毓藻只好向站在指挥部入口处的一個亲卫招招手。

  那个亲卫急忙小跑过来,从身上摘下背着的沉甸甸的军用水壶递给滕毓藻,卫靖海也示意参谋拿过两个茶杯。

  滕毓藻拧开水壶的盖子,立刻,一股浓烈的酒香弥漫开来,水壶中装着的就是酒。

  这是滕毓藻在战场间隙,自己喝的酒。

  穿越之初,惨烈的战场也常常会让滕毓藻的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只是他是部队主官,如果表现得还不如手下官兵,这可是一件很没颜面的事情,每到这时,滕毓藻就会悄悄喝两口烈酒压制胃里的翻腾。

  长此以往,滕毓藻已经慢慢养成了习惯,他的亲卫也时刻有一人背着一个装满烈酒的军用水壶。

  滕毓藻在两个杯里倒上酒,将其中一个杯子塞到依然还在不住高喊着的段祺瑞的手中,然后自己也端起装着烈酒的杯子,对段祺瑞说道。

  “芝泉兄,我们虽然没有岳飞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的万丈豪情,可也总可以以烈酒壮怀。”

  “来,芝泉兄,你我兄弟为第三混成协痛击洋鬼子骑兵,干一杯!”

  直到此时,段祺瑞才缓过神,知道自己有些失态,感激地看了滕毓藻一眼,举起酒杯感慨说道。

  “兴甫,你也知道我有些心高气傲,一向看不起除武卫右军外的所有各军。”

  “今日才知。我段某人实乃井底之蛙,也终于相信,兴甫和前锋军的威名实至名归,兴甫不仅善战敢战,还极善御人用人,好似岳武穆雄风犹存,令人快哉不已!”

第425章 再调兵吧

  感慨万千的段祺瑞继续说着,“现在想起报上所说的兴甫关于亮剑之语,才知兴甫果不虚言,实乃真豪杰!真英雄!”

  “就比如这胡殿甲,在武卫前军也不过尔尔,可到了兴甫手下,就变成满腔血性的无畏战将,段某从心底对兴甫敬佩之至。”

  “这一杯,算我敬兴甫的。”

  说完,段祺瑞仰头将半杯烈酒一饮而尽。

  自从见到段祺瑞,段祺瑞就开口闭口都是以甫帅敬称称呼滕毓藻,此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开始直呼滕毓藻的字,显然是真情流露……

  看着段祺瑞神态,滕毓藻知道这是段祺瑞的肺腑之言,绝不是做作之语,也举杯说道。

  “芝泉兄谬赞,自古以来,中华大地之上,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豪杰英雄不枚胜举,我可不敢妄称英雄豪杰,我们还是为那些真英雄,真豪杰干杯吧。”

  说完,滕毓藻也把自己杯中酒一口喝干。

  “大帅,洋鬼子步兵上来了。”卫靖海在一旁提醒滕毓藻。

  对于段祺瑞所说的英雄豪杰,卫靖海早已经见怪不怪了,谁如果说滕毓藻不是英雄豪杰,他才会奇怪呢。

  滕毓藻转头看去,果然在远处的那片杂树林后,正有大量步兵快速涌出来。

  滕毓藻从沙袋掩体上拿起望远镜,将镜头对准联军方向。

  来的果然全部是俄军士兵,逃回去的两千多联军骑兵,也开始在旁边的山坡上重新集结。

  俄军指挥官似乎对于联军骑兵被第三混成协痛击大为恼怒,前锋部队刚刚转过那一片杂树林就已经开始一边整队,一边向前开进。

  随着后续不断有俄军赶到,俄军很快组织起四千人左右的一支正面进攻部队,正在逐渐向正面阻击阵地逼近过来。

  八挺重机枪也被俄军抬上来,迅速前出,在逼近到距离正面阻击阵地五百多米的位置时,开始构筑机枪阵地。

  俄军应该是想要趁第三混成协立足未闻之际,一举突破第三混成协在逃跑的路上,再一次构筑起来的这一道阻击阵地。

  为了达到一举突破阻击阵地的目的,俄军不仅在正面组织起攻击部队,在两个侧翼,俄军甚至还组织了两个团分作两路,想要对阻击部队实现侧翼包抄夹击。

  俄军此时的部队编制同欧洲列强十分相似,一个团的兵力都有四千多人,三路俄军进攻部队,加起来就是一万三千来人,占到俄军总数的一半还多,可见俄军进攻决心之大,力度之强。

  拉着散兵线,不断逼近的大片俄军中,如林的刺刀在阳光下寒光闪闪,即使站在还在正面阻击阵地后方的前线指挥部内,段祺瑞似乎都能感到阵阵冷森森刺骨寒意,甚至身体都不由自己地打了一个寒颤。

  虽然一杯烈酒下肚,段祺瑞感觉胸中一股豪气升腾而起,可看着不断逼近的俄军,还是有些但心地说道。

  “兴甫,俄国人这一次拉上来有一万多人啊!胡殿甲所在的正面阻击阵地,过于单薄了,是不是再调部队上来,否则恐怕胡殿甲抵挡不住。”

  滕毓藻一摊双手,“不是我不想增加正面防护力量,是我实在没有多少人可派了!”

  滕毓藻的话惊得段祺瑞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期期艾艾地说道。

  “兴甫,你不是说你手中算上胡殿甲带回来的人,大概有五万吗?怎么会没人!”

  滕毓藻苦笑着说,“芝泉兄,是这样,我手中现在有五万人不假,可刚刚已经说了,我要全部消灭这股五万人的洋鬼子,兵力都已经分散到洋鬼子的两翼去了。”

  “由于三万左右的日军第九师团落在后面,现在整個战场有十多里长,正面战场原来还有两个营的预备队,这是轻易不能调动的。”

  “胡殿甲带人回来后,又已经把正面阻击阵地上撤下来的三个营调回涞水,拒马河东岸还有三万多洋鬼子呢,现在再调集兵力,不要说无兵可调,再说也来得及了。”

  滕毓藻的话,让段祺瑞不由更加担忧起来。

  “兴甫,我虽然学的是炮科,可对于步兵攻击也略知一二,你的兵力本就不足,又如此分散,难道你就不怕被洋人联军突破你的正面阵地。”

  “一旦这里被突破,那就不是你要围歼这五万洋人联军,而是要被他们一口一口吃掉了。”

  对于段祺瑞的提醒,滕毓藻深以为然,不由对段祺瑞一挑拇指说道。

  “芝泉兄虽然是炮科出身,可刚刚这一番话说得十分正确,我的兵力确实有些不足,而且兵力也过于分散。”

  “现在的这个包围圈,就好似天津卫的狗不理包子,馅多皮薄,一旦被戳破,里面的肉馅立刻就会跑出来。”

  滕毓藻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不怕芝泉兄笑话,我是有些贪心了。”

  看着满脸忧色的段祺瑞,滕毓藻有促狭地一笑,“只不过,我也有贪心的理由,你不要忘了,我还有很多大炮呢。”

  滕毓藻转头对一脸凝重的卫靖海说道,“给胡殿甲打电话,告诉他正面阵地就交给他了,炮兵要先炮击两翼的老毛子。”

  “再命令刘长发,要他集中炮火,同时炮击两翼的老毛子,老毛子进入距离阻击阵地四百米就可以开炮,然后再视情况炮击正面的老毛子。”

  卫靖海有些担心地说,“大帅,是不是要山路两侧的第一混成协对老毛子发起攻击,以牵制他们,同时再把那两个营的预备队调上正面阻击阵地?”

  “不。”

  滕毓藻坚决地摇头说,“只要老毛子不试图占领两侧的丘陵高地,第一混成协的部队暂时就不能暴露,以免让老毛子明白咱们想要吃掉他们,提前从山路两侧突围,那样就打乱咱们的计划了。”

  “至于预备队,也不需要调上来,第三混成协虽然损失惨重,可复仇之心强烈,尤其经过刚才痛击洋鬼子骑兵一战,他们战意更加高昂。”

  “更何况,我注意到他们的大炮虽然都丢了,可重机枪损失不大,还有三十多挺,在正面这么狭小的区域内,几十米就有一挺重机枪,要挡住老毛子一波攻击,绝对不会有问题。”

  最后,滕毓藻果决地一挥手,“下命令吧。”

  见滕毓藻已经下了决心,不会更改他的作战计划,不仅卫靖海只好急忙跑到一旁安排传令。

  就连段祺瑞也不好再多说,只是满脸忧色地拿起望远镜,不住观察着俄军进攻部队和正面现在由胡殿甲据守的阻击阵地

第426章 炮兵什么时候来

  见段祺瑞不住看着那个颜色特殊的观测气球,滕毓藻一边疾步向山丘上走去,一边忍不住说道。

  “芝泉兄,还记得咱们在《北洋武备学堂》制作的那个氢气球吗?”

  原本滕毓藻是想要把段祺瑞留在卫靖海那里的,可段祺瑞坚持要跟过来。

  由于卫靖海还要留在那里,居中指挥策应涞水和这里的战场各部队,而现在跟随滕毓藻来到这里的,是参谋处的新任处长左名扬,原处长已经在安平那一战负伤后不治身亡。

  滕毓藻的话,让段祺瑞十分诧异,惊讶地说道,“兴甫,这就是咱们共同参与制作的那个氢气球!”

  “对,就是它。”

  说完这句话,滕毓藻紧走几步已经来到山丘顶部,一个更加狭小简陋的指挥部内。

  说这里是指挥部,其实并不确切,严格说,这里只能称作一個观察所。

  山丘高处的两块交错的巨石下,形成一个类似于两面都有通路的短短的洞穴掩体,在前面堆彻上沙袋后,这里就成了一座坚固的观察所。

  由于地方过于狭小,跟随滕毓藻同来的参谋处的人,只是在巨石后的山坡上设置了一个露天简易指挥部。

  说它简易,不仅因为设施过于简陋,还因为它的人员也极少,只有参谋处长左名扬带着三个通讯参谋和一个班的通信兵。

  一来到这个观察所,滕毓藻就迫不及待拿起望远镜看向山路,那里的枪声已经越来越密集了。

  显然,日俄联军的骑兵部队是最先赶回来的,他们为了急于夺回丢失的大炮,想要冲进山谷内,从而最先遭到突击纵队布置在山丘上和山丘后面两侧山坡上的阵地的火力打击。

  因为,现在在那个宽阔但又极浅的山谷内,以及山谷两侧的山坡上,布满了日俄联军骑兵人和战马的尸体。

  滕毓藻不关心已经发生过的战斗,他关心的是现在的战场情况。

  由于这一次的伏击圈过于狭长,战场形势又千变万化,依靠通信兵传达的情况,战场信息要严重滞后,所以,战场指挥要依靠这些将领们自我发挥,临机决断。

  而滕毓藻,只是在他视线所及的范围内,在必要时刻,做一些必要的补救。

  此时,在突击纵队和近卫协所负责的这一段山路两侧,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日军和俄军,密集的日俄联军正在依托路边的沟渠土坎,架起重机枪向前后两侧的山丘上猛烈射击,以火力压制山丘上的前锋军,掩护密集的士兵向前后的十几个山丘同时发起凶猛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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