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秦天杀了那四个人，给师哥报了仇，又救了她一命，这种情愫主观上就不会将其划分在坏人一类。
最主要的是秦天的身份，有枪，敢杀东洋人，还伪装，又是宝物的主人，怎么看他都不是一个小人物。
在这种人面前，她也没必要故意隐瞒什么，女人的直觉告诉她，秦天对她没有任何威胁和歹意。
等靳秀疲惫的睡过去，秦天才带上人皮脸离开安全屋返回熱京东。
回到雪月楼，和往常一样在惠子的服侍下换了衣服洗了手，休息一会儿后一起吃晚饭，然后进入书房干别的事情。
书桌上此时放着一叠当天的报刊，基本上秦天早上在办公室已经看过，只是这里与办公室不同，这堆报纸里夹杂着一些其他的刊物，例如影院的预告，商品的促销单之类。
看似平平无奇的一些夹报传单，实际上里面的门道不少，其中就有苏青传来的消息。
在一则新片预热的画报下面，有每日的场次和时间，信息就藏在这其中。
「小林预约，明晚八点」
这是苏青传来的消息，秦天高兴之余头也有点大，如何巧妙的与臧布小林进行接触，这点很不好拿捏分寸。
之前的计划，是用假身份散布消息，然后勾引臧布小林主动找上门，靳秀和季川阴差阳错的提前使用了这个方法，结果这个臧布小林不讲武德直接杀人越货，季川的死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帮秦天挡了一枪。
臧布小林的这种行为，完全超乎了秦天脑子里的刻板印象，却又真实的无话可说，或许在东洋人没有控制的区域，他们还会虚伪虚伪，在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的地方，根本就不会在乎人命，说到底还是看人下碟双标的厉害。
明天晚上小林会去鸳鸯楼，倒是免了许多麻烦，秦天也想过用武力逼供，只是这样一来就会打草惊蛇，恐怕好事办成了坏事。
仔细一思量，还是得亲自去接触要更好一些，至于用什么身份，秦天暂时还没想好，这需要细细斟酌权衡两者的利弊才能下决定。
第0313章 那是我的家产
天津海光寺，这里是日寇在华的驻屯军司令部，从清末开始就如同一颗沾满毒液的钉子，死死钉在华夏国土之上，成为日寇侵华罪行中最重要的一环。
当时的津门百姓，只要一听海光寺这三个字，后脊梁都会有一种恶寒恐惧之感，在他们眼里，那里就是一座任何人都不愿意靠近的魔窟。
时任华夏驻屯军司令长官的中村孝太郎这段时间过的格外愉快，经满洲国最高军事顾问多田骏中将的介绍，川岛芳子前往津门执行间谍任务，为了保证其安全，专门让其住在海光寺。
自打川岛芳子来到驻地，已经五十出头的中村孝太郎才感受到作为男人的真正乐趣，这个满洲皇族女人，真的很明白男人内秀最需要的是什么。
海光寺驻屯军经过几次增兵，目前已经突破三千人，面对国民政府的强烈反对依旧我行我素，借口时局不稳，共匪猖獗，需要足够的军事力量来保证津门日租界的安全，丝毫不在乎国民政府的外交手段。
前段时间土肥圆贤二的华北国计划被识破，张敬尧等人被秘密刺杀，九成暗子一同毁灭，激怒了这个日寇特务头子。
为了华北国计划能够继续推进，不惜拿出所有力量与坐镇北平的戴雨农进行正面交锋，川岛芳子也迎来了一次表现的机会，受命前往津门，从事策反和破坏工作，意图先占领津门诸地，再行谋图北平。
川岛芳子来到津门有了一段时日，在中村的庇护下，气焰嚣张至极，已经在津门制造了不少麻烦。
不过川岛芳子这个人心理十分扭曲，一边在做破坏的同时，还惦记上了故宫里的宝物。
故宫文物南迁没能成功，就是因为她的扰乱出现了巨大变故。
刚起床的川岛芳子正在梳妆台前整理自己的短发，已经习惯男人打扮的她从心里面已经将自己划归到男人这一列，服侍中村司令，纯粹只是为了借力，何况此时的卧室里，可不止一个人。
深知男人心思的她，只需要略施小计，就能让东阳男人臣服在石榴裙之下，这些将军是手握大权，可她却能轻松拿捏这些将军，这不就等于她也手握大权了吗？
收拾完自己，川岛芳子来到办公室，手下的得力助手沧源纯一已经等候多时。
“课长，北平传来的最新情报。”
接过文件夹，川岛芳子看完电文，表情变得有些难看。
“来自南京的特务营？这群强盗，如此光明正大的抢劫我家的宝物，真该千刀万剐！”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两百人可是全美械装备，虽说没有重武器，战斗力可并不差，光靠我们的人，恐怕还没靠近就全军覆没了。”
“不用着急，火力不够，我可以申请找中村司令借调，人不够，我可以找满铁借，计划不变，等我先给新京发电提交申请再说，我家的东西，决不允许其他人染指，南迁？哼，简直是痴人说梦！”
“...”
新京，警察厅。
秦天此时正在调查局的审讯楼溜达，这是他每日都要做的事情之一，每每看见那些日寇被审的死去活来，再郁闷的心情都会变好。
新京的单位实在太多，调查局的计划是从下往上渐次递进的调查，这么做是秦天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
参谋部的任务是借秦天之手肃清内部蛀虫，这些高层谁不知道这件事的难度有多大，所涉及到的人和势力之广不言而喻，大家对此事都是心照不宣，让秦天来办，无非是让其最后背锅成为替死鬼。
秦天不傻，汪仕进这个老狐狸也早就看出其中玄机，给他提醒过好几次。
所以到现在为止，除了有选择性的栽赃一些手上沾血的日寇，其他人都是例行调查，从基层开始查，其实也是给高层收手和抹去痕迹的机会，有了这个缓冲时间，各自都推出替死鬼，到时候秦天再去查，就不会得罪隐藏在背后的那些大人物。
这种默契，懂的都懂，不懂的人，已经在接受审讯了。
德川庆云和江口大观这段时间十分卖力，主要还是单位多，人数多，随便一个单位就能筛选出几十号人，一套程序走完，没个半个月根本完成不了，工作量大，调查局能用的人又不多，速度也没法提升，基本上都是满负荷在运转。
秦天乐得如此，其他人也乐见其成，反腐倡廉的工作肯定要做，也必须出成果，但不能大范围的进行，这样不利于整体和谐和平稳发展，只要时不时的拉一个出头鸟交差，你好我好大家都会好。
手握重权却不乱用，这是秦天的政治智慧，也是许多大佬高看他一眼的地方。
几个审讯室逛了一圈，秦天亲自审讯揭穿了几个人的底细，加快了一下审查速度，在嫌疑人的恐惧眼神中潇洒离去，大有一种事了拂衣去，不争功与名的高人气质，让手底下的那些人崇拜不已。
时不时的去办公楼溜达一圈，那些女科员都会用近乎痴迷的眼神看向他，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些带着目的来的女人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这些女人表面上是各个大佬送给他的见面礼，实际上也是派过来的眼线，这一点秦天心里门清，调查局从一开始就是一个无比透明的单位，这一点也是秦天的智慧，只有放开神秘，才会让人放心，但凡有一丁点隐藏，就会让人无限猜测，从而给他不停的找麻烦。
与其如此，不如就全部公开，免去了麻烦，也能以此证明秦天的立场，更能保持他好不容易立起来的人设。
虽说他在警察厅那边办公，为了对岗村表达敬意，不进这里的办公室，但不代表他在这里没有地方休息。
相反，在五楼专门给他设置了一个套间，而这里就成为他临时听取“工作汇报”的地方，而整栋楼的女科员，都会时不时的被抽查工作。
有的时候，秦天还是蛮感慨的，想要立住人设，所付出的劳动和精力，还真的不小，当领导其实是个体力活。
第0314章 换房
华灯初上，新京的夜璀璨夺目，虚假的繁荣让无数目光短浅的人陷入了纸醉金迷的陷阱之中。
经过一段时间的恢复，娱乐场所迎来报复性消费，大马路北段夜总会聚集的区域，随处可见的东洋人正在这里寻欢作乐。
并没有扎堆在这里的鸳鸯楼就成为了一个比较独特的去处，与熱京东一样，都是有身份之人才会去的地方。
此时的鸳鸯楼算不上宾客爆满，总体也恢复了七八成客流，这也让这座别致的好去处迎来了新一轮的发展。
秦天在下班的时候最后还是选择了乔装过来，那张人皮面具暂时还非常神秘，没人会在意这个陌生面孔。
如果是以真面目去鸳鸯楼，无疑是在向苏青暴露老酒的身份，对这一点，秦天还是很有些顾虑，并不是苏青不能信任，而是他的身份，注定只能是孤独存在的影子。
提早在公用电话亭利用预定的方式，让苏青安排好一切，为他接触臧布小林提供便利和各种必要的配合。
秦天化名赵坤，只告诉苏青是老酒的下线，这一点让苏青有些失望，本以为可以一睹老酒的真容，哪知道居然是个副手。
虽然有些扫兴，苏青还是尽量将一切安排妥当，在工作上，她从来不会带个人情绪，这是她的专业素养，不容有失。
臧布小林此时还没到，预定的三楼天字号套房早已布置妥当，秦天则提前到达，与苏青在天字号隔壁的玄字号套房落座。
换了一张面孔，身份打扮的风格也变成颇有文人气息的长袍先生，身上没了那股子流里流气，倒是有种脱胎换骨让人惊艳的感觉。
只是陪秦天喝了一杯茶，苏青便告辞离开，只要确认此人是老酒派来的即可，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会过问。
从玄字房离开，苏青的感觉有些奇怪，这个赵坤明明是第一次见，但却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可哪里不对劲，苏青又说不上来，这个赵坤一口浓郁的两湖口音，断然不是她认识的人。
既然搞不清楚，就暂时先搁置一边，晚上的生意不错，虽然不用迎来送往，那些包厢里的客人还是要维系一下的。
吩咐好杨柳着重关注这两个包房，她自己则端着酒杯开始一个包房一个包房的敬酒。
秦天只是一个人，叫了一支雅班表演，额外也只要了一个姑娘陪自己喝酒。
这种一个人来的客人不常见，却不是没有，反而这种客人最好伺候，出手大方赏钱给的很足，更不会乱来，一般都是听听曲看看舞蹈喝喝酒，差不多了就会领着选好的姑娘过夜。
刚听了两曲江南小调，秦天就发现隔壁的天字号进了人，来人还不少，十个保镖开路，仔细检查了包间，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四十多岁的臧布小林才和另外一个三十出头的人进屋。
看见对方的排场，秦天忍不住啧了啧嘴，满铁的一个处长而已，搞的这么谨慎，难怪连苏青的人都找不到行踪，在谍情方面肯定是一把老手。
臧布小林两人刚落座，听见隔壁有琴声和小调的声音，眉头微微一皱，看了一眼门口的手下，那人立马会意，出门带了两个人来到玄字号敲响了房门。
守在门口负责服侍的小厮开门，还没开口询问，那三人就很霸道的推门而入，领头的更是掏出了枪对准了秦天。
“换个房间吧，这个包间我们要了。”
刚喝了一杯酒的秦天给对方气笑了，怎么满铁的人都这么嚣张的吗？
门口的小厮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让对方息怒，说他们开门做生意，和气生财，休闲场所可不兴动刀兵云云。
小厮也是伶牙俐齿之辈，好说歹说劝走了三人，才凑到秦天的耳边请示道：“要不然还是给您换一间吧，去隔壁的地字号，把中间空出来，想必应该他们不会再说什么了。”
秦天是来攀关系的，自然不想把事态弄的太严重，当即点头同意，在小厮的领路下换到了地字号。
玄字号和黄字号房间此时都没人，秦天的地字号刚好与天字号门对门，只不过中间相距了一个偌大的天井区域，加上中间有从屋顶悬挂下来的灯笼和绸缎，很好的遮挡住了两边的视线，这样一来两边互不打扰，臧布小林也没有太咄咄逼人，只是让手下找到杨柳，将玄黄二房包下。
距离拉远了，无法与对方产生交集，秦天这会儿有点为难，一开始就被人用枪逼的退让了一步，还真是出师不利。
不过秦天既然来了，自然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也会有备选方案用来应对这种问题。
只是暂时还没到时候，他需要苏青上来以掮客的身份来拉个皮条。
丝毫没有恼怒的秦天继续喝酒听曲儿，悠哉游哉好不悠闲。
毕竟他有透视，又精通日语，虽然听不见臧布小林和那人的对话，通过两人的嘴唇动作，也能猜出七八成能容来。
天字号房里，臧布小林的客人叫谢介石，时任满洲国外交部第一任部长，祖籍台湾新竹人，精通日语，年轻的时候还当过伊藤博文的翻译。
这个人是个典型的政客，参加过张勋复辟，当时是张勋的幕僚，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与溥仪搭上了关系，后来又和熙洽搞在了一起，满洲国成立的时候因为是溥仪的御前顾问身份，于是当上了一部之长。
可以说谢介石是溥仪的忠实拥护者之一，给溥仪复辟成功出谋划策了许多，是满清帝国复辟成功的主要功臣之一。
臧布小林能请到谢介石，说明这个人的交际能力很不错，他虽然是满铁的处长，但从级别上来讲，和对方还是有不小的差距，一般情况来讲，两人不太可能产生交集，也凑不到一起。
这会儿两人气氛处的十分融洽，很明显有不小的利益关系在支撑。
两人先是客套寒暄了一会儿，几杯酒过后便放开了话题，聊天的内容也转到了正题上。
臧布小林装作不耻下问的态度在向谢介石打听故宫藏品的问题，很明显是在通过谢介石的介绍去评估什么东西。
观察了一会儿，秦天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便收回了视线，躺在软塌闭目养神，心里也才判断臧布小林心里藏着的小九九。
在这个地方与谢介石会面，聊的不是政治上的事情，而是故宫文物，很可能和文物南迁有关。
看来这个臧布小林，还真的是这个案子里的关键性人物。
第0315章 我有一个朋友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兴致不错的谢介石搂着两个姑娘进了内房，臧布小林也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只是刚出门来到楼梯口就给苏青拦了下来，苏青故意一直没来敬酒，这个时候醉意阑珊的撞上来，就是故意挑好了时间给秦天当一回掮客。
苏青醉意撩人，臧布小林也有些意动，不过身上还有重要的任务，否则非要拿下这个要命的妖精不可。
“苏老板生意真好，来的时候没见着，中途也不见你来敬酒，临走的时候才出现，莫非是想留我在这里过夜？”
苏青故意撩了一下发丝挽到耳后，让绯红的脸全部露出来，这种熟透的了风韵，年轻人可能感觉不到美，但上了年纪的男人肯定会招架不住。
“藏布先生才是真忙，自打宫内府的事情之后，来这里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每次来都是陪客人，陪玩客人又匆匆离去，一点时间都不留给我，就算是我愿意，您也瞧不上人老珠黄的我啊，肯定是其他地方的小妖精把您给迷住了。”
短短几句带着醉腔的话弄的臧布小林心猿意马火气乱窜，要不是身边的手下都看着，真恨不得马上吃掉这个女人。
“怎么会呢，苏老板这样的女人，又有谁会不喜欢，只不过最近出了很多事，一直很忙，等下次有空了，一定过来好好陪陪你。”
见臧布小林忍着冲动还要走，苏青立马来了个大杀招，一个侧身拦住了对方的去路，头发轻轻一甩，扫在小林的脸上，弄的这个鬼子魂都快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