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残明 第238节

备营在其数之中,庞将军升迁当已在不远。”

庞雨赶紧站起,“下官得大人起于微末,方有幸能为国效力,知遇之恩小人没齿难忘。”朝廷的十面张网之策,他还是首次听闻,虽然不知详情,但看专兵专饷一项,就知道杨嗣昌是知道军事弊病的。剿寇格局可能有大的变化,权力格局也就会变化

,需要详细了解之后跟着调整。张国维笑笑,挥手让庞雨坐下,他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十面张网,然后继续道,“庞将军确乃将才,升迁正是实至名归,原本本官应亲到安庆勉励,但贼警未远…

…庞雨留意到他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见张国维停顿片刻又道,“日前收到漕督衙门塘报,贼首张胖子、混十万、过天星已出霍山,分三路过六安州往东来,紫微星亦

正往滁州去,朱军门以为贼寇觊觎扬州等富庶之地,浦六正当其冲,是以本官只能驻节此地。”庞雨临出发之前,也收到了刘良佐的塘报,知道群贼从六安出山,目前中原贼寇都在大别山中,他们在安庆遭遇迎头痛击,必然会寻找其他出路,但现在现身的

只有三股,其他各营仍不知何处。群贼入侵安庆的时候,一墙之隔的凤督辖区都没有支援一兵一卒,庞雨目前剩下的兵力不多,自然首要保证安庆防务,刘良佐和牟文绶能不能守住,就是他们的

事了。庞雨在宿松俘获贼众甚多,从审问老贼汇集的情况看,流寇今年的后勤状况十分艰难,这次安庆战败之后,八贼等几个大营丢失了辎重,至少有十多万人只能再

次退回山中,按此时英霍山区的贫瘠,是无法提供这种规模人口的生存所需,庞雨估计要饿死一半的人。但流寇横行多年,他们有各种艰难环境的生存之法,饿死的一半绝不会是有战力的老贼,他们也一定会再次出山。以流贼欺软怕硬的一贯作风,他们新败之后再

入安庆的可能很小,处于物资匮乏状态的流寇会接受更高的伤亡,战力可能还高于之前。 现在张国维提到浦六防务,也是他目前的困境,酆家铺援剿官兵几乎全军覆灭,剩下的近千溃兵士气全无组织混乱,不可能马上又用于战阵,堂堂应天巡抚现在

实际是个光杆司令。刚才他言语中是在暗示,又需要调动安庆守备营应援浦六。“大人但有差遣,小人绝无推脱,只是潜山、太湖北面山区中仍有群贼啸聚,此前革里眼等贼甚至在太湖山中屯种,有盘踞意图,因此番大战守备营伤亡颇重,尚不能入山清剿,眼下守备营所余兵力仅两千一百人,因沿山布防,新兵编练十分艰难,援剿官兵不堪用,战力难以为继,小人只是担心,一旦抽调守备营应援,

恐怕安庆有所闪失。”张国维点点头,他从各种渠道收到的情况相差不多,马先生、皮应举、史可法都称援剿的残余官兵不堪一用,守备营损失也不小,现在还要沿山堵截众多孔道,

现在调兵确实难为庞雨,不过张国维实在没有其他营伍了。庞雨观察了一下张国维的脸色,现在困难讲了,他还是需要解决张国维的困境,否则张国维恐怕又会生出剥离安庆的心思。一旦把安庆分走,应天辖区只需防守

浦六,压力就小了许多,但张国维也会失去安庆的强兵,便少了立战功的机会。张国维在衡量两方面的得失,庞雨需要在留下安庆上加一些筹码。

“只要能为大人解忧,小人赴汤蹈火亦不惜,守备营虽艰难,小人必定调集两司兵力,如此可分守六合、江浦,当可保两城无虞。”张国维的神态没有多少变化,但庞雨观察到他的坐姿放松了,两个司的守备营不一定是满员的,要守卫全境显然不够,所以庞雨也没提城外,但用来守城足够了

。庞雨又给上官解决了一次困难,现在当是最好提要求的时候。“此番援剿精锐损失殆尽,小人痛惜之余,虑及精兵非是一朝一夕能成,若兵额还归各营,编练更是艰难,沿江一两年内兵力不敷防剿所需。流寇虽败但实力尚存,如贼瞬忽而至,下官恐救援不及,浦六安庆之间相距数百里,又若贼分数路来攻,不免顾此失彼,呈请大人于安庆、浦六之间设一有力营伍,如此平日可稳固

江防,有警则可东西应援,大人运筹之时方有余力。”果然张国维并未一口回绝,而是站起来走了几步,庞雨提议的重点,是把援剿官兵的兵额抽调一部分,这些兵额放在一个营头,这样编练成军更快,比临时从江

南抽调更好。驻地在浦六安庆之间,确实能起到灵活调配兵力的作用,如果苏松等地有事,从这里调兵也不算太远。在庞雨自己心中,这个营伍最好的位置就是芜湖,估计张国维也会这么选择,只是跟张国维这样的上官打交道,不能直接提出来。目前张国维最大的困难就是无兵,以庞雨看来,张国维对练兵并不擅长,此前的理念就是习武的良家子,但最后看来效果也一般。庞雨揣摩张国维的心思,从快速编练的角度应当更好说服这

位上官。过了一会之后张国维道,“兵马增减非是小事,兵额又涉及营数众多,除钱粮之外,尚需内阁及兵部准允,但于安庆与浦六之间设立营伍确属必要,关于防剿之事

,庞将军还有何提议。”庞雨知道芜湖的事不是一次就能办成,但有宿松大捷在这里,只要张国维这里向兵部申请,又不增加钱粮的情况下,兵部并无反对的理由。到时这个营头的将领

多半会从安庆守备营提拔,是庞雨大江战略的重要一环。“下官第二议请沿江各州县切实编练乡兵,流寇多次临江,若果真过江时,营兵需数天方至,需乡兵稳守城池待援,此前各地乡兵年费五两,且多有逋欠,不免闻

警一哄而散,实未见实效,若沿江各县愿意切实编练,守备营可派遣将士教授守城之法。”张国维微微点头,“乡兵编练之弊,首要还是钱粮不足,户部催收甚急,虽留存亦要起运,地方度支艰难,乡兵虽有五两之额,但多半并不实给,自然难见实效。

”庞雨自然知道地方的情况,实际上凡是面临流寇威胁的地方,朝廷都要求编练乡兵,应天辖区各县基本是六百到八百的数额,但即便是安庆这样面临重大威胁的

地区,各县也没给足五两的银子,更遑论安全的江南各县。“乡兵之饷,是否可参照枞阳汤家沟的米豆捐输。”庞雨尽量语气平静的道,“若朝廷十面张网专兵专饷之法,既是沿江各县需防贼,便由安庆至镇江之间各出江码头经纪认缴,此饷只用于乡兵,再有守备营精兵教授战守之法,大人便多出近万可用之兵,平日稳固江防,贼来亦可调防安庆浦六作守城之用,则营兵可专责

剿杀,战后又可补入营兵,不必从头编练耗费时日……”

……

南京淮请桥,金碧辉煌的大江银庄内,江帆走入三楼的掌柜公房,刘若谷安排人给他看茶。“芜湖收服三个小帮主,另外两个杀了,码头上大体安稳。”江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码头力夫一千来人,庞大人的意思是先降一点力钱,由安庆补贴,稳住芜

湖的船埠头和牙行,刘先生可以来开设银庄了。”“芜湖除了码头,还有两样大生意,染布和苏钢,庞大人对染布没兴趣,但苏钢是志在必得,你定要记得。” 刘若谷轻轻拍着扶手,“兵杖所用钢皆购自芜湖,

近年来时局动荡,各处皆在打造兵杖,苏钢逾买逾贵,但不买还不行,他处没这东西。”江帆点点头,“苏钢难处倒不在钢坊,那里有专门的船埠头关说,其他牙行都插手不得,这边牙行自行加价,如此仍是供不应求。现今若是不得罪船埠头,便暂时

动不得钢坊。”“据得来的消息,苏钢大致是生铁熟铁混打,这生铁熟铁皆是外面购来,只是其中有些秘法,各坊不往外传,说到底是个手艺,你先不与船埠头冲突,芜湖造苏钢

的钢坊五六十家,其中匠人、学徒不下千人,懂这东西不在少数,所谓铁到芜湖自成钢,只要知道了秘法,铁到安庆也能成钢。”

“刘掌柜的意思是咱们找芜湖的工匠自己造钢?”

“庞大人不止是要自己能造钢,他还要其他各处买不到钢。”

“芜湖终究有那许多钢坊在,别家去买他们自然要卖的,就算漕帮不给他们装货,总还是有陆路可走。”“这事庞大人自有打算,他大概这两日就要到南京,届时会跟你安排。”刘若谷站到窗前,玻璃外的大道上人流熙熙攘攘,“庞大人上次来的密信说了,他到南京

之前,要拿到李丽华和郭作善的人头,他们的行踪你可找到了?”

江帆站起走到他身边,“这两人躲藏了些时日,但总还是在这南京城里,李丽华每日必用小官家的南洋香粉,隔些时日便要买一次,躲藏地方大致确定了。”刘若谷沉着脸道,“庞大人此番来要找阮大铖办事,阮胡子必定会给李丽华求情,届时就不好办了,庞大人到南京之前,这两人必须死。”

===第三百六十四章 早花===

南京三山门内,下浮桥以南的小街中,一名少年挎着竹篮扣响了一处高墙院落侧门的门环。

门页中传出声音,“外边是谁?”

少年平静的道,“小官家来送香粉的。”

门内叽嘎响了一声,少年微微倾身,那门板却没开,门页上的小窗上露出一个门子的脸来。

门子瞪着少年,“不是该两日后才送。”

少年连忙躬躬身,“掌柜说这批是新到的南洋香料做的,放久了少了香味,怕姑娘不喜欢。”

门子脸上有些不满的道“门洞递进来。”

少年微微停顿一下赶紧把手举起来,“还有一篮茉莉,是正经的早花,煮茶特别香,掌柜特意让给姑娘送来的。”

竹篮上的绿白绸布掀开,里面确实是满篮的茉莉,门前顿时香气扑鼻,门子看了看茉莉露出点不耐烦的神色,低声骂了一句什么。不过他并未打开门,而是将脑袋偏了一下,要将头从门洞探出来,少年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寻常人家就算是有门洞,也不会开得这么大,这个门洞比脑袋更大不

少,开门之前观察左右情形。门子的脑袋钻出门洞,偏头往左看去顿时一愣,门外贴墙的位置竟然还有一群穿短装的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年已经踏上一步,右手丢了花篮,左手

飞快的伸出,用臂弯一把将他脑袋牢牢勾住。

门子的惊叫还没发出,少年身体往下沉,将门子的喉咙卡在下沿,门子咽喉受痛,叫声戛然而止,随即一把冰冷的刀尖抵在他的喉咙上。

花篮噗的一声落在地上,整篮的茉莉腾起洒了满地,香气弥漫这小巷中的侧门。

两人的脑袋隔得很近,少年的声音在门子耳边道,“把门打开。”

门子只有脑袋在门外,被少年臂弯勒着脖子,脑袋一直朝着地面,又有几双腿脚出现在视野中,自然是方才隐藏在门外的那些人。

“千岁饶命,小人,小人没银子……”

刀尖又进了一点,门子再说不出话来,血水顺着脖子往下流。

“开门。”

门子微张着嘴,刀尖带来喉咙的剧痛与不适,连呼吸时都十分艰难,他不敢再说话,口舌不敢有任何动作,微张的嘴不敢闭上,口水从嘴唇不停滴下。门内传来哐哐的声音,是门闩撞击的声音,显然门子正在慌乱的取掉门闩,他的脑袋轻轻的颤抖,脖子的血水不停的滴下,在白色的茉莉早花上溅开成红色的微

珠。终于当一声闷响,是门闩落地的声音,少年仍搂着门子的脑袋,缓缓推开门页跨过了门槛。等门页大开之后猛的用力,刀尖刺入门子喉内,少年将脑袋一推,等

脑袋退入门洞才抽出刀,喷射的血水都洒在门板后。

身后的短装人从少年身边通过,院落响起两声惊叫,随即又安静下去。

门子瞪着眼睛,在门口痛苦的挣扎,腿脚不时踢打在门板上,少年并未去补刀,而是捡起地上的白绸,将门板上的血迹擦掉。

一双直接踩在带血的茉莉早花上,门外一个人影到了跟前,少年赶紧停下动作恭敬的侯在一边,“见过帮主。”听到门后的动静,江帆偏头看了一眼,门子捂着脖子仍在挣扎,但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江帆神色不动的看向少年,“你虽入帮不久,但此番芜湖、南京两处都做事

得力,去安庆后你便入暗哨营办事,以后就是守备营的人的。”

少年略有些激动,“谢大人提携。”“将门前收拾一下。”江帆说完缓缓走进这个两进的院落,四处打量了一番,这里不能与淡雅却奢华的眉楼相比,除了围墙高得有些异常之外,更类似与南京中产

阶级的住房,里面只有两三个佣人,已经被方才进入的人控制。江帆对几人点点头,院子中顿时血流满地,江帆继续缓缓前行,穿门进入了后院,直接到了二进的正屋中,李丽华脸色苍白的坐在右侧椅子上,李屏儿则委顿在

地,满脸都是泪痕,仍在低声啜泣。

江帆大摇大摆的坐在正位,旁边一个漕帮杀手泡了一杯茶放到他手边,江帆不忙说话,端起缓缓的喝了一口。

李丽华胸膛起伏,看看周围几人后目光落在江帆身上,“奴家有话要对庞大人说,江爷今日可否不要取奴家性命?”

江帆放下茶杯,“今日是我问你答,没有你还价的余地,至于取不取性命,在你答得如何。”

“庞将军名震大江,却派一众手下对付我一弱女子,就不怕传出去损了庞将军的威名。”“李外婆自然不是弱女子,听说豪迈不下男子,赌场一掷千金不皱眉,江某原本不信,后来听闻你不但想谋百顺堂,还想要大江银庄,江某这才信了。”江帆此时才转头看着李丽华,“不过有胆是一回事,有没有那个本事是另一回事。三年之前庞将军孤身入云际寺平乱,只带了一把刀,斩了三十颗人头拉回县衙,三年之后

庞大人带三千将士,入二十万流寇之中,连破贼十三营,斩首近万俘获数万,这叫做本事,你是如何会以为,能从这等人手中抢夺资财,就靠那个少监?”李丽华咬咬嘴唇,“要夺资财的是郭作善,奴家不过为他奔走些小事,旧院之地本是风尘,这白门之中有权有势之人,奴家都有往来交道,总有些不得已之事,却

非是要专与庞大人为难。江帮主若能绕过奴家,可奉上郭作善藏身之地。”

江帆平静的道,“一个时辰之前,郭作善也是如此说的。”

李丽华微微抖动了一下,她左手紧紧握住扶手,苍白的脸上已经满是汗珠。“奴家对南都富贵之人底细纠葛甚为清楚,只要留下性命,以后必定尽心为庞大人办事。”李丽华瞟瞟江帆又道,“奴家虽非富贵之人,但也略有积蓄,这里都是

江帮主的人,若能行个方便,人人保个小富当不在话下。”

隐约的血腥味已经从外院传来,平日豪迈的李外婆粗粗的喘着气,将右手也抓在扶手上。地上的李屏儿缓缓抬起头来,一直看着高坐的江帆。一阵沉默之后,江帆才开口道,“李外婆如此说,倒让在下有些为难了。你在百顺堂本有份子,却与郭作善勾连妄图吞没资财,庞大人最恶吃里扒外之人,原本说

要取你性命,但庞大人也是个实在人,另外交代了,若是李外婆能拿出值得性命的东西来,也有转圜的余地,不过绝非银子。”

李丽华眼神转动一下道,“奴家手中有一册,南都之中上得台面的官吏乡绅,各自家财、喜好、隐秘之事皆在册,各官亲友干系亦在册。”

“这册子我要了,但是还不够。”江帆躺回椅背上悠闲的看着李丽华,“说说最近南都的消息,若你能知道本官不知道的,才能证明你有用。”李丽华脸颊上汗水汩汩而下,她略微调息了一下,坐直之后用袖子轻轻擦了一下,“那边说说跟你们庞大人最熟稔的人,阮胡子,江帮主可知庞大人这位乡党,最

得力的官场人脉在何处?”

江帆稍稍坐起,“漕督朱大典?”

“那奴家说的不同,当算是你不知的了。”

江帆客气的道,“若是比朱大典更管用,自然要算。”

李丽华扭动了一下腰身,眼神妩媚的朝江帆瞟过去,“阮胡子最强的人脉非是他的同年故旧,也非当朝大员,而只是一介白身,他一直住在涿州,名叫……”

江帆认真的听着,眼神没有一点杀气,李丽华停了片刻缓缓道,“冯铨!”

“不知江帮主可曾听闻过此人?”

江帆出身县衙,跟随庞雨之前对朝廷的事情可谓一头雾水,而冯铨在崇祯初年就名列逆案,江帆即便偶尔听过,也已经完全没有印象。

他客气的向李丽华问道,“此人既是白身,那便与阮大铖一般,何故又算官场之中最得力的人脉。”李丽华自信的道,“要说阉党,阮大铖不过是个假阉党,这冯铨才算得是真阉党。他虽名列逆案,但京师宫中无论哪个衙门的太监,都与这冯铨交好,这是谁也比

不得他的。”“京师官场的人办自己的事要找董心葵,但二十四衙门的各位老公,却是找冯铨。”李丽华缓缓起身,烟视媚行的走近江帆,“什么叫阉党,二十四衙门才叫阉党

,冯铨就是二十四衙门,你说是不是比一个朱大典得力?”

江帆眼睛看着扭动的腰身,“自然比得上。”李丽华轻轻倚靠在椅子旁,若有若无的贴着江帆,“奴家还要告诉你的,亦与你家庞大人有关,那郭作善想要牵连庞大人进钱谦益之事,这位东林文首亦在请托阮

大铖,要走冯铨的路子从宫内着力,更有那复社的吴昌时,他勾连阮大铖,亦是为了这位冯铨,为了冯铨身后的二十四衙门。”

“原来如此。”

“光是一个阮大铖,奴家就可以告诉你如此之多,江帮主是否该承认,奴家确有可用之处。”

虽然正厅中还有两名漕帮杀手和李屏儿,李丽华却毫不在意,轻轻的摩挲着江帆放在扶手上的手臂,媚眼如丝的看着江帆,江帆微笑着和她对视。

“现在阮大铖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就没什么用了。”

李丽华一愣,江帆缓缓站起身来,凑在脸色大变的李丽华面前,“信不过的人虽有用却不可用。”江帆收起微笑,“这南京城中,但凡消息灵通者皆知道,有人想要谋夺赌档银庄。这两样是庞大人着紧的资财,他正好想让大家都知道,以后谁也不能碰,李外婆

的可用之处是在这里。”

李屏儿呼呼的喘气起来,李丽华后退了一步,双手紧紧互相抓住道,“你既言而无信,那奴家的册子,你就再也拿不到。”

“不用你给,有人会给我的。”江帆微笑着道。

李丽华愤怒的打断道,“谁会给你!你若杀了我,谁也不会给你!”

地上的李屏儿突然抓住自己的头发,一边使劲提拉一边尖叫起来。

李丽华惊疑的来回看着江帆和李屏儿,在刺耳的尖叫中,厅中几个杀手都紧张起来,害怕惊动了周围邻人,但江帆却露出满意的表情。他看着李丽华道,“郭作善请了七个打行护卫,方才露了踪迹,你不但信不过打行,一个外人都不用,确实比郭作善难找,但总还是有办法的。本官为李外婆已耗

费了太多时日,今日便是了结的时候。但不是本官杀的,是李外婆厌世自绝。”

李丽华尖叫一声,转身就往门口要跑,一名杀手轻松的抓住他,另外一人拿出一根长绳,直接套在她脖子上,另外一头则扔过房梁。

李屏儿趴在地上放声大哭,江帆接过绳尾,蹲在李屏儿身边道,“请李姑娘帮她一程。”

李屏儿往后退缩着,泪眼朦胧的哭道,“你说过不会杀她……”“本官就是要告诉你,入了这一行谁也不能信。”江帆一把抓住李屏儿的袖子,不让她继续后退,“看看这李丽华,平日如何苛待你等,过得数年还要再将你转卖

,你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笔银子。”李屏儿剧烈的喘息着,江帆回头看了一眼,那边的李丽华已经瘫在地上,他转头盯着李屏儿的眼睛,将绳尾轻轻握到她的手中,李屏儿脸上涕泪模糊,茫然的接

过了绳子。江帆脸上露出微笑,“庞大人说了,暗哨司既需要男子亦需女子,多少人等着想入守备营,只要过了这一关,你就是我安庆守备营暗哨司的人,以后无论在何处,你都有守备营给你做主,不再是个无依无靠的丫鬟,你全家都可在这乱世安身立命,若是你过不了这一关,以后便流落珠市,过那凄苦无依的日子,两条路你自己选吧。”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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