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国之国 第63节

  所以,在生病的时候,分娩之前,出门做生意或者是朝圣,打仗,狩猎……基督徒都会立下遗嘱,或是在原先的遗嘱上做修改。

  教士们也相当鼓励这种行为,他们说,如果有人没有立下遗嘱就死了,导致了其他人为他的遗产而产生怨恨,或者是新的死亡,是一桩非常大的罪过,这个罪过甚至可以达导致他们被剥夺举行葬礼的资格,无法升入天堂。

  因此只要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他们就不会等到奄奄一息的时候,才将家人们聚拢到病床前,留下自己最后的遗愿——这其中也有可能是考虑到了人在重病或是老迈的时候,会产生思维混乱,言语不清的状况。

  人们一致认为,若是一个人想要立下遗嘱,最好的时候是还在他身体健康,头脑清醒的时候,有时候公证人甚至会苛刻地要求立下遗嘱的人必须没有旁人帮助的情况下,越过一条小溪或者沟渠,或者说他们必须依靠自身的力量直挺挺的站在地面上。

  如果一个人长期卧病在床,或是突遭意外,想要立下遗嘱,那么他就要将所有的亲眷,证人邀请到自己的房屋里,也不能躺在床上,而需要穿戴整齐,坐在椅子上,面对众人的询问,以保证他还是一个康健的好人,才能不影响到遗嘱的执行。

  一个普通人尚且如此,一个国王更是需要谨慎行事,何况有教会人士曾设法诱骗戈弗雷在临终前交出亚拉萨路的行为在前—阿马里克一世必须保证自己的遗嘱不会被任何人扭曲或是篡改。

  现在难道不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吗?

  最高贵,最显赫,最虔诚的骑士与领主都在这里,上百位见证者,他们不但见证了阿马里克一世册封了自己的独生子和他的同伴,也同样倾听着从阿马里克一世口中说出的每一个单词。

  “我受上帝的恩惠。”国王将双手放在两个少年人的肩膀上,面孔突然溢出了旺盛的生机,声音也再一次洪亮如钟:“虽然经过了炼狱的试炼,却依然——头脑清醒,意志坚定。

  诸位,我在这里,凭着我个人的思想说话,而非受到了他人或者是魔鬼的操纵……”

  四周悄寂无声,人们或是站立在帐篷外,或者是站立在帐篷内,默默地聆听着阿马里克一世最后的嘱托。

  阿马里克一世继续说道:“我立下我的遗嘱,或者说我最后的期望……”

  他先说了自己的财产,他将其分作六份,一份捐献给圣墓大教堂和圣墓骑士团,一份捐献给亚拉萨路教会,一份捐献给圣殿骑士团与圣堂骑士团,一份留给自己的独子鲍德温,一份交给拜占庭公主玛利亚,以及他的两个女儿,最后一份则捐献给亚拉萨路所有的穷苦之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无论是以撒人,基督徒,还是撒拉逊人。

  而后他将亚拉萨路,圣十字堡交给了鲍德温,并要求他在自己身前跪下,发誓绝不辜负天主予以的重任与圣人赐给的眷顾,而后他叫来圣墓骑士团的司铎长,允许他与军团长一同重新选举大团长。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大团长只会是鲍德温,若是鲍德温没有得到赐福也就算了,既然鲍德温依然能够承担得起率领十字军与撒拉逊人打仗的重任,无论为了什么他们也不会选择其他人。

  最后,阿马里克一世的视线在雷蒙还有博希蒙德,以及另外几位附庸身上停留了一会:“还有我女儿希比勒的婚事……”

  人们显而易见地紧张起来。

第98章 国王之死(6)收藏一万三千加更!

  “我的大女儿希比勒公主将会与安条克大公博希蒙德之子亚比该缔结婚约,成为夫妻。”国王话音一落,雷蒙就猛然转头看向了博希蒙德,而博希蒙德露出的神情表明他这次确实对国王做出的决定一无所知。

  没错,亚拉萨路的每一个人都知道亚比该近似于疯狂地爱慕着希比勒公主。而且依照现在的状况,国王只有鲍德温这么一个继承人,而鲍德温的病情注定了他很难得到一个健康的继承人,他所能选择的只可能是他姐妹的儿子。

  如果他依然会在三十岁之前死去,那么就意味着,那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会需要一个摄政王,而这个摄政王只能是他的母亲或者是父亲。

  说到希比勒,博希蒙德只能在心里嘿一声,虽然她一直竭力想将自己装扮成一个聪明人——但很可惜,她或许可以将那些年轻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却无法撼动得了如博希蒙德这样的老狐狸,直白点来说,就连雷蒙这么一个耿直固执的家伙,她都无从操控,更别说是那些各有心思,浸润权利多年的大臣与将领。

  博希蒙德很想笑一下,但阿马里克一世随即又宣布了一道旨意。

  他任命的黎波里伯爵雷蒙为鲍德温的摄政大臣。

  虽然鲍德温已经成年了,也已经成为了一个骑士,但他仍然需要一个老成稳重的长辈在旁辅佐,他将这份权利交给了雷蒙——他也是鲍德温的堂叔,至于到什么时候——阿马里克一世沉吟了一会儿,这时候雷蒙的心脏快要跳出胸口了。

  紧接着,他听到了一个叫他失望无比的答案。

  “十六岁。”阿马里克一世说,十六岁,鲍德温今年就已经十四岁了,等他们回到亚拉萨路,他参与朝政,并且执掌大权的时间可能就只有一年多,一年多能够做什么?只能够帮助鲍德温平定亚拉萨路内外的不安情绪和繁杂局势罢了,也就是说,他从国王这里得到了一份工作,却没能拿到应有的报偿。

  不但如此,阿马里克一世将自己的女儿希比勒公主交给了博希蒙德的儿子亚比该,根本就是要让他们相互牵制,以避免朝廷上出现一人独大的局面。

  博希蒙德脸上的笑容似乎也证明了他已经想到了这个问题,但他会说不,我不接受这桩婚事吗?不会的。就如他曾经对自己的儿子亚比该所说的那样,那些年轻人追逐希比勒公主,希比勒公主所拥有的美貌与才学当然是一方面,但更多的也是更重要的。是因为她拥有亚拉萨路的继承权。

  在亚拉萨路,没有男性继承人的情况下,国王的女儿一样可以戴上王冠,而作为希比勒公主的丈夫,无论是亚比该还是谁,都可以站在她的身边分享这份权力,博希蒙德当然不会轻易舍弃这么一个机会。

  就像是他,明知道阿马里克一世对他的猜忌与防备,也必须接下这份任命。

  即便阿马里克一世说了,鲍德温十六岁的时候,他就必须交还手中的权力。

  但若是那时候的鲍德温依然无法表现出被人信服的特质呢?或许他就可以……雷蒙被自己心中的念头吓了一跳。

  但随即他又想,这并不是他的过错,只能说是上帝或者是命运的安排,若不如此,鲍德温的病症为何不曾随着得到赐福而痊愈呢。

  更不用说,之前在哈里发的宫殿里,他为了援救阿马里克一世受了严重的烧伤,雷蒙见过麻风病人,也了解过——他们一旦受了伤,病症就会更加迅猛地发展起来——他又是那样的年少,那样的孱弱,他作为长辈本该为他分担一些沉重的责任,至少……别让他过早的夭折。

  何况这次远征虽然不能说是一无所获,但也并没能达成阿马里克一世最初的目的。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他们还会再次远征。无论鲍德温那时是预备留在亚拉萨路,还是作为十字军的统帅远行,难道他就不需要一个可信的人为他打理政务,整备后勤吗?

  他这样想着,心绪又奇异地平和了下来,倒是博希蒙德瞥了他一眼,似乎已经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

  当着所有见证者的面,确定了自己的长女、独子以及次女的命运后,阿马里克一世仿佛终于放下了心中的巨石,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他坚持着重新走回自己的帐篷,倒在了软塌上后就再也无法起身。

  希拉克略进去,重新为他做了一次祷告,并且聆听了他的忏悔——他之前忏悔过,但希拉克略认为他会有更多需要忏悔的地方……鉴于之前的授剑仪式与公开遗嘱。

  这次阿马里克一世更加从容了些,或许因为他已经将所有的事情处理完毕,只等着听从天主的呼召回去天国,他并不惊慌,毕竟无论是教会还是他所感望到的圣人都曾经予以过他启示,为上帝而战的战士,尤其是如他这样在远征途中死去的人,是绝对不会落入地狱里去的。

  只等他们解脱了人世间这具沉重的旧皮囊,就能够立即看见天国的大门向他们打开,金光透过厚重的云层,圣人与天使守在门前,欢迎他的到来。

  希拉克略给他擦了油,不仅仅是额头上的,还有肩膀上的,手上的,以及脚上的。然后他将一本圣经放在阿马里克一世的枕边,伏下身去,低声问:“要让鲍德温进来陪着您吗?”

  阿马里克一世点了点头,希拉克略走出去,点燃了两支蜡烛,交给鲍德温一支,然后告诉他将另一支放在阿马里克一世的手边,随后他又点起了更多的蜡烛,但凡在帐篷外守候的人都拿了一支在手里。

  这代表着神明,正如一个教士所说,上帝就是一团燃烧的火——蜡烛的烛心象征着祂的意志,最纯净最洁白的意志。

  生命如蜡烛一般,渐渐地燃烧殆尽。

  希拉克略将一枚小十字架放进塞萨尔的手中,好让他待在鲍德温身边,他可能是鲍德温仅有的,最可信的依靠了。

  自从塞萨尔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见多了死亡,但没有一次死亡比这一次更沉重,也更为关键,不要说鲍德温,就连他自己都对将来产生了迷惑。

  阿马里克一世不但册封他为骑士,还让他成为了伯利恒的领主,但他只感到了一阵茫然,他可以隐约感觉到国王对待他并不如鲍德温那样真诚,热切,他有着一个王者应有的多疑和戒备,也善于操控他人,玩弄权力,即便对他的独生子鲍德温也是一样。

  可就在他距离死亡如此之近的时候,他无比慷慨地给出了一份馈赠,给一个他似乎并不怎么喜欢的人。如果这就是他为鲍德温付出的价码,塞萨尔必须承认他确实击中了自己的要害。

  ——————

  “那些基督徒在干什么?”希尔库眺望着远处的点点火光,疑惑地问道。

  “在为他们的国王祈祷。”萨拉丁说。

  “你觉得今天的谈判结果怎么样?”希尔库伸展了一下肢体:“如果他们的国王死了,那么他们和我们签订的契约还能得到承认吗?”

  萨拉丁笑了:“任何契约都比不过刀剑,”他转向仍旧在熊熊燃烧的福斯塔特:“或许还有火焰。他们和我们都不过是权宜之计——基督徒们劫掠了比勒拜斯和福斯塔特,除了少数人之外,他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他们的家乡了。

  即便阿马里克一世还想要和我们作战,就算他安然无恙,他还能有多少军队呢?

  至于我们,叔叔,我们不能同时和基督徒以及努尔丁打仗。”

  “苏丹……”希尔库犹豫着问道:“当真重病了?”

  “只怕不是重病,而是没有多少时候可活了,”萨拉丁说:“或许真主确实在护佑着我们,基督徒的国王要死了,赞吉的努尔丁也要死了,而福斯塔特的沙瓦尔也已经用他的生命偿还了他欠我们的债。”

  希尔库露出了感叹的神情:“萨拉丁,我真没想到我们可以走到这一步。”

  萨拉丁的出身不能说普通,但也很难与显耀有所关联,他出生在提克里特,他父亲是当地的地方官,那时候提克里特还属于乌凯勒王朝,不久之后,他的父亲被解职,只能带着还在襁褓的他去往赞吉王朝求得了一个职位。

  随着这次调职,他们来到了大马士革,萨拉丁的童年与少年时期完全就是在动荡不安中度过的,家中的条件也一直不那么好,如果不是他足够聪明,有毅力,又有一个在赞吉军队中任职的叔叔,只怕没那么容易得到努尔丁的注目。

  萨拉丁必须承认努尔丁是个可敬的贤人。

  但努尔丁老了,一个老人,又没有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他的思想也会变得愚钝,狭隘——但他的权威依然深深地竖立在每个人的心里,以至于要等到第二次被远派埃及,萨拉丁才终于说服了他的叔叔希尔库。

  突然,从他们身边的帐篷里传出了细小的呜咽声。

第99章 国王之死(7)

  哈里发阿蒂德在自己的帐篷中发出了轻微的呜咽声。他知道这种行为非常的无用,而且可笑,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哭什么,是在哭正在焚烧的福斯塔特吗?还是在哭自己未卜的命运,又或者是为了沙瓦尔?

  对于沙瓦尔这个人,即便阿蒂德有时候也会开玩笑的说,他是一条藏在袖中的毒蛇。

  沙瓦尔原先是个商人,他总是乐意将所有的一切放在天平上称量,最后视情况将它们买进,或者是卖出,讨厌他的人数不胜数,但阿蒂德从来没有在乎过,他从来没有期望过成为一个哈里发,他也并不认为成为哈里发有什么好处——或许有,可他的父亲死了,他的兄长也死了,他不去寻求快乐,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沙瓦尔至少可以满足他的大部分愿望。

  而当这个胖乎乎的大维奇尔,他以为的心腹,将基督徒人带入他的宫殿,并且让他向这些人俯首行礼的时候,他的心中充满了愤怒与不安,他确实看不起沙瓦尔,但至少给了他权力,沙瓦尔出卖他的时候却也没有迟疑多久。

  直到他身边的宦官悄悄的把他带出了王宫——他起初还不愿意走,直到他的宦官指给他看那黑暗中骤然升腾起的刺目颜色,他的宫殿燃烧起来了,不,何止是他的宫殿,他的福斯塔特,他的埃及都在燃烧,他失去了它们。

  他以为宦官们会带他去吉萨,或者是埃及的其他城市,在那里他依然是法蒂玛王朝的哈里发,但宦官们并没有带他走出多远。他看到了在月色下整装待发的军队,而军队的首领就是他所熟悉的那两个库尔德人。

  哈里发从未喜欢过他们,他很清楚努尔丁从未舍弃过对埃及的野望,毕竟自从法蒂玛的第五任哈里发阿齐兹去世之后,王朝的命运就一直在不断地跌落。

  先是出现了一个宣称自己就是真主的哈里发艾普,后来又有了一个因为母亲是以撒人卖出的女奴,而让以撒人把持了朝廷的哈里发麦阿德,后来又连续出现了巴格达将军白萨西里,亚美尼亚的巴德尔,突厥人泰来尔……各地割据,税收锐减,国库空虚,哈里发成了将领和大臣的傀儡……

  到了他父亲这一代,虽然哈非兹也曾有过一番雄心壮志,但结果谁都看到了,之后的大维奇尔甚至需要向基督王国的国王缴纳贡赋才能保证国家的安定。

  如努尔丁这样有着雄心壮志的人物,可能早就将埃及视作了盘中餐——当希尔库与萨拉丁第一次被派到福斯塔特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是他的敌人,不单是为了信仰。

  只不过努尔丁大概也不知道他的这两个部将同样有着自己的野心,尤其是年轻的萨拉丁。

  萨拉丁端着一盘无花果走进了哈里发的帐篷,阿蒂德在看见他的时候不由得瑟缩了一下,幸而他端来的是无花果,不是酒,哈里发才微微放松了些。

  “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萨拉丁。

  阿蒂德注视着无花果,深紫色的硕大果实裂开了几条小缝,散发着甜蜜的香气,不用尝,他都知道它们必然甘甜如蜜。但他现在胃里沉甸甸的,什么都吃不下:“为什么?”

  “他们的国王阿马里克一世就要死了。”萨拉丁说,“他们请求我们给他们七天的时间,好让他们的国王得以不受打搅的安眠。”

  “你答应了?”

  “这是一位君王应受的尊重。”

  “他是被谁杀死的?”

  “沙瓦尔。”萨拉丁说,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情感。如今每个撒拉逊人都要称颂沙瓦尔,因为他确实做到了几千人的军队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他不但杀死了一个基督徒的国王,还同时将他的功业毁于一旦,极大地挫败了基督徒的士气,可能在这几年内,他们都不会发起第三次远征。

  “怎么可能呢?”

  “为什么不能?”萨拉丁道:“沙瓦尔也是得到过先知启示的人。”

  “不,我的意思是……”阿蒂德听出了萨拉丁言语中的不悦,他有些慌张地弥补道:“我只是想说,沙瓦尔并不是一个勇武的战士。”

  “有些人是很难从外表看出其内在的,”萨拉丁说:“而有瑕疵的果实,一样甜蜜。”他将一枚无花果捏在手里,并不吃只是嗅它的香气。

  “那么基督徒们……他们离开福斯塔特了吗?”

  阿蒂德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希冀,他渴望着回到自己的宫殿,但萨拉丁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他们离开了,但没有人能够继续拥有福斯塔特,哈里发——那里已经成了一个火狱。”

  阿蒂德知道宫殿着火了,但他还保持着一点可笑的幻想,“我们可以去救火,萨拉丁,我们可以,如果你想要,或是你的叔叔,我可以立即颁布旨意,让你们成为我的阿米尔,或是大维奇尔!你们想要什么权力我都能给!”

  萨拉丁抬起头来注视着哈里发,虽然他早就知道阿蒂德是个什么样的人,但还是不免感到了一些失望——尤其是和基督徒国王的继承人相比。

  “不可能了,哈里发,”他说:“沙瓦尔准备了一万桶石油脑和上千个引火物。”

  福斯塔特正在燃烧,之后也不知道燃要燃烧多久。

  沙瓦尔仔细地将装着石油脑的瓦罐缜密而又小心地藏在宫殿的角落里,公寓的地窖里,以及商人的仓库中,被混杂在棕榈油与橄榄油之间。即便有人发现,他们的也未必能第一时间警觉起来,毕竟被围困的围困的城市中,这些东西必然会被大量储存。

  而又有谁能想到,谁会毫不犹豫地摧毁福斯塔特这么一件珍贵无比的宝物呢?

  至少在沙瓦尔提出这个计策之前,就连萨拉丁都没想到,或者是他不敢去想,那是福斯塔特,是撒拉逊人创建并经营了五百年的城市。

  这座大城中有十来万居民,有着两座拥有金顶的寺庙,一座庞大的宫殿群,以及三个巨大的集市。

  在没有战争的时候,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流中夹杂着骆驼、马和骡子,它们的肩上背负着各色各样的货物。

  木料和毛皮……铁、银、金和铜……亚麻、丝绸、羊毛和棉织物……糖、葡萄酒,瓷器和玻璃……明矾、肥皂……还有香料,樟脑、大黄、黄连、丁香、檀香、豆蔻、沉香……对了,还有最重要的粮食,小麦,大麦,稻米……

  各种信仰,各种肤色,各种身份,来自于四面八方的人拥挤在这里,他们说着对方或者是自己的语言,做着大大小小的买卖和生意,无数黄金与白银在这里流淌,文书和契约就如同在河流里遨游的鱼儿。

  福斯塔特原先的意思是帐篷,但后来的人们更多地用黄金之城来形容它,这并不只是一个虚词,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阿蒂德瞪着萨拉丁,仿佛完全不懂得他在说什么,直到萨拉丁把他拉起来,拉出帐篷,让他自己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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