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碎裂钢魂 第126节

  罗伯特迷茫地抬起头,犹豫了一下,把剑递给尤顿。

  基因原体的短剑对于一个凡人女性而言过于巨大,尤顿在接过剑的那一刻就让这巨大的铁条被手托着压到了腿上。她没有在意,摇了摇头,艰难地把剑斜推着抛到床的另一边。

  剑刃呛啷坠地,消失在基里曼的视野里。

  “不想拿着剑,就抛下它。”尤顿说,“别让一把好剑在你手里发抖。你把你自己说得像个犯了大错的愚蠢小孩,但我看见了一个高尚的领导者,一个真正的战士。”

  “一个两手空空的战士?”

  “马库拉格从来没有规定过真正的战士只能握着剑。”尤顿说,掰着手指数了起来,“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你平定了伊利瑞姆,搞定了你的兄弟,管理一支要了命的巨人军队,剿灭一伙马库拉格听起来就打不过的异形,然后飞快地赶回来,救了我、康诺和整个议会,解决了这里的叛乱,天哪,我光是听一听,这把不年轻的骨头就开始忙着喀啦啦地抗议……”

  “尤顿女士!”

  “别打断我,我要说完,罗伯特。军队里不全是傻瓜,议员们不都是懦夫,民众更不是疯子。他们明白你做了多少好事,你的话里有多少真心。”

  “累了就休息,想做事就做,犯了错就改,高兴了就笑出来。罗伯特·基里曼是你不是我,在你盯着这把剑哀叹你不够完美无缺的时间里,奥特拉玛我们的控制区里不知道有多少栋新楼落成了!”

  “马库拉格从来不要求一个无瑕的石像去执政,我们也不指望自己养育出一个永不纠结的沉思者。”尤顿以罗伯特几乎没有见过的严肃态度说,“我们只希望你为自己选择的道路感到满足,罗伯特。”

  “可是……”

  “难道你没看见康诺这些年做了多少蠢事,挨了多少骂?但你俩还是给了马库拉格一个新的未来,这不是一次失败或成功能决定的,这是数十年工作的结果。马库拉格永远在这里,罗伯特。你的家永远在这里。我和康诺永远在这里。”

  “话说回来,执政官大人,你难道是在那里发呆吗?”

  “嗯?”康诺疑惑地回了一声,然后恍然大悟一般绕过床走到基里曼身边,从他的头上摘下金叶桂冠,放到基里曼空着的手里。

  “别喊我执政官了,尤顿女士。”康诺用力拍了拍罗伯特的手臂,“我现在身无官职。记得处理今天的公文,执政官罗伯特·基里曼。就像你说的,在这场灾难过后,一切都被蒙上尘埃,唯有一物愈发闪耀……”

  “父亲!你也听了那段广播?”

  “当然。”康诺说。“那是我的孩子作为马库拉格执政官的首次公开演讲。”

  ——

  “哦,其实是这样的。”莫尔斯说,和佩图拉博一起坐在马库拉格城墙的边缘。月色朦胧,原野在靛青夜色下延伸。

  “还记得在努凯里亚的那个山洞里,我们提到多恩和安格隆都不必急于返回泰拉?那时候马卡多告诉我,有个帝国现有技术检测范围内的网道开口忽然被触碰了。马卡多当时说那是一次短暂的信号异常,为安全起见,我认为在破解谜题之前不适合让更多基因原体掺和到网道事务中去。”

  “他没有告诉我。”佩图拉博不敢置信地说。

  “他也没告诉我。”莫尔斯说,“但当我在集市上遇见那个家伙,我就知道这里一定存在什么关联。我追着马卡多问了一段时间,造成了他的大量公务积压,马卡多终于坦白,当时是一个新的基因原体意外掉进了网道的某个遥远废弃入口。尽管那名基因原体很快就离开了网道,但宰相依然成功与他取得联系。”

  “欧米冈。”

  “对,欧米冈。一个在听说了帝国的存在和阿尔法瑞斯推动鲜血游戏实施的丰功伟绩后,就迫不及待地依靠他的短途导航能力和导航员的第三只眼,磕磕绊绊从银河的一边跑到另一边,船上还混进了曾经撵着他跑的几只蠕虫人,势必要在马库拉格做出更胜阿尔法瑞斯的功业的神奇基因原体。我非常怀疑他在这段旅途中还无意中利用过其他的网道,这就不得而知了。”

  佩图拉博甩了甩刚揍完欧米冈的两只手:“他真的是我的兄弟?”

  “很不幸,他是。”莫尔斯说。“接受你有个兄弟竟然是这副模样的现实吧,佩图拉博。”

  “你一开始其实不想插手。所以你要跟着我们去奥西里斯作战。”

  “对。欧米冈与其他原体的争端又不在我的管理范围内。我只是个工匠。”莫尔斯说。

  “那后来你为什么……”

  “你喜欢那些东西吗?”莫尔斯问,换了个坐姿。“被拯救的统治者,会活动的棋子,惨败的异形,没来得及酿就大乱的谋反,来自兄弟的感谢?”

  

  佩图拉博没有说话,几秒后,他突然伸手抱了莫尔斯一下。

  莫尔斯险些从城墙上栽下去。

  “你喜欢这个吗?”佩图拉博问。

  莫尔斯骂了一串佩图拉博听不懂的古泰拉脏话。接着他换回奥林匹亚语。

  “我不知道。”他恼火地说。

  “好吧。”佩图拉博说道,“其实我有一事好奇许久。在马库拉格,你常常提到文明和文化,在基里曼毁灭奥西里斯异形时,你再次询问了他。这让我想到你最常强调的那件事。”

  “为什么你总是在说,你不是人类?”

  “你在询问我的种族认同感问题。”莫尔斯说,罕见地陷入思考。

  他低头看了一眼月下马库拉格城,忽然笑了:“好吧,反正就算你全推理出来,丢脸的也不是我。”

  “我喜欢强调这一点,是因为我一开始就不知道我是人类。”他撑着城墙的砖块,坐直了一些,“我在狼群中长大,度过自我认知定型的童年及少年时期。当我后来知道我得学习做个人类时,王座在上,我可太不高兴了。”

  “我后来的几乎整个生命里都在学习人类的习性,改变道德观念,融入广大的人群。我不觉得这是件有趣或开心的事,不明白为什么我必须戴上一张画着人脸的面具。直到现在,我都对这种养育过程中的错位抱有怀疑。”

  “你以一个独立于物种之外的视角观察种族和文化的演进。”佩图拉博说,隐藏着他心中的震撼。

  “也许。”莫尔斯没什么表情。“不过在观察异形文明的过程中,我发现总体上还是人类文明更加顺眼。可能这是因为我曾经生理上的确是个人类。”

  佩图拉博盯着莫尔斯看了一会儿,在他用于思考的时间长到足以吵到莫尔斯之前,他严肃地开口:“听起来有点像黎曼·鲁斯。我是指在狼群里长大……”

  “我今天不想说更多不文明的话,佩图拉博。”莫尔斯笑了出来,“毕竟我比鲁斯文明多了。”

  “你是对的。”佩图拉博脸上亮起浅浅的微笑。

  “好吧,好吧,别盯着我了。我们换个人开玩笑。”莫尔斯说。“你还没有问过欧米冈和阿尔法瑞斯的关系。”

  “不是我的两个兄弟吗?”

  “他们是一对双胞胎。”莫尔斯说,“也许是亚空间的影响分割了他们,将阿尔法瑞斯·欧米冈变成了两个基因原体,并在不同的时候回到帝国。”

  “那么欧米冈是一年前回归的。阿尔法瑞斯呢?”佩图拉博忽然发现一个盲区,“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但他显然不是才回到泰拉不久。”

  “事实上,他是第一个回到泰拉的原体。”莫尔斯说。“更准确地说,他从未离开泰拉。”

  “哦……那荷鲁斯·卢佩卡尔呢?”

  “很不幸地,首归之子是第二个被帝皇带回家的原体。”

  “但他总在为自己第一个回归的身份骄傲……”佩图拉博说,“而帝皇都没有告诉他,在他之前还有阿尔法瑞斯?”

  “真是令人悲伤。”莫尔斯说。“下次和他相见,记得好好安慰他,好心的佩图拉博。”

  佩图拉博笑容扩大。“是啊,这真是令人悲伤。”

  明天休息一天。

第24章 一次拜访

  在马库拉格的历任统治者中,罗伯特·基里曼毫无疑问无疑、也将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一位执政官。他的故事给人的印象,恰如帝国真理,看似浅明无误,细究其中内涵,却又蕴含着许多极具内涵的辉煌与不可告人的阴影。第八军团之主康拉德·科兹曾评价道,马库拉格的付出收获了等价的回报。这或许正是一切问题最简单的答案。——《罗伯特·基里曼:永不熄灭的第二星炬》

  上层政治局势的变动与他们这些普通的农人有关吗?朱拉不知道。

  她靠着门廊擦了擦额上的汗水,摇晃着用一块厚实的围布裹在怀中的婴儿,给孩子哼起她随心想到的小调。

  马库拉格城在远处的山石中间矗立着,前几日战乱的隆隆回响还在整片碧天下的农田里回响。又或者那只是水车和磨坊在一圈一圈地运转的声音,再加上风忽地刮过大片青绿麦田卷起的飒飒回声的结合?朱拉漫无边际地想着,拉过一张木头凳子坐下。

  她的大儿子原先是个手艺人,和他父亲一样,虽然没多少兴趣,但擅长把木头一块又一块地嵌在一起,组合出日常生活里非得用上不可的那些东西。这张凳子正是他们父子俩今年应召去罗伯特·基里曼麾下当士兵时,给她留下的东西。

  她不要那些纸张信件、金银珠宝啊,那都没得用处,她就要这把结结实实的木头凳子,打理麦田累了之后,只要有地方坐下,她就觉得生活还稳稳当当的。

  她私下里觉得,政治变动和他们普通人还是有些关联——原本该是没有的,但罗伯特·基里曼不一样,太不一样了。

  她也说不上好坏,毕竟她都没亲眼见过那个新上任的年轻统治者,他才十来岁?真是年轻。可他做的事情,朱拉是挑不出意见的。

  她这片大麦田里,有一半是原来有主却硬生生荒废了的土地,拉着电网插着牌子不准耕,就让野草成年累月地从土缝里钻出来。她记着呢,正是罗伯特·基里曼的人把那牌子摘了,喊她出门,把一张标着土地所有权的纸塞进她手里。

  “你十来岁的时候会在哪儿呢?”她对婴儿说。

  忽然,她听见一种像是车轮在乡野里滚动的声音。这不太寻常,她常往来的那几家要是想来拜访,往往踩着一双凉鞋就走过来,用不上交通工具……难道是她丈夫和儿子?

  对了,马库拉格的仗打完了,他们有空回家也说不定。

  不论如何,朱拉搂着孩子回到屋里,捋了捋一头利落的金卷发,从柜中翻出一把锃亮的长刀,在手上小心翼翼地翻了个刀花,预备着突发的需要防身的意外。她使刀很是熟练,因此这份小心不是怕割伤自己——九岁后她就再没被自己手中的兵刃伤过。她只是担心吓到还没睡醒的婴儿。

  车轮沉闷如雷鸣的声音近了,朱拉看出那是马库拉格军工厂里制造的运输车,型号比朱拉认得出的还要新。

  她熄了灯,拉上帘子,静下心,从窗帘的缝里往外观察。

  运输车兜着圈子,顺着农田和农田之间铺出的道路前进,开一会儿停一会儿,就像在观光。

  没过太久,道路变得不再适合军用车辆通行,除非他们愿意碾着田地前进。车上的人下到地面,徒步前行。朱拉侧着头观望了一会儿,发现那些人连田地都不去踩,于是放下长刀。

  几分钟后,几人向着这块区域里唯一的住宅靠近。

  朱拉揉了揉眼睛,吃惊地吸了口气——她没有看错,这些人,一个、两个……一共四个访客,全是极为高大的巨人,举手投足间展露着非凡的高贵与活力,就算一身轻便的素色金边长袍,也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感从他们的每次挥手和落足中投射到世界上。

  朱拉的心快速跳动起来。她把婴儿轻柔地放回他的木床和软被里,快步来到门前。

  罗伯特·基里曼,和他传言中的那些兄弟!当然,这世界上还能有谁具备那样的惊人魄力和令人无法抗拒的美感,就像无瑕的典范一般,浑身散发着如此深刻的超人的吸引力?有多少人终其一生都与这些超脱凡俗的生物无缘相见,而她眼前就这样出现了四个!

  她回头看了看自家的房子,遗憾地发现这不大的小屋绝对装不下四个可能有四米高的大个巨人,就自个儿轻巧地跳到田埂上,向着巨人们靠近。

  可等到真的与他们接近了,朱拉反而心中退缩,暗暗唾弃自己:执政官一家人来这里郊游,你上去又要凑什么热闹。她甚至后悔起当年没和她父亲好好学一学画画,这下连这稀世难得的场面都无从纪录。

  为首的金发巨人是他们的执政官。朱拉在宣传册上见过他好几次,现在见到真人,才发现罗伯特·基里曼比宣传册上还要惹人喜爱太多。

  这倒不是说印刷的传单没将巨人的容貌完全地印下来,那些传单上真正欠缺的是罗伯特·基里曼身上这股朱拉未曾见闻的无穷活力和蓬勃朝气,他注视麦田的湛蓝双眼中洋溢着一种深刻的喜爱和赞许,比最晴朗的天空更给人广阔和无私之感。尽管身形巨大,那张线条分明的脸让人感觉到的反而既不是塑像般的完美,又并非利刃似的冷酷,而是甚至可以算得上有一丝半缕不协调的执着和真挚。

  

  朱拉敢说,罗伯特·基里曼比任何她见过的人都更加鲜活而生动。她从未想过这些值得珍惜的特质会纷纷地出现在一个至高无上的执政官身上。

  至于在金发巨人身后的另外三名巨人,一头黑发的那位身具极强的威严和压迫力,白头发的巨人则像块冰冷的稳固金石,最后一位虽然尤其强壮,却似乎不算难以接触……在朱拉认真形容出他们的模样之前,罗伯特·基里曼就看见了她。

  “那位女士,”执政官喊了她一声,“在登记簿上,你就是这儿的土地所有者。介意与我们聊聊吗?”

  他的声音和他本人一样年轻而有力,比广播中的少了些编排好的抑扬顿挫,更加亲切可爱。用上不太尊敬的说法,这总让朱拉想起她自己的孩子——哎呀,都是马库拉格养育的子嗣,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朱拉应了一声:“大人,伱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想知道的内容不少。”罗伯特·基里曼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力道恰好,熟练地将音量掌握在凡人能够适应的范围里,“比如我正准备在这里铺设铁轨,但轨道将不得不从部分田地里穿过。一周后我们会展开官方民意调查,不过我也想提前问问,你对此事有什么观点?”

  “我们家一定是很赞成的,大人。”朱拉爽快地回答,“不过您要多关注一下格鲁家。他们一家都顽固,要说服他们,得让口才好的官员去才行。”

  “好,我们会记得。另外,今年这块地方的小麦销售量,和往年相比如何?”

  “今年少雨,大人给我们家批下来的新田还没收获,所以收成比以往要差些,但卖得倒是很多,价格也合宜,总体上比去年要更好。我本来担心着家里的小孩明年要省些玩具和零食的钱,但今年账一结,明年反而能给那孩子多买两套衣服。”朱拉在心里计算着今年赚来的德拉克马,脸上笑容更加真切。

  “符合推算,”基里曼身后的黑发巨人说,“极限战士进驻后对补给的需求曲线上升幅度压过了奥特拉玛若干农业世界加盟马库拉格带来的农产品市场货源输入。”

  “你的军需官来采购提供的价格比市场价还要高,”朱拉说,“大人,我当时险些以为是他们把价格记错了。”

  “这是你应得的,公民。”基里曼说,和他的兄弟们对视时,眼神似乎很有些自豪,“马库拉格不会亏待她的任何一个子女。”

  朱拉抿嘴笑了笑,摇摇头。

  “大人,你不要嫌我直说。在执政官康诺·基里曼之前的那个执政官,去竞选的时候说得比你还漂亮,政策一条比一条大胆,把以前的弊端一条一条刻在石板上划掉,石板在城门口的战王雕像基座空悬数月。待他上任掌权,承诺却无一得到履行,不过空文数卷。”

  “您与康诺执政官却是半点不作虚事,口号既出则有政令相随。我常常想,您若再早些降临于马库拉格,或许这颗星球的发展还要更胜三分。”

  基里曼扬起笑容,接受了朱拉的赞扬。

  他接着又问了几个生活上的问题,有些小到朱拉自己平日都不甚留心,当基里曼提起时,她才发现这些琐事正是公民生活中不可缺失的层面。她也不畏惧,有什么事都直说,尽量把她和这块区域许多人的见解都一并整理成最适合与执政官汇报的方式。

  在这场不长也不短的交流里,罗伯特·基里曼的三个兄弟也常常加入,有时是为基里曼的话语提供补充和佐证,有时又能想出一些新的疑问。朱拉时不时为自己竟能和四个巨人商谈马库拉格的政务而倍感恍然,多少年来她从未想过这番不可思议的场面。

  唤醒了她的是房间里孩子的哭闹。她下意识算了一下时间,看来孩子的午觉时间刚刚过去。朱拉从这场如梦似幻的机遇中抽离,局促地看向她的家。

  “我们也要离开了,朱拉女士。”基里曼察觉到朱拉的神态变化,“这一周我们仍有诸多地区需要探访,与你道别,公民。”

  “等一等,”朱拉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我的丈夫和儿子今年都在您的军队中服役,请问他们……”

  “马库拉格尊敬每个牺牲者,女士。我们从不漏送阵亡通告。”基里曼笑道,“如今距离嘉兰叛乱已过数日,我想既然你有此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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