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碎裂钢魂 第105节

  “看看罗格·多恩,他是如何无情地斥责我们!看看佩图拉博,他是如何像使用工具一样让他十分之一的子嗣凭空消失,充分利用我们的作用和价值!帝国之拳,钢铁勇士,这两支军团,他们才是真正成就帝皇大业的征服者!而我们呢?还得玩什么解放过家家,跟着一个奴……”

  杰格尔怒不可遏,一拳挥出,将加兰的头砸进废墟的木板和泥浆之间,霎时间尘土飞扬,鲜血飞溅。加兰的手指抽动着,被玛戈抓住手拽出废墟,整个人被摔到地面上,头颅上满是鲜血。

  “你该去死!”杰格尔吼道,再度向加兰扑去,被玛戈强行拉住。“冷静,杰格尔,我们离开,暂停杀戮。从今日起,加兰·苏拉克不再是我们的兄弟。”

  加兰安静地躺着,让鲜血汩汩流出,脸上扭曲出一个轻蔑的讥笑:“暂停?还记得我们为什么要杀戮吗,我们追逐的统治者来自一颗充斥着巫术能量的星球,而这里的空气中同样存在着巫术的潜质……太晚了,兄弟们。”

  

  药剂师看向天空,灼热的空气震颤不止,战死者最后爆发的哀鸣在火雨中回荡,血肉废墟重新燃烧,焦炭与黄铜在鲜血中蔓延。

  杰格尔和玛戈骤然僵硬,从他们盔甲的表现中加兰能看见两个百夫长的震惊和后悔。

  他们与罗格·多恩的矛盾让两方之间的情报存在着少量不影响大局的不互通情况,而让一名基因原体在对此一无所知的前提下,独自面对旧夜科技和巫术把戏,这近乎于背叛。

  百夫长们打开通讯器,试着联系罗格·多恩,数秒后,玛戈向杰格尔点头,带上汉诺开始狂奔,祈祷基因原体没有跑起来,试着追上多恩的步伐。

  远处,正在崩塌的堡垒中忽然亮起八道刺目的红光。一种极端的愤怒和杀戮欲从加兰心间升起,他享受着这份完美的锋利与纯粹,欣然接纳这股仿佛能征服世界的狂怒。

  在坚毅决心号的实验室中,他曾多次尝试仿制屠夫之钉。这是他对努凯里亚众多科技发明中最为满意的一项:单纯的愤怒足够抵消所有多余人性和无用良知的存留。

  这将帮助他们成为统率银河的最佳工具,他相信这也是帝皇想要的。光辉和荣耀都建立在胜利的基石之上,没有征服就没有正义。

  可惜他的尝试从未成功,有许多因素挡在他的研究之路上;若再给他一段时间,或者更多的经验,他绝对能将这种驱除多余怜悯的工具更好地运用起来,补全阿斯塔特的残缺。他感到惋惜。

  “你不能走。”杰格尔将试图站起的加兰踢翻,声音中洋溢着勉强忍耐住的怒火。

  下一刻,杰格尔在一片天旋地转中跌倒,抓着一块砖石避免自己跪下,从自己的脖子上拽下一根注入黑色药剂的细针,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融化。

  加兰收起针枪。“讨人厌的法比乌斯最后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送了我这件东西。再见,杰格尔。”

  ——

  血色的身影和红铜般的黑云在多恩眼前增多,烈焰燃烧在每一栋倒塌的房屋上。街道上散落着尸体,有穿着行人布袍的,有着甲的。空气中硝烟的味道变得浓重,陌生而熟悉。

  他想起在根纳星的轨道上,等待反抗的异形被处决时,他闻到过同一种血腥的炽烈金属气味。在后来的战场中,他时不时就会在自己下令发动攻击后,闻到这种味道。

  罗格·多恩不确定这是否是同一种幻觉的重现。他向前走。

  正在土崩瓦解的道路渐渐变成熔炉般的暗红,有些烧透的材质则变成白热的流动金属,闪耀着灾祸的光芒。远处崩毁至一半的高塔上爆发出膨胀的不可直视的赤红血光,他脚下冷却的泥浆开始发烫,周围建筑和设施上曾经用于固定一些非物质能量的晶体和金属发生了集体的共鸣。

  这颗星球在发生某种转变,从一片战场的废墟,转换为无数战场废墟的概念性缩影。另一重景色像厚重的布料,覆盖在原本的世界表层,依照原本的轮廓增添出新的血腥形象。红砂洒进他脚底,从数十个千年之前的战车残骸到最近的风暴鸟载具脱落的舱门,所有的一切都在沙尘和火焰中扭曲。

  同样地,他有时会见到自己曾涉足的战场的幻象,这些令人不安的现象会在佩图拉博周围消失。多恩认为这和安格隆的不安幻觉也许诞生于同一种对战场的反感,所以他沉默地克服着这一切。他现在意识到那不是心理作用。他或许早就被某种力量隐蔽地窥视。

  多恩相信自己下次遇到相似之事时,能够有效分辨出这种反常。

  雾化的硫酸和污浊的火球从周围熠熠发光的金属残骸中升起,凶蛮狂野的噪声原始地如烈焰燃起,硫磺和黑火在多恩靴底碰撞,尖锐的鸣响和嘶吼仿佛被召唤而来,冲击性的力量正在席卷这个世界。

  他不知这是何地。他不喜欢这里。但多恩仍然在前进。

  视线之内,甲胄上带有扭曲尖刺的尸体正在增加,他见到数具躯体被斧头和刀刃剁得稀烂,洒在竖起的旗杆、破损的血红旗帜、战车的黑木车轮和成堆刺入沙地的尖刺木桩之中。枯骨被贯穿,撕碎,和螺栓与锈蚀的铜片落在一处,更浓郁的尖锐血气烘烤着所有的死尸、塑像、兽爪和皮革。紧接着,在他意料之外地,枯骨开始从破碎之中聚合。

  起先是一根手骨,拾起包裹着铜边的圆盾,带着圆盾拼凑到正在直立的骨骼残躯之上。随后,当他见到致命的红光在更多的枯骨眼眶里亮起时,多恩举起了剑。

  罗格·多恩有一段时间不曾亲自投入战斗,事实上,他上一次浴血搏斗还是追击兽人。这不仅因为他身居指挥全局之位,更因为他的子嗣西吉斯蒙德永远持剑守护在他身前。

  但他的力量不会因此衰弱。

  风暴之牙扫断了一片骷髅的骨头,它们在一次短暂的散落后重新聚齐,从浓厚的灰尘和火光中复苏。它们布满缺口的剑刃向他砍来。多恩平静地将骷髅再次打碎,试着在这些不断聚拢的永恒兵器里开辟出一条道路。他还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他不会停步。

  

  比疲倦或愤怒更快找上他的是不愉快。当一个骷髅击中了他腰间的金色颅骨时,多恩皱起眉。他将金色颅骨从腰间解下,托在掌中,保护它精致的外表、被手掌托起的造型和那个真正驱动颅骨运作的椭圆金铜宝石。

  然后,他发现宝石上金色的符文不知何时已经开始自行闪烁。

  “你的皮肤上燃烧着战火。”钢铁打造的头颅嵌在石雕镀金的掌心,头颅的上下颌骨震动,牙齿咯咯作响,说出了在来到努凯里亚之前,佩图拉博曾经与他玩笑着道出的同一句话。

  多恩看着骷髅,回答:“但因威特是冰雪世界。”

  它所使用的声音是某种佩图拉博的声音和他自己话语声的结合,是钢铁与顽石话语的重奏,在所有重音和长句中相互补充,相互令对方完整。

  当罗格·多恩听见这道话语声时,某种稳定而冰凉的冷静撑住了他的意识,如注入甘霖一般,让他在这烈火熊熊的黄铜世界中感受到一种由内而外的清凉和宁静。

  那些复杂的符文忠诚地工作着,在金色颅骨发出的冰冷金光中,被多恩劈断的褐黄枯骨用了三倍的时间再度复苏。冰冷而洁净的空气拂过多恩,他脚下的火焰和流动的熔岩冷却成一片极小的虚无与漆黑,堪堪允许他驻足。

  佩图拉博与莫尔斯赠予他的礼物,在无意中发挥出奇特的作用。多恩知道自己在走出这片领域后会为此感谢他们。

  “你是我。”多恩对颅骨说。“你是我的另一道声音。”

  “你想要听到我们的声音。”颅骨说。“透过我,你和你自己对话。”

  多恩左手托起颅骨,右手握剑,天鹰的尾羽在剑柄外侧架出空间,作为护手保护他的肢体。

  “我需要从这里离开。”多恩说。

  狂乱的光芒中,细瘦但满身肌肉的某种鲜红怪物提着黑色利刃和铁甲般的号角形刀片越过了初等的枯骨,成群结队地向他扑来。这些怪物身上闪烁着炽热的火,驾驭着恶魔和机械结合的野兽,火焰而非血支撑起它们的身体,并化作雷霆成为它们奔袭的声音。憎恶和暴力的侵蚀随它们冲锋而来。

  “那就战斗。”颅骨回答,用两个原体的声音。

  本来想写多恩讲战争,但在刚出的死终2里真的有这个,遂不班门弄斧了。

第78章 叛徒

  “七百八十一。”金色头颅颌骨开合,在多恩手掌中震动。他的链锯剑横切过空中跃来的成群鬣狗,一股炽热魔风的涌动让魔军的冲锋变得异常迅猛,亚空间的血肉与饥渴的实体被以太洪流包裹护持,几乎能撕裂此地现实帷幕的伟力却无法入侵多恩单手长剑的剑锋范围之内。从鲜红魔鬼的体内淌出的腥臭血液被多恩无视。金色颅骨接着说:“七百九十。”

  “你不能这样数,”多恩说,“它们有三个头,但你不应该计算三次。”

  “是你数了三次。”颅骨用两个声音说,“七百八十……五。”

  多恩回身,链锯剑嗡鸣着让多恩的意志在其上延伸,阵亡者的尸体在被贯穿后遭到进一步的撕裂和粉碎。

  他甩掉尸体,观察到天上来一串串燃烧的骷髅,像灾祸的流星正在切割血色的天空。一排奇形怪状的黄铜战争机器轰鸣着在战场的边缘排列,用尸体点燃恐怖的炉膛。

  多恩精准地斩断一串从颅骨大炮中射出的焦黑骷髅,此举引发的剧烈爆炸轰然夺取他感官中用作倾听的一部分,他的头颅中被激发起一种隆隆的强烈震动,在他从其中恢复之前,驾驶某种身披铁甲的机械恶兽的血红恶魔向他冲来,以攻击城池外侧坚墙的气势发动非人的冲锋。多恩避其锋芒,长剑横拍,一击将赤红的小型妖魔从长着尖刺的猛兽背部扯下,搅动剑锋把它撕烂。

  他的听觉依然被方才的爆炸封锁,感官被紧紧压缩在头颅之内,密集的刀剑与刀剑碰撞之声和血肉被切割的震动离他远去,仿佛沙尘在遮盖视力的同时也阻隔了听觉的存在。除去他的金色颅骨。

  “八百二十二。”金色颅骨说,“那座伱刚才拆除的颅骨炮是活着的吗?”

  “我不知道。”多恩回答,没有听见从自己口中发出的声音。

  战甲颤动与金属撞击的声音和漫天的狂热嘶吼撑满了他仅存的听觉,他的听力正在欺骗他,告诉他罗格·多恩的自我和这些无意识的战争杀戮恶魔是同一种可以混杂称呼的同类存在。他内心的话语反而从外部的金色颅骨传出,那股不被侵蚀的符文力量和多恩的意志维持了一致的、不动摇的特性。他的全部平静和理智即使不存在与这副正在无穷无尽地挥动已经开始崩坏的长剑的金甲躯体之中,也寄托在金色颅骨的话语里。

  他在战斗时保持思考。

  他计数,有时因为误判敌方的情况而调整数字。他记下被风暴之牙卷进嗡嗡锯齿中的每一个古怪生物的形态,记下它们双角的韧性、身躯能承受的最大压力极值与怒吼中可能存在的含义。尽管他不知道这里到底是何处,但等到他离开此地,他会将这些数据交给能够利用的人。

  他有意识地维持着完整的理性,因为——说真的,有些吞世者让他见识到了将战斗交付给本能反应的后果。他引以为戒。

  在纯粹的魔鬼和变形的邪秽生物中,有另一种敌人开始集群地出现。他们身披令多恩眼熟的盔甲形制,但和现在军队常用的马克二战甲相比,似乎还有所改进。

  陶钢甲上原本的颜色被鲜血覆盖,标识被刀刃割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为亵渎的由横杠和竖纹组合形成的深色标志。

  大量尖刺和非人的亵渎特征从它们肢体的所有空隙中伸出,武器和肢体相互融合,原本将为他们换来强大的计算能力的头脑被没有杂质、放弃思考的狂怒所取代,付出的心智换来更加疯狂的战斗本能。

  “阿斯塔特?”金色颅骨说。

  “是的。”多恩确认了这一点。

  这令多恩感到困惑,他从未听说有哪个军团现在已经出现了大批量变异或者被统一除名的战士——也有例外,佩图拉博的秘密任务执行者,不,那不能算。

  不论如何,他像杀戮恶魔一样杀戮他们。既然这些曾经的战士与他为敌,他们仅剩的身份就只有敌人。

  每秒之内,都有数次有效的攻击被多恩用出。没有携带盾牌是一次意料之外的失误,他用更加扎实的战斗技艺去克服这一切,去战胜从身体各个方向袭来的包围性的多重攻击。这些形似阿斯塔特的战士带来了更为精心策划的突袭,然而他们还无法伤及一名基因原体。

  他在鲜血的沼泽中依靠战斗行走,让敌人的尸体成为除踏脚石之外全无其他意义的有机物质。他们在他的剑刃之内倒下,成为黄沙中的焦土的一部分。在这一片被血液和泥土混合的沼泽与被创伤和狂风所笼罩的沙原中,他只拥有这一小片虚无的土地。

  敌人的血液从缝隙里洒进多恩的金甲,渗入他的里衣,令他感到一种受缚的僵硬。它们渗透到了他的每一寸肌肤,每一滴血液,每一根骨头,每一丝意识。即使如此,他的内心依然平静,没有疯狂,杀戮仅仅和生存等价。

  在这混乱和狂暴的核心之中,永恒的斧头、刀剑、钉锤、链锯轰鸣的血沙风暴里,基因原体的金色战甲成为唯一恒定的飓风中心,稳定地带动整个未诞者和腐化战士的袭击轨道向前方移动,如同一片深红暴风中的静止之眼。

  

  “你是在深入这片领域,还是在向后退出?”颅骨提问。“你在寻找你的道路吗?”

  “我在前进。”多恩对自己说。

  他的听觉正在恢复,整个鲜血的世界正向他更加地逼近。在小型的恶魔和阿斯塔特之外,也有一些不同的巨型战争机器向着他靠近,那些巨大的红色恶魔手持仿佛能轰散并碾碎眼前一切敌人的巨剑和魔爪,从喉咙和加农炮中爆发出的热血洪流和喷吐轰炸将地面的沙土烤成焦黑的碳化结构。

  更加庞大的恶魔的攻击终于在他的盔甲上留下焦痕,有极少数的几刀穿透了他的金色护甲,多恩毫无表情地无视了这些轻微的疼痛,予以还击。

  他用手臂外侧挡住连枷的攻击,这次攻击比他想象得更重,他的骨骼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他保护着金色的颅骨,刺出长剑,一捧鲜血化作烈火从披甲红色魔鬼不被保护的腹部飞出,多恩偏头避开,脚下步伐转动,血红狂魔立刻向后飞起,破碎的黑色翼膜扇动炽热风声,地狱般的火焰从吐息从猛地喷出,烧过多恩的右肩,多恩迅速变位,一剑从胸甲到腿部劈下,将欲要飞起调整位置的恶魔斩落在地。

  “注意……后面。”颅骨说,声音变得不连贯。

  多恩回身一剑,重击穿起两个战士,举起后快速甩出。

  堕落的变异阿斯塔特战士从地上爬起,他们似乎不能被杀死,而金色颅骨对他们的抑制也正在衰弱,脚下的虚无区域同样出现缩减,几乎不能再立足。多恩抽空看了一眼,颅骨上面的橙黄宝石出现了裂纹。他固执地握紧了已经出现缺口的链锯剑,为自己计数。

  两千九百九十六,他想。不,死而复活的敌人只再算一次比较合适,所以是两千三百七十八。

  “你……应该扔掉我。”颅骨说,符文裂出断痕,流转的速度正在减缓。不需多久,它或许就会失去效力。多恩知道随后自己会因为保护这枚颅骨的完整性而受伤,他不在乎。

  在颅骨的声音被削弱后,多恩隐约听见另一个声音直接在自己内心响起。那是一声野蛮的劝诱,一种狂怒的劝告、一阵浅尝辄止的嘲笑和至高至远的呼唤。

  血祭。向我回答。为我战斗。

  多恩没有回答,将金色颅骨抱在怀中,以手甲护住。这引发了一阵长久的大笑,刺耳且令人憎恶。

  大笑离他远去,逐渐演化为遥远的回响。与此同时,整片血色沙原开始改变。

  白骨在他脚边涌现出来,普通人类的,恶魔变形的骨头,星际战士特殊的胸骨,这些东西垫高了他的所处之地,将他抬出血池般的猩红沙地。他瞳孔一缩,立刻跃下骨堆,用长剑撑了一下身体。

  正是这一次发力,令风暴之牙直接从中折断,链条掉落,金属崩裂,长度减半,原体一个趔趄后站稳,崩飞的断片切过他的侧脸,留下一道贯穿眉骨的淌血的伤口。血红的颜色染进他眼中。

  多恩闭上单边的眼睛,鲜血和汗水让他眼球传来疼痛。他抱紧金色颅骨,适应着断剑新的重心,同时重新审视正在发生变化的战场。

  由某种古老石板组成的地面正在覆盖至黄沙表层,弹坑和扭曲的旗杆遍地皆是,残片在震动中开裂。在骨骸中,更多的古怪的阿斯塔特从中爬出,盔甲震动——正是此时,他注意到一片诡异而邪恶的寂静正在悄然降临。因为没有任何一个疯狂的敌人发出吼叫。

  就在他眼前,血色天边的和断壁残垣结合的尽头,有一个足够巨大的影子出现了。那个庞大的怪物几乎有罗格·多恩的两倍之高,被血红的披风包裹,某种沉重而庞大的武器同样裹在厚布之中,难以辨认。

  一股可怖的血气向多恩扑来,伴随着寂静的闪电和摧毁性的力量涟漪,深红的侵蚀击碎石板,令战车和长矛垮塌,军旗、徽章和所有象征荣耀之战的标志被无与伦比的暴力碾成齑粉。那些普通的恶魔直接被一股极度锋利的力量击穿,带着它们漆黑和鲜红混杂的身体遭到肆意的切割和折断,悄无声息地被扫至四面八方。

  所有的暴虐和狂躁都被死寂压制成另一种惊人的恐怖氛围,在这寂静中,罗格·多恩手持的金色颅骨前额镶嵌的那枚宝石突然崩出一个碎片,紧随这不详的预兆,整颗寄宿力量的宝石刹那间绽出数道碎纹,金色颅骨光芒不再。

  多恩的心抽动了一下,沉默地把颅骨挂回腰间,双手共持断剑,迎接向他靠近的巨人。它如此高大,以至于多恩必须通过仰视,才能看见这笼罩在血雾和浓重硝烟中的诡异怪物的头顶,和血雾中张开的黑红翼膜。他看不清那张脸孔,但一种猜想正顺着他冷静的思维找上他,让他的意志开始惊人罕见的振荡。

  他从未见过这个敌人,但他从对方的身上渐渐体会到一种可怖的共通,就像他们以同样的方式诞生于世,他们……血脉相连。

  “你的颅骨说得对。”一道声音说,沉重、粗哑而陌生,保有理智,甚至暗藏情感,就像某种事物燃烧后的残渣聚拢形成的仿品。

  

  对方身躯中隐藏的恐怖力量令多恩用力眨眼,挤出落进双眼的汗珠和血。原体的眼前已是一片模糊的鲜红。多恩双脚分立,毫不动摇。

  血雾中的怪物继续发出声音,那份情感变得鲜明,沉重的愤怒从怪物身上向外铺张。

  “扔了它。它不再能保护你……罗格·多恩。”

  “你是谁。”多恩问,嗓音清晰而冷静,就像先前无法计数的杀戮不曾存在,剑锋仍利,金骨仍存。“一个未归的兄弟?一个未来的叛徒?”

  “你才是那堕落的叛徒!”怪物倏然大吼,眼中红光照亮血雾,身周的地面燃烧并碎裂。它语至一半,已携咆哮和狂怒用利爪挥动武器,黄铜刀尖刺穿裹布,无可匹敌的仇恨化作毫无怜悯的力量,向着多恩当头砸下。

  多恩就地闪过,那件武器依然穿透了他的小腿,生生剥下半块腿甲,撕出一块血淋淋的肌肉。

  太快了,他想。对方移动得太快,他的视力几乎无法捕捉。这无疑已经超越了原体的极限,某种擢升或转变必然已降临在对方被双倍增高的身躯上。这不是他能面对的敌人。

  多恩尽全力辨析他所见到的情景,无视腿上着火般的痛楚,试着看清更多的战斗细节。在他做到这一点之前,又一股巨力砸在他胸甲上,他胸前的金色天鹰在这一次重击后凹陷,压进胸腔,挤压着急速跳动的心脏和呼吸艰难的肺部。骨骼折断的脆响爆发在他嗡嗡作响的耳中,他感到自己的血正从嘴唇之间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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