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音乐家 第154节

他们根据给定主题,临时随心创作的音乐,是其他作曲专业人士用书面创作的方法搜肠刮肚几个月也写不出来的。

十个人的展示花掉了约两个半小时的时间,当最后一人走下圣礼台后,全程沉默审视的麦克亚当侯爵终于朗声开口。

“米尔主教阁下,及考察团诸位,我这边有一个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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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哥德堡变奏曲》(4.8K二合一)

“提议?...侯爵大人请说。”在圣礼台一角负手而立的米尔主教,客气地示意自己正在聆听。

麦克亚当朗声说道:“时间尚早,对于该主题的探讨,大家也都意犹未尽,我提议考察团的各位,若另有较为熟悉的音乐家,可为我们引荐一二,也是给更多参会者中有意追索艺术之人一个展示的机会。”

“侯爵大人总是乐于欣赏和提携后辈。”米尔主教温言而笑,“其实这本就是一个开性的探讨活动,考察不是考试也非比赛,不存在立即排出高低名次的环节。我想接下来,哪怕不经诸位提议,任何年轻艺术家只要自己站出来表明愿意一试,大家都是乐于聆听的。”

参礼席上米尔主教的同僚,担任考察团成员的克里斯托弗主教接过话道:“的确,我猜诸位所担心的,反倒是这些年轻人们被大师手笔所震慑,或过多地受于刚刚成熟艺术家们的表现影响...我来出个点子,拿不定主意的年轻朋友们,不如假装这是一堂大师公开课如何?”

这番话立马戳中了后座很多年轻艺术家的小心思,又是一片眼神交流和无奈的笑声。

的确,他们现在的问题不是没机会,也明知道自己还没到去和成熟艺术家竞争的时候,他们纯粹是处于“渴望进入视野”和“上台担心露怯”的纠结中。

台下坐了几位堪比蓝星的门德尔松、肖邦或舒曼式的人物听着自己演奏,这换了谁心底不发慌?哪怕是计划已定的某位,心跳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米尔主教嘴角噙着笑意,“是哪位年轻艺术家凭借惊才绝艳的天赋和灵感,得到了麦克亚当侯爵大人的赏识和垂青?”

“主教阁下言重了,我对新人的关注点主要在于年龄、潜力和心性。”麦克亚当的语气依旧从容平静。

尽管米尔主教的提问修辞程度较重,但很明显,侯爵大人的用词带着谨慎和克制:“出于对之前一些交集的回报,当然也建立在客观评估的基础上,我认为青年作曲家、指挥家卡洛恩·范·宁可以尝试上台探讨一下这个主题,在他个人愿意且发挥稳定的前期下,应是可以够到纳入视野的水平。”

他结识和考察过太多优秀的青年艺术家,这番措辞既是显示出麦克亚当家族的稳重和高地位,客观上也避免了“捧杀”,为被提议者在发挥上可能存在的风险留有余地。

此言一出,几乎所有人都陆续转头,望向了参礼席后排某处的不起眼角落,那里的范宁朝目光交汇者露出了友好而礼貌的笑容。

“卡洛恩·范·宁?是此次履新圣来尼亚乐团常任指挥对吧?”大家私底下交换和确认着信息。

《控卫在此》

“是这个名字没错,他年龄才23岁,刚刚从学校毕业便被聘为荣誉副教授,这一年龄对应这些头衔还是十分罕见的。”

“应该说的确有纳入视野、甚至参与角逐的资格,他的那首即将首演的小提琴协奏曲从电台开场来看惊为天人,只是不知道后续水准如何。”

虽然圣塔兰堡音乐圈的人们,此前无法将姓名与脸对上号,但显然,夏季艺术节在即,他们对于范宁的近期动向还是十分清楚的——圣来尼亚大学虽然和“三巨头”有差距,但音乐专业的影响力在帝国公学中也是前五的水平。

卡洛恩行不行啊?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维亚德林这时暗自担心起来,前面自己和尼曼大师的演绎状态有些过于好了,再加上后面这十位成熟艺术家水平也绝非等闲,若接下来落差太大,很有可能会对他的艺术声誉造成影响,而且他的钢琴技法水平…

安东·科纳尔生前在来信中,客观详细地描述了范宁钢琴水平的各个方面现状,自己也听过《幻想即兴曲》和《葬礼进行曲》的演奏现场,对范宁的技法还是非常了解的,他的手指机能目前顶多是一个优秀的钢琴专业毕业生水平,只是强在即兴、视奏和总谱缩编上,艺术界的认知中,他的头衔里也没有“钢琴家”一项。

只要抗压心态能稳住,凭他那让人看不透上限的即兴能力,应该能和这些成熟艺术家角逐一番,但想表现得出彩,他需要在音乐内容上花更多功夫。

稳妥起见,自己还是别出声附议麦克亚当了,把声量抬得那么高不是件好事。

维亚德林盘算到此,心中下定主意,继续观望动向。

“有趣的巧合。”这时他右手边克里斯托弗却开口道,“虽然人人可尝试,但若论引荐青年艺术家的话,范宁先生在优先级排序上同样处于在下心中较前的位置。”

怎么神圣骄阳教会也站卡洛恩这边?这下维亚德林真的发现自己看不懂了。

搞了半天,除了特巡厅,就指引学派自己没表态?

“波埃修斯艺术家”的提名名额关系到邃晓者的晋升资格,帝国范围内各官方组织的现有邃晓者加起来也才二十多位,无疑是极其珍贵的,刚刚那些艺术家背后,正是各组织的无形推手在起作用,但再多一个也不嫌多啊。

安东生前信教,难道克里斯托弗是在拉范宁师承的关系?或是因为今天怯场之人太多,他们除了原先的角逐者外,也确实没有其他额外的合适人选了?

维亚德林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别的原因了。

“十分感谢主教阁下认可我们学派会员的艺术人格。”纳闷归纳闷,他还是礼貌道谢。

想不到除了指引学派,另外两家组织也支持他?坐于中间位置的何蒙感到有些惊讶。瓦修斯的情报很准确,范宁的“格”已经到“新郎”或“播种者”的极限,并接近和一众成熟艺术家等同的“持刃者”了。

这样的情况究竟是好是坏?何蒙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自己肯定会遵照波格来里奇的指示思想。

“那让我们看看范宁先生的意愿吧,”何蒙的笑容无论如何都有些阴恻恻,“坦白说,我非常希望聆听到对于这条主题的更多探讨和演绎思路。”

“说实话我非常紧张。”终于,后方的范宁站起来开口了。

他的语气态度很真诚,表情上也有让大家十分理解的无奈与忐忑:“我的确有一些小小的思路,可能风格上有点不太一样,但之前克里斯托弗阁下的话给了我一点心理上的退路…”他顿了顿,缓缓走出参礼席,“嗯,我希望能发挥好,那样应该效果不错,但万一没有,就当是在上大师公开课给大家做样板了。”

“名副其实的‘大师公开课’,对吧?”范宁往前方走去。

他的这番话既显绅士的谦逊礼节,也没有用力过勐的过度谦卑,同时传达出了恰到好处的敬畏和自信,包括三位大师在内,大家在好奇期待的目光之余,都带上了一丝鼓励意味。

“你可以的,范宁先生!”范宁路过罗尹身边时,她竖了竖小拳头。

在钢琴前落座,温润又细腻的黑白键,再次离自己近在迟尺。

教堂寂静一片,人们身形的晃动减到最轻,连衣角摩擦的声音都已消失。低头挪动琴凳调整坐姿的十来秒内,只听得见自己的砰砰心跳。

范宁所说的紧张绝非是场面话。

相比于在指挥台上带着一支交响乐团表演,钢琴独奏音乐会就像一场孤独漫长的战役,处于舞台聚光灯下的钢琴家,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百千名听众或闭着眼,或拿着谱,或看舞台,他们将听到怎样的音乐,给予怎样的评价,全靠自己的十根手指。

此时场景亦与音乐会类似,视野余光里的那一众聆听者,虽然不如去年学院大礼堂的人数,但却集合了提欧来恩造诣最高的一批艺术家。

范宁刚刚在台下回忆音乐的感觉是顺畅的,认为接续不上的片段,到了前一刻总能记起,但现在真正坐在了钢琴前,面对这首鸿篇巨制的伟大作品,他不知道在接下来那么长的演奏中,是否还能做到这一点。

深呼吸了几次,坐在钢琴前的范宁转头,凝视着那低音谱表上的八个音符。

自己从来没有勇气,在他人面前完整演奏过这部伟大的作品,但它的低音线条今天出现在了这里。

应当为之代言,应当让世人领略到它的荣光。

没有什么好胆怯的。

怀着对巴赫朝圣般的虔诚心情,他的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

双手提起,左手3指和右手2指同时轻轻落于两个G音,拉开了这部旷世之作的序幕。

《哥德堡变奏曲》,主题咏叹调,四声部的复调结构。

指尖下的音乐安静、神圣、纤尘不染,如同讲述一个故事前的开场白,也如同一位指引者,将前来觐见之人引入宏伟壮丽的教堂之门。

“卡休尼契的风格?他真的不用浪漫主义语汇进行探讨了?”早在前4个小节时,三位大师就已察觉。

这位范宁先生采用了从强拍进入的装饰音奏法,再者左手看似弹的是分解三和弦,其实不然,他的每个音都是保持时值的,并通过同音换指保证了低音线条的连奏性,这说明,他实际上在右手旋律之外,还设置了另外三个独立的声部。

这些正是中古音乐时期的特点,或范宁前世巴洛克音乐的特点。

果然,接下来它们开始了不同层次的运动,并点缀着惬意的装饰音变化,加之朴素清丽的织体,质朴而悠扬的旋律,无一不体现着卡休尼契时代的中古遗风。

“复调音乐太需要理性和书面架构了,他能以这条低音进行为始,即兴创作出如此风格纯正的中古时期乐曲,不简单,很不简单。”80多岁的斯韦林克大师连连点头。

“以固定低音为发展逻辑的变奏曲,在这一时期的音乐中十分流行…这首咏叹调看似简单,没有什么炫技的成分,但每一个音的安排、后续和声的续写、声部与声部之间的互补搭救…全都恰到好处,多一显得冗赘,少一结构不存。”席林斯大师心中暗自评价道。

32个小节,规整的4个部分,遵循主调G大调-属调D大调-平行小调e小调-主调G大调的调性布局,结束句的十六分音符带着克制的温柔,让所有不安与躁动的情绪都得到安然释放。

“虽然短了一点,但逻辑结构完美无缺,这样的即兴水平绝不是一般的青年作曲家的艺术造诣能达到的。”尼曼的眼光何其毒辣,他认为范宁的确具备了进入考察团视野的资格,准备给予掌声来赞赏这个年轻人的勇气。

就在此时,范宁抬起踏板,切断在琴身中静静鸣响的主和弦声,同时微闭的双目睁开,灵性状态在一瞬间变得昂扬。

他左手果断下落,反复敲出富有金属感的低音和大跳,同时右手奏响明快轻盈的十六分音符。

“好家伙,还有变奏?固定低音的和声变奏。”尼曼刚准备鼓掌的手又放下了。

变奏1 ,二声部,波罗乃兹舞曲形式。它在前世起源法国,常见于宫廷贵族的婚庆节庆场合,以中速呈现,强拍起拍,弱拍终止,在热烈的氛围下又自带着高贵庄严的气质。(注:舞曲体裁的音译名和民间起源,默认异世也有类似出处,由于种类繁多,为避免混乱,就不另行架空杜撰了。)

从静谧氛围中脱胎而出的第一变奏,范宁弹得自信又酣畅淋漓,尤其特别突出了左手,以顿挫的低音和断奏式触键营造出一种“庄严行进”的和声变化,让人在明朗愉悦之余,纯粹因和声的推进感而热泪盈眶。

既然有了变奏,那就绝对不止一个变奏,在众人的心理准备之下,变奏2如约到来,这里左手的固定低音以八分音符的模进呈现,右手两个声部则出现了上行四度的跳进+下行五度的音阶,组成了一首妙趣横生的三部创意曲。

“卡洛恩这次有点东西。”维亚德林内心十分惊讶,“主题加两个变奏,已经是第三首小曲了,他的架构仍然保持着极强的逻辑稳定性。”

每首的篇幅都是32小节,以4组调性布局分割成8小节的乐段,乐段又能继续平均分割成4+4和2+2的乐句与乐节,固定低音在这种拱形架构中反复呈现,让众人初步感受到了某种预见性——这位艺术家似乎想用规整中带着变幻的最小单元,一步步搭建出某种气势磅礴的事物。

右手以六度双音的形式落回主调,同时左手踏出终止的步伐,几乎未做停留,以跳音的方式弹出了类似分解和弦的八分音符,同时右手奏出歌唱性的旋律。

第3变奏,同度卡农。真正的神来之笔当从第二小节开始,当右手歌唱性旋律继续往后进行时,另一条完全一模一样的旋律重新出现,而且同样是由右手负责!

于是听众们发现,范宁的右手同时弹奏着两条一模一样的旋律,但时间上相互错开了一小节,形成了奇异的追逐效果。

乐曲的精妙之处则在第三小节完全呈现,此时左手的八分音符突然间加快了一倍速度,变成气息极长的联奏十六分音符——一片连绵起伏的音群,两条追逐的卡农旋律,三个声部在如此稠密的运动中仍然保持着对位的精巧,并且,同样遵循了前面变奏的和声与小节架构。

第一个作出激烈反应的就是麦克亚当侯爵,他整个人倏地从座位上绷直了身体,转头低声问自己女儿:“他平时都是这么作曲的?你怎么没跟我聊到过?”

专心听着范宁演奏的罗尹,被侯爵大人这莫名其妙的问题弄得有点发懵。

“爸爸,你除了这次要我通知他到会外,从来也没和我聊过别的啊。”

侯爵大人深吸口气,重新坐好,喃喃自语道:“剑走偏锋,真是剑走偏锋啊,在所有人都极尽浪漫主义之能事时,他偏偏作出了这样的选择…23岁的年纪,刚毕业的艺术生涯经验,中古音乐风格的即兴…这不仅能和成熟艺术家角逐,而且绝对超过了前面那些人的平均线,只差一个稳稳当当的结尾了,看他还剩几个变奏吧。”

旁边的克里斯托弗深表同意,认真低声分析道:“一般来说,应该是一共五六个变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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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巍峨的音响大厦(4K二合一)

变奏3仍在继续,范宁的右手看似是在演奏双音,实则包含两条旋律的互相追逐,有时123指负责一条,345指又负责另一条,在复杂的同音换指间来回伸张切换,左手则一如既往地奏出连绵起伏的快速音群,形成第三对位关系。

每次出现模彷特征明显的“音头”时,范宁都加深了触键,并辅以重而短的踏板突出横向色彩,随着这条变奏的推进,在悦耳的听感之外,其层次和条理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聆听者的面前。

先是麦克亚当侯爵作出反应,再是三位大师,到这条卡农进行到中后期时,参礼席前排的七位考察团成员,已经全部后背离席,坐直身体。

“这条变奏...我还是低估了它的水准!”维亚德林的大手紧紧抓住木质扶栏,“当我听到第二小节,发现它是一条卡农时,的确是大感惊讶的,但我实在没想到,卡洛恩还能把它写得和之前变奏一样的长,而且往后的质量仍旧如此之高。”

克里斯托弗脑海里则闪过了许许多多的,他所结识和聆听过的杰出教会音乐家,恍忽间,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在台上演奏的管风琴师维埃恩。

如果说从咏叹调的演绎,到变奏的出现,是让各位听众感到惊讶的开始,那么变奏3卡农的出现无疑是一道分水岭,一道从惊讶变为震撼的分水岭。

敢于在即兴场合创作卡农的,无一不是艺术沉淀极其丰厚的音乐大师,要么就是类似那位在青年时代就斩获皇家音乐学院专职管风琴职位的天才人物。

卡农不是曲名,而是一种复调技法,说起来很简单,它就是要求创作者写出一条“可供复制”的旋律。

但不是什么旋律都能做到这点,它必须满足如下特性:当“复制体”错开若干拍进入,并与“原旋律”同时奏响时,两者依然能维持对位关系的和谐,从而形成模彷和追逐的奇异效果,直到最后一个和声时融合在一起。

这无疑带着“自我”与“他我”关系的哲学意味探讨,甚至具备“表象”与“意志”关系的神秘主义思想。

右手的两条卡农旋律交织融合,左手奏出最后一组明朗愉快、上下起伏的分解和弦,音乐暂告段落。

变奏3结束,舞台上的范宁心中小出一口气。

若把《哥德堡变奏曲》分为前中后期,前期技巧上最难的就是第3条和第5条变奏,算是比预期更顺利地渡过了第一个难关。

右手追逐的紧凑感、左手跑动的稳定性、长音符的气息留存、声部与声部间的起伏层次、横向的和声色彩凸显...自己做得很好。

调整了两个呼吸的时间,范宁双手重回键盘,左手3、4、5指以强力度的低音重现主题走向,高音区则出现了跳进的优雅音程,并陆续用双手剩余的手指接续,在下方中间两个声部进行模彷。

变奏4,四声部,帕斯比叶舞曲风格,这种体裁其实可视为快速版的小步舞曲,整个变奏以明朗的三拍子节奏所表现,呈现出高贵优雅的姿态。

这是前期凸显主题最明显的变奏,能较好地帮听众梳理乐曲的逻辑主线,它各声部的节奏型相对而言也比较归整,对位关系多成柱式和弦,演绎起来容易稳住。范宁在其处理上,倾向于大胆地使用一些较重的踏板,让和声色彩更加浓艳。

左手弹下八度G音,右手运动跟着终止于主和弦的六度双音,范宁果断松开踏板,切走余音,随后他轻轻提起一口气,右手以凌厉的触键方式,在中音区奏出类似无穷动音型的快速音流,同时左手穿插其间,在低音区和高音区来回做着十度的跳跃。

变奏5,二声部,具有技巧练习曲特征的托卡塔或触技曲,乐曲前期难度系数最高的一条变奏。

范宁的呼吸小心翼翼,眼睛牢牢盯着键盘上自己穿插纷飞的双手。

整部作品极高难度的一大重要成因,和历史因素有关——

由于巴赫最初创作时,是基于配有双排键盘的羽管键琴构思的,因此各变奏中包含大量音域交织的段落,经常会出现明明是上方声部却逐渐进行到低音区,或下方声部跑到高音区的情况,甚至有的时候几个声部“缠绕”在同一个狭窄区域,拥有密集的公共音符。

如果是双排键盘,则双手各自其职,互不干扰,但在单排键盘上,麻烦就来了,演奏者必须设计出严苛的指法来规避各声部“打架”的线条,不仅要考虑哪个音用几指弹,还要考虑从哪个方向伸手落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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