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些已经不重要了……”
“二位能停一下吗？”扑棱蛾子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来，“我知道你们玩梗的心情很迫切，但是上巢是真的很可能藏着没清理干净的混沌污染的。就算要玩梗，也玩点吉利的梗吧。”
“嗯，吉利的梗吗？”大角兽想了一下，用一种仿佛在宣誓的语气说道，“走完这圈巡逻，我就金盆洗手，回老家结婚……”
“更不吉利了好不好！”
“说真的，巡逻这事儿干完这次我就不干了，”大角兽收起了玩笑的语气，抱怨道，“还是把这活儿留给那些休闲玩家吧，我比较喜欢上战场砍人，真刀真枪地干。”
“我觉得最重要的点是，长时间巡逻，饿了没办法通过自杀来重置状态，导致他不得不啃那玩意儿，”名字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真实想法。
“有这种想法也是合情合理吧！”大角兽虚着眼道，“那种口感跟在太阳底下暴晒了七七四十九天的牛皮一样的玩意儿谁会爱吃啊？！让我天天吃这种东西，我宁可吞粪自尽！”
“但我看巢都本地的工人们吃得很开心啊，”名字耸了耸肩，“而且看情况，他们还能一直吃下去。”
“那是因为他们在下巢吃的是人肉吧，”大角兽说道，“而且还是充满了核辐射、寄生虫和不明污水的人肉。相比之下，营养棒至少还是干净的呢。”
“哼，”名字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说，“那如果我告诉你，其实这营养棒的原料……也是人肉呢？”
“什么！”大角兽当场就惊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营养棒，“我就说我啃的时候怎么感觉有股子铁锈味，原来真的是人肉吗？！”
“当然是假的，我随口扯淡的啊！”名字也惊了，“铁锈味是因为生产线的金属残留！你为什么直接就信了啊？！”
“因为这里是战锤啊，”大角兽用一种天经地义的语气回答道，“发生这种非常grimdark的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呃……”名字沉默了片刻，最终憋出了一句，“我竟无言以对。”
“所以我还是怀念在巢都外激烈干仗的生活啊，”大角兽念叨着，“安静的地方待久了，骨头都快生锈了，咱们玩着游戏不就为了干仗吗？对了，你们还记得我一刀砍断一个绿皮的脖颈，让它那颗脑袋飞了三尺高的事情吗？”
“你三分钟前才讲了一遍。”无名面无表情地回应。
“那你们肯定忘得差不多了吧，我就勉为其难再讲一遍好了。”大角兽清了清嗓子，完全无视了其他两人的无语眼神，开始滔滔不绝地说道：
“想当初，在那城外荒野之上，正所谓黄沙漫漫，尸骨遍地。只见那绿皮恶兽，身高过丈，膀阔腰圆，青面獠牙，目露凶光！它手中提着一口锈迹斑斑的剁肉大砍刀，也不知饮了多少好汉的鲜血。它哇呀呀一声怪叫，声若闷雷，直奔你家爷爷我而来，那气势，真个是……”
名字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荷鲁斯一直念叨【三十年金戒指】会这么让人……心如死灰了。”
扑棱蛾子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远方的天际线骤然亮如白昼，世界被瞬间漂白，褪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黑与白。所有建筑、残骸都在身后投下了刀锋般锐利的、被无限拉长的影子，随即又在下一刻被那席卷一切的光芒彻底抹去。
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毫无征兆地传来，仿佛天空被撕裂，大地在哀嚎。整个上巢区都在这声巨响中剧烈地颤抖，无数建筑的窗户玻璃在冲击波中化为齑粉。
三人的反应快得不像人类。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第一时间，他们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已经遵从着千锤百炼的肌肉记忆，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掩体。大角兽滚进了一个华丽的雕塑底座后，无名滑铲到一辆废弃的豪华飞车残骸下，而扑棱蛾子则直接撞进了一旁建筑物的门廊里。
保证安全之后，他们才立刻开始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声音的来源。
这也算是这款游戏老玩家的共同特征。走在路上之时，总是会下意识地观察周围哪里有能当掩体的地方，并在类似于枪声或者炮声的声音响起后，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躲了过去……也算是掌握了一项能在现实里运用的宝贵技能吧。
虽然大部分玩家应该都不太想在现实里拥有运用这项技能的机会，并且这项本能也会在过年放鞭炮的时候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是有了一项新技能，总归是好事，对吧？
三人之中，经验最丰富的扑棱蛾子最先反应过来，在通讯中沉声说道：“是巢都外的爆炸声。”
“啥玩意儿动静这么大？”大角兽也随之从掩体后站了起来，拍了拍甲壳甲上的灰尘，震惊地望向远方，“炸核弹呢？”
大角兽的这么随口一说还真猜对了，这的确是核弹，而且还不是之前小当量的战术核弹，而是由他们这边主动使用的大当量核弹。
第115章 药的剂量再往上加，我们的战士根本活不到那么久
三小时前，中巢。
会议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唯一的声源，是天花板上通风管道传来的、若有若无的低沉嗡鸣。
房间中央，一座战术全息投影仪正散发着冰冷的光芒，将一幅令人绝望的侦察影像投射在冰凉的金属长桌上。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翻涌不休的病态绿色海洋，由数以百万计的绿皮和它们粗制滥造的战争机器构成。每一个像素点都充满了野蛮的暴力与混乱的生机，这股庞大的力量正如同缓慢却不可阻挡的瘟疫，朝着巢都的方向蔓延。
阮文博站在投影旁，双手撑着桌面。他环视了一圈会议桌旁的众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被全息投影的绿光映照得阴晴不定，神情凝重如铁。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冷金属味的循环空气，终于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各位，”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你们都已经看过由【佐巴扬】拍摄回来的照片了。现在，都来说说吧，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绿潮……我们该怎么挡？”
现场的气氛愈发沉重。哪怕阮文博的话里出现了一个在平时足以引人发笑的、非常难绷的名字，此刻也没有任何人能开心起来。他们甚至连牵动一下嘴角都做不到，仿佛脸上的肌肉都已经僵死。
“把我们目前所有的功勋，全部换算成装甲力量。”一名负责后勤的玩家率先开口，他身体前倾，试图用最理性的语气分析，“集中使用坦克、装甲车和自行火炮，提升正面火力密度，来更高效地杀伤绿皮。这样能做到功勋的正向循环吗？”
他话音未落，另一人便立刻摇头否决，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不行。这样的话，弹药消耗是个无底洞，恐怖得超乎想象。在我们自身的工业生产能力足够保证弹药自给自足之前，赚来的功勋能和弹药消耗持平，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那干脆直接用近战拼呢？”一名玩家忍不住说道，“之前那一仗，我们就是靠近战死死拖住了那些绿皮很长时间！”
“那个地方我们有地形优势。”另一人摇头否决，“至少在现阶段，我们没有足够的力量和绿皮在巢都外的广阔地带，打一场大规模的冷兵器战争。更何况……”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我们不能一厢情愿地认为，我们用冷兵器，对面就不会用大规模远程火力！数百万、上千万的绿皮，谁能保证它们没有几台‘蒸汽巨像’之类的玩意儿？”
“那……让星际战士和空降兵配合，”又有人提出了新的方案，“搭乘女武神进行高机动突击，直捣黄龙，执行斩首行动？”
“异想天开，”这个方案立刻被否决，“首先，我们就只有两名星际战士，而且还是新兵。坐拥数百万绿皮的战争老大，仅靠两名星际战士新兵就能解决吗？我对此持极大的怀疑态度。”
“但这些绿皮应该还没有完全统一吧？”之前那位后勤军官指着全息影像中几处明显在相互攻击的区域，“按照照片显示，它们还在内斗。这说明它们至少分为了好几个战争部落，不至于说数百上千万的绿皮都簇拥在一个老大的麾下。”
“那只会更难！”反驳声立刻响起，“我们率先刺杀了一个，其他的绿皮战争老大肯定会立刻做出针对性的布置，恐怕就很难再创造出第二次单挑的环境了。除非，有个玩家有铁男竞技场之类的强制单挑技能，或者……干脆带着核弹去跟目标同归于尽！”
“但是核弹撞人也有缺陷！”另一人补充道，“刺杀绿皮老大，我们不用担心找不到人，因为它们绝不可能因为害怕被‘虾米’暗算就躲起来。那样不用我们出手，它底下的绿皮小子们自己就会推翻这个没有勇气的懦夫老大。可要是换成用核弹自爆这种手段，对方还会不会光明正大地现身，可就难说了。绿皮野蛮、残忍，但绝不愚蠢！”
一个又一个方案被提出，又一个又一个地被否决。每一个提议都像是一块投入死海的石头，仅仅激起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便迅速沉没，消失无踪。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终于，有人忍受不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难道说我们就只能缩在这该死的巢都里，向帝皇祈祷那帮绿皮不会攻过来吗？！”
他的质问在会议室中回荡，却无人能够回答。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一只手有些突兀地举了起来。
是阿萨辛。他一直靠在椅背上，几乎没什么存在感，此刻却坐直了身体，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语气开口道：“那个……说到核弹，我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我们……让女武神搭载大当量核弹去轰炸绿皮，把它们炸到一点也不剩下，怎么样？”
这个提议简单粗暴得像绿皮自己想出来的。一名军官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思索片刻后，疲惫地摇了摇头：“恐怕不太行。绿皮这种战争生物，生命力顽强得如同它们的欲望。想要用核弹进行地毯式轰炸，达到让它们完全无法存活的程度，那佩迪提亚差不多也该变成克里格2号了。”
他扯了扯嘴角：“我们【赴死者】军团，到时候就可以原地改名叫死亡军团了。”
这番话让刚刚燃起的一丝希望又迅速冷却下去。
“不，这个办法可以。”
一个声音忽然响起，切断了弥漫的绝望。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是JK。从会议开始到现在，他一直安静地坐在角落，好似大佛一般沉默。
“不过，我们的目标不需要是覆盖和消灭所有绿皮，”他缓缓说道，“我们只需要炸出一个隔离带就可以了。一个被高强度辐射笼罩的区域，横亘在它们和巢都之间。而这个隔离带也不需要让绿皮完全无法适应，只要能持续削弱它们，就足以带给我们巨大的战术优势。”
之前那名军官眉头紧锁：“那我们的战士呢？我们怎么应对足以让绿皮都感到虚弱的核辐射？”
JK的回答快得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打药的剂量，再往上加。”
“也许每个人的剩余生命会因此再降几个小时，但那又有什么问题呢？”他微微偏头，“我觉得本来二十四小时的剩余生命就很多了。此消彼长之下，绿皮在辐射区内被持续削弱，而我们的单兵战斗力在药剂作用下达到峰值。说不定，我们的士兵会比它们更强。”
话音落下，阿萨辛和各部队的军人委员会代表们，都眼前一亮，兴奋了起来。而大部分的军官，则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张。
“请各位记住，这毕竟是游戏世界。人死可以复生，那么核弹和药剂，自然也可以作为常规战术手段来使用。”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阿萨辛，“我还要感谢阿萨辛同志，是你打开了我的思路。”
“呃……”阿萨辛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挠了挠头，“我也是听到之前的讨论才想到的……”
而作为最高指挥官的阮文博，则拿起了桌上的个人通讯器，开始拨号：“我立刻通知瑞迪托，让他做好准备。扩张药剂的生产线……另外，再多搓点核弹出来。”
第116章 核步协同
一个月后，佩迪提亚巢都外围，焦土隔离带预定区。
女武神的机舱内充斥着引擎的沉闷轰鸣与机身的轻微震颤。透过强化玻璃座舱盖，驾驶员的目光掠过下方那片无垠的、令人作呕的绿色海洋。
数以十万计的绿皮汇聚成一股缓慢移动的洪流，它们的咆哮声即使在高空也能隐约听闻。无数简陋的战争机器喷吐着黑烟，在庞大的军势中留下肮脏的轨迹。这股毁灭性的浪潮，正坚定不移地朝着佩迪提亚的方向蠕动。
“就是这里了。”驾驶员低声喃喃自语，声音在通讯头盔中显得有些失真。他调整了一下飞行姿态，让机身微微倾斜，以便更清晰地锁定下方绿潮最密集的核心区域，“反正以战略核弹的威力，也不差那么几十米的误差……”
说罢，他手指轻动，在控制面板上解除了武器保险。随即，他沉稳地向上拉升操作杆，女武神的机头微微抬起，机腹的投弹舱应声开启。
一枚巨大的、涂着黑黄警示条纹的圆柱体，带着死亡的沉默，与机身脱离。
没有丝毫留恋，驾驶员猛地将引擎推力加到最大，女武神发出一声咆哮，机尾喷射出炽热的等离子体，以最快的速度向远方天际逃逸。
而在它身后，那枚炸弹在重力的牵引下，化作一个急速下坠的黑点，精准地扎入了那片茫然无知的绿色汪洋之中。
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纯粹极致的白光，在地平线上悍然绽放，仿佛一颗太阳在地面上冉冉升起。光芒以超越一切的速度席卷四野，将大地瞬间漂白，吞噬了所有的色彩与阴影。
紧接着，是足以撕裂耳膜的毁灭轰鸣与撼天动地的冲击波。
大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然后猛烈地摇晃、撕裂。地面上的绿皮、战车、甚至土石，都在一瞬间被气化、蒸发，化作最原始的粒子。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球疯狂膨胀，将周围的一切都卷入其中，化为燃料。
地面上，距离爆心数公里外的预设阵地里，上万名玩家早已集结完毕。他们潜伏在临时挖掘的战壕与掩体之后，感受着脚下传来如同地震般的剧烈震动。
阿萨辛单膝跪地，用手臂挡住那几乎要刺瞎双眼的强光。当光芒稍稍减弱，他抬起头，看到远方那朵缓缓升起、遮天蔽日的蘑菇云，咧开了嘴：“哈哈哈，时机到了！全军突击！”
随着号声传来，【同化完成】和【BUG】毫不犹豫地从掩体中一跃而出。在他们身边，成千上万的身影也同时发起了冲锋。赴死者就这样毫不畏惧地、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刚刚被核爆洗礼、辐射值爆表的死亡地带发动了冲锋。
“没想到我居然能体验到冷战时期苏军的作战方案！”BUG一边狂奔，一边兴奋地大喊，“天上扔核弹，地面部队跟着核弹的强压……酷毙了有没有！”
“跑步的时候别说话，”同化瞥了他一眼，“小心岔气。”
“没事，我感觉越跑越有劲！”BUG的声音里充满了亢奋，“应该是药效开始发作了，我感觉我越来越兴奋了！你说那个新加的抗辐射药，真的会有效果吗？”
“至少在十几个小时内，一定是有效果的。”同化一边说着，一边抽空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便携式盖格计数器上疯狂跳动的数值，“机油佬的技术水准还是值得相信的。”
“读数多少？”注意到他动作的BUG好奇地问道。
“不多。”同化随口回答，“也就和切尔诺贝利正在泄漏时的辐射核心区差不多吧。”
“我勒个去！”BUG一个激灵，被这个比喻吓得从亢奋中清醒了几分，他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咱们真的还有十几个小时的命吗？”
“你要相信40K人类的坚韧，”同化淡定地回答，他的目光已经越过前方翻滚的烟尘，锁定了那些在核爆边缘挣扎、哀嚎的幸存绿皮，“和纳垢魔军硬干一个月的凡人军队也不是没有，这点辐射算什么……”
同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过我们未来应该是最不怕和护教军协同作战的星界军了。”
……
而在那片被核火焚烧过的焦土中心，幸存的绿皮们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折磨。
辐射，这种无形无影的杀手，正悄无声息地侵蚀着它们粗糙强韧的细胞结构。
“WAAAGH……”
战争老大从剧烈的冲击波中回过神来，它那比钢铁还硬的头颅剧烈地晃动着，试图将脑子里那阵如同有一万只屁精在尖叫的嗡鸣甩出去。
它撑着巨大的战斧站起身，视野中的一切都还在扭曲摇晃，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混合着臭氧与烤肉的怪味。
“老大……”旁边，一个浑身焦黑、勉强幸存下来的绿皮小子拖着沉重的步伐凑了过来，它大口喘着气，声音虚弱，“俺……俺感觉俺好难受……”
别说这小子了，就连战争老大本人也感觉到了一股发自骨髓的虚弱感，仿佛身体里那股永远用不完的力气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大半。
它皱起粗大的眉头，按照以往的经验，用它那如同雷鸣般的嗓音咆哮道：“让饲猪医牲给你打牛X药！”
但这一次，百试百灵的“牛X药”失效了。
几个饲猪医牲拿着它们那巨大而肮脏的注射器，将冒着泡的、颜色诡异的液体注入小子们的体内。那股熟悉的刺激感确实让它们精神为之一振，变得更加兴奋和狂躁，但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却像附骨之疽，依旧没有丝毫减弱。
饲猪医牲们也懵了，它们抓耳挠腮，开始寻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给它们足够的时间，以绿皮那奇特的科技树和生物本能，说不定真能寻思出一个对抗辐射的解决办法。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