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耀扬点了点头，示意他将箱子放下。
“扬哥，洪兴那边也来电话了。靓妈说，蒋先生对我们的‘最大反派’设定非常满意，那一千五百万，今天下午就会到账。”
“很好。”雷耀扬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旺角，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自信。
他知道，当这本名为《古惑仔》的漫画问世时，整个港岛的江湖，都将因为他手中的这支笔，而彻底改变格局。
他要做的，不仅仅是办一本杂志，而是要成为这个江湖的……造物主！
……
广联顺，总堂。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
堂口正中，摆放着一口上好的金丝楠木棺材，鲁笙那张还带着惊恐和不甘的脸，就躺在里面。
广联顺的龙头大哥——“白头翁”潘滔，正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已经年过六旬，头发花白，但一双眼睛却依旧锐利如鹰。
他看着棺材里的鲁笙，又看了看堂下噤若寒蝉的众兄弟，猛地一拍桌子。
“查！给我查！我不管他是谁，敢动我广联顺的人，我潘滔一定要他血债血偿！”白头翁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狠厉。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师爷站了出来，躬身说道：“龙头，警方那边传来的消息是，鲁笙当晚喝多了，意外失足。现场没有发现任何搏斗的痕迹。”
“放屁！”白头翁怒骂道，“鲁笙的酒量，你们谁不知道？他能喝得从六楼掉下去？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龙头息怒。”师爷连忙说道，“道上也有传闻，说鲁笙是得罪了西贡的李砂，被他手下的人给做的。”
“李砂？”白头翁的眼睛眯了起来，“那个水车王？他为什么要动鲁笙？”
“据说……是因为一个叫雷耀扬的小子。”师爷将雷耀扬在和平馆门口行刺，以及鲁笙和雷耀扬之间的恩怨，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白头翁听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知道李砂的势力，也知道这个后起之秀的手段有多狠辣。
如果真的是李砂做的，那这件事，就麻烦了。
“龙头，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堂主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要……去找李砂讨个说法？”
“说法？”白头翁冷笑一声，“你去找？你有证据吗？就算有证据，你打得过他李家村那几百号亡命徒吗？”
那个堂主被噎得满脸通红，不敢再说话。
白头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传我的话下去。”白头翁的声音变得冰冷，“从今天起，广联顺所有兄弟，不准再跟李砂的任何产业有任何往来！他的码头，他的娱乐城，他的饭店，全都给我列入黑名单！”
“另外，给我盯紧了那个叫雷耀扬的小子！他既然是李砂的人，那鲁笙的死，就一定跟他脱不了干系！只要抓到他，就能撬开李砂的嘴！”
“是！龙头！”堂下众人齐声应道。
一场针对雷耀扬和李砂的暗流，开始在港岛的地下世界悄然涌动。
……
耀扬出版有限公司。
雷耀扬正坐在办公室里，悠闲地翻看着最新一期的《花花公子》，时不时地对封面上那个金发碧眼的女郎品头论足。
牛佬则在一旁，对着画板奋笔疾书，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自从拿到了那四千五百万的巨额赞助费后，整个公司的气氛都变得轻松起来。
他们现在，是全港最不差钱的漫画公司。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年轻人，也就是雷耀扬新招的助理阿文，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
“扬……扬哥，不好了！楼下……楼下来了一大帮人！看样子是广联顺的！”
雷耀扬的眉头微微一挑，放下了手中的杂志。
“哦？来了多少人？”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仿佛在问今天的天气怎么样。
“至少……至少有四五十个！把我们整栋楼都给围了！”阿文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们手里都拿着家伙，看样子是来者不善啊！”
牛佬闻言，吓得手里的画笔都掉在了地上。
“扬哥，这……这怎么办啊？要不要报警？”
“报警？”雷耀扬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不屑，“报什么警？我们自己就是江湖人，江湖事，当然要用江湖的规矩来解决。”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然后走到窗边，朝楼下看了一眼。
果然，楼下黑压压的一片，全是广联顺的马仔，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提着砍刀和铁棍，将整栋工业大厦围得水泄不通。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矮胖，留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
“扬哥，那是广联顺的另一个双花红棍，叫‘肥尸’。听说跟鲁笙是拜把子的兄弟，为人最是冲动好斗。”阿文在一旁小声地介绍道。
“肥尸？”雷耀扬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名字倒是不错，挺形象的。”
他拿起桌上的大哥大，没有打给李砂，也没有打给王家兄弟，而是拨通了一个他从没打过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喂？”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犷而熟悉的声音。
“山鸡哥吗？我是雷耀扬。”
……
楼下，肥尸正带着人叫嚣。
“雷耀扬！你这个缩头乌龟！给老子滚出来！”
“杀了我们笙哥，还想躲起来？没那么容易！”
“今天不把你碎尸万段，我们广联顺誓不为人！”
就在他们骂得起劲的时候，几辆骚包的法拉利跑车，发出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从街角冲了出来，一个漂亮的甩尾，稳稳地停在了肥尸等人的面前。
车门打开，一群穿着花衬衫、紧身裤，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牛郎”，从车上走了下来。
为首的，正是山鸡。
他今天特意换上了一身最能凸显身材的紧身皮衣，胸前的拉链拉得极低，露出八块棱角分明的腹肌。他戴着一副蛤蟆镜，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走起路来吊儿郎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帅”的骚包气息。
他身后，还跟着巢皮和大天二。这两个家伙自从跟了靓妈之后，也被包装得人模狗样，虽然比不上山鸡，但也算得上是“型男”了。
肥尸等人看到这群突然冒出来的“牛郎”，都愣住了。
“你们他妈谁啊？这里没你们的事，赶紧滚！”肥尸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山鸡摘下墨镜，用小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将掏出来的耳屎对着肥尸轻轻一弹，动作轻佻而充满了侮辱性。
“死肥猪，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肥尸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堂堂广联顺的双花红棍，竟然被一个卖屁股的鸭当众羞辱？！
“你他妈找死！”肥尸怒吼一声，提着砍刀就冲了上去。
山鸡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对他身后的巢皮和大天二说道：“交给你俩了，别弄死了，靓妈说，这种肥头大耳的，在那些富婆圈里，还挺有市场的。”
“放心吧，鸡哥！”
巢皮和大天二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他们早就手痒了。自从跟了靓妈，天天健身、美容、学外语，虽然日子过得滋润，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现在，终于有机会活动活动筋骨了！
两人猛地冲了上去，与肥尸和他的小弟们战作一团。
别看巢皮和大天二现在一副“牛郎”打扮，但他们毕竟是跟陈浩南一起从街头砍杀出来的，骨子里的那股狠劲还在。
再加上这段时间在靓妈的“精心调教”下，天天生蚝鲍鱼滋补着，健身房里挥汗如雨，身体素质比以前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两人如同虎入羊群，拳脚并用，招招都往对方的脸上和下三路招呼。
肥尸虽然人多，但都是些乌合之众，哪里是这两个憋了一肚子火的“猛男”的对手。
不到五分钟，广联顺的几十个小弟，就被巢皮和大天二打得哭爹喊娘，东倒西歪。
肥尸也被大天二一脚踹在肚子上，肥硕的身体如同滚地葫芦般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山鸡这才慢悠斯理地走上前，一脚踩在肥尸的脸上，用他那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在他的脸上来回碾压。
“死肥猪，现在知道，谁才是老大了吗？”
第82章 乐世tv
山鸡踩在肥尸脸上的那只皮鞋，擦得比他自己的脸还亮。
雷耀扬从工业大厦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没有去看那个被踩在脚下，如同死狗般蠕动的广联顺红棍，也没有去理会那些被巢皮和大天二收拾得七零八落的马仔。
他的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山鸡身上。
“山鸡，威风。”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开了现场所有的嘈杂。
山鸡这才将脚从肥尸的脸上挪开，他转过头，看着这个一身斯文，却总让他感觉后背发凉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酒浸染得微黄的牙齿，刻意将那股子“猛男”的骚包气息又往上提了提。
“扬哥说笑了，一点小场面而已，还不够我热身的。”
雷耀扬没有接他的话，只是将一个信封递了过去：“砂哥让我带句话给你。他说，靓妈那边，他已经打过招呼了。你这次帮了《心魔》的忙，这个人情，他记下了。以后，你们的赞助费少一半。”
山鸡的瞳孔猛地一缩。
赞助费少一半！
“这……这怎么好意思。”山鸡搓着手，嘴上客气着，手却很诚实地接过了信封，那动作，比他从富婆手里接过支票时还要快。
“砂哥做事，向来赏罚分明。”
雷耀扬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让我告诉你，好好跟着靓妈，别再惹是生非。你的路，还长着呢。”
山鸡捏着那个薄薄的信封，却感觉重如千斤。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钱，更是一种认可，一种来自那个他曾经无比畏惧，如今却只能仰望的男人的认可。
他回头看了一眼地上还在哼哼唧唧的肥尸，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跟这些烂仔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
站着，把钱挣了，才是真本事。
……
西贡，李砂的水车厂。
午后的阳光有些毒辣，将水泥地面烤得滚烫，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金属和海风混合的味道。
一辆黑色的电视台采访车，缓缓停在了车厂门口那棵巨大的榕树下。
车门打开，一个身穿白色职业套裙，留着一头干练短发，容貌靓丽的女记者率先走了下来。
她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锐利而专注，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精明强干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