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山鸡，风头一时无两，出场费一晚就高达三十万！
即便是这个天价，那些渴望体验“江湖猛男”风采的富婆和老登们，依旧趋之若鹜，预约的队伍能从九龙排到港岛。
靓妈甚至要搞摇号抽签，才能决定谁能有幸一亲芳泽。
游轮出海，商务伴游，私人派对……山鸡的档期被排得满满当当。
靓妈跟他五五分账，一个月什么都不干，光是打打麻将，收收数，就有四百多万轻松入账，这利润，比开一家大型夜总会还要夸张。
可好景不长。
随着时间的推移，山鸡的热度渐渐褪去。他的出场费，也从三十万一晚，跌到了二十万，十万，五万……
到了现在，已经跌到了三万一晚，而且来的还都是些念旧情的老客户。
看着账户上那越来越难看的数字，再看看窗外那个正在勾搭自己手下新来小妹的山鸡，靓妈只觉得一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就窜上了天灵盖。
“赵山河！”
靓妈猛地推开窗户，对着楼下就发出了一声河东狮吼。
正在跟一个身材火辣的小妹吹嘘自己当年勇的山鸡，被这声怒吼吓得一个激灵，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妈的，又怎么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但还是不敢怠慢，连忙跟小妹抛了个媚眼，屁颠屁颠地跑上了楼。
“砰！”
山鸡刚进办公室，一个水晶烟灰缸就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狠狠地砸在门上，摔得粉碎。
“你他妈还有脸回来？！老娘让你看着新人，你倒好，直接上手泡了？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翅膀硬了，想自己开山立柜，跟老娘抢生意啊？！”
靓妈指着山鸡的鼻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唾沫星子喷了山鸡一脸。
山鸡心里委屈得不行。
天地良心，他现在为了专精业务能力，付出的努力比他这辈子读书考试加起来都多！
为了保持巅峰状态，他严格控制饮食，每天早上雷打不动，五个生鸡蛋配着半杯人头马 XO一口闷下去，美其名曰“中西合（合）璧，大补元气”。
中午和晚上，更是只吃牛肉、生蚝、大虾这类高蛋白食物，连米饭都不敢多吃一口，就怕长出一点多余的赘肉，影响了客户的“手感”。
身材管理更是严苛到了变态的地步，每天至少在健身房里挥汗如雨五个小时，胸肌、腹肌、人鱼线，每一块肌肉的线条都像是用刻刀雕出来的一样。
甚至为了满足那些来自不同国家的富婆客户，他硬是逼着自己学会了英语、日语、法语的日常对话，以及几十种不同语言的“我爱你”和“你真棒”。
可以说，从他赵山河出生以来，就从来没有这么勤奋努力过！
可市场就是这么残酷，不管他如何内卷，身价就是一路走低，这让他找谁说理去？
看着山鸡那一脸委屈，却又不敢反驳的憋屈模样，靓妈骂着骂着，也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说得有点重了。
毕竟，山鸡的努力和改变，她都看在眼里。
这小子虽然有时候不着调，但自从跟了自己，确实是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烂仔了。
想到这里，靓妈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
她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纸巾，扔给山鸡。
“行了，把脸擦擦，哭丧给谁看呢？”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坐吧，刚才……是老娘脾气不好，你别往心里去。”
山鸡愣住了。
被大佬道歉？
这在他的人生经历中，还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想当初他跟着大佬 B的时候，别说道歉了，能少挨两个耳光都算是大佬B那天心情好。
做错了事要被骂，做对了事那是理所应当，哪有半句好话？
在他印象里，大佬 B就只跟陈浩南那个扑街说过好话。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山鸡眼眶一热，差点真的哭了出来。
“妈……姐，不关你事，是我……是我没用。”
两人在办公室里坐下，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他们开始心平气和地分析起了问题的原因。
“你最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靓妈问。
山鸡摇了摇头：“我天天健身会所、夜总会两点一线，除了客户，连个母蚊子都没接触过，能得罪谁去？”
“那是技术退步了？客户不满意？”
“更不可能！”山鸡一拍大腿，急了，“我现在的技术，说是业界天花板都屈才了！”
“那些富婆哪个不是被我伺候得舒舒服服，走的时候都说明天还来！”
说着山鸡还开始展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往空中一抛，张嘴伸出舌头轻轻一弹，小小的硬币直接在山鸡的嘴上翻飞起来。
看得靓妈都是两腿一紧，赶忙叫停了山鸡。
“好了，不是你的原因，马姐我错怪你了！”
两个人分析来分析去，最后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
之所以现在市场越来越差，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山鸡的名气小了。
那部让他一炮而红的电影，已经过去太久了。
江湖代有才人出，影视圈更是这样，更新换代更是快的吓人。
没有新作品维持热度，他这个曾经的“江湖猛男”，正在被观众们慢慢遗忘。
“不行！必须得想个办法！”靓妈猛地一拍桌子。
她还指望着山鸡在她的新场子“王子公园夜总会”开业后，能当镇场子的头牌，再创辉煌呢？
要是就这么沉寂下去，那她前期的投资不都打了水漂？
看着靓妈为自己的事如此上心，又想到自己如今的窘境，山鸡心中百感交集。
他咬了咬牙，猛地站起身，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神色。
“靓妈，你别急！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豁出去了！”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留下靓妈一个人在原地，满脸的错愕。
山鸡要去乾坤电影公司，他要去找靓坤！
……
乾坤影视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李砂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品着极品大红袍，他身边，雷耀扬正襟危坐，手里拿着一份刚刚拟定好的合作计划书。
在他们对面，靓坤穿着一身骚气的范思哲花衬衫，脖子上挂着能当拴狗链的大金链子，正满脸堆笑地听着雷耀扬的讲述。
“坤哥，我们《心魔》周刊创刊号，准备做一个‘十大江湖索女’的写真特辑。封面女郎，我们想请贵公司的当家花旦，狄娜小姐来拍。”雷耀扬推了推金丝眼镜，语气不卑不亢。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靓坤大手一挥，显得豪气干云，“我跟砂哥谁跟谁啊？兄弟嘛！别说一个狄娜了，只要耀扬哥你开口，我公司里所有的女明星，你随便挑，随便选！拍摄费用我全包了！就当是我给砂哥和耀扬哥的见面礼！”
靓坤现在是铁了心要抱紧李砂这条大腿。
自从跟李砂合作开了这家电影公司，他才发现，原来赚钱可以这么轻松，这么体面。
相比之下，洪兴那个龙头的位置，似乎也没那么香了。
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怎么把公司做大做强，然后学着李砂的样子，洗白上岸，当个体面的太平绅士。
“坤哥客气了。”李砂放下茶杯，笑了笑，“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该多少钱，我们一分都不会少你的。我李砂做事，讲究的就是一个规矩。”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坤哥，靓妈带人过来了，说有急事找您。”
“靓妈？”靓坤愣了一下，随后怒骂道：“什么事情有比我跟傻哥说话重要？”
“扑街玩意，明天你就给我去扫厕所！”
说完靓坤又看向李砂：“新来的小弟，没大没小，我一定好好教育！”
李砂倒是无所谓的摆摆手：“坤哥，反正我们的事情也说完了，我倒也有些好奇，这靓妈找你干嘛！”
闻言靓坤又冲着准备离开的小弟吼道：“还愣住干什么，还不快叫靓妈进来！”
很快，靓妈便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着头，神情有些扭捏的男人。
正是山鸡。
“哎呀，坤哥！砂哥！你们都在呢？正好正好！”靓妈一进门，就热情地跟两人打起了招呼，那熟络的劲头，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她捅了捅身后的山鸡，压低声音催促道：“还愣着干什么？叫人啊！”
山鸡抬起头，当他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靓坤和李砂时，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写满了尴尬。
这两个人，一个把他从洪兴逼走，一个更是差点让他下半辈子都在轮椅上度过，可以说是他前半生最大的两个“仇人”。
现在，他却要反过来求这两个仇人办事，这让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烫。
不过，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社会毒打，山鸡也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冲动无脑的愣头青了。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如果不是李砂和靓坤，他现在可能还在铜锣湾跟着大佬 B，为了几百块的保护费跟人打得头破血流，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哪能像现在这样，开着跑车，住着豪宅，成为无数富婆的梦中情人？
想到这里，山鸡心里的那点芥蒂也就烟消云散了。
他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对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姿态放得极低。
“坤哥好，砂哥好。”
李砂看着山鸡这脱胎换骨般的转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着打趣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鸡爷吗？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公司了？是不是又想让我这电影公司也开不了门啊？”
山鸡被噎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李砂还记得，当初他跟陈浩南等人去码头闹事。
连忙摆手，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急中生智地说道：“砂哥您说笑了！什么鸡爷啊，您叫我小肌就行了！肌肉的肌！”
“噗——”
正在喝茶的靓坤，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小肌还真是别致啊！
李砂和雷耀扬也是一脸的古怪，强忍着笑意。
靓妈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狠狠地瞪了山鸡一眼，这才陪着笑脸，对靓坤和李砂说明了来意。
“砂哥，坤哥，今天来，是想求两位大佬给山鸡一个机会。”
山鸡也跟着鞠躬，弯下了腰：“大傻哥，坤哥，请给我一个机会！”
靓妈姿态放得很低，她从爱马仕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桌上。
“我们想自己花钱，给山鸡再拍一部电影。分红我们一分钱都不要，只要能让山鸡继续火下去，把‘港岛猛男’这个名头打响就行！”
她看向靓坤，又看了看李砂，语气诚恳地说道：“希望坤哥看在同门的份上，砂哥看在合作伙伴的关系上，拉兄弟一把。”
靓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李砂，询问他的意见。
李砂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你才是电影公司的老板，这种事你决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