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哥！我等了两年！我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了不起！”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困兽的咆哮，震得整个客厅嗡嗡作响。
“我是要争一口气！我要告诉所有人，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亲手拿回来！”
这句话，掷地有声！
那股被屈辱和绝望掩埋了太久的豪情与霸气，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李砂的眼中，终于露出了赞许的笑意。
他要的，就是这口气！
一个心死了的英雄，只是一段传说。而一个憋着一口气的英雄，却是一把出鞘见血的利刃！
“好！”李砂抚掌而赞，“说得好！小马哥，有你这口气，就足够了！”
他站起身，走到小马哥的身边，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
“你失去的，不只是尊严和地位。”李砂的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还有本该属于你和宋子豪的一切。”
小马哥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李砂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神望向窗外中环的方向，那里，是港岛的金融中心，也是谭氏国际贸易公司的所在。
“谭成，靠出卖你们兄弟上位。”
李砂缓缓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敲在小马哥的心上。
“他现在，人前是商界精英，青年才俊。而你，却只能在停车场里，被人踩着头喝尿。”
“小马哥，你甘心吗？”
“不甘心！”小马哥怒吼道，脖子上青筋暴起。
“很好。”李砂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转过身，与小马哥四目相对，眼神中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霸道。
“谭成的谭氏集团，我要定了。”
小马哥瞳孔猛地一缩！
“砂哥……你……”
“我需要一个人。”李砂直接打断了他，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一个信得过，有能力，而且对谭成足够了解的人。”
“等我把它整个吞下来之后，”李砂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你，来帮我管！”
........
三天后。
宝岛，台北。
市郊监狱那扇厚重而冰冷的铁门，发出“嘎吱”一声沉重的呻吟，缓缓打开。
阳光刺眼，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衬衫，身形略显佝偻的男人，眯着眼，有些不适应地走了出来。
他就是宋子豪。
十几年的牢狱生涯，磨平了他身上所有的棱角，只留下一脸的沧桑和疲惫。
他本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无尽的迷茫和孤寂。
然而，下一秒，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监狱门口，空旷的马路上，十二辆崭新的黑色平治轿车，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黑龙，一字排开，气势惊人！
车门齐刷刷地打开，近百名穿着统一黑色西装，戴着墨镜的精悍大汉，动作整齐划一地走了下来，分列两旁。
“恭迎豪哥！”
百人齐喝，声浪如雷，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宋子豪彻底懵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就在这时，为首那辆平治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阿玛尼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嘴里叼着一根牙签，脸上带着桀骜不羁笑容的男人，瘸着腿，一步一步地向他走来。
他的左腿依旧有些跛，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霸气与锋芒，却比当年更盛！
宋子豪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的嘴唇颤抖着，眼中瞬间涌上了难以置信的狂喜与激动。
“阿马……”
“豪哥！”
小马哥咧嘴一笑，张开双臂，与宋子豪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没有多余的话语，一个拥抱，胜过千言万语。
兄弟重逢，恍如隔世。
良久，两人才分开。
“你……”宋子豪看着小马哥这一身行头，又看了看这惊人的排场，眼中充满了疑惑。
“上车再说！”小马哥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他走向为首的轿车。
一个年轻人早已恭敬地等在车门旁，见到两人过来，立刻九十度鞠躬，声音洪亮：“马先生，豪哥。孙庸奉砂哥之命，在此恭候多时。”
正是如今竹联帮的新任角头，孙庸！
宋子豪心中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孙庸他听说过，竹联帮的后起之秀，心狠手辣。可现在，竟然对小马哥如此恭敬？还提到了一个“砂哥”？
他有太多的疑问，但都被小马哥按着肩膀，塞进了车里。
车队启动，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绝尘而去。
……
台北，最顶级的私人会所。
整个会所都被孙庸包了下来，此刻，只有最核心的几人。
顶级的雪茄，八二年的拉菲，珍馐美味摆满了长桌。
孙庸亲自为两人倒上酒，举起杯，姿态放得极低：“豪哥，马先生，过去的事，多有得罪。这杯，我先干为敬，算是给二位赔罪！”
说完，一饮而尽。
宋子豪知道，他指的是当年在监狱里，竹联帮的人欺负自己的事。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当面向自己道歉。
小马哥却只是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孙老大，这次多谢你帮忙。”
“不敢当！”孙庸连忙再次倒酒，“都是砂哥吩咐的！能为砂哥做事，是我的荣幸！”
他又敬了一杯，才识趣地说道：“豪哥和马先生兄弟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了。今晚这里所有的消费，都算我的。二位有任何需要，随时吩咐！”
说完，他便带着手下，恭敬地退出了包厢，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包厢内，只剩下兄弟二人。
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阿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子豪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那个砂哥，又是谁？”
小马哥点燃一支雪茄，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眼中闪烁着兴奋与崇敬的光芒。
“豪哥，时代变了！”
他将自己如何落魄，如何被李砂找到，李砂又如何一个电话就让孙庸摆平一切的事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宋子豪听得心神巨震，他无法想象，港岛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能量通天的年轻人！
“他为什么要帮你？”宋子豪冷静地问道。
“义气！”小马哥斩钉截铁地说道，“砂哥说，他敬重我们这样讲义气的汉子！”
他猛地灌下一大口红酒，双眼泛红，激动地抓住宋子豪的肩膀：“豪哥！我们的机会来了！砂哥说了，他要吞掉谭成的公司，让你我，帮他来管！”
“谭成那个王八蛋，出卖兄弟，害得我们这么惨！我们失去的东西，一定要亲手拿回来！我要让他连本带利地吐出来！”
小马哥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了太久的愤怒与渴望。
他以为，宋子豪会和他一样，热血沸腾。
然而，宋子豪的脸上，却没有他预想中的激动，反而是一片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
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琥珀色的酒液，沉默了许久。
“阿马，”宋子豪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疲惫，“我不回去了。”
小马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豪哥，你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不回去了。”宋子豪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这条路，我不想再走了。我已经坐了十几年牢，我欠的债，都还清了。”
“还清了？”小马哥的声音陡然拔高，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被人出卖，你跛了脚，我被人当狗一样踩在脚下！你说还清了？！”
“我不想再过那种日子了。”宋子豪的眼神很坚定，“打打杀杀，今天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我累了。而且，阿杰他当了警察，我不能再让他为我蒙羞。”
“阿杰？！”小马哥怒极反笑，“你为了一个警察弟弟，就要放弃我们兄弟的仇？放弃我们失去的一切？豪哥！你甘心吗？！”
“没什么不甘心的。”宋子豪放下酒杯，语气平静得可怕，“我想做个好人。”
“好人？！”
这两个字，像是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小马哥的心上！
他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宋子豪的衣领，双目赤红地咆哮道：
“我等了你两年！我被人踩着头喝尿的时候，我想的是你！我被人用枪指着头，让我跪下学狗叫的时候，我想的也是你！”
“我告诉自己，只要豪哥出来，我们就能重新开始！就能把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全部踩在脚下！”
“可你现在告诉我，你想当个好人？！”
小马哥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他指着自己那条瘸了的腿，声音嘶哑。
“那我呢？！我这两年所受的屈辱，算什么？！我这条腿，又算什么？！”
包厢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宋子豪看着眼前状若疯魔的兄弟，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和愧疚，但更多的，却是无法动摇的决绝。
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阿马，对不起。路，是我自己选的。”
第134章 宋子豪
小马哥揪着他衣领的手，在空中僵了那么一瞬，然后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缓缓地，无力地垂落。
包厢里那盏奢华的水晶吊灯，光芒璀璨，却照不进他骤然黯淡下去的眼眸深处。
那里面燃烧的火焰熄灭了，只剩下灰烬，和一片苍凉的，被风吹过的荒原。
他没有再咆哮，也没有再质问，只是退后一步，瘸着腿，重新坐回那张宽大的沙发里。
他拿起那瓶拉菲，没有倒入高脚杯，而是像喝啤酒一样，对着瓶口，狠狠灌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