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哥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李砂身上。他打量着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男人，眼神中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李砂放下茶杯，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小马哥，久仰大名。”他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客套和虚伪。
小马哥没有回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李砂，眼神锐利得像是一把刀。
“你说，你能帮子豪？”他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有力。
李砂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了指对面的位置：“坐吧。站着说话，太累。”
小马哥没有动，他依然站在那里，像一棵饱经风霜的老树，却又透着一股不屈的倔强。
“我没时间跟你耗。”小马哥冷冷说道，“我只想知道，你有没有办法，有没有能力，把子豪从宝岛弄出来！”
李砂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小马哥，你觉得，我李砂是不是那种说大话，放空炮的人？”
小马哥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从李砂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坚定和自信，那不是寻常人能有的气度。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知道，现在整个港岛，没人敢提宋子豪的名字。”小马哥沉声道，“更没人敢说能帮他。”
“那是他们不敢。”李砂淡淡说道，“我敢。”
他站起身，走到小马哥面前，目光与他对视，没有丝毫的退让。
“小马哥，你曾是港岛的英雄，是无数人心中的大哥。你为了兄弟，为了义气，付出了所有。这些，我都知道。”
“我请你来，不是要你给我李砂卖命，也不是要你回去当什么大哥。”李砂的语气变得真诚而有力，“我只是想给你一个，重新挺直腰杆做人的机会。一个，能让你继续守护你心中‘义气’的机会。”
“至于宋子豪……”李砂嘴角再次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我不仅能帮他出来，我还能让他，堂堂正正地回来！”
小马哥的身体再次一震，他死死地盯着李砂，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堂堂正正地回来？这四个字，对宋子豪来说，简直是奢望！
“你……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小马哥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李砂没有再卖关子，他走到茶几旁，拿起手机。
“我有一个兄弟，名叫孙庸。”李砂一边拨号，一边平静地说道，“他现在，在宝岛。”
“喂？孙庸吗？”电话很快接通，李砂的声音变得轻松起来，“是我，李砂。”
电话那头传来孙庸恭敬而兴奋的声音：“砂哥！您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兄弟正想给您报喜呢！”
“哦？什么喜事？”李砂笑着问道。
“砂哥，您真是料事如神啊！”孙庸的声音充满敬佩，“您给我的那些资料，那些人脉，简直是神来之笔！我按照您的指示，短短几天，就把竹联帮那些老家伙们玩得团团转！现在，帮里上上下下，都已经服我了！”
“我已经彻底掌握了竹联帮！那些不服的，不是滚蛋了，就是消失了！”孙庸的语气中透着一股狠辣与果决，“砂哥，我准备三天后，正式举行仪式，荣升竹联帮的‘角头’！到时候，还请砂哥您务必赏光，莅临指导！”
站在一旁的小马哥，听到“竹联帮”和“角头”这两个词，瞳孔猛地一缩！他知道竹联帮在宝岛的势力有多大，那可是真正的庞然大物！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能在短短几天内，让一个叫孙庸的，彻底掌握了竹联帮，甚至要荣升角头？！这手腕，简直是通天！
李砂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瞥了一眼震惊的小马哥。
“好！孙庸，干得漂亮！”李砂毫不吝啬地夸赞道，“你的升职仪式，我李砂一定到场！亲自为你祝贺！”
“多谢砂哥栽培！没有砂哥，就没有我的今天！”孙庸激动地说道。
“行了，别拍马屁了。”李砂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今天找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来办。”
“砂哥请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兄弟绝不皱一下眉头！”孙庸立刻表态。
“宝岛那边，是不是有一个叫宋子豪的，因为一些陈年旧事，现在被关着？”李砂问道。
孙庸那边沉默了一下，随即回答：“有！砂哥，您怎么知道这个人？他是个老江湖了，当年在港岛也算是一号人物。不过现在嘛，已经废了，在牢里待了十几年，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他出不来，那是因为他没有遇到对的人。”李砂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孙庸，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动用你竹联帮的所有关系，给我把宋子豪弄出来！”
“记住，我要他堂堂正正地出来！所有手续，给我办得干干净净！不能留下任何手尾！”
电话那头，孙庸显然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李砂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砂哥……这……这恐怕有些难度啊。他牵扯的案子很复杂，而且……”
“当时他自己也将所有事情全都背在自己身上，这人义气是真义气，只是可惜了.....”
“没有难度！”李砂的声音猛地提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要在港岛见到宋子豪！”
“所有费用，你先垫付，回头我加倍给你！”
“我只要人出来，至于怎么出来的，我不管！”
“能保就保，不能保就劫！”
“总之七天之内我要看到宋子豪回到港岛！”
李砂的话，字字珠玑，带着一股强大的压迫力，让电话那头的孙庸瞬间噤若寒蝉。
“钱什么的，砂哥你是折煞我，放心砂哥！我这就去办！保证完成任务！”孙庸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只剩下绝对的服从。
李砂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他转过身，看向小马哥。
小马哥此刻，整个人都呆住了。他看着李砂，眼神中充满了震惊、狂喜、以及一种难以置信的崇敬。
他从未想过，宋子豪的事情，竟然能以这种方式，在短短几句话之间，就有了解决的希望！
李砂，这个年轻的男人，仅仅一个电话，就调动了宝岛黑道巨头的力量，只为帮助一个与他素不相识的故人！
这份能量，这份担当，这份雷厉风行的手段，让小马哥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
他知道，自己遇到了真正的“大哥”！
“小马哥，现在你相信了吗？”李砂看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小马哥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他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地，对着李砂，鞠了一个深深的躬。
“李砂！我小马哥这条命，以后就卖给你了！”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李砂扶起他，眼神中带着欣赏。
“好！小马哥，我李砂，果然没有看错你！”
他拍了拍小马哥的肩膀，然后看向一旁的法官。
“法官，去准备一桌好菜，再拿一瓶最好的威士忌。今天，我要和小马哥，好好喝一杯！”
“是，砂哥。”法官面无表情地点头，转身离去。
李砂转过头，再次看向小马哥，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小马哥，港岛的江湖，沉寂太久了。是时候，让它重新热闹起来了！”
小马哥闻言，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带着一丝桀骜与锋芒的笑容。
“好！砂哥！我小马哥，奉陪到底！”
第133章 对不起小马，我想做好人
法官的效率极高，不过十几分钟，一张铺着洁白桌布的长桌便已摆好。
没有繁复的菜式，只有最硬的菜——整只的烧鹅，油光锃亮；白切鸡，皮滑肉嫩；还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牛杂煲，咕嘟咕嘟地冒着香气。
桌子中央，放着一瓶未开封的皇家礼炮，旁边是几只晶莹剔透的冰桶和古典杯。
李砂亲自拧开瓶盖，琥珀色的酒液如同金色的瀑布，注入了两只加了冰球的杯中。
“小马哥，请。”李砂将其中一杯推了过去。
小马哥没有客气，端起杯子，看也不看，一仰头，直接灌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烧进胃里，像是一团火。
这股久违的灼热感，瞬间点燃了他压抑了太久的某些东西。
“哈——”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将空杯重重地顿在桌上，双眼泛红，死死盯着李砂，“好酒！”
李砂微微一笑，也跟着一饮而尽，然后再次为两人满上。
“那就多喝几杯。”
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刻意的试探。两个男人，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沉默地喝着。
酒，成了他们之间惟一的语言。
所有人能感觉到，小马哥身上那股死气正在被酒精一点点地燃烧、蒸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心悸的锋芒，正在破土而出。
一瓶酒，很快见底。
小马哥的脸已经涨得通红，眼神却越来越亮，越来越骇人。
李砂又开了一瓶。
“砂哥，”小马哥的声音变得沙哑，他抓起一只烧鹅腿，狠狠地咬了一口，满嘴是油，“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的吗？”
“我糗了两年！”
李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一个最耐心的听众。
“哈哈……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小马哥自嘲地笑着，笑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和愤怒，“我他妈的……给一个扑街货擦车，他嫌不干净，让我跪在地上，用舌头舔！”
“我还舔了！”
“砰！”他将啃了一半的鹅腿狠狠砸在桌上，油汁四溅。
“还有一次，豪哥在里面被人欺负，对方是竹联帮的一个堂主。”
“我去找谭成，求他帮忙疏通关系。”
“那个王八蛋，当着所有人的面，倒了一杯尿在桌上，说我喝了，他就帮忙！”
小马哥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的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我喝了……”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他妈的，当着他的面，把那杯尿喝得一干二净！”
“可结果呢？他收了我的钱，转就跟我耍无赖！”
“我恨啊！”小马哥一拳砸在桌面上，坚实的木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恨我自己没用！恨我自己是个瘸子！”
酒意上涌，泪水混合着酒精，从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滑落。
一个曾经用双枪打下半个江湖的硬汉，此刻哭得像个孩子。
短路看得眼圈发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李砂的眼神，却始终平静如水。他没有同情，没有怜悯，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
他欣赏的，不是小马哥的过去，而是他此刻骨子里透出的那股不屈的狠劲。
能忍常人不能忍之辱，才能成常人不能成之事！
小马哥哭了一阵，又猛地灌下一大口酒，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脸。
他抬起头，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眸子，死死地盯着李砂，一字一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