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请自重 第29节

  “谁说私印了!”姜轩挺起胸脯,自得一抹鼻子,“小弟不才,与礼部书监局刘大人的公子乃八拜之交。”

  书监局正是大吴管理书籍刊印、审核的机构。

  姜家两姐弟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NPC啊!

  丁岁安登时来了兴致,想了想却道:“话本我还没写完。”

  “啊?”

  姜轩脸上失望神色一闪即逝,只见他眼珠子一转,再度兴奋起来,“没写完更好!咱们便将一本分成十本卖若一本售一两银,分成十本每本只需卖一钱五分银,完本就能多挣五钱.”

  “一本分为十本,会不会太薄?”

  “怕什么!用最大号的字,每隔两页再加上一页春宫插画.凑够百八十页不就成了!每本结尾务必留个钩子,让阅者上蹿下跳的那种。譬如文末写‘西门大官人将金莲剥了个干净,扑将上去。欲知后事,且看下本’”

  “.”

  丁岁安歪头看着唾沫横飞的姜轩,暗道:这也是一个断章狗啊!

  诶?

  我为啥要用‘也’字?

  翌日,腊月二十五。

  涤缨园,戟堂。

  姜妧安静坐于堂内,止不住好奇往里间瞄了两眼依照约定,她将关于三教的书单送了过来。

  但令她奇怪的是,昨日还死活不愿来的弟弟,今日一早便主动催她快点过来。

  到了地方后,姜轩便和丁岁安去了里间,嘀嘀咕咕好半天也没出来.

  隔壁,一帘之隔。

  姜轩掸了掸薄薄两页的文字,道:“兄长,你这速度可不行啊!我约莫正月中旬回京,你至少让我带走十万字的书稿吧?”

  “别催,我是兼职!”

  “兄长,这就是你不对了!想要挣钱怎能怕辛苦呢?一天十二时辰,除了当值、睡觉、吃饭,至少还能挤出六个时辰写书吧?”

  “我自有节奏。你将文稿誊一遍,原稿给我留下。”

  丁岁安嘱咐罢,掀帘走进正堂。

  安安静静的姜妧当即起身,盈盈一礼,见只丁岁安一人,不由疑惑道:“轩儿呢?”

  “我看他闲得慌,便给他布置了功课,抄写道德文章。”

  丁岁安当然不能给人家姐姐说自己鼓捣着姜轩誊写繁衍文学。

  姜妧听了,深感震惊.父亲常年不在身边,母亲溺爱,致使弟弟顽劣,在家时莫说主动抄写了,便是多看一眼书都嫌烦。

  却没想到,来了小姨母这里,竟对丁什长言听计从。

  姜妧又是一礼,轻声道:“多谢丁兄教导轩儿。”

  “你这礼节也忒多了.”丁岁安笑了笑,从桌上拿起姜妧写下的书单,看了一眼不由头疼。

  书单上密密麻麻写了一整页书名,粗略一数,少说有几十本。

  三教典籍本就诘屈聱牙,一本本啃下来得多久啊?

  这还没算史书呢。

  但不看吧就没法完善世界观。

  想了想,丁岁安放下书单,直接问道:“姜小娘,国教修炼,一共分为几个境界。”

  姜妧檀口轻启,“意气、启智、希声。”

  丁岁安还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等了半天却没了后续,不由愕然道:“没了?”

  “没了.”

  “什么是希声境?”

  “大音希声.到了此境,文修无需开口、律修不需乐器,心念一动,神通自来。”

  “前些日子,我在金台寺遇一贼人,口吟‘君子矜而不争’便可控人心智.“

  “依丁兄所言,贼人可能使了丧心令,对敌时可扰人心智,消磨士气、迟滞神思;与之相反的,便是催阵令,能使己方心思澄明、血勇攀升.两者皆是教化神通。“

  “这般神通何境可学?”

  “启智境便可修习。”

  “国教除了丧心令、催阵令,还有别的神通么?”

  “.”姜妧抬眸看了丁岁安一眼,又谨慎看了看门外,确认四间无外耳,犹自犹豫了一下才道:“丁兄,其实意气、启智、希声三境原是儒家修行境界。”

  丁岁安微感意外,却也知道,这是听到真正的国朝上层秘闻了,示意姜妧继续讲下去。

  “据说儒修共分八境,但壬辰儒乱后,礼教代儒.仅剩了前三境,后面如何修行已无人知晓。至于别的国教神通,需希声境圆融后,入三圣宫成为青衣修士方可修习.”

  姜妧顿了顿,本就不大的奶猫音再次压低,“据我所知,国教神通好像和境界关系并不大,只和愿力有关。”

  “愿力到底是啥?”

  “信愿之力,信徒愈众、信愿愈虔,神通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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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人间皆苦

  腊月二十六。

  年关将至,这些天林寒酥忙的脚不沾地。

  府内大清洗后,人手短缺,许多事都需她亲力亲为。

  好在这天上午,前几日去了天中的许嫲嫲带着四十余位家生子返回王府,林寒酥这才得已从繁杂琐务中抽身。

  “.在天中时,让轩儿读书简直如同要他的命,妧儿却说,这两日轩儿竟乖乖在那位丁什长处抄写道德文章,怪哉怪哉”

  辰时末,林寒酥陪着大姐在园子里漫步,后者提及此桩怪事。

  林寒酥唇角扬起微妙弧度,心中莫名升起一股自豪。

  近来忙碌、得空还要陪姐姐,心里默默一盘算,已有几日没见丁岁安了。便挽着林扶摇的手,拐向了涤缨园方向,面上波澜不惊道:“许是轩儿长大了,晓得要勤奋,为大姐争光。不过话说回来,丁什长确有许多过人之处.”

  林寒酥想强调的是后半句,但林扶摇听到心里的却是前半句,轻轻一叹道:“但愿吧。”

  出入涤缨园,林寒酥是王府内除了安字什军卒外唯一不需通禀之人,王喜龟有意为王妃做向导,却被后者摆手拒绝,“你们忙你们的,本宫随意走走。”

  今日阳光明媚,既不是聚众讲金莲的日子、涤缨园内也没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王喜龟便依言离去。

  林寒酥目标明确,挽着长姐穿过前院,直入后院。

  “三娘待人宽厚,给军卒住这般好的园子”

  林扶摇身为外室,锦衣玉食虽不缺,但住的宅子肯定没法和按照规制修建的王府相比,言语间不无欣羡,“如今府里清静了,往后你一个人更自在,不必再提心吊”

  二人绕过照壁,涤缨园后院最宽敞亮堂的戟堂映入眼帘。

  正在讲话的林扶摇不自觉顿住,脚步也停了下来。

  林寒酥同样如此。

  姐妹二人的目光齐齐望向二十余步外的戟堂。

  为了避嫌,隔扇门大开

  堂内,丁岁安和姜妧一左一右坐于一方不大的茶案两侧。

  丁岁安好像正在教导姜妧什么内容,手指摁在笺纸之上,姜妧看的认真,偶尔抬头问上一句.两人靠的有点近。

  晨午明澈日光斜斜泼洒进去,在两人身上晕染出一层和谐温煦的暖黄色调。

  林寒酥和林扶摇心中同时浮出‘檀郎谢女’这样的词汇。

  男子一身月白锦袍,俊逸沉稳;女子一身浅绿襦裙,婉婉有仪从视觉角度来看,赏心悦目,确是璧人一对。

  林寒酥莫名翻涌起一股酸、涩、恼,交糅的复杂情愫。

  一旁的林扶摇自然察觉不到三妹深藏的心思,目光钉在戟堂内,轻轻摇了摇林寒酥的胳膊,低声问道:“这俊俏小郎是哪家公子?怎会在你府上?来做客的?可曾婚配?”

  林寒酥心中一警,赶紧道:“他不过是个龙卫军军卒.”

  “军卒?”林扶摇小有失望,但依旧没有收回目光,又道:“看他这身穿着、气度,想来家世不凡,莫非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子弟,送入军中历练?”

  “他父亲在翼虎军也只是个都头。”

  “只是个都头啊?”林扶摇瞬间没了兴致,再看向戟堂内的目光变得不悦起来。

  “.”林寒酥见大姐那副嫌贫爱富的模样,忽然很不爽。

  怕小郎被人惦记,但见小郎被大姐小瞧,她又有些生气。

  “丁什长十八岁便入了成罡境,且出身龙卫军,为人赤诚,前途不可限量。”

  “那又怎样?军中历来不乏少年英才,有几个熬出头的?”

  “我和大姐打个赌,不出三年,他必能出人头地。”

  夜深,也不知是什么时辰了。

  林寒酥悠悠醒转,周遭一片漆黑。

  “许嫲嫲?嫲嫲.晚絮”

  连唤几声,无人回应,四下死寂。林寒酥起身,撑床的手却按进一团冰冷黏腻、油滑湿濡的物件里。

  转头一看,林寒酥登时魂飞魄散.身旁,竟是杜珏面目全非的尸身!

  已化的不成了形状,尸水腐肉烂作一团。

  “啊!”

  林寒酥一声尖叫,伸手向四周摸去.狭长、逼仄,空间不大。

  被封在了棺材里?

  巨大恐惧之下,林寒酥使出吃奶力气,生生把棺盖推开了一道容一人进出的缝隙。

  手脚并用爬出来,跌跌撞撞奔回王府。

  王府今夜竟格外喜庆,张灯结彩,影壁上贴着大红囍字。

  可林寒酥进府时,却被侯管家拦住了去路。

  “本宫是兰阳王妃!”

  “浑话,王妃此刻就在府内,你是哪里来的疯婆子?”

  林寒酥低头一看,自己浑身脏污,狼狈不堪。

  就在这时,眼前景象一转,只见丁岁安骑着那匹她打算当做诞日礼物送出去的獬焰马,胸前系着大红花,趾高气扬出了府门。

  后面跟着一顶红绸小轿,林寒酥定睛一瞧,轿内坐的竟然是她最疼爱的甥女妧儿。

  林寒酥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拽住马缰,仰头质问道:“小郎,你为何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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