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探花李一事,近两年李凤饶也承受着不小的压力。
此刻眼见捕快们言之凿凿,不由长出一口气,犹如心里去了块大石。
丁岁安适时道:“大人,我等在此候着,是为了保护案发现场。昨夜王妃受惊不小,如今府衙兄弟们来了,我等便护送王妃先行回府了。”
贼人探花李伏诛,无论怎样都是功劳一件,李凤饶极愿意就此结案,可偏偏吴氏又在此案中殒命,不得不顾虑杜家那边的反应。
李凤饶稍一犹豫,道:“也好,但此案非同小可,近两日丁什长莫要远行,以便本官随时问案。”
黄昏时分,风雪初停。
王府前宅管事侯管家和二管事王九站在府前台阶下,翘首以盼。
“老侯,按说老祖宗午时就该到府了,眼下已酉时了,怎还不见人?”
在府门站了半下午的王九望着府前长街,活动了一下酸疼老腰。
侯管家听到缺乏敬意的‘老侯’二字,蛋皮脸微微一抽,没做回应。
王九瞄了侯管家一眼,心知是称呼惹了对方不快,暗道:都是当奴才的,你却还要拿乔,分个三六九等.
但脸上已堆起了笑容,“侯老兄,您是跟了老祖宗一辈子的老人,这王府啊,除了老祖宗,就数您说话当用。”
侯管家面色稍缓,却依旧背着手没搭理王九。
王九继续谄媚道:“侯老兄,上回我跟您提起,想让我家二郎去城外庄子某个差事,您和老祖宗提了没有啊。”
“你也在王府待十几年了,怎这般没眼力见!”侯管家像骂三孙子似得训斥道:“如今府里是个甚情形,你不晓得?老祖宗哪有心思管你家二郎的差事!”
“.”
王九赶紧躬身赔笑,“是是是,是我犯浑.”
你去年就收了老子一百两银子,收钱不办事是吧!
心中正暗骂不已,余光忽瞥见数十步外王府车马粼粼归来。
“老祖宗回来了!”
侯管家面对王九时挺的直愣愣的腰,瞬间佝了下去,做好了迎接主人的姿态。
如同一条温顺老狗。
可仅仅过了几息,两人都发觉不对劲了.护卫在车马两侧的五名军卒,人人带伤。
那名惹人生厌的丁家小子走在最前头,肩上军袄豁开一道破口,不时被寒风吹走几缕染血棉絮。
又过几息,车马在府门前陆续停稳。
轿帘掀开,神色哀伤的林寒酥在许、张两位嫲嫲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素白孝衣,遍布星点干涸发黑的血迹.宛若盛放在白孝中的诡异花朵。
触目惊心。
“王妃这是怎了!”
“老祖宗呢!”
王九和侯管家几乎同时开口。
丁岁安大步上前,哀痛道:“昨夜于金台寺被匪人夜袭,老侧妃同婆子李氏为匪人所害.”
“母亲呀~您和夫君先后弃我而去,妾身.”
恰在此时,林寒酥一声痛彻心扉的哀婉呼喊,紧接两眼一翻.伤心的晕了过去。
“娘娘!”
“娘娘~”
许、张两位嫲嫲齐声惊呼。
侯管家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天塌了.
太过强烈的刺激,导致他脑中一团浆糊,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望着昏倒在两位嫲嫲怀中的兰阳王妃,心下茫然的侯管家仅剩了一个念头.我还没昏,她怎么先昏过去了?
第21章 怕本宫吃了你?
酉时一刻。
不消一刻钟,老祖宗‘被贼人所害’的消息便让王府炸了窝,五六进后宅乱作一团。
知晓所有内情的刘嫲嫲委实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大惊之余,忙遣人出府告知杜二郎、杜三郎两人吴氏身死的消息。
同时还派人偷偷守在了嫮姱园外,生怕林寒酥逃跑似得。
霁阁一楼,汤池内水汽氤氲。
刚刚在府门外因‘伤心过度’昏过去的林寒酥,此刻斜偎池畔,凤目微闭,湿发蜿蜒如墨龙披散于雪脊。
热汤泡透了身子,寒意尽去,脸蛋和半露水面的雪团晕起一层胭脂浮云。
浑身散发着一股‘大事已成’后的松懈和疲惫感。
许嫲嫲站在一旁低声禀道:“.绵泽阁的人藏在嫮姱园外,鬼鬼祟祟盯着咱这园子,要不要老身带人将她们赶走?”
“不必了,她们想盯就盯着吧。”
林寒酥睁开眼,水汽映得那双眸子如同浸了水的黑葡萄,波光潋滟。
这一日夜间,可谓惊心动魄。
但吴氏既除,遮蔽在心头六年的阴云一朝散尽,林寒酥愈发不愿压抑心间情愫。
只见她轻抬玉臂,有些无聊的拨弄了几下飘在热汤上的花瓣,慵懒道:“喊小郎来一趟。”
“.”
你们才分开大半个时辰!
许嫲嫲不想两人在此敏感时刻见面,便站在原地,装聋作哑,不予回应。
“许嫲嫲?”林寒酥有些不高兴了。
许嫲嫲这才道:“院外有绵泽阁的人守着,眼下天色已黑,娘娘招他过来,不免闲言碎语。”
林寒酥却早有腹案一般,“嫲嫲怎这般死板?嫮姱园和涤缨园只隔一墙,你搬条梯子翻过去,让他再翻过来,旁人谁看得见?”
“.”
戌时。
霁阁一楼,林寒酥青丝未绾,流瀑般垂落腰际。
一袭绛丝云凤纹大袖衫,笼着瑟瑟罗裙,内衬水碧抹胸,玉脯半遮。
丁岁安进来后,愣了一息。
两人第一回见面,她穿了身侍女衣裳,打哪以后,林寒酥一直以白孝示人。
倒不是说穿白的不好看,只是风格陡然转变,让人有些目眩。
白衣时,清绝出尘。
红衣时,国色天香。
林寒酥故意原地一旋,裙裾成花。
捻金线在烛火下金芒闪转,衫衣飘动如将息未息的炭火,流光溢彩。
不止衣裳好看,刚出浴的林寒酥双颊残留红晕,但凡裸露的肌肤皆泛着一层粉嘟嘟的诱惑柔光。
看起来口感就很好。
林寒酥抿嘴一笑,以命令口吻道:“把衣裳脱了。”
‘嘶~’
丁岁安拉直眼神看了过去。
虽说为金主排忧解难是分内之事,但咱俩发展的是不是有点快了?
这就脱衣睡觉啦?
王妃,请自重!
作为一个传统且保守的男子,他觉得至少得先搂搂抱抱、亲个嘴子过度一下,然后再谈睡觉的事儿。
直接就睡,不免干涩。
那厢,林寒酥转身拿了只小瓷瓶转回丁岁安身边,见他在凳子上坐的板板正正,不由玩心大发,故意俯身凑近,伸指挑了丁岁安的下巴,凤目微眯,“怎了?难不成还怕本宫吃了你呀?”
姐姐,这回可是你先撩的!
丁岁安的视线在林寒酥娇俏樱口稍一停留,笑道:“姐姐未必吃的下。”
林寒酥好像没听懂丁岁安的反击,娇笑一声扬了扬手中金创膏,道:“呆子,给你肩上伤口涂药!”
啊?
原来是涂药啊!
早就知道是涂药,咱可没乱想!
丁岁安缓缓移开了放在腰带上的手。
该死,怎么会是涂药呢!
令人胀然若失.
肩上外伤,并不重,但创口皮开肉绽,看着吓人了些。
林寒酥用布巾蘸了烈酒仔细清理了创口,随后以小指勾了少许药膏,温柔涂于伤口四周。
“疼么?疼了就吱一声~”
“吱~”
“噗嗤.没一刻正形,看来还是不疼。”
少倾,药膏涂匀,需等上半刻待药膏稍干才能包扎。
丁岁安依旧光着膀子。
借着这个机会,坐在侧后的林寒酥大大方方欣赏了一回.丁岁安后背薄而紧实,肩膀很宽,自上而下逐渐收拢,至腰腹处化为人鱼线隐入下袍。
腹侧小肌肉疙瘩微微贲起,块块分明,精悍不显臃肿。
看着就很能干。
“昨晚之事,你为何笃定是吴氏所为?”丁岁安双手自然垂落搭在大腿上,背对林寒酥问道。
“嗯。”
“嗯什么嗯?”
“呃你方才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