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言又止的胃肠那屋心里一叹,恐怕这对师徒这一别,便是天人永隔了!
说起龙树僧人,倒是他极为敬佩的一代高僧。
注定要称祖的老和尚十分有趣,识字极少,而且一辈子只读《金刚经》。
久而久之,便有所悟,且悟性直追大佛。
听金刚一经而悟万法,世人听来,简直就是神乎其神。
实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和尚,连龙虎山齐仙人都要见之行礼。
春秋时期佛道两位最杰出人物,在一甲子前的一次莲花辩论上同时现身。
但结果却让所有旁人一头雾水,不知所以然。
一僧一道只是面面相坐,一言不发,坐了整整一晚上。
那是仙人齐玄帧白日飞升前,最后一次现世。
当这个被世人称为“龙树圣僧”的和尚年迈时,也不曾听闻他去识字读经。
只是让一走十五年的徒弟回来时,连续说了三天三夜的经义。
最后竟冒天下之大不韪,准许白衣僧人喝酒娶妻!
北莽灭佛开始后,老和尚便孤身北上去了黄大沙漠,草原戈壁。
在道德宗被五位道门真人围攻,不能破其金刚身,却也未曾再回两禅寺。
佛陀寂灭之时,有诵金刚经之声自苍穹而下,数千虔诚道徒转而向佛。
更有路人见一位僧人白虹经天,逆卷黄河数十里,挟之以淹道德宗,破麒麟真人之一气化三清。
金刚怒目,震惊天下。
回想起这些,魏苍梧不自觉又打量了眼慈眉善目的李当心。
个人自有际遇因果,这个时候和他说这些,也没什么必要。
不大一会儿功夫,众人一同来至千佛殿。
说是去自家小院,李当心走到半路就有些后悔。
万一母老虎似的娘子耍起狠来,她可不管天高地厚!
还是来千佛殿稳妥一些……
最后又悄悄叮嘱闺女,说拜师的事儿一定心平气和的和娘说,万不可着急。
至于徒弟笨南北,自然要留下奉茶……洗衣服。
他最珍视0.7的两个孩子,可不能都被逐鹿拐跑了不是?
魏苍梧打量着殿内长达数百米的彩绘拳谱,以及地面那一百零八个金刚脚印,微微一笑。
“这便是当年大师与呼延大观一战留下的?”
李当心纳闷道:“世人只知是北莽一位武道高手,却无人晓得其人姓名,魏教主倒是耳目灵通?”
“过奖。”
白衣僧人也不再细问,颇为感慨地长叹一声。
“论及武道天赋,北莽这位一人一宗门的呼延大观,当年远在那尊菩萨之上,昔日一战,的确令贫僧大开眼界。”
魏苍梧赞佩道:“那最后不也没破了大师的金刚身?还被你踩出这些金刚脚印。”
“咱不说这些,喝茶,喝茶~”
纵观离阳北莽两座江湖,不论是呼延大观拓跋菩萨,亦或是王仙之曹长卿,轮谁也无法破开他的金刚体魄。
当然,桃花剑神手中的太阿剑例外。
没碰上邓太阿,却先输在了魔教教主手下。
这上哪儿说理去?
一世英名呐……
再不愿谈及武学的白衣僧人,指了指身边矮桌上未下完的一盘珍珑棋局。
“魏教主,有兴趣吗?”
红薯心里一笑,这位圣僧明显要在棋盘上讨回面子,可惜…….
第197章:两禅寺悟佛法,东海波澜万丈!
转眼三日,弹指而过。
两禅寺内古刹清幽,晨钟暮鼓,仿佛与外界的喧嚣江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并未急于离去的魔教教主应李当心之邀,在这千年古刹中暂住下来。
三日间,他大多时光与则佛法精深的白衣圣僧对坐于千佛殿、藏经阁或那方清静小院中。
二人所言,非是江湖恩怨,非是武道万千,而是佛法经义,是禅机妙理。
李当心虽饮酒吃肉,娶妻生女,看似离经叛道,但其佛学修为已至“无禅可参”的境界,言语机锋,往往直指本源。
他从不说那些高深晦涩的经文,反而常以日常琐事、自然万物喻法,深入浅出,妙趣横生。
时而谈及《金刚经》中“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便随手拈起庭前落叶,笑言执着便是尘,放下即见性……
时而又论及《心经》“色即是空”,指着院中水缸倒影,说幻象虽美,终非实相。
魏苍梧静心聆听,时而发问,且所问皆鞭辟入里。
他本已融汇道魔两家精髓于自身武道,对天地法则、气机运转的理解远超常人。
李当心阐释佛法中的“空性”、“缘起”、“无我”,对他心中以往许多关于“四教归元”和“长生桥”的一些关窍,竟如拨云见日般豁然开朗。
佛家所言的“破除我执”、“心无所住”,并非消极避世,而是一种更为超越的“自在”。
这与道家“无为而无不为”、儒家“从心所欲不逾矩”乃至他自身魔道“率性而为”之境,在最高层次上竟有异曲同工之妙。
所谓“长生”,或许并非仅仅是肉身的永固,更是心境的超脱,是04摆脱一切外在束缚、内在挂碍后,与天地法则真正融为一体的“大自在”状态。
三日论禅,魏苍梧虽未在武道上有丝毫进境,但内心却经历了一场彻底的洗礼与沉淀。
他体内那座虚幻的“长生桥”,因佛家智慧的注入,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圆融澄澈的光辉,气象愈发恢弘。
一种玄之又玄的感悟萦绕心头,那层“天人长生境”的窗户纸虽未捅破,却已能窥见门后的些许风光。
这是一种心境上的“小长生”,是真正迈出那一步的重要积淀。
而佛性通明的李当心,心中的惊叹更是无以复加。
起初他只是欣赏这位魔教教主的卓绝气度,又因女儿之故,存了几分考较之心。
然而三日的交谈下来,他发现魏苍梧的悟性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往往他刚起一个话头,对方便能举一反三,甚至引申出连他都未曾深思的妙理。
其思维之敏捷,见识之广博,对大道感悟之深刻,让李当心这位佛门圣僧都时常生出“后生可畏”之感。
“魏教主之悟性,堪称千古未有。”
李当心曾由衷感叹,目光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白衣年轻人。
打趣道:“教主若肯皈依我佛,放下屠刀,他日成就,怕是远胜贫僧与家师,直追当年佛祖菩提树下悟道之境矣。”
这话虽有几分玩笑成分,却也道出了他内心的真实震撼。
李当心深知,此子心性非凡,悟性卓绝,其道虽与佛法不尽相同,但那份追求终极超脱的精神内核,却是相通的。
魏苍梧闻言,只是淡然一笑。
“大师谬赞。魏某之道,在于红尘炼心,于万丈波澜中求取真我。佛门清净,固然是好,却非吾乡。”
他志在融汇四教,开辟新路,而非皈依任何一门。
在此期间,古灵精怪的李东西倒是消停了不少,虽未能正式拜师,却得了魏苍梧不少指点……
小丫头学得不亦乐乎,对这位“白衣师父”更是崇拜得五体投地。
吴南北则一如既往地憨厚,默默伺候在师父和这位“贵客”身边,偶尔听得几句佛法讨论,眼中亦会闪过思索的光芒。
然而,两禅寺内的平静,终究无法完全隔绝寺外的风起云涌。
阳春城邓太阿弹指十二战天魔、琅琊郡官子无敌亭前风云变色、两禅寺佛魔九重天……
当世三大绝顶高手,一一败给那袭白衣!
月余之间发生的三件大事,让整座离阳江湖炸了锅!
起初,还有人质疑消息的真实性。
毕竟邓太阿是能与王仙芝交手不败的新一代剑神,曹长卿三入太安城全身而退,李当心更是金刚不坏的佛门圣僧……
这三位,哪一个不是站在大道巅峰的人物?
那魔教教主再强,岂能接连让这三位“吃亏”或“叹服”?
但随着更多细节的传出,尤其是一些目击者的佐证,江湖上的质疑声渐渐被淹没。
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哗然!
茶楼酒肆,江湖门派,乃至深宫大内,无人不在议论此事。
“乖乖!连败邓太阿、曹长卿、李当心!这魔教教主……还是人吗?”
“如此看来,谢观应将他列为武评榜首,非但不是夸大,反而是低估了啊!”
“王仙芝坐镇武帝城一甲子,公认天下无敌,如今看来,他这自谦天下第二的名头,真要坐实了?”
“不见得,就看那大魔头敢不敢去武帝城,过了王老怪那一关!”
“…………”
整个江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座临海而立的雄城——武帝城!
所有人都意识到,一场注定要载入江湖史册、决定未来百年武道气运的终极一战,或许即将来临!
只要魏苍梧能击败王仙芝,那么他这个“天下第一”便将再无任何争议,实至名归!
…………
武帝城外,风尘仆仆的北凉世子一行,自然也收到了这石破天惊的消息。
徐凤年手握那份来自北凉拂水房的最新密报,久久无言,脸上惯有的嬉笑之色早已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与复杂。
他虽早已知道自己那位“姐夫”妖孽一般,却也没想到,竟能妖孽到如此地步!
“邓太阿……曹长卿……李当心……”
徐凤年喃喃念着这三个重若山岳的名字,每一个都曾是江湖上被人仰望的存在。
尤其是邓太阿,连老剑神都盛赞剑术冠绝千古。
可如今这个“舅舅”十二飞剑齐出,竟也败在了魏苍梧手下,灰溜溜地骑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