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的重八。”
陈玄摇了摇头，“这不是他们的问题。”
他看向朱标，眼神锐利。
“朱标，你感觉到了吗？”
朱标愣了一下，随即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眼中满是骇然。
“是‘混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混乱的‘意’。”
“它在放大我们心中最微不足道的负面情绪，烦躁、猜忌、忿怒……”
陈玄点了点头。
“这就是‘虚主体’的另一个武器——‘混乱辐射’。”
“它不需要攻击我们，只需要静静的呆在那里。它的存在本身就会让我们的秩序从内部开始崩塌，让我们的文明……自相残杀。”
“这就是它吞噬文明的方式。”
朱元璋和所有官员听得不寒而栗。
他们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心中的暴躁与怒火竟也是敌人攻击的一部分。
“朱标。”
陈玄的声音掷地有声。
“到你上场了。”
“你现在就去奉天殿广场，去那个最混乱的地方。”
“你的任务不是去建塔，而是用你的‘道’去对抗那股‘混乱’，为工匠们撑起一片能让他们冷静思考、恢复理智的天空！”
“记住，你就是第一座‘心火塔’的‘地基’！”
朱标深吸一口气，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再多问一句，转身便向外走去。
当他走出指挥室重新踏上皇城地面时，那股无形的混乱气息扑面而来。
远处的喧哗和争吵声清晰可辨，就连守卫宫门的禁军眉宇间都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戾气。
朱标没有走向奉天殿。
他反而走到了奉天殿前那座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丹陛之上。
他在万众瞩目之下盘膝而坐。
然后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一股温和的、包容的、带着悲悯的“仁”意以他为中心，如同一圈无形的涟漪安静而又坚定的扩散开来。
这股“意”没有攻击性，它只是静静的流淌过每一个人的心田。
像炎炎夏日里的一捧清泉。
像凛冽寒冬中的一炉炭火。
奉天殿广场上，两个扭打在一起的工匠头子拳头挥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他们看着对方红肿的脸，眼中的怒火莫名的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愧疚。
“老张……我刚才……是不是下手重了点？”
“王头儿……是我不对，我不该抢你的图纸……”
整个广场的喧嚣正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平息下来。
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丹陛上那个安静的、如同磐石般的身影。
混乱的辐射被驱散了。
秩序正在回归。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工匠看着朱标的身影，浑浊的双眼中流下了两行热泪。
他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对着数千名工匠发出一声嘶吼。
“太子殿下在此为我等护法！”
“我等岂能不以死相报！”
“开工——！！！”
数千人齐声怒吼，声震云霄。
“开工——！！！”
人类文明史上最宏伟的建筑在这一刻，打下了它的第一根桩基。
第247章 秩序的代价
应天府的黑夜前所未有的漫长。
在太子朱标的“秩序场”庇护下，奉天殿广场变成了一座高速运转的战争机器。
数以万计的工匠、军士、学子如同精密的齿轮，不眠不休的投入到“心火塔”的建造之中。
地基被挖开，巨大的钢铁龙骨被一根根的吊装到位。
整座应天府的资源都在向着这个点疯狂倾斜。
指挥室内，陈玄和朱元璋并肩而立，沉默的看着光幕上那座巨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地而起。
“大哥，标儿他……能撑多久？”
朱元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光幕的一角是朱标的特写画面。
他依旧静静的盘坐在丹陛之上，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体正在微微的颤抖。
对抗覆盖全城的“混乱辐射”，对他精神力的消耗是恐怖的。
“撑不住也得撑。”
陈玄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这是他作为储君必须付出的代价。”
“而且……”
陈玄的目光转向另一块更大的光幕，上面是来自东海的实时画面。
“……真正付出代价的人是朱棣。”
画面中，靖海舰队所在的黑色晶域已经扩大了数倍。
五艘宝船蒸汽铁甲舰如同被封印在琥珀中的昆虫，一动不动。
但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会有数道金色的太阳矛光束从船体内射出，顽强的轰击着远处那座水晶山脉。
每一次攻击之后，船体表面的晶化都会加深一分。
“他是在用整支舰队的命换我们的时间。”陈玄缓缓说道。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在此时，一道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警报！海王星轨道‘新星’亮度急剧增强！”
一名天文博士的声音充满了恐惧。
“亮度增加了百分之五十！‘观察者’……它不耐烦了！”
这个消息像一记重锤，狠狠的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几乎就在警报响起的同一时间，东海战场和应天府同时发生了剧变！
光幕上，那座沉寂的水晶山脉猛然爆发出耀眼的黑光！
它不再满足于被动的防御和同化。
山脉的表面裂开了成千上万道缝隙，从中涌出的不再是黑色水晶，而是一支支由纯粹的“混乱几何”构成的、长达百米的……黑色长矛！
“嗖！嗖！嗖！”
万千道黑色长矛划破长空，如同一场密不透风的死亡暴雨，覆盖了靖海舰队所在的整个区域！
这不是物理攻击。
这是概念层面的“抹杀”！
与此同时，应天府内。
盘坐在丹陛之上的朱标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的晃动，几乎要栽倒下去。
“标儿！”朱元璋失声惊呼。
“混乱辐射的强度……增强了十倍！”
宋应星看着仪器上瞬间爆表的指数尖叫道。
广场上，刚刚恢复秩序的工匠们再次变得烦躁不安，争吵声和碰撞声重新响起。
几个脾气暴躁的军官甚至拔出了刀，场面一度濒临失控。
“噗！”
朱标又是一口鲜血喷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哑的对着身旁的侍卫吼道。
“去！告诉总署！我的‘秩序场’……快要崩溃了！”
指挥室内，陈玄看着两处同时告急的战场，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想跟我玩总攻？”
“你还不够格。”
他猛地转身，下达了一连串不容置疑的命令。
“通讯官！给朱棣发信号！启动‘风筝’计划最终预案——【神怒】！”
“宋应星！将格物院所有备用的‘清心’共鸣盘全部运到奉天殿，给我串连起来，强制增幅太子的精神输出！”
“还有……”
陈玄的目光落在了那十名被隔离起来的、一半黄金一半血肉的死囚身上。
“把他们带到‘心火塔’的地基下面去。”
朱标听到这个命令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大哥！你要做什么？”
“做一道选择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