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末日舰队
海水是咸的，是腥的。
这是刻在每个水手骨子里的常识。
但此刻，靖海王朱棣和他麾下最精锐的战士们闻到的，却是一种混杂着铁锈、腐烂与虚无的诡异气息。
空气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胶质，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砂砾。
“王爷，罗盘……罗盘全疯了！”
一名亲兵连滚带爬的冲上舰桥，声音里带着哭腔。
朱棣没有理他。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前方那道正在缓缓升起的“黑色城墙”。
那不是海啸。
任何海啸都不会如此的“安静”。
那堵联接天地的水墙没有发出雷鸣般的巨响，它只是沉默的、蛮横的、不讲道理的碾压过来，吸收了周围一切的光与声音。
“大哥说，目标不是这堵墙。”
朱棣喃喃自语，他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奋力穿透昏暗，看向水墙之后。
在那里，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亵渎常理的轮廓正在从海底升起。
它的一部分探出了海面。
那不是血肉，也不是岩石。
那是一座由扭曲的黑色水晶构成的、不断自我增殖的“山脉”。
无数锋利的几何结构在这座“山”的表面疯狂生长、崩解、再重组，每一次变化都让周围的空间产生肉眼可见的涟漪。
在山脉的顶端，一个由海水和淤泥汇聚成的千米高的巨人，正迈开沉重的步伐推动着那堵末日水墙。
“全舰队听令！”
朱棣的声音通过镶嵌在主桅杆上的共鸣铜盘，清晰的传遍每一艘在狂涛中摇曳的战舰。
“左舵十五！引擎加压至极限！我们绕开那堵墙！”
命令下达，五艘庞大的宝船蒸汽铁甲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钢铁之躯在海面上划开一道道巨大的白浪，如同五柄出鞘的利剑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斜插向那座黑色水晶山脉的侧翼。
舰队刚刚完成转向，那水墙构成的巨人便有了动作。
它那由浑浊海水构成的头颅缓缓转向，两颗由漩涡组成的“眼睛”锁定了这群渺小的挑衅者。
它抬起了一只手臂。
“规避！”
朱棣的瞳孔猛然收缩。
巨人的手臂并未砸下，而是……融化了。
成千上万吨的海水化作数百道漆黑的水龙卷，以超越炮弹的速度呼啸而来！
这不是物理层面的攻击！
“破神弩准备！”
“目标，前方水龙卷！”
“放！”
伴随着尖锐的嗡鸣，数十道闪烁着银色符文的特制弩箭脱弦而出。
这些弩箭并未射向龙卷的实体，而是在半空中轰然炸开，形成一片片肉眼可见的、如同涟漪般的银色力场。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狂暴的水龙卷一头撞进银色力场之中，竟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能化作漫天暴雨轰然落下。
“太阳矛充能！对准总督发来的坐标！”
“给我把那座黑山……轰平！”
朱棣的咆哮声压过了海浪。
五艘宝船的舰首，巨大的金属盖板缓缓滑开，露出下面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巨型晶体炮管。
来自星辰熔炉的磅礴能量在其中汇聚，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仿佛感应到了致命的威胁，那座水晶山脉的增殖速度猛然加快，一层层漆黑的、毫无反光的多面体护盾在山体表面迅速凝结。
“开火！”
五道粗壮的、如同太阳光束般的金色洪流撕裂了昏暗的天空，跨越数公里的距离精准的轰击在水晶山脉之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金色的光矛在接触到黑色护盾的瞬间，就像是被泼入黑洞的颜料无声无息的湮灭了。
但那坚不可摧的黑色护盾，也同样被融化出了五个深不见底的巨大窟窿。
“有效！”
朱棣的眼中爆发出精光。
然而还不等他下达第二轮攻击命令，更恐怖的异变发生了。
以舰队为中心，方圆数公里的海面开始……结晶！
海水不再流动，而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和那座山脉一样的黑色水晶，并疯狂的向着舰队的船体蔓延。
一名水手躲闪不及，溅起的浪花落在他手臂上，他的手臂瞬间就变成了一截漆黑的水晶雕塑。
“王爷！我们被冻住了！”
“船体正在被同化！”
绝望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朱棣看着自己脚下正在迅速晶化的甲板，又看了看远处那座正在快速修复创口的黑色山脉。
他的脸上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想把本王的舰队变成你的收藏品？”
他猛的举起天子剑，剑锋指向前方那座山脉的核心。
“传令下去，所有舰船引擎超负荷运转！”
“把我们所有的太阳矛，全部给咱一次性打出去！”
“然后……”
朱棣深吸一口气，发出了他人生中最疯狂的命令。
“——撞上去！”
第246章 人间之塔
应天府地下指挥室。
死寂。
当光幕上朱棣的舰队被迅速蔓延的黑色水晶冻结在海面上时，整个指挥室仿佛也被抽干了空气。
“四哥……”
太子朱标失神的喃喃自语，脸色苍白如纸。
“他娘的！”
朱元璋一拳砸在身前的控制台上，火星四溅。
这位铁血帝王看着光幕中那片不断扩大的黑色晶域，第一次感觉到了那种名为“无能为力”的屈辱。
他的百万雄师，他的神威大炮，在那片代表着绝对秩序和同化的“领域”面前，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
“大哥还有办法吗？”
朱元璋转头看向陈玄，声音嘶哑，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虎。
陈玄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依旧锁定着光幕，眼神平静的像一潭深水。
“宋应星，计算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
宋应星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狂喜，“总督大人，您的推演是正确的！”
他指着另一块光幕上飞速滚动的数据流。
“靖海王舰队的太阳矛攻击虽然没能摧毁它，但成功打乱了它核心能量的稳定频率！”
“每一次频率的扰动，都会让那片黑色晶域的扩张速度减缓百分之零点三！”
“也就是说……”
宋应星猛地抬起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只要靖海王的攻击不停，就能为我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朱棣是诱饵，也是一枚楔子。”
陈玄终于开口，声音冰冷而决绝。
“他用自己的舰队做赌注，为我们死死的钉住了‘虚空’主体的注意力。”
“现在轮到我们了。”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官员。
“【方舟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一名工部侍郎立刻出列，满头大汗的禀报。
“回总督大人，全城所有的能工巧匠已经全部集中在奉天殿广场，第一批钢材和水晶也已运抵！”
“但是……但是……”
他支支吾吾不敢再说下去。
“说！”
“负责项目统筹的几位大匠……吵起来了。”
工部侍郎硬着头皮说道，“每个人都坚持自己的方案才是最好的，甚至……甚至为了一根承重柱的尺寸打了起来。”
“还有负责运输的民夫也爆发了冲突，为了争抢道路，两个车队的人打的头破血流。”
“现在整个工地乱成了一锅粥！”
“乱？”
朱元璋勃然大怒，“告诉他们，谁再敢延误工期咱诛他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