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封闭的逻辑链条，在朱棣这记不按常理出牌的重锤下，发出了第一声清脆的……
碎裂声。
第227章 疯子的规则，我来定！
朱棣那番堪称大逆不道的话，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锤，狠狠砸在了张玉和蓝玉构建的那个安详和谐的梦境之上。
“请……请父皇?”
张玉脸上的圣洁微笑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双清彻而狂热的眸子里，透出一丝无法计算的茫然。
他们的“兄弟义气”是基于一个简单的逻辑闭环，蓝玉需要保护，而张玉负责提供保护。
这是一个封闭的二人世界般的完美系统。
但皇权是这个世界上最不容置疑的变量，是这个封闭系统之外最庞大的存在。
将皇帝也“请”进来?
这就像有人提议把太阳拉进自家的后院里取暖一样，荒谬且无法理解。
“怎么?”朱棣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铁血煞气毫无保留的释放出来，与帐内那诡异的安宁形成了剧烈的冲突。
“难道你们觉得我父皇不配得到这份‘安全’吗?”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蛮不讲理的压迫感。
“还是说你们所谓的兄弟情义，竟敢将天子排斥在外?”
“不!不是!”蓝玉猛的从软塌上坐直了身子，他那被酒精和虚假幸福泡软的脑子第一次感到了过载的刺痛。
他看着朱棣这个一直视为竞争对手的弟弟，此刻却说出了比他还狂妄的话。
这让他感到了威胁。
一种梦境即将被入侵的威胁。
“四弟你喝多了，陛下的安全自有整个大明来守护，我们这里太小了容不下真龙。”蓝玉试图用一种温和讲道理的方式，将朱棣这个“异物”从他们的世界里推出去。
“小?”朱棣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讽和轻蔑。
“蓝玉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区区一个北平大营就让你满足了?”
“真正的安全不是躲起来!是把所有不安全的东西全部踩在脚下!”
朱棣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瞬间变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冰。
他一步跨到蓝玉面前，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毫无征兆的一拳，狠狠的捣在蓝玉的面门上!
“嘭!”
一声闷响。
蓝玉那张养得红光满面的脸瞬间塌陷了半边，鼻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
整个人向后倒去，将那张名贵的虎皮软塌砸得粉碎。
整个帐篷死一般的寂静。
门口的张玉脸上的微笑彻底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惊骇和不解。
他们的世界里没有暴力。
他们的兄弟情是纯粹的和谐的。
朱棣这一拳将最原始最野蛮的“真实”，狠狠的注入了这个虚假的梦境。
“你……你敢打我?”蓝玉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半边脸已经肿得像个发面的馒头。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朱棣，眼神里满是疯狂。
“打你?”朱棣冷笑一声，反手从腰间抽出了那柄象征着“皇家特使”身份的尚方宝剑。
剑刃出鞘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冰冷的剑锋直接抵在了蓝玉的咽喉上。
“我不仅敢打你，我还敢杀了你。”
朱棣的声音压得很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蓝玉你听好了。”
“这个世界上能当咱兄弟的只有一种人，那就是能陪咱一起上阵杀敌抢钱抢粮抢地盘的汉子!”
“不是你这种躲在安乐窝里像个娘们一样等着别人来‘保护’的废物!”
他的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蓝玉和张玉的脑海中炸响。
那些被“虚空”病毒刻意屏蔽压制的记忆，那些属于军人属于宿敌属于男儿的血性与骄傲，被这最粗暴的语言强行唤醒。
“保护……是……是错的?”张玉抱着头痛苦的跪倒在地，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要被撕裂开来。
“废物……”蓝玉的眼神也开始涣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朱棣的话语正在与他脑中那个温柔的劝他“安息”的声音疯狂搏斗。
看到这一幕朱棣眼中非但没有半分怜悯，反而闪过一丝更加决绝的疯狂。
他知道必须下最后一剂猛药。
他猛地回头剑锋直指帐外的亲兵。
“传本王令!”
“北平大营守将张玉蓝玉意图谋反，已被本王就地正法!”
“所有北平将士放下武器，听候发落!”
“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这句话才是真正打破一切的钥匙。
它彻底否定了张玉“保护”的功绩，彻底否定了蓝玉“享受”的正当性。
将他们二人直接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叛逆”深渊。
“不——!”
张玉和蓝玉同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
他们那被“虚空”精心构筑的用“兄弟义气”粉饰的完美世界，在“谋反”这个最残酷的罪名面前轰然倒塌。
两人双眼一翻齐齐喷出一口黑色的散发着恶臭的液体，随即软软的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同一时间整个北平大营里，所有脸上带着安详微笑的士兵都如同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身体剧烈颤抖然后成片成片的倒下。
那个笼罩着整个北境的无形的精神枷锁，在朱棣这记不疯魔不成活的重锤之下被砸的……
支离破碎!
第228章 醒来的代价
北平大营陷入了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此起彼伏的呻吟声打破了沉默。
那些倒地的士兵们开始陆陆续续的苏醒。
他们茫然的看着四周，看着彼此，眼神中充满了困惑和疲惫，仿佛做了一场漫长而又荒诞的大梦。
没人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混身酸痛，脑子里空荡荡的。
帅帐之内，朱棣缓缓收剑入鞘。
他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蓝玉和张玉，眼神复杂。
他赢了。
用最极端的方式，赢了这场与“虚空”的心理战。
但他也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王爷！”
他带来的那百名扈从迅速冲入帐内，控制了局势，将昏迷的二人看管起来。
“将二人分别看押，严加看管，等他们醒来。”朱棣冷冷下令。
“是！”
一个时辰后，蓝玉在一间独立的营帐中悠悠转醒。
宿醉般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他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和身体上的虚弱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记忆的碎片开始回笼。
张玉的微笑……温暖的营帐……安逸的生活……
然后是朱棣的闯入……那凶狠的一拳……以及那句“意图谋反”的判决！
“朱棣！”
蓝玉的眼睛瞬间布满了血丝，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屈辱感从心底直冲天灵盖！
他，大明的凉国公，北伐的大将军，竟然像个傻子一样被人圈养在一方小小的营帐里，还自得其乐！
而将他从这场荒唐大梦中打醒的，竟然是他最看不起也最忌惮的宿敌，朱棣！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来人！”蓝玉咆哮着。
帐帘被掀开，走进来的却是朱棣本人。
他换下了一路风尘的王袍，穿上了一身利落的戎装，手中把玩着一块令牌。
“蓝玉大哥，你醒了。”朱棣的语气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朱棣！你他娘的安的什么心！”蓝玉指着自己的脸嘶吼道，“你当着全军的面羞辱我，还敢说我谋反！你是不是早就想置我于死地了！”
“羞辱你？”朱棣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讥讽。
“比起你像条狗一样被张玉困在这里，还沾沾自喜，你觉得哪个更羞辱？”
“你！”蓝玉被这句话噎得满脸通红，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什么？”朱棣将那块令牌扔在他面前。
“这是父皇赐我的帅印，我现在是北平军务的最高统帅。你蓝玉现在只是我手下的一个败军之将。”
“别说打你一拳，就算我现在砍了你的脑袋，也只需要给父皇递一份奏报而已。”
朱棣的话冰冷而残酷，彻底击碎了蓝玉最后一丝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