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当虚空理解‘爱’并非错误，而是能带来极致‘体验’的稀有情感后，它将转变其核心逻辑。从‘消除一切’变为‘占有一切’。它会像一个最偏执最疯狂的爱人，试图将它所‘爱’上的文明彻底的永恒的变成只属于它一个人的收藏品。】
第221章 爱的囚笼
文华殿内，空气仿佛被抽干，死寂无声。
朱元璋那张饱经风霜的脸庞，第一次浮现出一种近乎茫然的错愕。
他能理解千军万马的冲杀，能理解朝堂之上的阴谋算计，甚至刚刚接受了要与一种“思想瘟疫”作战的荒诞事实。
可现在陈玄告诉他，那魔鬼被打跑之后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爱人？
“大哥，你再说一遍？”朱元璋的声音嘶哑，他怀疑自己戎马一生杀人太多，以至于耳朵都出了问题，“它变成了什么？”
“一个偏执的爱人。”陈玄的脸色无比凝重，他一字一顿的重复道，将那份来自系统的冰冷档案在脑海中展开。
站在一旁的朱标，脸色比纸还要惨白。
一股巨大的恐惧和更深的愧疚攫住了他。
是他用自己的“仁”与“爱”在平安村唤醒了村民，驱散了虚无。
可到头来他不是杀死了魔鬼，而是教会了魔鬼一种更可怕的游戏。
他颤抖着嘴唇看向陈玄：“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把它变成了一个更可怕的怪物？”
“不，标儿你没错。”陈玄的目光转向朱标，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肯定，“你只是证明了‘爱’是我们惟一的武器。”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这个武器对方也能学得会。”
“狗屁的武器！”朱元璋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猛地一拍桌案咆哮道，“一个要杀光我们的强盗，和一个要霸占我们所有东西的疯子，有什么区别！”
“俺老朱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俺只知道麻烦更大了！”
陈玄叹了口气，他知道必须用一个更直观的方式来解释这场灾难的升级。
“重八，我给你打个比方。”他看着朱元璋缓缓说道，“你想象一个从来没见过蝴蝶的野孩子，他看到一只漂亮的蝴蝶，第一反应是抓住它捏死它。”
“因为它在飞，他不理解。”
朱元璋皱着眉没有说话，但显然在听。
“你走过去教训了那个孩子，告诉他蝴蝶很美，你不该伤害它。”陈玄继续说道，“那孩子懂了。”
“于是他下一次再看到蝴蝶，他不再伸手去捏死它了。”
朱标的眼中露出一丝希冀：“他会放它走？”
“不。”陈玄摇了摇头，声音冰冷，“他会拿出一个网，更小心的抓住它。”
“然后他会拿出一根最细的针，穿过蝴蝶的身体，把它钉在一个木盒子里。”
“最后他会盖上玻璃，每天痴迷的欣赏。”
“他懂得了蝴蝶的美，所以他要让这份美永远的只属于他一个人。”
“他会给它最华丽的盒子，擦拭最干净的玻璃，但他永远不会再让它飞向天空。”
这个比喻像一根冰锥，狠狠刺入朱元璋和朱标的心脏。
一个永恒的华丽的囚笼。
这就是虚空为大明准备的“爱”的礼物。
就在这时，一名锦衣卫神色慌张的冲入殿内，甚至忘了礼仪，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殿下！皇商大人！大事不好！”
“京城西市，光禄寺的典簿官周正疯了！”
朱元璋眉头一拧：“怎么个疯法？又跟龙江船厂那帮工匠一样要砸东西？”
“不……不是！”锦衣卫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理解的恐惧，“他把他成婚十年的妻子，绑在了卧房的床上！”
殿内三人皆是一愣。
“根据他家下人冒死来报，周正并未打骂妻子，反而对她呵护备至。”
“他亲自喂饭喂水，给她擦洗身体，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娘子，外面太脏了，坏人太多了。’”
“‘待在家里由我守着，你才是最安全的。’”
锦衣卫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继续道：“他把家里所有的门窗都用木条钉死了，不许任何人进出。”
“他说要和他的娘子就这么天长地久的过下去，直到永远。”
这番话听在耳中，朱元璋和朱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不是什么疯病。
这分明就是陈玄刚刚那个“蝴蝶盒子”故事的现实版！
“混账东西！”朱元璋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脚边的火盆，“来人！给咱调一队羽林卫直接破门！”
“把那混账东西给咱拖出来，凌迟处死！”
“父皇不可！”朱标急忙出声阻止。
他看着暴怒的父亲，脑中闪过平安村的经历，急切说道：“父皇，我们若是强行破门动用武力，岂不是正好印证了他口中‘外面很危险’的疯话？”
“那会让他陷得更深！”
朱元璋怒视着儿子：“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大明的命官，做出此等禽兽不如的丑事？”
父子二人再次陷入僵持。
陈玄的目光却没有在他们身上，而是死死的盯着那份刚解析出来的《缄默的法典》第二页。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一行冰冷的文字。
【虚空第二形态‘偏执的爱人’，其终极目标是将所选定的文明，转化为一个绝对安全、绝对纯净、绝对永恒的‘琉璃之国’。】
【其转化过程将从该文明中最具代表性的‘爱’的象征物开始，以此为核心构建第一座‘爱的囚笼’。】
陈玄猛地抬起头，打断了朱元璋父子的争吵。
他的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惊骇。
“我们没时间管那个典簿官了。”他的声音干涩而压抑。
他快步走到墙上那副巨大的大明疆域图前，目光却越过所有省份，直直的钉在了地图中央那座威严的宫城之上。
“虚空的第一步，不是找一个无关紧要的官员来做实验。”
“它要构建‘琉璃之国’，就要先打造这个国度的心脏。”
“它会选择整个大明帝国中最完美、最无瑕，被万民称颂，作为‘爱’的典范图腾的那个象征……”
陈玄的手指重重的落在了紫禁城舆图上，那个代表着母仪天下的地方。
“坤宁宫。”
第222章 琉璃之国
“你说什么？！”
朱元璋那双充斥着杀伐之气的眸子瞬间缩成了针尖。
一股比刚才浓烈十倍的暴戾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整个文华殿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皇后马秀英是他的结发妻子，是他从尸山血海中一路走来心中惟一的那片净土。
也是他朱元璋绝对不容任何人触碰的逆鳞。
“来人！”朱元璋的声音已经不是咆哮，而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传咱旨意！封锁坤宁宫！一只苍蝇都不许飞进去！”
“没有用的，重八。”陈玄的声音冷静却带着一丝疲惫，“这不是刀枪能防住的敌人。你把坤宁宫围成铁桶，它也能从一缕风、一句话、一个念头里钻进去。”
他看着几乎要失去理智的朱元璋继续道：“它不是要去伤害大嫂，恰恰相反，在它的逻辑里它要去‘爱’她，去‘保护’她。”
“它要把大嫂变成它那座‘琉璃之国’里第一件也是最完美的一件藏品。”
这番话让朱元璋浑身一震，眼中的暴怒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恐惧。
他不怕敌人来杀马秀英，他怕的是这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无法对抗的“爱”。
朱标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焦急的问：“大哥，那……那该怎么办？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陈玄闭上眼睛，脑中飞速的运转着。
虚空腐化的逻辑是什么？
寄生于“念头”。
平安村是“绝望”，龙江船厂是“嫉妒”，锦衣卫是“狂热”。
那这一次它寄生的“念头”又会是什么？
对！
是“期盼”。
是对“完美爱情”的期盼！
陈玄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立刻去查！最近坤宁宫内外谁在为什么事情而祈祷？尤其是和‘情爱’有关的祈祷！”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锦衣卫的效率高得惊人，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一份名单就送到了陈玄面前。
陈玄的目光飞速扫过，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上。
小福子，坤宁宫里一个负责洒扫的年轻太监。
根据记录这个小太监最近正和一个宫女情投意合，两人私下交换了信物正苦于宫规森严无法相守。
他多次在洒扫时对着皇后娘娘和陛下共同使用过的一件器物发呆，羡慕帝后情深祈祷自己也能有那样圆满的爱情。
“信物是什么？那件器物又是什么？”陈玄沉声问道。
“信物是一对木头刻的鸳鸯。而那件器物……是……是陛下当年送给皇后娘娘定情的……一把同心锁。”
同心锁！
陈玄心中一沉。
这便是虚空这一次选定的“锚点”！
它通过那个小太监对“完美爱情”的期盼，将自己的概念病毒精准的投射到了那把象征着“永恒”的同心锁上！
“快！去坤宁宫！”陈玄一把抓起密报转身就往外冲。
然而已经晚了。
当他们一行人火急火燎的赶到坤宁宫外时，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
眼前的景象诡异到了极点。
坤宁宫还是那个坤宁宫，宫墙巍峨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可不知为何它给人的感觉却完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