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一句重八,朱元璋当庭失态 第212节

  “一种新的瘟疫。”陈玄将情报递过去,“村里上下一百多户五百余口人,没有人发疯,没有人变成怪物,甚至没有人死。”

  “他们只是不说话了不动了。”

  “他们就那么坐着或站着,不吃不喝不哭不笑,像一尊尊没有魂的泥塑。”

  “当地的锦衣卫汇报,整个村子陷入了一种绝对的死寂和冷漠之中,仿佛所有人都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念。”

  冷漠。

  这是比绝望更可怕的情绪,是绝望的最终阶段,是生命之火彻底熄灭前的最后一点余烬。

  “虚空”又进化了。

  它甚至懒得去煽动仇恨和嫉妒,而是选择了一种更高效更根本的方式,直接抽走人类所有的情感联接,让他们在彻底的冷漠中自我消亡。

  “封锁村子!一把火烧了!”朱元璋几乎是咆哮着下令,“绝不能让这种鬼东西传进来!”

  “来不及了陛下。”陈玄摇头,“它的传播不靠接触靠的是人心的空洞,您今日烧了平安村,明日就会有万安村福安村。”

  他转过身目光如炬,直视着太子朱标。

  “殿下这就是您的考题。”

  陈玄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里没有敌人给你杀,没有阴谋给你破。”

  “只有一群丢了魂的活死人。”

  “现在轮到您了,不是用刀不是用火,用您自己的方式去把那些人的‘魂’给咱叫回来。”

  朱标的脸色微微发白,他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压力。

  这不仅是一个村子的存亡,更是对他刚刚被确立的“道”的一场终极考验。

  如果他失败了,那所谓的“爱之公式”,所谓的“仁者之道”都将成为一个笑话。

  他深吸一口气,对着朱元璋和陈玄重重一揖。

  “儿臣遵旨。”

  朱标没有请求调动一兵一卒。

  他只向宋濂和张贞娘要了一批人。

  一群刚刚学会识字,眼神清澈的“传火人”。

  一群背着药箱风尘仆仆的“赤脚医生”。

  还有几辆装满了粮食肉干和烈酒的大车,以及车上那些技艺娴熟的御厨。

  最后他还带上了一队由老乐师组成的戏班子。

  他将以大明储君的身份,前去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探病”。

  而在他看不到的山坡上,一队最精锐的锦衣卫校尉已经就位,他们带着火油和强弩冷漠的注视着那座死寂的村庄。

  他们接到的命令只有一条。

  若太子失败或有任何被“感染”的迹象。

  格杀勿论,焚村!

第217章 人间的烟火

  朱标的车队抵达平安村村口时,夕阳正落在西山上,给这座死寂的村庄镀上了一层诡异的金色。

  没有犬吠,没有鸡鸣,甚至没有一声孩童的啼哭。

  田地里的庄稼半死不活的搭拉着,屋舍的门大敞着,风穿过空荡的街道,卷起几片枯叶,发出呜呜的声响。

  跟在朱标身后的御厨和医生们都感到了阵阵寒意,那不是天气的冷,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对这种生命力被彻底抽空的场景的本能恐惧。

  村里有人。

  他们有的坐在自家门槛上,有的靠在墙角,有的就那么直愣愣的站在路中间。

  他们的眼睛都睁着,却没有任何焦距,像是蒙上了一层灰的琉璃珠子,空洞的望着远方。

  朱标的车队,连同那些散发着诱人香味的食物,对他们来说仿佛不存在。

  “殿下……”一名赤脚医生鼓起勇气,走到一个中年汉子面前轻声呼唤。

  那汉子毫无反应。

  医生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

  “脉象平稳,身体……除了有些虚弱,并无大碍。”医生退了回来,满脸都是困惑。

  一个戏班的老乐师尝试着敲响了手中的云板,清脆的响声在死寂的村中格外刺耳。

  可依旧没有人回头。

  就连那些本该最嘴馋、最吵闹的孩童,也只是呆呆的坐着,任凭苍蝇落在脸上。

  朱标让人将热腾腾的肉粥端到村民面前,那浓郁的香气足以让任何一个饥饿的人发狂。

  但无人动筷。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攫住了所有人。

  他们带来的食物、医药、故事、音乐,所有属于人间的美好,在这里都失效了。

  这片“冷漠”的浓雾仿佛能吞噬一切。

  朱标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中的那股热血也在这片死寂中,开始慢慢变得冰冷。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哭声从一间破屋里传了出来。

  朱标循声走去。

  屋里一个年轻的妇人呆呆的坐在床边,床上躺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正有气无力的哭嚎着,小脸憋得通红。

  而那位母亲明明就在咫尺,却对孩子的哭声充耳不闻,眼神空洞的望着房梁。

  这一幕像一根针,狠狠刺进了朱标的心里。

  他想起了宋濂的话,想起了父皇那张粗糙却温暖的手掌,想起了陈玄教给他的那些关于“价值”与“秩序”的道理。

  他忽然明白了。

  自己错了。

  他一直在试图“给予”他们什么,食物、音乐、希望……

  但他忘了,在给予之前首先要做的是“连接”。

  冷漠的根源是所有生命连接的断裂。

  朱标没有再试图去叫醒那个妇人。

  他默默的走到屋角那个冰冷的灶台前,那里还散落着一些潮湿的柴火。

  他没有说话,只是蹲下身从怀中掏出火镰,一下一下笨拙的敲击着。

  “啪嗒。”

  一簇小小的火星溅到了干草上。

  一缕青烟升起。

  朱标轻轻吹着,直到一团小小的火焰在这死寂的屋中欢快的跳动起来。

  他从自己的行囊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布袋,里面是他随身携带的口粮——一把炒米。

  他将米倒进灶上的破锅里,舀了些水架在火上,然后就那么静静的坐着往灶膛里添着柴。

  没有宏大的道理,没有慷慨的陈词。

  只有一个最简单最平凡的动作。

  生火,烧饭。

  木柴燃烧的“噼啪”声,锅里水汽升腾的“咕嘟”声,混杂着米粒被煮熟的清香和淡淡的烟火气,开始在这间小屋里弥漫。

  这是属于“家”的味道。

  是属于“人间”的味道。

  床边的妇人那双空洞的眼睛似乎动了一下。

  她的鼻子轻轻翕动,仿佛在努力分辨这久违的气息。

  一滴浑浊的泪毫无征兆的从她眼角滑落。

  她那干枯如同树枝的手微微抬起,不是伸向床上的孩子,也不是伸向锅里的米粥。

  而是颤抖着伸向了那团温暖的火焰。

  屋外跟随朱标而来的众人看到了这一幕。

  所有人都被这无声的画面震住了。

  一名御厨最先反应过来,他二话不说将案板和面粉搬到村子中央的空地上,“砰”的一声放下,开始和面。

  一个赤脚医生看到一户人家的篱笆破了,便走过去默默的找来绳子开始修补。

  那个戏班的老乐师放下了手中的云板,坐在一个发呆的孩子身边,用苍老而温和的调子哼唱起了一首不知名却无比温柔的摇篮曲。

  他们不再试图去“拯救”谁。

  他们只是在用最朴素的行动,将那些断裂的生活锁链一环一环重新连接起来。

  整个村庄仿佛一台生锈的巨大机器,在沉寂了许久之后发出了第一声“咯吱”的声响。

  变化是缓慢的,却真实存在。

  有人被肉香吸引开始挪动脚步。

  有人被歌声触动,眼角流下了泪水。

  远处的山坡上那名锦衣卫指挥使,缓缓放下了已经举到一半准备发出“焚村”信号的右手,脸上满是难以置信。

  希望如同冬日的第一缕阳光,开始照进这座被遗忘的村庄。

  就在这时村口那棵大槐树下,一个一直枯坐着的老者突然缓缓站了起来。

  他是在这个村子里第一个陷入死寂的人。

  此刻他的眼中没有了之前的空洞与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不属于人类的智慧。

  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的落在了朱标的身上。

  他开口了。

  那声音像是无数人的低语重叠在一起,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韵律。

  “多管闲事的‘狱卒’……”

  “你打扰了我们的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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