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翻身下马，大步走到宋应星面前，抱拳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大明皇家工程兵团，总指挥蓝玉，奉命前来报到！”
“兵团三万将士，已完成整编。请宋博士，下达任务！”
宋应星看着眼前这位传说中的悍将，此刻却对自己如此恭敬，心中也不禁生出一丝豪情。
他知道，这是太子和皇商大人，对格物院最大的肯定。
他也回了一个郑重的礼。
“蓝将军客气了。”
“按照规划，工程兵团将负责蜂巢城所有地基开挖、土方转运和外墙修筑工作。”
宋应星将一份施工图，递到蓝玉手中。
“所有标准、尺寸，图上都有详细标注。我们格物院，会派专人进行技术指导和质量验收。”
蓝玉接过图纸，看着上面那些精密的线条和数字，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但他还是郑重点了点头。
“保证完成任务！”
他转身，面对着自己那三万脱胎换骨的弟兄，将手中的施工图高高举起。
“弟兄们！我们的新战场，到了！”
“目标，前方地基！开工！”
“吼！”
三万人的怒吼声中，一支由百战精兵组成的施工队，以军团冲锋的姿态，涌入了工地。
城楼之上，朱标看着这一切，心潮澎湃。
“大伯，您看，他们……他们真的做到了。”
陈玄站在他身边，神色平静。
“这只是开始。”
“一支军队，一座城，要运转起来，靠的是什么？”
“是……是钱粮？”朱标若有所思。
“对，是钱。”陈玄笑了笑，“一座新城拔地而起，就需要无数的物资。衣食住行，吃喝拉撒，这里面的生意，大到超乎你的想象。”
“工部的料子，只能建起骨架。这城里的血肉，得让全天下的商人，来帮我们填满。”
陈玄从怀里，拿出了那份《皇家工程招投标章程》。
“传我的令，将这份章程，刊登在最新一期的《大明皇家报》上。昭告天下，蜂巢城的生意，我们不跟任何人私下谈。”
“想赚钱，就都到我搭好的台子上，凭本事来抢！”
第158章 天下的标书
《大明皇家报》，这份由陈玄创办，如今已成为大明官方喉舌的报纸，最新一期的头版，刊登了一份石破天惊的公告。
《皇家工程（蜂巢城项目）首批物资供应及服务承包公开招投标公告》。
公告用最直白的白话文，详细列出了数十个需要对外承包的项目。
小到三万将士每日所需的粮油蔬菜、衣帽鞋袜；大到城内道路铺设、公共设施维护的长期合同。
每一个项目，都明确标注了需求数量、质量标准、交付期限，以及最重要的——预算上限。
公告的核心，只有一句话：
所有大明在册的商贾，无论大小，皆可凭商号信誉，前来应天府皇家交易所，领取标书，参与竞标。价低质优者得！
公告一出，整个应天府的商界，炸了。
应天府最大的酒楼“百味楼”里，一群平日里呼风唤雨的豪商巨贾，此刻正围坐一堂，个个愁眉不展。
坐在主位上的，是应天府商会会长，王德发，一个靠着与前工部尚书的裙带关系，垄断了官府建材生意多年的胖子。
“诸位，都说说吧。”王德发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语气沉重，“这份公告，你们怎么看？”
“怎么看？摆明了是那位皇商大人，不给我们活路了！”一个做粮食生意的瘦高商人，一拍桌子，满脸愤慨。
“以前，官府要采买，都是咱们几家内部商量好了，轮流接单。价格，也都是咱们说了算。现在搞这个什么‘招投标’，还价低者得？这不是让我们自己人，跟自己人杀价吗？”
“是啊！而且，你看那标准，细到了一粒米的大小，一根线的韧度！还有什么违约惩罚，一旦延期，罚款罚到你倾家荡产！这生意，怎么做？”一个绸缎庄的老板唉声叹气。
王德发放下茶杯，冷哼一声。
“我看，这根本就不是生意。这是那位皇商大人，想把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脚踢开，换上他自己的人！”
他环视一圈，压低了声音。
“我收到消息，皇商大人名下的那个‘四通八达’，已经准备参与这次的运输项目了。他们有水泥路，有四轮马车，成本比我们低得多！这还怎么争？”
众人闻言，脸色更加难看。
“那……那怎么办？王会长，您给出个主意啊！”
王德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法不责众！他陈玄再厉害，还能把我们全抓了不成？”
“我提议，这次的招投标，我们都不去！”
“对！都不去！让他唱独角戏！我倒要看看，没有我们，他那三万人的吃喝拉撒，从哪来！他那座城，拿什么建！”
“只要我们拧成一股绳，逼着他回到老路子上来。到时候，这生意，还得是我们的！”
“好！就这么办！”
一群商人，很快达成了一致。他们要用一场集体抵制，来向那位权势滔天的皇商大人，展示他们不可或缺的“价值”。
三日后，皇家交易所。
宽敞的大厅里，专门开辟出了一个招投标区域。
太子朱标亲临现场，坐于主位。陈玄则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他身旁喝茶。
台下，只稀稀拉拉坐了些小商人，一个个交头接耳，神色不安。而那些真正的行业巨头，比如王德发等人，一个都没来。
负责主持此次招投标的，是大明钱庄的掌柜，钱万三。
“诸位，时辰已到。”钱万三清了清嗓子，“今日，将进行‘蜂巢城’项目，第一批，十个标的的公开招标。首先，是‘一号标的：三万兵团，首月粮油供应’。”
“需求：精米九十万斤，菜油三万斤……质量标准如下……预算上限：白银五万两。现在，请有意向的商号，开始投递标书！”
钱万三话音落下，大厅里，却是一片死寂。
那些小商人，虽然眼馋这笔大生意，但一来他们没这个实力，二来也得罪不起王德发那些巨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朱标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看向陈玄，却发现陈玄依旧在慢悠悠的品茶，似乎对眼前的冷场，毫不意外。
“大伯……”朱标低声开口。
“别急。”陈玄放下茶杯，淡淡道，“鱼儿还没进网呢。”
他给了钱万三一个眼色。
钱万三心领神会，再次高声道：“既然无人竞标‘一号标的’，那么，现在宣布。由‘皇家农垦集团’，以四万五千两白银的价格，承接此标！”
皇家农垦集团？
台下众人一愣，这是个什么商号？听都没听过。
紧接着。
“二号标的：三万兵团，首月蔬菜肉食供应。预算上限：三万两。”
“无人竞标。由‘皇家农垦集团’，以两万八千两白银的价格，承接此标！”
“三号标的：工地物资，首批运输服务。预算上限：两万两。”
“无人竞标。由‘四通八达物流公司’，以一万八千两白银的价格，承接此标！”
……
一连五个标的，全都被冠以“皇家”名头的，或是众人熟知的陈玄旗下的公司，以一个比预算上限略低的价格，轻松拿下。
此刻，那些躲在远处酒楼里，用望远镜观望的王德发等人，终于感觉不对劲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哪来这么多公司？”
“他这是……自己跟自己玩？”
王德发看着这一切，后背开始冒出冷汗。
他忽然明白了。
陈玄，根本就没指望他们来！
陈玄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自己的一整套供应链！他之所以搞这个公开招投标，根本不是为了找人合作，而是为了向全天下宣告：
这个生意，你们不做，有的是人做！而且，我能用更低的价格，做得更好！
他这是要彻底砸烂所有人的饭碗！
“不能再等了！”王德发猛地站起身，“再等下去，以后应天府的官府生意，就真没我们半点份了！”
“走！去交易所！快！”
……
交易所大厅里，钱万三正准备宣布第六个标的的归属。
就在这时，大门被猛地推开。
王德发带着一群商人，气喘吁吁的冲了进来。
“等……等等！”王德发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我们……我们投！”
钱万三停下动作，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陈玄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鱼，上钩了。
“王会长，来晚了啊。”陈玄的声音，懒洋洋的响起，“前五个标，已经结了。你们要是想投，就从第六个开始吧。”
王德发脸色一白。
那前五个，可是最肥的肉！
但他不敢再有任何犹豫，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多谢皇商大人开恩！”
“第六个标的！‘营房门窗木料供应’！预算上限：一万两！”钱万三高声道。
“我投！九千两！”一个反应快的商人，立刻喊了出来。
“我八千五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