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笑起来:“两个男人都名韶,却不同命,段韶呢是让我来为他的妻子求情,我家这个元韶却指望着妻子替他说话。真是嫁错了男人!”
她翘起脚,这样颇有些不尊重,却带着挑衅的笑,让高殷猜测她对自己和堂姐妹的事知多少。
“这不显得您地位高、人脉广吗?”
高殷客气道:“寻常人家哪有为王侯说话的机会,也得是您这样尊贵又美丽的贵人,才说得了这些话。”
“也只有您这位天子,才能听到我这么说话了。”
高玉微微叹息,坐直了身体,两人互相吹捧一番,高殷才说着:“邺中要办大学,我想元世胄能够担当此任。”
虽然不知道大学是个什么东西,但和天策府挂钩,想来是极重要的,怎么说也算是挤回齐国朝廷内部了,将来再慢慢努力便是。
当然,现在自己已经帮元韶争取了最后的机会,若他还不能让自己满意,自己也只能再来求高殷,帮自己换个夫君了。
对这个新上位的子侄,高玉目前非常满意,不仅让她取得了比母后在位时更多的权力,而且长相和二弟也截然不同,想来是继承了那个女人的容貌,让人看着悦目。
“我少来宫中,倒许久没看这些景了,想去各处转转。”
高殷微微低头:“大姑母请便。”
高玉手举团扇遮面,乐呵呵的起身走了,天知道为什么四十岁的人仍旧那么坚挺,诸多的宫仆直把嫉妒和艳羡的眼神射过去,有些人就是得到天地的垂青,绝美的姿容、高贵的出身、优渥的生活全部被她们占据了。
与大姐相比,高静略有些木讷,数次启齿,却是欲言又止。也难怪,她早年的丈夫是东魏孝静帝,可以求的事情不需求,想求的事情求不到,而现在跟了杨愔,天保的宠臣略有些虚伪,更不会让妻子替自己索取、玷污了道德,因此这种求人的事情,高静还是第三次开口。
第一次是求父王不要选魏帝做丈夫,第二次是求二兄别杀丈夫,如今第三次,又是求侄子任用新丈夫。
因为不是高殷期盼的事,所以他不言语,默默等着高静自己开口。
茶一盏一盏地喝,喝得高殷肚涨,他起身说了一声要去更衣,高静以为他要离开了,立刻收拾烦乱的心绪,俯身祈求着:“求陛下勿忘杨郎!”
高殷只得摆出正色:“姑父未死,就是没有忘掉他,若能磨去脾性,将来自有一番作为,如今却还要再看看。”
话外便是对杨愔此前的表现不满意,让他自己做检讨,但将来还有起复的机会。
高静不敢质疑,试探着发问:“杨郎心中亦已悔过,此次前往晋阳,愿为至尊牵马执蹬、为一小吏,为王先驱。”
“再说吧。”
高殷的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若随意加入一个杨愔,只怕他为了表现,要搞出新的幺蛾子,那高殷倒真要杀他了。
事实上,涉及到军权以及重要的制度改革,高殷都不打算让辅政们参与,毕竟他们多是高殷的姑父,又有高洋遗诏所托,关键时刻可以得到部分外戚的支持,还有着次于高殷本人的皇命,若是在新制度里扎根,难免会被他们麾下派系的成员借缝谋权揽私,到时候高殷便需要教训一番;军权就更要命了,外戚与台臣与军队一结合,就是把持朝政的节奏,前有王莽曹操,后有杨坚,高殷可不想抓到了周武帝,自己却成了对应的齐武帝。
所以杨愔还得再放一放:“二姑母既然求了我,也当给您一些面子,就解了姑父的禁锢,可以随意出府。若是有兴趣,他还可以打个包袱、去齐国各地游山玩水,看看世情,再回来跟我谈些实际论调。”
“如果您和他都愿意去辽东呢,我这里也给他准备了位置。”
高殷礼尽于此,使高静一声叹息:“唉,这也好,我再同他说。您如今归为天子,千万不要记挂他之前的……”
“不会。帝王无私事。”
高殷说完,行了个礼,匆匆迈开步子走了,留下高静一人黯然神伤。
历史上的她比现在还要可怜些,杨愔直接被打死了,娄昭君还假惺惺地弄了颗黄金眼球放在杨愔眼中,嘴上不断说后悔杀了杨郎。
此后高静也没有再嫁,毕竟以她的身份,定然要拿来拉拢那些重要的勋臣,而两任丈夫都死于齐国政坛的变乱与内斗,因此杨愔死后,高静再次选择出家,终生不再嫁人。
如今杨愔还活着,她自觉也算尽到了义务和本分,与其再来至尊这儿讨人嫌,还不如把至尊交予的差事做好,将来还能让至尊嘉奖,才是正道。
解决两位姑姑的诉求,让高殷颇为得意,她们要的并不过分,只是一些夫家的官禄待遇,甚至原本就是高殷的人,高殷却能借着她们封死娄昭君在血脉上的所有联系,可以说除了高济,所有人都在等着娄昭君去死。
她其实也没多长时间了,历史上是六十二岁,也就是明年四月,虽说有高湛暗中下毒,让她提前去世的可能,不过高殷这一世直接斩杀了她两个好大儿,想来也能很好地弥补了她缺失的心伤这一块,没准死的比历史上还早。
高殷一边嘘嘘,一边双手抱胸,捏着下巴思考,作为帝国最尊贵的统治者,不需要自己抬枪,自然有姿容端丽的宫女们服侍,而至尊甚至抽不出时间注意这些工具。
若哪日高殷多看她们两眼,都会让她们喜不自胜,只以为自己要入宫奉君,也做那被人服侍的妃嫔。
今天的高殷没有这份闲心,喃喃自语着:“明年,明年……”
算下来,现在是561年,自己出征稷山是天保十年三月左右的事情,也就是559年,当年七月份在玉璧附近重新修筑了高王堡,按照卢叔虎的平西策,要在那和玉璧对峙三年以上,才会对玉璧发起攻势,也就是明年。
不过时间倒不必卡得那么死,以齐国如今在外交、经济都大好的态势,若晋阳的军制改革顺利,那将会大大提高齐国军队的纪律和战力,快的话今年就可以开战,慢也就拖个一两年。
哪怕晚个三年,也才是564年,北周才对北齐发起建国后的第一次大规模攻势,结果被兰陵王把粪都打了出来,而南陈也才堪堪平定留异、陈宝应、熊昙朗三镇。
而且北周还得是联合突厥,现在突厥站在高殷这边,只怕一两年内,木杆可汗就要来信,约高殷一起攻击周国了。
现在天时在齐,这三年空窗期,哪怕高殷什么都不做,也能保持着对两国的碾压态势。何况他更要抓紧时间,在娄昭君死前打出一场大胜,显示他比娄氏更懂得如何让齐国伟大。
第583章 沉沦
“高祖以晋阳戎马之地,霸图攸属,治兵训旅,遥制朝权”——三月十日,大齐天子高殷率领十万规模宏大的国家军队,浩浩荡荡开往晋阳。
晋阳在齐国地位超然,高欢在此建立大丞相府,把三州六镇的鲜卑人迁徙到晋阳附近,并侨置恒、云、燕、朔、显、蔚六州以安抚移民,三州六镇由此变为六州鲜卑,形成拱卫晋阳的局面,在此基础上,建立了高氏霸府的统治。
在东魏乃至齐国早期,他们都是高氏霸权的立国之本,六镇鲜卑被打败,晋阳丢失,那齐国的灭亡指日可待,说是齐国的耶路撒冷也不为过。
其次比较重要的一点是,晋阳是多民族区域,用后世的说法就是移民城市和民族融合中心。这个时候的山西处于中原和蛮族交汇之地,像后世说关羽是关三刀,擅长一招骑兵突袭,如果失败了就后继无力的说法,很明显是用玩游戏的思路去解释“关羽”这个英雄,也许人家突一次不成还能继续突个百八十次,他的同乡张八百就是这么干的。
关羽张辽乃至徐晃都会玩这么一招,就是因为从汉朝开始,山西就是抗击不安分的匈奴邻居的前线,关羽等人在帮匈奴人安分的过程中,练出一手犀利刀功和精湛骑术。
可惜晋朝没能把住汉族的阵线,向北狄们开放签证,使得诸多异族英豪先后在山西之地建立起统治来。三百年来,异族的渗透从较远的平阳地区向南游移,在这个时代确立在晋阳,因此这里不只有汉将关羽,还能挖掘出匈奴族的赫连羽,鲜卑族的慕容羽、拓跋羽,能把精汉气晕。
除却军事上的重要性,晋阳的经济也是很给力的,毕竟这是高氏的大本营,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调运物资,高家创建霸府后就一直在搞营建,从晋阳到平城、洛阳、长安和邺城的交通都很方便,既吸引了大批商人安家落户,又接受了从丝绸之路来的商旅,使得商品贸易异常的活跃繁荣,娄昭君的侄子娄睿就在这里吃得满嘴流油。
通常有钱就有战斗力,晋阳兵马的强大也是借着这帝国枢纽、膏腴之地给养肥起来的。
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娄睿丢了官位,失去权力的他守不住财富,迟早要被齐国内部各种有权的人攻击,或杀鸡取卵,或消财解难,最后都会流入高殷手里;作为他背后的靠山,娄氏被软禁,晋阳被高殷做太子时设置的白马军镇,以及接着建立起来的平阳军镇给截胡营收。
那边的政策是高殷结合了后世的经济模式与娱乐业营销手段,根据此世的实情择取可仿之处,亲自制定的政策,齐国上层正普遍沉沦于浮华奢糜的享受中,这一招正戳中他们的软肋,代价无非是更多金钱而已——钱嘛,晋阳人有的是,把邺都买下来都行!它们就是拿来花,拿来享乐的!
因此即便有诸多老鲜卑已经察觉,这是至尊的釜底抽薪之策,白马定叫他们的财富有来无回,长此下去,晋阳的经济会被削弱,它们对邺都的依赖就会提升,到时候是自己把脖子送到了至尊的绳圈前,然而年轻的小辈是不会听从的,时常改头换面、伪装成商人,结伴去白马耍乐。
甚至有许多老鲜卑都是一边拍着大腿骂自己不可以如此堕落,一边又开始遐想下一次的欢乐,接着开始计算家资能否负荷……
毕竟都是赌博,赌骰子远没有麻将、牌九、赛马、圣王牌二十一点等方式来得有趣,高端一些的会所还与妓院结合起来,有着舞姬在上面表演,客人在下边猜女子内衣颜色,甚至猜是否白虎的骚把戏,温香软玉在怀,万两黄金骤得骤失,时而骤登极乐,时而坠落深渊;
女子方面则是款式各异的华丽衣服和据说能永葆青春的新式化妆品,各方面都直戳人性的弱点,老鲜卑们自己能抵抗,也架不住老婆小子在家跟自己闹,有时候为了清净,还不得不给她们拨款。
人的欲念在白马城迅速膨胀,而后就必须要更多的现实物质来填补梦想了,实在输光了一切,白马城还有着几座寺庙日常进行施粥之类的善举,甚至会介绍人们去打点零工,像是出城狩猎、采药,乃至是去接近敌国边境的地方打探敌情,这中的风险自然由这些落魄之人承担,而寺庙只需要付出微薄的报酬,就能得到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取来的物资与情报。
顺理成章的,晋阳内外的大小秘闻也成为了可供交易的商品,这些耳报神源源不断地将重要情报传入高殷耳中,使得高殷许久未至晋阳,却对那里的情况了如指掌,譬如赵郡王高睿在晋阳谨小慎微,从不结党,也不参加晋阳勋贵私下的宴会。
“这是在避嫌呐。”
高殷感慨着:“想赵郡王这一年也是十分辛苦。”
高殷是在天保十年腊月十七至邺的,如今是乾明二年三月,高睿帮他守了一年多。若是个太平盛世也就罢了,恰逢齐国鼎立、先君驾崩、嗣君帝位摇摇欲坠的关键当口,晋阳又是个极为重要的军事重镇,高睿本人没受到各方面的拉拢乃至威胁是不可能的。
该说是晋阳太远,他难以应援或背叛吗?还是他以此为借口保持了中立,静看邺都成败呢?也许都有,总之对高殷来说,高睿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尘埃落定,自己还需要安抚高睿以显恩宠,因此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将君臣相和的局面顺延,对各方都有利。
以高殷的多疑来说,能在早期就避嫌的家伙,恰恰要多怀疑。哪怕跟后世一样,三步一个监控,都有破不了的案件,何况他的情报来源还是落后的人肉探测,除非装在对方的心理实时监控,否则说不好高睿在想什么。
而作为替至尊打理晋阳的重臣,不去拔掉这些钉子、让他们监视自身是高睿作为人臣的礼节,他真想密会谁,也很难探查到。
这就是根植于人性深处的弱点,信赖的危机了:如果高睿和盘托出,是光明磊落了,但这些东西本身就会引起高殷的反感和警惕,毕竟别人觉得你高睿行,差劲一些的君主就被这种猜疑心给控脑了,高睿、高长恭都是死在这种心理之下。
但高睿不说,隐瞒的行为也显出鼠尾来,甚至比前面还要可恶——“不忠”!
因此高睿也在忐忑着,纠结着,甚至脑海中跃起一个恐怖的念头:
起兵,击溃高殷,自己做齐帝!
第584章 显圣
高睿自觉自己是很忠诚的,即便自身在晋阳尽力斡旋,已经精疲力竭,仍在内心将邺都的至尊当做心中佛光的指引,先帝和嗣君就是他的转轮圣王,只要得到至尊的抚慰,自己就不是孤独的,仍被神明所注视着。
可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妙,当他接近《三国》中的诸葛亮,鞠躬尽瘁就差死而后已地维持住晋阳的局面,内心一股无限大的满足和自豪感油然而生,甚至觉得《三国演义》就是至尊写给自己的一封情书,“刘禅”对“诸葛亮”的回应;
然而等至尊要到晋阳的消息传来,高睿发现自己居然感到了失落、不安、害怕,被他牢牢把持的晋阳,居然开始舍不得松手了。
高睿顿时明白,自己也受到了权力的诱惑,变成它的奴隶,作为男人、雄性,掌权的野望在心中扩张;这也是至尊要亲自来晋阳的原因,不可以让自己在这里经营太久,他要来收割果子。
因此高睿是自觉忠诚的,绝对忠诚于皇室的,他没有一丝一毫做齐帝的想法。
可当他能够抵抗自己被夺权、有着改变这个局面的军力的时候,这种念头还是情不自禁地冒了出来,就像一个盗贼看着官府运输的税金,心中起了无限贪婪,虽然最后没有足够的胆子去劫掠,但想法毕竟存在,只是现实条件不允许而已。
自己还是不如诸葛亮啊。
高睿深自愧形,开始进行理性的判断,至尊携大军而至,在军力上,晋阳更胜一筹,未必落败。
若娄后在,还能以她为旗号奋力一搏,如今她远在邺都,高演已死,自己在道义上毫无名分,胜算很小。
即便有些许晋阳勋贵支持自己,可其中并无大将,乃至还有高殷派来的羽破多郁在肘腋内监视着他,而至尊麾下人才济济,除却孝瓘延宗等宗室,还有一手发掘的尉迟孟都、秦方太、武居常、和卜罗、利叱乙、高舍洛、高千里等将领。
野心提醒着高睿,这或许是他最后一个机会了,但算一算,愈发地没机会了,再加上一个段韶……
高睿的小心思起的快,被扑灭的更快,转眼就把这些诡谲心思给销毁了,开始着重安抚自己:我是至尊的近臣,先帝托孤辅政之亲,应当恭敬地迎接至尊的到来。
调整好了心态,他便将重心放在了如何迎接至尊上,此前那些念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晋阳的格局与别处是不同的,虽然山路崎岖,硬是被权力的大手给削平,沿路的设置也最为齐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尤其是三月十五日,至尊将于今日抵达他忠实的下都晋阳,这个消息更让晋阳郊外人山人海,沿途都是等着瞻仰天子威仪的臣民,由于新君不似先帝那般残暴,又屡次立威、造神,让这些臣民更增添了许多敬畏和崇拜。
清阳挥洒,像是佛宝的光华,百无聊赖的民众四处张望,焦急地等待着自己的君王。忽然有无形的威压降临,只因看见了那飘扬的旗帜,在不远处的山路上,迅速涌现出一支旌旗招展的队伍来,像是带着神的默示,强制所有人把目光望过来。
人群窃窃私语,只是都被这支队伍给掩盖了,它离得越近,就越能听到一阵嘹喨豪壮的歌曲:
“至尊陛下~至尊陛下~横刀立马,随风飘荡的是什么呀?咚咚咚呀嘞咚呀嘞呀~”
“那是奉天讨逆征伐不臣,宣誓大齐天命的旌旗,你不知道吗?咚咚咚呀嘞咚呀嘞呀~”
高殷登极践祚,歌词也随之一改,军士们高唱赞歌,以豪迈之姿朝着晋阳席卷而来。
军歌对部队的建设,远比什么站军姿重要得多了,因为唱歌是人类共通的情感表达方式,喜欢了唱情歌,受难了唱悲歌,踏谣娘诉苦歌,而军中自然要有军歌了,它们的意义在于凝练士气,哪怕士兵们不会唱,也能跟着哼哼,聚合的人声在大脑中压制成旋律,不断回放着荣誉的赞歌。
且歌声有着节奏,通过节奏就能较好地控制士兵们进行演练,就和士兵们看见旗号、听见金鼓敲击声就要条件反射地动作起来了。
军歌训练的成效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天策府军展现出比晋阳军士更为硬朗、矫健的风貌:笔挺统一的军装,整齐划一的步伐,威武雄壮的歌声响彻云霄。
诸军身姿挺拔,臂膀有力摆动,万人如同一人般协调前进。
这是诡诈得权的高欢、继承父权的高澄所没有的气象,唯有英雄天子高洋才有这份“壮气弥厉”,而现在高殷又在这基础上仪式化、规制化,尽显出天朝上国的堂皇大气与霸道威仪。
晋阳的士民兵将大惊失色:“操兵如此,可谓仙矣!”
“邺都发生了什么?兵马雄异,大权皆落于乾明手中,莫非天命真在天保一脉吗?”
“纵高王复生,也做不到如此啊!!!”
他们目瞪口呆、惊诧万分,有人迅速回城分享见闻,盘算着高殷的真正实力,越是计算便越发绝望。
“邺兵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况如今邺中带甲之士,何止十万乎?!”
“莫忘了,新君年前去辽东征奚,也得了数万奚人精锐!有此军,足可拉平晋阳与邺都兵马之差也!”
军论在晋阳各方兴起,军力是晋阳立身之本,若连这点都被比下去,那他们的立场就岌岌可危了。
高殷今日所率军队的锐气,将他们那些侥幸给打得细碎,急得他们病急乱投医:“我早说要忠于王室,你待怎说?”
“娄氏已完,我等还要跟着陪葬不成!”
“若赵郡王将我等供出来,那家族将顷刻覆巢矣!”
……
高殷对这种现象颇有预感,毕竟他来就是要镇压晋阳异心,打乱并重新收编的。
对于麾下军队所造成的小小混乱,他没有了最早那种可以影响他人而产生的小小喜悦,更接近无悲无喜,甚至有些厌倦:这些事的结局早已注定,还是快些结束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