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提起的故人与死者实在太多了,高氏的情感已经不够用,各自面面相觑,等待至尊接下来的话。
“至今仍有许多人思念襄城王的遗风,朕也是如此,这样美好的人不应当绝嗣。”
高殷说着,满怀慈爱地指向了高亮:“故从常山王的子嗣中,择其次子阿亮继承他的爵位。”
“各位有异议吗?”
没有人反对,头一次正面与高殷较劲的高玉,也对高殷的政治艺术感到叹服。
高亮本就要承嗣高淯,这是历史上发生过的,而且就在乾明元年的二月,算是真高殷登基后留下的为数不多的痕迹——反倒是穿越者高殷压了下来,一直留到了现在。
从统序上来说,也就只有高殷可以下得了这个诏令,同时对象也只能说高亮:北齐开国自高洋始,其弟高淯去世,自然要优先从亲兄弟多余的子嗣里选择过继,这样就能把嫡出的襄城王爵留在娄氏嫡孙手中;而高洋是帝系,不可选,高澄子嗣们因为是转移前的帝系,较为特殊,若选择绍信等人则有拆解、贬低文襄子嗣的嫌疑,也不好选,所以轮下来,也就是高演高湛高济的子嗣了。
而高湛的嫡子高纬此时都还只有六岁,次子更是襁褓中嗷嗷待哺,养不养得活都不知道,所以就剩下了高演的次子,也就比高纬小一岁的高亮。
历史上的高淯死在了天保二年,结果要到九年后的乾明元年,高殷继位后才追赠太师、太尉等官职,并且让高亮过继,是一个很经典的政治手段,即新君封赏死去的贤臣,让他们的后代和派系成员受益,从而成为高殷的拥护者。
这招也不知道是洋子真发昏了,还是杨愔等汉人谋士给高洋出的主意,因为高淯也是娄后的嫡子,能显出高殷的仁爱之心,所以看上去还是挺妙的一手。
实际上在别人看来,是不折不扣的俗手!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高洋虽然是皇帝,到底没能把老妈怎么样,甚至连一个高济都没能下手,死后也照样阻止不了她拱高演上位,何况是一个高淯的面子?正因为高淯也是娄昭君肚子里爬出来的,才更反抗不得娄氏,别说他死去了多年,就是他还活着,也根本无法阻止娄昭君针对高殷的阴谋,没准他还要助纣为虐呢。
因此高淯死了,他的势力也不会为高殷所用的,真正的分歧是皇帝和太后,常山王也只是一个棋子。
而且更让人难绷的,是让高亮承高淯的嗣。往好处想,看上去像是高殷大权在握,对高演在天保时期的遭遇的补偿,既减少了高演的一个子嗣,又能笼络到忠于高淯的人,毕竟现在给你们的宗王找了一个后嗣,让你们有个主子拜,数一数居然还有四个优点。
可反过来细思,就滑稽得不行了:承嗣的是高演的儿子,约等于襄城王的党羽成为了常山王的人,襄城王年龄不大,又死了九年,如果真的有什么忠心耿耿的党羽,也就会顺势投靠高演了,让高亮承襄城王爵的一番操作,就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可以看得出,高洋给高殷安排的这么一群辅政大臣,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才比何进的货,一个个自比管仲乐毅、卧龙凤雏,实际上智力能不能过70当军师都够呛。
因此高殷登基后,屡屡有人劝谏给襄城王立嗣承接香火,高殷都不批准,只说是在调研,还把这种人记在了小本本里:这种时候给高淯承嗣,只会壮大娄后派系的力量。
不过在高演政变失败被打倒,特别是他已经死亡之后,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首先娄氏已经倒了,高演也死了,高亮的头上没有父亲扶持,还变成了罪人之子,一切的恩惠都来自于高殷了;
其次是高百年为常山王世子,将来是要承袭常山王的(如果将来还有这个爵位的话),那他就不能动,要承接高演死亡后的常山王一系谋反失败所必须支付的代价,无论雷霆雨露,都是君恩;
这时候再把高亮,从常山王的派系中捞出来,意思就从拉拢襄城王、分割常山王,变成了保一手常山王的血脉,有什么都往正主常山王上使,常山王的庶支血脉则因为过继给襄城王而存活下来,一边是在后嗣上,让高淯得到来自母胞兄弟的香火,保证襄城一脉不坠;另一方面,也是让失败的常山王子嗣通过这种方式存活下一支,毕竟过继出去了就算是正经的高淯子嗣了,哪怕高演秽土转生,高亮也只能叫亲爹做叔父,宗法制就是这么严格。
如此一来,就完成了高淯的香火和高演的血肉上的互补,也让高祖的两支血脉有存活的机会。
这便是一种无形的承诺了,高殷不这么做还好,一旦如此,则将来清算高演子嗣,也最多对常山王一脉动刀,如果再动到高亮身上就是过分了,必然会有诸多臣子出来劝谏,暗示他不要再越过法理去攻击高亮,因为那是高淯的子嗣了,而且还是他自个儿封的,非常打自己的脸。
第580章 抚慰
让高亮承嗣高淯,最重要的意义便是在明面上强调了高王之子必有后嗣的基调,同时也在暗中向诸臣递话,政治倾轧要有底线,自己不会将常山王派系赶尽杀绝的意思,以安抚那些曾经和常山王勾搭过的人们的心。
毕竟很多人一边做着天保的重臣,一边和高演勾勾搭搭,这些人中最受宠的唐邕也被新君召回来撤职了,即便高殷觉得自己是在处置必要的崽种,但皇权像是一柄软剑,需要极高的技巧才能控制住剑尖颤动的余韵,如果自己不划定一个明晰的范围,只恐人们拿自己参考后期高洋,人人自危,凭空生出动乱和变数。
高亮就是高殷到此为止的信号,与建月光、天保二寺安置元氏一起,成为终结天保朝的暴虐政治之标识,也是他在去晋阳前,对那边释放的最大善意。
高玉百感交集,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得膝跪于地,俯身行礼:“至尊圣明,八弟与六弟……无忧矣。”
她所侍奉的是更尊贵、疆域更广大的大魏皇帝,可多年过去,对他的印象已渐渐模糊,只剩下他对自己和父亲的不满与狰狞。见过的孝静帝虽有些模样,但终究是深闺天子,最后也是悲剧收场,最后气质的,倒是自己的亲弟弟高洋,想是他的转变太大,连母亲都吓了一跳,何况是自己。
只是眼前的至尊,在眼界与谋略间,比他们都开阔不少,高玉分不清是他是因为实权在握而显得从容,还是真是天纵英杰,月光真王降世。
难怪母后会折在这小子的手上……
“阿亮会随我去晋阳,还有阿纬。”
后面这个便是高湛的嫡子,后世大名鼎鼎的无愁天子高纬了,只不过在这个时间线上,他已然失去了为北周效力的机会,成为高殷手中的政治玩具之一。
高湛除了脸,各方面是全方位地输给了兄长们,只不过唯独这一点在母亲那里赢了,便赢得了一切。虽然和高演为同一派系,但高湛在高洋身边也是负责出丑作怪的宠臣奸佞定位,甚至连这一方面都没有高湜出众,也因此躲过了高洋的主要攻击。
带着高亮去晋阳,是表达自己对高演残党的抚慰与招揽,而带着高纬,则是展示自己的威严,毕竟高湛可没什么好口碑,唯一让晋阳勋贵公认的贡献是让他们好长一段时间吃不下肉,杀其父而把其子带在身边做养子,威胁和羞辱的意味展露无疑,很有些一面圣天子,一面暴虐皇的味道。
让臣下知道自己有两个面目,他们不知道会触发哪一个,就会心惊胆颤,这是洋子的做法;
根据国家的法度展示自己的面目,这是合格的政治机器;
将残忍隐藏在史料边角里,尽可能地展现仁爱的一面,是历史上所谓的明君。
最后这种很累,而且也不适用于此时齐国的国情,因此高殷不取。
所以带着这两个孩子去往晋阳,也是一次对他们的试探,他们既是孩子,也是被自己压制、收编了的高演高湛的化身,对他们的态度,就是对自己的态度,这决定了高殷会选择第一种,重新成为高洋,还是选择第二种,做齐国的乾隆。
高静等人想再劝说一二,说些“孩子还小,经不住颠簸”之类的话,在这之前,高长恭就已经率先回话:“臣一定会准备最轻便舒适的车马,能让两个孩子舒舒服服的到晋阳。”
“嗯。”高殷慵懒地点点头:“晋阳可是有着很多胡商的,他们带来不少稀罕的玩意儿,也许这一趟去了,他们就喜欢住那儿了,就此乐不思邺也说不定呢!”
永徽等人跟着笑起,又听高长恭和至尊聊到白马军镇的事情,虽然高殷已经有几年没过去了,但对那儿的关注力度一直不低,因为这个地方负责截流晋阳的商路,也就是俗称的卡脖子,让晋阳的商贸力量比起以往有所下降,近年来对邺都的经济支援更加依赖,从侧面来说也是助长了邺都的皇权。
不过对这个话题,几个男人们是浅尝辄止,让姑姑堂姐妹们知道这么多就够了,军情不适合大多数女人,也平添了泄露的危险。
听闻邺外还有那么多好玩的事物,几个公主眼前一亮,马上又觉得惋惜,自己久在邺中,虽然是逐渐受到重用,可也是笼子里的花鸟,虽然美艳不缺食水,终究少了一分活跃的灵气。
相比之下,就连皇后和太后都有理由偶尔去晋阳串门的,自己也只能靠着那个时候的机会跟着混过去了。
而且虽然大多数人还不知道,但她们可是耳目通明得很,别的不说,在跟高殷提起段昭仪的时候,他的反应都会有些不一样,虽然一开始没能分辨出来,但与他亲密接触得越久,那种偷腥的味道就更加明显。
“时候也不早了,我等便回府休憩。”
高长恭等人告辞:“还请至尊也早日休息,善保龙体,才能更好地管理我大齐的江山社稷啊。”
“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些套话了?”高殷笑骂了一句:“赶紧滚。”
“这是臣的肺腑之言,遇上了明君,总会不自觉地说出口。”
众人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却知道高长恭这人宁愿不说话也不说假话,只觉得高殷御下有方,居然将文襄诸子里原本最不受宠、最蜡杆头的一个庶子用到如今出神入化的地步,实在是令人称奇道妙。
单就眼力这一块,高殷比他父亲厉害得多,至少如今环伺在高殷周围的几名文臣武将,着实有着一些贤相良将的风味了。
永徽朝高殷吐了吐舌头,也带着妹妹退下了,她们毕竟是女人,不跟着同胞兄弟一起回去就有些古怪,如果跟姑姑们一起,还要劳烦她们相送,住在宫中又不太好。
而且两个姑姑似乎还有着话想跟至尊说呢,把地方给他们空出来才显得聪妙。
高殷好像毫不掩饰自己对高亮的利用,又看了一眼高亮,便让丁普把他带下去休息——从现在开始,高亮就已经和常山王没什么关系了,他与亲兄弟都会是宗王,但已经站在了不同的阵营上,无论他长大后记挂的是生父还是有养恩的至尊,都会得到一定程度的痛苦,如果他还在意血脉上的联系,对高殷产生敌意,高殷也只能遗憾的将他弄死,并且检讨自己在养育上的失职。
在高玉这边,只看到一个纯粹的帝王,审视他人的角度是对自己有没有用,这让人安心,又令人神伤,心情的转换取决于自身的能量,而高玉觉得自己有着足够的份量,让高殷对自己刮目相向。
第581章 赦免
“至尊去了晋阳之后,还帮我向妹妹问声好,我们也是许久未见她了。”
高荷嫁给段韶后,便随夫家住在了晋阳,鲜少回邺,也躲过了天保朝的诸多风暴。当然,仅凭她是段氏妻子这点,就不会受到什么责难,这点还被晋阳人嘲讽,说什么“假高不如真短”之类的话。
高殷点点头,从吊床上起身,面向高玉,正襟危坐起来。
高玉如今四十岁,姿貌超绝,皮肤滑腻,身材苗条纤细,女体该有的优势分毫不差,宛如她的野心般向外界展露无疑,岁月的鬼斧神工在她身上落不着一处痕迹,反将之雕琢得愈发雍华艳丽,从那娇美的容颜中可窥见高欢的基因是多么逆天,此刻仿佛一个年轻些、更漂亮的昭君坐在高殷的面前。
可惜高殷对上了年纪的阿姨没什么兴趣,虽然他仍可以坐小孩那一桌,但同龄车都开不过来了,不至于再去招惹一辆20年的大车,连洋子都没做这么过分。
段华秀虽是母辈,到底也才二十八岁,放到后世也只能算晚婚的年纪,且也不是同族,高殷没顾虑。
“大姑母是想找朕说些什么呢?”
高玉却不急着回应,而是玩起了手指,弹奏慵懒的语调:“你也是利害,刚登基没多久,就和段昭仪搞在了一起,不知道汝父泉下有知,会怎么想。”
高静动作轻凝,很快恢复常态,想来她也知道这个消息,只是没想到高玉会在此刻挑明。
高殷已经渡过了最初的窘迫,此刻只是大为光火:怎么谁都知道了?哪个大嘴巴传的?而且你情我愿的事,怎么都挂在嘴边说?人家自己都没意见。
“她已经做了寡妇,我不能让她再守活寡。”
高殷说得一本正经,居然令高玉一愣,忍不住笑:“你知道寡妇是什么意思吗?若不守活寡,还叫寡妇嘛?!”
“想来永熙皇后的寡道经验,是比昭仪长一些。”
高殷冷不丁地怼了回去,立刻打散了高玉的乐色,高静以手袖掩盖自己的窃笑,肩膀仍不住耸动。
高玉冷哼一声,美人发怒的模样更好看,也更像娄昭君了,这让高殷提防起来,两个堂姐妹有青梅的基础,尚且有些羞涩,这种老货之裤裆可是没个把门的,若能卖出适合的价格,随时愿意带自己领略大海的风情。
“实际上,是阿荷请托,让我向至尊请求赦免一个人。”
高演派系的重要人员在高殷脑海中过了一圈,那些不顺服的基本上都搞死了,其他最多是贬官,还真没有什么……高归彦?
还是高孝琬,高孝瑜,高元海?
高殷不动声色,饮了一口茶:“大姑母请说。”
“至尊安心,倒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还是个女人呢,如今躲在家中,诚惶诚恐,希望求得至尊的原谅。”
高玉狡黠地眨眨眼睛,若是普通的男人,只怕魂魄就要被勾了去,愿意奉献出一切,只求一亲芳泽:“今日见至尊关爱元氏,想来至尊也不会为难这人。”
高殷听到关键词,脑筋立刻转动起来,很快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拾起记忆,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您说的是右丞相之妻?”
“哈哈!”也不知道高玉是不是故意的,她主动凑过来,大手抓向高殷的头发,狠狠地揉搓着:“至尊可比先帝小时候要机灵许多!”
旁边的侍者、禁卫武官,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来,表情严肃,像是见到什么恐怖的场面,给这亲昵的场景增添了些许诡异的氛围。
高殷伸手阻拦遮挡,高玉身上的香气仍是长驱直入,势如破竹的冲入他的鼻腔,继而占据脑海,令高殷头皮发麻。
成熟女子的诱惑力竟恐怖如斯!
好在高玉也没打算把他脑袋当皮球玩,抓了几下就收回手,笑起来:“至尊也长大了啊~”
这话像是长辈的称赞,但高玉将抓过高殷头发的手指放到唇上,轻嗅起来,高殷的脸顿时有些发红。
他忘了,这家伙是高澄高洋高湛的同母姐,也不是个贞洁烈女!
高殷的反应倒是让高玉颇为惊讶,小年轻被自己这么一撩拨,居然还没急匆匆地涌上来,看来他的确很讲礼法——也可能是近来女人太多,让他吃饱喝足了。
“我想段昭仪也会高兴的。”她也没再正坐,而是摆了个舒适的姿势伸展懒腰,伸出修长笔直的大腿,尽情地释放肉体的疲惫:“您从晋阳回来,到现在也一年多了,想她寂寞的紧。女人嘛,不能晾着太久,你又娶皇后,又纳妃的,昭仪不吃醋么?多少要给人送点心仪的礼物,才好让她开心,我想这就挺不错的。”
元渠姨是段韶的妻子,洋子和段华秀结婚时闹洞房,玩笑开得太过,洋子发怒说要杀了她,吓得元渠姨躲进了娄昭君在晋阳的府邸中,那里是高洋不会擅闯的地方,这使得段韶的夫妻生活变成了去娄昭君家里上门打卡,同时也让段韶去拜见娄昭君变得合情合理。
即便高洋死去,元渠姨也不敢从里面出来,在里面的生活倒是没什么不方便,可是两三年还好,如今十年下来,元渠姨也想活动活动,段韶便请求高玉来试探试探口风。
他不直接来找高殷,却是有考量的,这种妇女的事情不好直接涉入男人们较为严肃的国事政治中,且显得高殷用他的妻子来令段韶服软,若换成高玉这个女长辈,以家事的角度来说就较为妥帖。
不过段韶若是知道高玉起手就把老底掀了,只怕会后悔不已,他倒是不在意至尊续自己的妹妹,但从高玉这张嘴中说出来,倒像是他为了救妻子,把高殷和段华秀的事情给卖了,让高殷记挂在心。
高殷现在的确有些不舒服,对上位者谈交易也没问题,但那是出于正事,如今这算是家事的氛围了,高玉却聊得泥泞浑浊,像是拿家人的关系来讨价还价,让高殷不喜欢。
不过她说的也对,既然宽赦了诸多元氏,也就不差这一个元渠姨,何况还是段韶的妻子,借这个事情把洋子和段韶的良好关系继承下来,也是非常有利的。
除非段韶想换个妻子,才会在这件事对自己起埋怨。不过这只是笑谈,元氏毕竟是统治了北方一百六十四年的王朝,是西晋的三倍时长,娶一个高门的元氏女也还是很有牌面的。
即便经过河阴潜泳大赛和高洋举办的新一届漳河大赛,元姓之人也还有两万以上的规模,这还是随着孝文帝改姓的元氏,如果是不改姓氏、仍叫拓跋的老鲜卑就更多了,即便是尔朱荣和高洋的杀戮,杀死的也多是近年来高贵、有影响力的元氏。
从政治角度来说,高洋的杀戮给高殷留下了一个承袭暴君基业和错误的难题,但相对的,也帮高殷扫除了元氏的掣肘,同时留下不少的元氏女眷给高殷重新分配的机会,高殷大可以利用元氏还没有茶凉的影响力来拉拢中下层对元氏还有憧憬的军官士人,既给诸元找了新的依靠,又能巩固臣下对自己的忠心。
所以这十年来哪怕麻烦,段韶也是登门去拜访自己的妻子,原因便是大家隐约地不服高洋,才返回去追求前朝皇族的政治联姻,高洋也因此必须痛下杀手。现在元氏被高殷给收编了,就和高亮一样,可以放出来彰显自己的仁德。
可以说,因为高洋的残暴和无底线,使得高殷开局天崩,但也正因如此,让高殷渡过难关后的棋路好走许多,他随便发些善心就远超洋子,被洋子摧残出迫害妄想症的臣子们很容易就感动起来,将嗣君称作盖世的圣明。
第582章 无私
“既然大姑母都这么说了,这人情就准了吧。”
高殷眨眨眼:“斛律氏已经不行了,国家还需要段氏鼎力相助,父皇为此而看重段孝先,我也不能不遵循。”
“这自是极好不过。”
高玉应着,想了想,又问起:“至尊既然宽赦了诸元,那么我的丈夫元世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