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家父文宣帝 第307节

  永徽耸耸肩:“谁让郑氏最近风头出尽,仗着春华受封夫人,又有一大批京中女子崇拜她,被民众呼曰‘贵女入天家,郑氏显佛门’,如今郑氏多为京中高门的座上宾,甚至还有些百姓愚信她们的门户,安静的会在外默默礼拜,狂热的那更是要踏破荥阳郑氏的家门。”

  高殷也知道这个情况,不过不是很在意,如今郑氏荣辱与他一体,郑氏的风头就是他的风头,也能使诸多世家见识到至尊指尖漏出的一些权力之沙,就能让他们吃饱喝足。

  “还有孝瓘那个俊白脸儿,也被她们家拿下了,连太后都有些酸酸的,你可要对郑氏上点心了。”

  高殷嬉笑:“说什么呢?如今谁在我眼前,我才要对谁上心。”

  “要不,你们就我和一起去晋阳?”

  永徽抓着高殷的手在自己身上摩挲,闭目呢喃:“有你这话就什么都够了,永馨也是极想你的,等你之后回来邺都,我们再一起……”

  她到底是害羞,不好意思再说下去,高殷便伸出双臂,把她压在胸膛间,强逼着她说露骨的话。

第569章 教权

  “姐姐别灰心,以后有你的好处。”

  高殷刮了刮她的鼻子:“国家僧众二百万,尽交给男人我也不放心,让你们姐妹兼管,倒也帮我省许多事。”

  听得这话,永徽喜笑颜开,这给高永徽的感觉格外刺激,高殷是皇帝,他的承诺自然与自己那个平庸的夫君不同。

  宗教不事生产,主要的进项就是贵人的赐与和信徒的供奉,这就是极庞大又合法、甚至隐隐能挑战皇家权威的财富来源,帝国不可能放弃,必须置于自己的监管之下,还要切得碎碎的。

  高殷如今地位稳固,只要不出意外,在位的时间只会比高洋长不会短。

  他在时当然压得住,可他又不是什么带系统的永生不死的穿越者,等他的时代过去,新君威权不显,那这些事务还不是要被臣下把握、吞并皇权,若新君不服,就会重演太平道之事。

  因此切出一部分来分润给女性也是极好的。

  女性难以通过暴力取得权力,因此得到权力的方式必须是上位者的赋予或裙带关系,这就使得女性天然更能与上层共情。

  这是一种无法通过正面抗争,只能顺着统治阶级的礼教规则才能争取自身权力的做法——所以能看到古代许多经典孝道小故事,都是妻子劝说丈夫、母亲劝说儿子、儿子劝说父亲,它们的本质,都是弱者利用规矩来约束强者,封建礼教发力的体现。

  因此得到意外的权力赐予,会使得大批女人对高殷歌功颂德,而这也不是白给的,通过他的母后皇后和妃嫔,高殷的皇权能够与这些下放的权力建立起根深蒂固的联系,三个女人一台戏,成千上万的女人则自成阶级,甚至能在女人内部也制造出属于她们的“锦衣卫”来。

  而得到这些权力滋补的后宫嫔妃自然会对高殷更加尊敬,维护高殷的统治也就成为了她们权力的底层逻辑,这便是高殷的女性政治大方略。

  权力没有性别,所谓的女性力量,背后实际是统治者的默许,就和历代都会利用宦官一样,只是适配了皇权需求的特殊群体。

  比起自上而下的剥削,以及同一阶级之间的正面冲突,来自背后家族的控制才能让人防不胜防、黯然神伤又难以抵抗,一如男性的族长统御全族,还有相夫教子的贤妻良母。

  往深一点说,这甚至同舆论有关。

  古代的童谣是谶纬预言的重灾区,一种是纯粹的民歌,一种则是政治预测的歌谣,后者本就是有心势力的推动结果。如果说诗歌是古人的“诗言志”,那政治童谣就是“诗言谋”。

  而童谣的推动离不开成年人的有心算计,因此周朝就有采诗官一职,负责的就是各地民间歌谣的采集,以体察民俗风情、政治得失,毕竟借古喻今、套皮免责是中华民族优秀的传统文化。

  国人的政治意向,能从孩子的口中体现不少,至少父母不欲听的话,会尽力去阻止自家孩子作死,因此童谣也是借着孩子的嘴来引导舆论的政治工具。

  同时女人本身也是国家的人口基础和传播信息的渠道之一,都不用说别人,历史上的高殷被李昌仪坑过,而穿越者高殷更是了解后世女性舆情的力量。

  因此高殷就在这样的基础上,给了女人们一条特殊的权路:以宗教信仰为引,建立起一个女人为主的教团,组织的晋升和地位都由皇家来决定,将对教团的贡献量化为具体的物质贡献以及由上位者判定的“虔诚”,形成一个不可明说的功德体系,这便符合她们精神归属与权力攫取的双重需要,同时又能抑制住其他男僧侣的势力,将来拆解得更加方便。

  而消息在女人的嘴中是瞒不住的,辅佐以皇都保安寺和各地不良人的力量,就能窥探诸臣的隐私,将皇权的触角延伸到各地。

  同时因为佛教不事生产,等于教团也不事生产,信徒们上供的财富对她们来说就是无本之利,其中一大部分为了维护自身的地位,定然要上下打点,输送给上层贵女,但经手的钱财也能让她们吃个满嘴流油,由于有些经济的来源,甚至能提高她们在家里的话语权。

  接着更不用说,为了提高自己在教团中的地位,女人们会主动要求自家夫君在国家事务上对至尊更加忠心,她们未必不爱自己的丈夫,但在不影响丈夫的政治地位、或者说不知道会影响的情况下,要求他们为了自己的那份虚荣心而行动,既是丈夫的本分,又符合了对皇帝与主教们尽忠的要求。

  而将来事情有变故,需要清理的时候,又极容易找到借口,只要释放一些抓典型的意思,自然有眼红的女人们来告密,“早该整治她们了!”

  后宫不得干政,是懒散皇帝一门子掘死的笨法,实际上要看使用权力的技巧,若不得法,挡住了女人也拦不住男人,堵住了外戚也防不住外臣。

  某种意义上,高殷这一招也算是以宗教治理国家了,但女人不能以理智客观的政治逻辑去对待,那样会给她们以巨大的压力,倒是这种方式更能为她们所接受,而通过她们,又隐约控制住了所谓理智的男人们。

  在高殷这一番规划中,最大的奥妙就是要给青睐的对象以晋升的方法,这是他一贯的套路。

  天策府要给下级晋升的机会,又要保持正式旗兵的特权,就不得不建立起或明或暗的“决斗机制”,而决斗的标准就掌握在上位者手中,代价由败者自己承担,胜者则获得赏赐,如今这一招卓有成效,使得天策府保持了对高殷的忠诚,这种制度建立起来的对皇权负责的忠诚,与百保鲜卑这些建立在皇帝个人的忠诚截然不同。

  既然这招好用,那就多用用,利益的真理对于佛教和女人也同样犀利。

  而且这一招最狠辣之处在于,彻底分割了娄氏遗留下来的权力真空,并将佛教与她紧密的联系摘除出去了,空出来的蛋糕都被她的女儿和孙女们分润。即便高殷不在邺都的期间,阴差阳错使得娄氏还能复出,她的宝贝女儿和孙女们会第一个把她踹回北宫去,都不用高殷亲自动手;

  这也杜绝了将来李祖娥要模仿娄昭君的可能性,至少在高殷活着,这一套还行之有效的时候,李祖娥是不大可能成为第二个娄氏了。而若是他不小心意外身亡,留了年纪不大的幼子,这套制度也能让李祖娥或郑春华合作掌权,借助佛力压制蠢蠢欲动的朝臣。

  至于一统天下后,则又是一番光景,到时候自然有新的变动。人是活的,因此政治也是活的,不能让政治因时而变,那迟早也是死人一个。

  因此高殷这一招虽然险,也是看准了才走的,他需要一些代言人,是谁都无所谓,但肯定是顺服于他的臣仆;哪怕是此刻还有着极强独立性的皇后郁蓝,随着自身利益与齐国绑定得更加深入,兴许有一天,郁蓝也再拿不起草原公主的蛮横架子,渴求高殷赐予的佛光,在他面前再也倔强不起来了。

  可以说,高殷为了保护自己手中的权力,利用后世视野将制度的建设做到了极致,能给予他帮助的团体的利益都照顾到了,这都能翻车,也只能说是大齐没有天命。

第570章 春秋

  高殷许下了承诺,令永徽心满意足,两人又谈起了宫里一些琐事,才各自离开太极殿。

  到了昭阳殿,已经有近臣在等候了,高殷见之则笑:“孝规不出游耶?却留此与我作事。”

  徐之范露出微笑,行礼道:“侍奉至尊才是臣下大事,况且都去踏青了,又留谁在城里呢?”

  这话有献媚的嫌疑,不过徐之范来说却是妥当。

  他和兄弟之才都有医名,容貌也相近,换套衣服就难以分辨,因此当初高殷与他合谋,作了高洋假死的戏码,以诱骗高湛上钩。

  高殷自己是不怕的,毕竟高洋哪怕知道了,事后也不会把这个宝贝儿子、传承的希望废掉,甚至可能夸他做得好。但徐家兄弟就很难说了,只是为了警示其他人,也必须处死他们,因此徐之范可谓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跟高殷搞政变,甚至还赌上了老哥的命。

  有了这层关系,高殷对他极为信赖,而且这种事情对高殷来说也是个隐患,最好是将其杀死,只是考虑到事情隐约传出去了,再屠杀功臣会让人心寒,徐家兄弟又没有权力上的威胁,因此高殷才没对他们下手,比之魏收阳休之等,更是多了一层不可名说的战友情谊。

  再加上徐家兄弟都是医学大手子,将来医学发展一途少不得他们,因此高殷登基后,就以徐之范为谏议大夫,常留在身边,他也是要跟着去晋阳的官员之一。

  “去晋阳以后,还要委屈卿教授医术、帮忙组建医疗班子,实在是委屈卿了啊。”

  徐之范连说不敢,心里又觉得至尊说的没错,他的本职毕竟是朝廷命官,如今却被高殷委托要去教授平民医术,这让他颇为不悦。

  医者也不一定有大仁的胸怀,对徐之范而言,自家世代行医是自家事,教导给别人就是另一个问题了,而且医术这东西在各家都是隐秘,可以说是小家门户的立身之本,如今却被命令着传扬出去。

  若不是至尊说会做成一本徐氏医书供齐国后生所学,徐之范也没什么动力。饶是如此,也采取了一个折衷之法,选天策八旗中部分子弟向他学习医术,再转教给其他人,这样能让医术扩散得快一些,也能让徐之范看在天策府的面子上略略上心。

  毕竟造反的臣子可以动刀,但这种温顺又听话的臣子,自己还要让人乖乖交手艺,就少不得照顾一下情绪了。

  高殷笑了笑,因为连日操劳而笑得有些吃力,徐之范见状,顿时仔细观察起来,片刻后说:“还望至尊宝爱玉体,以国事为重啊。”

  这话隐有指责高殷沉迷耽乐的意思,让他有些尴尬,他当然知道徐之范在说什么,可这也属于高殷对国家的规划之一,若较真来,还真算是国事。

  一丝不悦自然而然地升腾起,被高殷迅速压下,他总算明白了那些昏君的心路历程,一点点的否定都会让自己不开心,还容易视为权力的否定;而自己又极容易以权压人,久而久之,便失了初心。

  在这反驳徐之范没有意义,换个角度来说,徐之范的进言正是朝中上下的舆情体现,或许真有些人觉得自己开始高洋化了,高殷连忙正色,起身向徐之范行礼:“您说得是,我当深以为戒。”

  “哪里哪里……”徐之范受宠若惊,他已经做好了至尊甩脸色的准备,这倒让他愧疚了:“臣知道国无嗣主,上下忧愁,至尊也是情之所至,况富有春秋,沉迷此道也属人之常情。”

  他想了想,取过笔砚,细细写下一纸呈给高殷,上面字迹清秀而笔直,正如他本人淡雅脱俗:“这是一些有着妙用的方子,正合至尊所需,至尊可派人检之,而后采用,不过房事嘛,还是以规律为主……”

  高殷哭笑不得,自己现在才几岁?哪怕是穿越来之前,也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如今倒需要药物的辅助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是臣下的一番心意,高殷取过团扇将墨迹抚干,而后折好放在怀里:“徐卿有心了。”

  “至尊喜悦就好。”徐之范揪着小胡须,一脸的得意,他保证至尊肯定会满意的。

  其余臣子进来,两人立刻板起脸色,心照不宣地装着模样,心中都暗暗发笑。

  说是处理政务,实际随着高殷要动身,也没更多工作要做了,高殷坐在这的主要意义是听汇报,此刻高长恭就入了昭阳殿,和皇帝汇报这天的射箭活动。

  早晨踏青、中午观射、下午亲射,如今天色也迟迟暮暮了,见高长恭风尘仆仆,为国事奔波了一天,再想想自己一天天干的俗事,高殷内心倒有些过意不去,对高长恭:“孝瓘真是辛苦了,省却我好多功夫。”

  高长恭一愣,立刻说着:“请至尊过目的事情都有着章程,笔吏都在凉风殿候着,至尊尽可查阅。”

  见他误会自己的意思,高殷笑着摆手:“只是怕你累着,多说了半句,怎么还让你急了?”

  高长恭手指挠了挠脸,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高殷不得不转过头去避让他的锋芒,不看那张和永馨永徽有着似处的脸。

  他伸出手,倒了一盏酒,随后看向徐之范,徐之范会意,将酒给高长恭呈送过去。

  “兰陵王请用。”

  高长恭双手接过,忍不住笑了:“我忠以事上,见诚于天,因而得见天颜,蒙至尊赐酒也!”

  高殷微微点头,也给自己倒了一盏,笑着说:“天颜亦愿见汝哉!”

  两人相视大笑,一同将酒饮毕。

  “去晋阳的日子确定了,三月十日,也就这四五天,咱们在邺都聚的日子也不多了,后日便宴几个家人,你也要来。”

  把宴请的事情一说,高长恭倒没觉得有异,只以为娄后退了,让姑母几个安了心,想来至尊这里露个脸讨个差事,忙说:“这倒是极喜庆的,围着至尊的亲人臣子越多,就越得力,我们便也能轻松一些。”

  “你就不怕轻松到底,被他们占去位置了?”

  “有至尊在,若臣都能赋闲,那便说明诸贤满朝,臣无需忧虑了。”

  高殷哈哈大笑,帅哥的奉承总是让他非常开心,高延宗就没这个效果。

  “倒是有个事情,臣想问一问。”

  见高殷允许,高长恭缓缓开口:“宴会上是只有我们高氏么,还是……”

  这倒是提醒了高殷。此前高洋那次家宴,还宴请了不少外姓姻亲,几个辅政大臣都在。

  现在这次,高殷就不想把他们都拉过来了,全部稍稍闲置,而杨愔在其中又比较特殊,他如今算是待罪之身,确实需要高殷亲口下令。

  高殷想了想:“女眷皆可入,其他外姓男子嘛……就都在偏殿候着,席间谈到再把他们叫过来吧。”

  “不知太后、皇后若何?”

  高殷挠挠头,感觉再加入这几个人会生乱:“算了,只留高氏,算是我们一族的‘红楼宴’。”

  高长恭笑了笑,退了下去,高殷也长舒一口气。

  前段时间和郁蓝腻歪太多,骤然分别反而还怪想的,可现在也过得舒服,只觉得有些距离也是不错。

  男人的三心二意在自己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高殷摇头,还是回到了皇帝的身份上。

第571章 女帝

  三月七日,宫中举办皇家大宴。

  能穿越千百年时空、流传到后世的东西不多,音乐便是其中一种,自魏至齐的皇帝们溺于逸乐,略微正面些的影响就是推动了宫庭雅乐的发展。

  随着北魏兵锋所向,燕、赵、秦、吴等地,匈奴、羯、氐等族的音乐也作为战利品流入了洛阳宫廷,使得北魏的宫廷乐就和这个国家一样,“戎华兼采”,既有鲜卑特色,又融入了中原传统礼乐的风格。

  祖珽觉得这样不行,便上书说新朝新气象,要创制新曲,于是采用元延明和信都芳的《乐说》为基础制定了正声,其中仍然夹杂着西凉的曲调,再加上高洋后期的冲刺发力,让齐国的宫廷雅乐到了一种似正而又杂糅众芳的奇妙境界。

  这种奇妙是高家诸王公难以辨别的,总之好听就是,诸人和他们的妻子丈夫、随从管家被划作数班,安置在不同的殿内。

  今日虽是家宴,礼节也十分隆重,与高殷血缘相近的皇亲,还有四品以上的朝廷重臣都在偏殿休息,时辰到了便被引领去昭阳正殿入席排班,他们之中非高氏的亲属和子嗣则被带往了凉风殿,这就是两种不同的规格了,帝王亲临的昭阳正殿宴仪和次一档的凉风偏殿赐宴宴仪。

  与他们入宫的随从则有更大的区别,多数跟班要留在殿外吹着寒风、看着天景,等主人尽兴而归,少数重要的亲信,如高纬需要陆令萱带着,这种情况就允许她们入殿侍奉,或宗亲臣下向帝王请示后带上来助兴的歌舞优伶,也都是恩宠。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艰巨的挑战,盖因皇家法度严明,各与宴人员必须对号入座,否则就一个不慎,哪怕是王公都要因僭越而被责骂,若在宫廷中失却礼仪,只怕就留在宫中,回不来了。

  所以后世影视剧里,往往大臣献上女子舞姬,一下就能擒获帝王的芳心也不是没道理,她们在登殿表演前,绝对在府中针对皇帝的喜好缜密地排演过,若不合礼仪被大臣弹劾或令皇帝不悦,不仅她们本人难活,进献的大臣也必遭责难。

  大宴的侍从、洒扫等宫仆也预先定好了人数,并籍录其姓名,以确保大宴当日的安全与秩序,名单和座位图都已经告知参宴之人,裴讷之率领几位官员在殿前严格核实参宴者和侍从的身份,并且叮嘱着:

  “有事找我报奏,无事不得擅自出入,谨守礼节!”

  这话当然不是对身份高贵的高玉高静高长恭高浟高湜等人说的,但仍给了皇亲国戚不小的压力,高延宗忍不住私下低语:“太武帝时,有这么麻烦吗?”

  高长恭摇摇头:“却不知怎的,抓来严了些。”

  实际上,今日的宴会也和高洋时期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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