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
忽然有什么东西扑将过来,是熟悉的气味,让高永徽哈哈大笑。
她被拦腰抱起,身上的香风被一扫而空,因奔波生出的细汗先是清凉,又逐渐变得火热,一只手在她的腰部推着磨盘,那让她着迷的声音响起:“哟,你是谁呀,怎么擅闯我家的地方?”
“哼、你家的地方,不就该有你家的人么?”
永徽说着,笑吟吟的解开闷热的外套,它变得有些湿了,脱下去的瞬间变得清冷,又因为灼热的气息变得暖和,愉悦的体感让她舒服得毛孔四张,骨头都要酥了。
“这里也没外人……”
“只有一对男女。”
永徽伸出手指,点了点高殷的唇,笑着说:“今天是三月三,恰是求子的节日,不知道至尊的法力比之高禖,又强出多少呢?”
“会让你满意的,我的好侍中。”
高永徽咬着嘴角,眉眼花开,灼热的雄性气息已将她的灵魂醺醉了。
第567章 射箭
愉悦透入骨髓,浸出深沉的娇喘和憨叹,高永徽浅浅吟起一声满足的轻哼。
沾满汗液的瑶鼻耸动,粘到了高殷的衣领上,她笑了笑,咬牙低吟出简短的咒语:
“真臭。”
高殷立刻深吸一口气,眉毛拧成粗长的黑剑,微怒道:“说什么呢?敢再说一次么?”
女人荡漾不语,荡漾的眼神将挑衅展露无遗,高殷下定决心,要给顽皮的公主一个小惩罚。
尊贵的右脚踩在永徽的左脚上,左手又去抓住她的右脚踝,将它扯至头顶,几乎要把女人拉成一个横字;永徽反抗不得,却知道高殷不是真的生气,因而伸出双手,将自己的头发与高殷的头发合在一起不断揉搓,放肆地大笑着。
“至尊想是今日射箭没看够,如今又技痒起来,要将我当弓角来用了?”
高永徽咯咯笑个不停:“却不知道箭矢还够不够呢?”
浑圆有力的身段传来生命的律动,高殷兴致被挑逗而起,再次充满战意:“箭支充足,尽管取用!”
“哈,至尊有多少,我就取多少!”
“你要取多少,朕就赐你多少!”高殷须发怒张:“你不可能比我还多,因为我已经满了!”
眉眼饱含春情,永徽红唇蠕糯,倔犟地说:“你满了,那我就漫出来了!”
“放箭!放箭!!!”
两人一同高喊,发出快活的声音,像是在红尘中作伴,过得潇潇洒洒,又如同策马奔腾,共享了人间繁华。
红莲的弓矢斗破苍穹、突破天元、直插云霄,一击便射落了日月,让人类的世界残阳如血。
红色的余韵彰显出人类的生命力和创造性,良久,灭世的浪潮才悄然退散,像是魂魄随着回归大海了一般,两人都没有了说话的力气,搂抱在一起,高永徽甚至隐约有啜泣的冲动。
是太幸福了,还是太罪恶了?她分不清,也不去想,更不愿意抽身离去。
阳光洒在白皙的皮肤上,略有些温热,时间却像是冻结在了这一刻,高永徽大脑放空,什么都不去想,但奇怪的声音却自识海中浮起,一个稚嫩的孩子咿咿呀呀地走过来,说着“服”、“金”之类的。
永徽忍不住在心中微笑,因为那眉眼和高殷颇为相似,她第一个反应居然是“还好没继承太武的样貌”,而是她的父皇文襄的……
她忽然明白了,那孩子叫的是母亲二字。
永徽眼神发直,流出丝丝涎水都不知,高殷见了,伸手去沾来,在她的眼前拨弄。
永徽面红耳赤,却不生气,只是低头逃避,又忍不住抬目嗔怪,她想自己是真的沦陷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他是皇帝呢?皇帝就应该广有天下,包括自己。
“啪!!!”
一声脆响在背后骤然拍起,高永徽面色一白,只觉得腰下微微一痛,不由得狠狠咬牙,看向高殷。
“怎么?你不服气?”
何止是不服气?简直是希望你这冤家再来多一些,让我断气。
这话高永徽说不出口,喉中发出微微的呜咽,让高殷心疼的开始哄起来,她便趁势倒在至尊怀里,嚣张跋扈的乐安公主,此时也不过是个渴望宠爱的女人。
高殷一边哄弄,一边亲热,用疼痛控制调情的节奏,两人耳鬓厮磨,仿佛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时光把他们遗忘在风中,直到理性爬回躯壳,高殷仍有些恋恋不舍:“姑母找我们做什么?”
永徽怪他煞风情,白了一眼,却又说:“找的是至尊您,哪里找我?”
“我们一体同心嘛。”高殷在永徽脑门上刮了刮,品尝起指尖的味道:“我猜玉姑姑是让我启用其父,静姑姑,是起复杨遵彦乎?”
“你们男人只会这样猜么?”
高永徽报复性地掐了块肉,才回答:“说起来你可能不信,别说救夫了,玉姑姑还巴不得你把她的丈夫害死,她好另寻新欢。”
“嗯?有看上的好夫婿了?”高殷诧异:“她都四十多了……”
见到永徽的表情,高殷又明白了过来,忍不住想笑:“玉姑姑还真是宝刀不老……不对,宝鞘求名刀呢。”
好色大概是他们高家的天性,两人嘻哈片刻,坦然接受这诅咒。
这也难怪,虽说以高玉的地位,自是可以随意择男解闷,北朝民风又开放,皇帝都有戴女帽子的,何况是一个破落的前朝旧豪门。
何况高玉还是为了高氏,被迫受元氏拖累最多的一人,心中自是对元氏颇有怨恨。
但结婚就是结婚,毕竟有夫妻契约在身,总会落下话柄,高玉对这个丈夫也没多看重,甚至看他死了,换一个更有权力的丈夫也不错。
养一群小子来取悦自己也不错。
“毕竟她这个年纪,也难生子了吧?”
永徽对大姑母的遭遇不怎么上心,只是想到大姑母的嘱托,心里有些意动:“听闻元氏感激至尊救命之恩,如今在天策府中日夜祈祷,呼您为月光圣主,京中隐约有了规模。”
高殷微微发愣,把玩着永徽思索片刻,忽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大姑母找我呢。”
永徽轻哼:“你又晓得什么了?”
“大姑母是想成佛呢。”
北朝的后妃多出家为尼,一方面是政治上多动乱,今天得势,明日折戟,地位的风云变幻让男人都无所适从,何况是女人们。
因此佛教也是给予承受苦难的妃子贵妇们精神安慰的阶梯,让她们重燃继续活下去的信心。
譬如此前被诛戮的元氏,若她们不信神佛,就要承受整个齐国容不得她们的残酷境遇,但全身心地笃信教义,那在死后还有一丝成就正果的希冀,于心理学上而言,则是通过谨守教条而重新获得自我价值的肯定。
齐国僧众上百万,其中女人也占据着半壁江山,又因女人在精神和情感的世界一向具有优势,甚至与男僧侣们比较也不落下风。因此国内数量庞大的佛寺教团中,也有着诸多的比丘尼教团。
她们或因家族的门风与教育而汲取了佛教慈悲悯人、勤俭素食的理念,或思念去世的亲人而事佛,更甚至是自身体弱多病而求取福佑而入教,也自成了一股势力。
东汉的班昭写作《女诫》,名义上是让后代女性学习模仿姑母班婕妤“柔顺”、“敬慎”的成功之道,实际上是因为东汉猛女辈出,班昭写就女诫是辅佐皇权让疯长的后宫外戚势力,直指主政的太后、实际上的女君主邓绥,否则邓绥可能才是第一个女皇帝。
同样的,佛教如此兴盛繁华,必然离不开统治阶级的需求和鼓励,而扶植佛教徒,通过其中的佼佼者为自己代言而施加影响力,就是这个时代的贵族女性政治特色,同时在政斗失败后,佛寺也成为了落败女性的安身之所,比如历史上高殷死后,他的妻子李难胜就入了妙胜寺为比丘尼,李祖娥为高湛所罪后也出家为尼,二姑母高静在杨愔死后同样出了家。
两位姑母,高玉和高静在祖母娄昭君手里,不能说是不亲爱,但到底政治工具的属性多一些,即便杨愔是她的女婿,比其他人得到的礼遇也就是打死的时候表现一些悲伤的态度,丝毫没有考虑到他是自己女儿的丈夫。
所以现在时移世易,对母后的遭遇,两人并未有所感伤,甚至乐于成见,在母后倒下后,后宫和都城的女人势力顿时空出了一大块权力真空。
若李祖娥等人有足够的能耐,她们也无得办法,但眼见小辈的乐安、义宁骤登高位,甚至连那个郑氏女都因着太子的宠爱而跃上枝头变成凤凰,在世家中获得了举足轻重的影响力,隐约有佛女领袖的迹象了。
第568章 女佛
“因此两位姑姑已是坐不住了,既希望自己丈夫能重振雄风,又希望自己比春华、你们还要威风呢!”
说到重振雄风,两人不由得浪笑。
再有感情的人经历过政治旋涡,也会变得淡漠,何况是被英明神武的父亲和阴谋算计的母亲给把玩过的高氏子孙?道德是用来忽悠人的,而不是对自己用的,如此才能是掌握权力的神器。
因此高玉大概是要压榨干净丈夫——或者说目前的丈夫——元韶所带领的元氏宗亲的影响力,一来可以给他们安置一个好去处,让他们寄身于佛寺,以一个不能再在政治上成为独立势力的方式支援高殷,毕竟大齐草创不过十年,上下还是有很多人吃元魏这张牌;
二呢,也是试探高殷的政治底线,若高殷不愿意将佛教的影响力分享给自家人,自然会对元氏下手,如此既破了高殷先前庇佑元氏的仁名,又让大姑母摆脱了元韶这个废物,知道了底线,还隐约向母亲娄昭君献媚:看啊母亲,我还是向着您的。
真是吃准了自己不会拿她怎么样啊。
高殷又气又觉得好笑,因为他还真不会。两位姑母为了高氏化家为国出力良多,是自家功劳最多、又最无威胁的功臣,连她们都能辜负了,以后还怎么让人相信为高家卖命能得到等价的回报?
而且这样的试探充满了机伶劲儿,又不像娄昭君高演那样致命,是很正常的政治角力,若是这样守规矩的斗争多来些,齐国政坛反而会更加平稳。
“那你就替我传话,让她们后日来宫中赴宴。”高殷揉了揉太阳穴:“顺便让长广和常山的遗孀——胡氏和元氏也来吧,带百年、纬儿他们来给母后看看,一家人吃个饭。”
永徽应了一声,抬起两条长腿,越过高殷的头顶,勾得他目光不离,腔内发出轻笑,小腹微微用力、鲤鱼打挺而起,就在他面前拿起了衣服。
两人穿戴衣物完毕,换了个干净房间仍靠近坐,高殷拿捏住几缕秀发:“春华最近很出风头吗?”
“你是不知道,虽然不能出宫,各家诰命夫人、千金小姐都能进来跟她学习,就是那什么瑜伽的……”
“嘿,你要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我就知道是你的主意——别闹!衣服都穿好了,谈正事呢!”
永徽拍了高殷一下,倒躺着坐,双脚夹在高处晃荡:“她不出宫,却无数人想入宫来和她学着,甚至有几家大寺庙的比丘尼,连些男人都有着,便是我夫君达拏也好了此道,想讨好我呢。”
“你却在这讨好其他男人!”
高殷的坏笑让永徽羞耻得无所遁形,干脆坦然承认:“那又如何?他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女人。”
她抓住高殷的手,细细揉搓上面的玉肤嫩肉:“你也知道今日是三月三,他也出门‘踏青’去了,巴不得我不去寻他……”
豪门贵族多爱各玩各的,这也是常事,甚至连懦弱的皇帝都难逃头上踏青。
毕竟道德是用来严于律人的,不是拿来约束权力者自身的,有大权能者往往有大欲望,而生物最原本的欲望便是吃喝与繁衍。
就像是一统天下的宏图伟业,不是自比天神下凡,或自信非我莫属的英雄,便难有此雄心壮志,也就难成其功。
“也许他现在就在和别的女人练着瑜伽?”
说回瑜伽的事,永徽的表情微微正色,这对高殷来说是权力的无心插柳,但在她的世界,是权柄的幼苗:“说实在的,我其实到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春华与我讲过,却也说不明白。”
高殷笑着:“我扣住了法门,等待合适的时候再传播,以免被人学了去。”
永徽来了兴致:“什么法门?”
高殷摇头:“晚些再与你说。”
永徽知道他藏着掖着,忍不住撇嘴,也不追问了。
宗教不怕模仿,但信众就是那么多,若提早暴露下一步的制度建设,容易被抄了去,影响高殷对佛教的管理。
他作为太子的时候需要各种救命稻草,佛教就是一根较为坚韧的灯芯,甚至于有高洋作为圣王在前,不愁皇贵亲赖,因此法上等人对高殷还不是很殷切,颇有些爱答不理的意味。
这也是因为高殷的立场和娄氏是对立的,彼时佛众们隐约知晓这点,不敢贸然站队,像合水寺这样的大寺庙就不愿意惹祸上身,高殷能尽力拉拢的也就是女中妙胜寺、衰弱的七帝寺以及重视武道的云门寺,虽然也是大寺庙,比之合水终究弱了一头。
爱答不理,自然有高攀不起的时候,如今时移世易,随着娄氏败退,高殷地位稳固,几家寺庙的晴雨表也表现出不同的政治气压:在官方层面上,高殷给够几家优惠的政策,官府组织的活动通过保安寺进行寺庙钦点,倒鲜少有合水寺的事情了,而私下也时不时曝出一些寺庙玩弄小沙门、放贷逼死人的丑闻出来。
最重要的是,僧人居于寺庙,寺庙立于土地,此前高洋封方圆十里,严禁樵人采摘射猎、冒犯寺庙,并派武士官兵驻守营造,如今高殷登基后,这一政治特权便取消了,土地没被收回,但樵猎的行动已经没有官兵阻止,庙中派人下来又会引起周围城民的怨怼,久而久之,反倒惹一身骚,乃至连带着寺庙内的香火都变少了。
合水寺的崇高地位便就此停步,后方诸寺不断追赶,比肩乃至超越只是时间问题。
“其实这样不是合水寺的错,但我不需要一座一支独大的大寺庙,他们代表我管理僧众就好了,不能反过来,代表了众多僧众向我提意见。”
无论合水寺顺不顺服,也都是要切割的,将来齐国的佛教就是得切成一盘碎片,才好重新归纳建设。
至于方法嘛,那有很多种,高殷也不确定自己以后会用哪一种,还不如先押着,免得在永徽面前出丑。
“那就好。你自己打定主意,选你喜欢的人去办理,我们呢,也就替你在后宫打扫灰尘,敷衍敷衍太后,顺便再用二两肉来侍奉好至尊罢了!”
高殷从永徽这话里听出些许吃味,又笑道:“原来不只是玉姑姑嫉妒,还有人也在酸春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