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家父文宣帝 第286节

  目前至尊将三兄四兄七兄都放出去做大事,虽有收买人心之意,但既然有这个意思,就说明至尊此时还能容纳他们,因此这个时候也许便是他们为至尊排忧解难,同时也是分润朝权的大好时机。

  杨愔、高演等人只是开始,帝国本就该有宗王们的一席之地,如今至尊将目光主要放在兵权上,那么政务上的事情,叔父们自然要好好把握。

  因此高殷所不在的日子里,司徒高湜与尚书左仆射高德政为了自身的权力开始了斗争序曲,虽然还不是很激烈,但毕竟涉及到权力,自娄氏之后,齐国政治又进入了第二阶段,占据了优势的新君拥趸开始互相攻击,打算全取权力,这是政治生物的本能,也是必然,古代帝国衰弱的根源便在于此,人类永远满足不了自己的贪欲,因此也永远不缺乏敌人。

  而他们碍于高殷的威严,暂时不敢激烈和明面化,但那是迟早的事。

  至尊应当对这一切一无所知,他有更伟大的事情要做,臣下如此争衡,也是为了更好地支持至尊。

  诸臣离场,高湜和高德政也要退了,高湜忍不住上前祝贺,接着便询问道:“至尊速归,想是有要事。”

  高殷点点头:“禘祀也要到了。”

  根据齐国礼制,对圆丘和方泽的祭祀都是三年举行一次,称为禘祀,在国都南郊设置三层的豪华圆丘,又在圆丘之南建造焚柴祭坛,用黑色玉璧和捆为一束的币帛在正月上辛日祭祀昊天上帝,以高祖神武皇帝高欢配祭,五精之帝、日月、五星和二十八星宿随同祭祀,光是这个配祭的规格就可以看出这个祭礼有多重要,因此高殷必须快马赶回。

  禘祀都是三年一祭的,自高洋登基以来,国历已过了十年,乾明二年则为齐国第十二年,恰好是第四次禘祀,又是高殷正式登基后的第一次禘祀,于他的地位具有重大的意义。

  不夸张地说,这种祭祀他本人不在,哪怕有充足的理由,也很容易认为让他人代为祭天,是本人失位的象征;而这对那位代祭的臣子也有着恐怖的影响,因为这种情况下,代祭的人必须地位足够高,那极大可能是一名宗王,将来若是出了些事,再有人进些谗言,那这名宗王很可能就这么被猜忌而死。

  这也是为什么历史上的高演只是将库莫奚击退就回国,正月有初春醒时,太多国家开沐的象征需要帝王去执礼了,若是当了几十年的老皇帝,自然不需要这么做作,可新官上任,是要烧这么三把火。

  送走了百官,皇宫的大门缓缓关闭,国事就变成了家事,一切又都以高殷的心意为准。

  李祖勋一家将要离开时,便有女官追赶上他们。

  李祖勋诚惶诚恐的跪下,女官却连忙将他扶起,指着身后三五宫仆:“这些都是太后的赏赐。”

  李祖勋大喜过望,感激不尽,而女官又转向李难胜,将她拉过一旁,从怀中取出一本书,递给李难胜:“这是至尊所赠予。”

  李难胜羞答答的样子,让女官也觉得可爱极了,直想在她面上大捏一把,但想到将来她可是妃嫔,还会是品位最高的那几位,连忙收起不敬的心思。

  对李难胜而言,这比父亲收到的礼物还要珍贵,一家人心满意足的离去,李祖勋中途忍不住说:“咱们家虽然不能出皇后,到底也要出名昭仪了!”

  说着,和妻子崔氏一同大笑起来,又窃窃私语:“将来的朝政,还不是我等说了算……”

  李难胜刻意不去想父母的怪状,将书本捧在怀里,就像她早晚要被高殷捧在怀中。

  回到家中,她打开书本,里面写着刚才那首诗的一半,还有《诗经》中的《静女》一篇,司马相如的《凤求凰》,乃至《关雎》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无一不是表达爱意的篇章,在最末页还写着将来会送个故事给她,同时还夹着一朵宫花,说她没事可以先对着铜镜练练贴花黄,将来告诉自己最喜欢把花插在哪儿。

  李难胜激动得双脚点地如捶鼓,这是她所收的第一封情书,于她而言浪漫至极,好不容易才收拾好情绪,躺在床上,将书本塞在枕下。

  闭上双目,李难胜进入深沉的梦境,似乎回到了那日的仙宫,曾见过的仙人们不再带有客气的微笑,而是更加亲密地接近,引导着她前往宫殿的最深处。

  前方的巨门被那个突厥女人所把守着,她冷哼一声,不悦的推开门,随后消失无踪,里面只剩下那个让李难胜无法挪去目光的少年,或者说,她倾心的那位男子。

  同一时间,难胜和郁蓝都因同一人,发出情难自制的呻吟。

  圆丘祭在正月上辛日,也就是今年的正月初二举行,而方泽祭则在夏至日,祭祀的是昆仑地神,若太皇太后去世,便以其为配祭,神州之神与社稷与诸多山神水神随同祭祀,夏至日在五月二十一日,这倒是不急。

  《礼记》规定,天子每年都要在立春日乘坐玉辂车,竖起大旗,穿着大裘,迎祭灵威仰帝,今年的立春是正月初四。

  在进行完圆丘祭后的第一个亥日,高殷还要派人祭祀神农氏,祭祀完了,便需要高殷亲自扛起锄头,下地作秀,由于古代农耕是国家重政,这个对神农氏的祭祀甚至需要文武百官出列相随耕地,以表示牢记使命,砥砺前行,不往初心。

  郁蓝也不轻松,有专属皇后的养蚕礼在等着她,所以理论来说,高殷和郁蓝在整个正月都很忙碌,忙到炮都要抽空打,每一天就是满满的行程安排。

  他们甚至推却不得,帝王上应天命,下理万民,一举一动都影响着国家命运,就要在这些重要时刻代替臣民们与昊天上帝联系,表达忠诚,他们不想劳累,可有的是人希望进步,在这时候痛斥高殷不仅不会得罪他,反而会被公认为忠臣良臣贤臣,是刷名望的大好时机。

  高殷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给人当经验包,只得勤勤恳恳地完成这些使命,加上平日的治国理政,一时间,高殷忙得脚不沾地,连兰陵王等人归朝都没空去处理。

第521章 河内

  河内转运使王晞奏报:“谨奏至尊,河内怀义等屯今岁大丰,岁收粮秣除供给河南日常周赡外,尚余十万石稻粟,现将此项余粮悉数运抵京师。”

  高殷微微颔首,反复看了数遍奏本,而后缓缓点头:“写好条陈转给度支部,把粮秣入国库,而后汝计三等功,升二级。”

  “卿做得实不错,当勉之,朕也好拔卿。”

  王晞诚惶诚恐:“臣不敢,惟尽力侍上耳。”

  高殷心中冷笑,但没说什么。

  王晞是王昕之弟,此前作为高演的心腹,多次为其谋画,不过这一世高殷没给他这个机会,一登基便命其为告哀正使,以通告天下先帝驾崩的职务将其调出朝中,使高演少了一个谋主,高演的其他亲信也多被如此对待,使得高演的力量变得薄弱。

  待高演死后,他们方才缓缓归朝,乃至有所晋升,毕竟高殷给他们分配的使命就如同告哀正使一般,很麻烦,但麻烦事做完了有赏赐,也算是对他们的安抚。只不过这些安抚还是很难平复高演旧党的怀疑和恐惧,仍担心新君对自己有所猜忌,颇不自安,高殷也不惯着,先晾着一段时间,吓吓他们。

  在这些人中,王晞算是地位较高的,毕竟是王猛之后,高殷多看一眼,因此在完成了告哀正使之职责后,他又被高殷调去做河内转运使。

  河内郡是超级大郡,在其他郡人口还在数万之内时,河内的人口已经达到了十三万之巨,一方面是由于河内本就属于发达地带,而另一方面则是离洛阳不远,当初魏末多动乱,尔朱肆虐,高王迁都,中途遗落的诸多人口有一部分就随遇而安,在河内扎下根来。

  这个地方对高殷的象征意义也不小,秦末的司马卬被项羽封为殷王,殷国都城就在河内,尔后汉高灭楚,也在此设置了殷国,而河内附近便是汲郡,是原先的商都朝歌。商代多人殉,殷又通商,若高殷继承了天保之残暴,那北齐就直接化作第二个商朝了,从目前的倾向来看,倒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河内一地和高殷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特殊联系,隐约有人将开国的天保比作亡国之商纣,而高殷是其子武庚,西贼便是周国,但如今却不是周人灭商的旧途,而是纣王帝辛已去、武庚继位的新商,商变幻面目成为此时的齐国,逝去的国祚再次倒转,重演牧野争锋的故事,齐国将挽回旧商之怨,压制新周。

  当然这个说法是从周国那边流传过来、又被齐人所魔改的版本,至于周人那边的影射,懂的都懂。

  因此河内这个地方对高殷意义非凡,很有那种陀地的意思,且河内是司马氏的祖地,司马建晋,一统天下,而后衣冠南渡,更为宋齐梁陈,算起来也可以说是南朝王运的发源地。不过此时河内倒没有几个司马氏,晋末动乱都被杀得差不多了,活下来的也不敢姓司马,如今河内的郡望反而是平氏。

  在具有特殊政治地位和众多人口的情况下,河内是上上郡,交通、农业、冶铁、制陶等方面都很发达,离旧都和新都颇近,如果不在朝中任职、外放为州郡官,倒是一个好去处,做出成绩容易,将来也好调回朝中。

  这算是对王晞兢兢业业的赏赐,也是一个信号:乾明并不打算清理常山残党,只要尽心用事,就会得到回报。

  如今常山王已逝,再多的忠诚也无用,最多也就是追随他而去,但常山王毕竟不是皇帝,甚至抡起来还有罪,随其而去则反倒落实了异心。

  再加上高殷此次出征大破库莫奚,所得的战功更显得“贺拔仁”狼子野心,因此在齐国外郡的大多数常山残党为高殷的军威所慑,接受了安抚和拉拢,反正他们也没能力反抗。

  高殷为太子时,曾救下王晞之兄王昕,算起来对王晞更有一份恩德,如今王昕因为郑颐的得势,没能恢复祠部尚书的官职,改任兖州刺史,于情于理,王晞都不好拒绝高殷的任用,他是高演生前的亲信,他的臣服是常山残党彻底投向新君的明证。

  虽言君臣,二人都有些隔阂,隐约的对立彼此能感受到,一时却不能骤消,只能再磨些时日。

  再次翻看手中的奏本,王晞的工作做得着实出色,高殷想了想:“卿才能出众,做一转运使实为大材小用。”

  王晞连说谦辞,却又听高殷说:“况先帝在时,曾欲杀卿之兄长,亦投汝入甲坊受苦,朕……”

  高殷摇摇头,他作为人子,也不太好斥责高洋的行径,而且高洋这么做主要是为了打压高演,于情于理都合乎立场。

  他观察王晞的面色,见他神色自若,心中不由得赞叹,这家伙心里肯定有怨言,但能在自己面前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明他愿意掩饰。

  只要给够好处,那也许就能让他掩饰一辈子。

  “不知卿欲谋军事乎?若愿为朝臣,则以卿为中书主书、散骑常侍,并待诏文林馆,若欲为刺史,则放卿去上州,若愿参谋军机,则可去并州辅赵郡王,抑或是去淮南。”

  王晞像是没听到,数息后行礼:“至尊所命,不敢固辞,愿入淮南以策军机。”

  高殷对此颇为满意:“既如此,便任卿为参军,受骠骑大将军节制。”

  如今陈昌率领军队与陈军交战,不过实际的大权落在骠骑大将军高浚手中,毕竟不可能真给陈昌一支军队,他只是一个名头,真正执行作战任务的还是齐军的将领。

  而高浚这个人,目前来看值得信赖,毕竟他是齐国宗室,还是最高一档的天子皇叔,若是天保那种对他有敌意的君主,还有逃亡敌国一说,如今他的命都是新君给的,而新君解决了其他威胁后,又要对这些庶出皇叔进行拉拢,这就是所谓的蜜月期,高浚等人尽心用命,高殷则使他们取代高演高湛的地位,拱卫自己,大家一起把齐国这碗圆仔汤搓好。

  王晞是个人才,若是按照三国的数据给分,高殷愿意给他个86分的智力,类似马谡刘晔的智士,应当能很好地弥补高浚那边的谋略缺口,同时也验验他的成色,到底是只能谋划政计,还是能为军队出谋划策。

  同时也不需要担心他故意搞事和叛变,首先他和高殷的矛盾,主要还是来自高演和高殷的派系斗争,如今胜负已分,高殷也没打算清算,那王晞就不需要担心自家一族的安危;其次内部再怎么闹,他到底还是齐人,也做不到拖家带口的跑路周陈,而且就算跑成功了,名声也好不到哪去,将来要是齐军打进这两国,他们的日子更不好过。

  顺着高殷给的台阶和机会攀爬,不仅可以和解,还有机会在新朝获得重用,宛如被重用的文襄子嗣与旧人,未必不是一条坦途,因此王晞也只能按耐住对高演的追思之情,默默地接受这道命令。

  不只是他,诸多的常山残党也会被赶去淮南,被高浚高涣高淹择优收编,建立战功的同时与淮南的利益绑定,转化为高殷的汉人基本盘。

第522章 军系

  王晞受命而去,很快又有臣子入内拜见,高长恭携着李秀入殿,向着高殷跪拜行礼。

  对这二人,高殷亲密不少,先上了茶饮甜品,接着流露出歉意:“我担心赶不上正祭,所以先行回都,倒是抛下军队了,若不是孝瓘在,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国之大事,在祀在戎。”高长恭正色:“至尊举止皆应天理,臣下应命乃是本份,戎事已毕,自是祀事为重,况且还是禘祀,至尊合当上心。”

  可能因为高长恭长得太英俊了,高殷有了滤镜,无论别人怎么奉承自己,都不如他笨拙的一句话使得高殷开心。

  他笑着摆摆手:“有孝瓘知我心意便足矣。延宗可有抱怨?”

  高长恭面色微尬,高殷知道肯定是有的,先开口:“我几次把他落下,想是有的。”

  高长恭连忙起身行礼:“只是几句浑话,延宗性情耿撞,万无恶心,只是口齿无忌!”

  “算了。”高殷倒也没放在心里,只是喜欢刷兰陵王的好感:“我本来要惩罚他的,但念在他也随我出征,遥路艰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你又帮他说话吧,我就不计较了。”

  高长恭松了口气,他知道至尊爱睁眼说瞎话,可没骗过自己,延宗这关算是过去了。

  “之后把他给我叫来,我有些话要问他。”

  高长恭一凛,心想五弟啊,四兄已经尽力了,能不能过至尊这关,最后还要看你自己。

  闲扯片刻,高殷说回正事:“那些俘虏怎么了?”

  高长恭连忙回答:“途中欲逃者约有三千,皆斩之,加上伤亡病死,大略死去四千,尚有八万之众,牛羊便有一十二万。”

  说着,他又忍不住称赞起来:“至尊英武明睿,得此大胜,功业已不在先帝之下也!”

  高殷大笑起来:“孝瓘爱我,故有此论,收拾区区一个库莫奚而已,岂敢比之先皇?若能夺取玉璧,消灭周国,才好这么说呢!”

  “会的。”高长恭双目坚毅决绝:“臣生年,必为至尊克拔长安,尽掳宇文!”

  高殷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不过想是一副星星眼,当时绝美的帅哥对自己认真地发着承诺,他忽然有些遗憾自己不是女帝。

  想到后世对帅哥的称呼,高殷忍不住笑起来:“孝瓘真是国草矣!”

  国草?高长恭满头问号,不过高殷不解释,高长恭也没继续问,想来是某种夸赞吧。

  至尊深耕儒学,文化底蕴深厚,时不时蹦出几个新词来,他们已经习惯了。

  高殷换了个慵懒的姿势,用食指点点脑袋:“要立刻统计各级将士之军功,发放奖赏,你们快些算出账目,七日内要犒赏,我会亲自去。”

  高李应诺,这是军中最大要务,而且发钱也能提升他们的威望,不用高殷说,他们都会先做这个。

  “奚人在邺都留下三万,投降的俟斤予立一旗,择优壮奚人之兵建制二万,余下万人充作各旗食干。另外二万拨入晋阳,同样充为食干,剩下的三万五则分配到幽州瀛州定州等人口荒疏之地充实资土。”

  库莫奚多少有点统战价值,若是希望他们将来为齐国卖命,少不得要给点待遇,因此就不能将他们都打为食干。此前优先投降的那律、阿鹿桓等辈则可以立为新旗旗主,他们兼并自族部众会方便许多,而以为排在前列的辱纥主部和阿会氏部虽然更为善战,但俟斤战死败逃,无人可主,也只能先依附于前两人,若实在接受不了的,那就去其他旗打入食干,不信治不了他们。

  而高殷对那律和阿鹿桓也不是全然纵容,齐军会派出其他旗中建立功勋的齐国将士进入这旗做军官,这是必要的监视。

  同时也会设立赞画、参赞、军师数职,对奚人进行教化,至少要令他们看得懂基本的旗语和汉字,优秀的就可以提拔了。

  赞画们还要观察奚族中的优秀武士,发掘他们作为替补,若表现出色卓越,便可以晋升军职,替代那律他们的心腹,甚至是他们本人,足以使这几个家伙保持着充足的危机意识。

  这是大齐,都给老子卷起来!

  这里还有个隐性的民族齐视策略。原本的齐军中多有鲜卑人和汉人之别,即便有铁勒与敕勒人,其中贵者也自觉将自己划入鲜卑之列,或者用“晋阳勋贵”这个出身派系来模糊概念,最典型的就是斛律家——他们就不是鲜卑人,是敕勒族,也就是高车族,当初高车还教奚人制造奚车,算起来也是难兄难弟了!

  可你若是让他们选个阵营,他们肯定自恃为鲜卑,与汉人互相歧视斗争起来,于国不利。

  高殷利用三国等书缔造齐国民族意识共同体的目的就在于此,但这是件任重道远的大工程,同化的时间说不定要百年,四代以后才能消弭这种裂缝,高殷有生之年都不一定能看得见统合的齐族命运共同体。

  除非……有外力的帮助。就如同现在周国入侵,鲜卑人和汉人都会以齐人自居而摒弃前嫌,一同击周一样,如今新纳了奚人一旗,奚旗作为战败的俘虏集体,自然迅速落入齐国鄙视链的最下层,能让鲜卑人和汉人在互怼之余,偶尔也能联手一起踩奚人一脚,奚人在军事上称为齐人的炮灰,在政治上则成为高殷团结鲜汉的工具。

  苦一苦奚人,骂名不用担,毕竟奚人融入齐国,以后就会转化为齐人,自然而然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又哪里会有奚人子孙来指责高殷的民族演变策略呢?

  “若有孤寡单身的女子,则分配给独身齐人成立家室,此前阳翟不是有数万不结婚的吗?那些结不了婚的,告诉他们可以来领个奚族女人。”

  想到那律此前要进献的女儿,高殷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自己可是齐帝,怎么说也要为臣民做个表率嘛。

  “至于牛羊么……邺都留下五万,拨入天策府内,四万带去晋阳赏赐诸将,剩下的四万……”

  高殷又点了点:“二万同样移去幽州等地,分配给奚人和那些新迁来的民户,二万则移往淮南助耕。”

  战争的胜利只是齐帝高殷和他率领的军队的胜利,合理的分配才能将胜利果实转化为齐国的胜利。

  晋阳之军虽然在这一战中出力不比天策府多,但好歹也上了战场,高殷要有所表示,因此将所俘虏的人口牛羊也匀了相当一部分给晋阳那方,表示虽然自己有了新欢,但可没忘记高王的旧爱,看在这些利益的面上,晋阳勋贵要领受高殷之情。

  这就是基本盘的不同了,历史上的高演“分兵致讨,大获牛马,括总入晋阳宫”,所获的战利品是优先带回晋阳去分配的,这就是高演借助娄昭君身后的晋阳军方夺权而受到的掣肘,必须先让晋阳权贵先富,才能带动齐人后富。

  而高殷的基本盘在邺都,所以大可以先带战利品回大本营邺都分配,优先照顾到百保鲜卑和天策府后,再对各方进行分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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