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家父文宣帝 第279节

第503章 破奚

  最前方的局势由兰陵王亲自判断,他是天才般的将领,有着神赐的容貌与直觉,能突破的便见缝插针,直直破开,虽千人亦不能挡他半步,仍要为其践踏;而判断难以突破,或会拖延步伐的战区,他知难便走,风驰电卷,不恒其阵。

  这支骑队在战场上兴风作浪,卷起不小的动静。趁着这个时机,高殷这部也开始冲锋,专门往奚人最多、看起来最精锐的地方进攻,前队横过,次队再冲,若不得通,便掠过从旁边进袭。

  前方难以挺进,更有无数库莫奚人开始紧张,不断向这里靠近,齐军顿时意识到这里就是库莫奚军阵中最坚固,也必然是战果最大的中军所在,没准他们的俟斤就在里面。

  “俟斤!齐军已经打到眼前,只怕守不住了!”

  斜也沉静的面色掩盖不住透出的怒意,一旁的部下急忙规劝他先离去,斜也却不愿意,拿起兵刃,朝着前方冲去。

  诸多的亲卫随着他移动,感受到这一处将要爆发最大的冲突,突厥人、兰陵王也纷纷从各自的方向朝此处涌来,他们都有着预感,今日的战斗,即将在这里决出胜负。

  外围被击溃的库莫奚人不是死了,就是已经失去战斗的勇气和足以阻挠齐军的阵型,涣散的军队根本不是齐人的对手,百保鲜卑们甚至没有兴趣斩杀他们,打落武器、刺伤身体,令他们倒在地上,便准备着对库莫奚中军的攻坚。

  库莫奚没有多少阵型的概念,全凭着自己的意识,自发的围绕在俟斤身前,他们的勇力与勇气都比寻常的库莫奚人忠勇得多,即便突破了,也会有更多的人补上,就像永不消耗的血肉壁障。

  阿会氏舍得这么玩,高殷却舍不得自己的军士这样损失,少一个都会使他肉痛半天,因此齐军玩起繁复的阵法,左右两队各自穿云过烟,在奚人面前虚晃一枪,又转到其后方,将碍路的敌兵杀退,占据了四方交道,形成了四合之势。

  “合并!”

  高殷所在的中军大喝,四支军队同时响应,自四面八方一同冲杀而来,齐力一时俱撞!

  惨叫频发,保护自家俟斤的奚人,此刻变成了罐头,被齐军的力道驱使着,如同牛顿摆的传力一样,疯狂挤压内里的奚人首领们。

  被杀破部族的木昆部的俟斤处和,室得部的俟斤迭剌,以及阿会氏的俟斤斜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撞击,内圈中有人被挤压致死,齐军一击得手,纷纷撤退,后方又涌上来突厥和兰陵王的军队接力,朝着库莫奚人的中军狠狠地砸出两个血洞!

  库莫奚的溃兵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自家的俟斤被打得节节败退,敌军不断冲锋,不久便要冲破防御,生擒自己的酋长。

  齐军所展现出来的战力与纪律,实在是太惊人了,仅凭数千骑卒便杀穿了四万的库莫奚战线,几乎没有损失,甚至还能分兵突袭,造成更大的伤亡!

  击溃这样的一支军队,即便全族齐上都难以抵御,何况齐军还有着根本不弱于他们的盟友,突厥人!

  这仗没法打了!这仇……也永远无法报了!

  不少人失魂落魄,拿不稳手中的武器,任其跌落,自己也跪倒在地,眼泪不绝。

  库莫奚败相已露,鏖战又持续了一个时辰,其军队开始大规模溃逃,护卫在中军的兵士骤然减少,被齐军一举突破,尽数俘虏。

  数支长槊举着在齐军看来是废铜烂铁,但在库莫奚人眼中已属豪华的兜鍪武器,大喝:“汝主已束手就擒,跪地免死!”

  库莫奚人虽然听不懂话,但哪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兵败如山倒,就像一群四散奔逃的蝼蚁,全然看不出此前对齐军恨得咬牙切齿,乃至欲同归于尽的忿恨来。

  战斗结束,齐军反而更加紧张、急切起来,此次高殷所带领的军队有七千人,除却五千的百保鲜卑外,尚有两千的突厥人,是当初皇后写信从草原调来的,他们既是突厥可汗的同族近卫,又受到齐帝的厚待,此刻成为了两方的桥梁。

  齐军分出一千人,与这批突厥人中尚保持机动力与战斗力的骑士们,一同分散开来去抓捕、射杀那些逃窜的俘虏,而剩下的军士则缓缓移动到较易防守的地形休整,已经被擒获的俘虏则被驱赶到他们与突厥人之间,形成一个缓冲地带。

  燕都放眼望去,看不真切齐军的阵型,但想必是隐约做好了第二战的准备。

  “可汗!齐帝欺人太甚!”

  有部下愤慨进言,燕都白了他一眼:“这有什么?”

  “可您是他的妇翁,居然敢如此提防您……这不是忌惮我们吗!”

  燕都摇摇头:“这是自然,换了我也会忌惮若厮。”

  燕都心绪复杂,他的宝贝女儿——指可以拿来换宝贝的女儿——郁蓝多次写信和他说齐国的内情,同时花大量的篇幅,向他讲述高殷这个丈夫的优秀之处。燕都估摸着女儿是被齐帝从殷道走到了心里,什么好话都给他糊出来了。

  本来嘛,他这个突厥第三任可汗,已经纵横天下八年,这八年间打败吐谷浑、消灭柔然、西败囐哒、东却契丹、北并契骨,威服塞外诸国,突厥在他手中达到极盛,除了在高洋手里吃了点瘪,其他人还真不怎么被他放在眼里。

  对燕都而言,齐国的意义就是一个提款机,郁蓝是他办理的信用卡,通过这层关系,他能源源不绝地从齐国薅出无数的钱粮,区别只在于是选择和蔼可亲的讨要,还是用上恐吓威胁的手段。

  游牧民族通常都会选择第二个,往往十分有效,只是这段时间与这支齐军接触,让他心中升起不少犹豫。

  “你说,齐主会记得我们的恩情,给我们更多的钱货么?”

  可汗这么问,把部下问得发愣,燕都也没指着他回答,问出来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有了答案。

  若齐国要灭周,这时候就绝对不会放弃他们突厥的力量,自然也就有着更多的恩惠往来。

  他希望齐军记得这一点。

  突厥人也在抓捕四散的库莫奚人,燕都一声令下,前方的死尸残骸被清理出来,彼等带着军队朝着中间的库莫奚阵列行去。

  燕都想要试探一下。

  他没说话,部下已经领略了他的意思,各自上前,去拉扯中间的库莫奚俘虏,乃至将绳子系在他们身上,拉成一条长龙拖拽回去。

  破空声响起,突厥人匆忙躲避,飞来的却不是箭矢,而是一个个索套,几名牵着俘虏的突厥人被套中脖子,旋即被齐人拉下马,被四处拖拽,在地上翻滚着,齐人发出口哨、尖啸、大笑助威。

  此刻,冰天雪地的漠北变成了野蛮人的世界,没人问对方为什么这么做,文明的对话在这里行不通,谁先问出声便是气馁,为敌将乘胜追击。

  燕都盯着高劢,目光灼灼,高劢视若无睹,自顾自地在马上饮酒,和周围的将领们兴高采烈地说话,似乎完全没发现这么一回事。

  也不知道他是真看不见还是在装傻充愣,一旁的兰陵王倒是已经戴上了面具,数百人的突骑已经准备完毕,随时准备朝他们冲锋。

第504章 圣威

  “至尊陛下~至尊陛下~横刀立马,随风飘荡的是什么呀?咚咚咚呀嘞咚呀嘞呀~”

  “那是奉天讨逆征伐奚贼,宣誓大齐天命的旌旗,你不知道吗?咚咚咚呀嘞咚呀嘞呀~”

  齐人分成两派,一派痛快饮酒,纵情高歌,另一派蓄势待发,似乎还在战场之上,两派泾渭分明、互不干扰,巨大的割裂感让燕都无法判断哪边才是齐人的真实想法。

  堵在两军之间的库莫奚俘虏们面露惨色,他们已经闻到了剑拔弩张的杀气,无论谁胜谁负,他们都会跟随败方一起离开这个世界。

  奚人的双手与牙齿同频打颤,今日的苦难已经够多了,他们不住地祈祷着,希望上天能够赐下奇迹。

  奇迹发生了。

  “可汗!”

  高劢踱马而出,面色涨红,在马上摇摇欲坠,数次险些落马,引得身后的士兵们哈哈大笑。

  “既已战胜,何不过来畅饮同庆啊?!”

  高劢说着又举起酒壶,肆无忌惮地大浮起来,这个距离,突厥人可随时抬手向他射击。

  燕都眼珠转动,在他的身侧,些许骑手张起弓箭,严密的监视着突厥人的一举一动。

  郁气在燕都胸腔之间流转,冥冥中有一股直觉,让他把这个齐帝、自己的婿子、天下最年轻的皇帝给打败或杀死。

  这无关姻亲,是狮王对新生幼狮本能的仇视,待他成长起来,那将会威胁到他们突厥。

  而且他们和齐国也不是没有过节,此前就曾经被齐军所打败过,如果在此俘虏齐帝,突厥的威势会达到最高峰。

  惟一阻止狮王的理由是对面的狮群也足够强悍与庞大,一个没弄好,反倒是自己报销在这里。

  嫉妒、愤恨、赞许、恐惧……各种心思在燕都心中流转,齐军已经提防起自己来,轻易讨不得好,即便胜利,回去都斤山的路上也可能会有变故,而且齐军的报复必然猛烈至极。

  还有许多地方可以扩张,突厥还没积蓄出足以入主中原的力量,何必在这时候翻脸呢?

  把那个奇怪而大胆的想法排出大脑,燕都只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想这时候对齐帝下手。

  更多的理性思维纷至沓来,不断提醒燕都,他和齐国的利益关系已经深深绑定,难以骤解,借助齐帝来要挟或可以逞威一时,但最后失去的却是长期的好处。

  于是燕都换上一副亲切和蔼的脸,高声笑叫:“也好!就让我尝尝中原的酒,与我们的马奶酒有何不同!”

  双方的将领各自大笑,以库莫奚的俘虏为界,互不越界。此前强抢俘虏的突厥人也被齐军所释放,被部中大人恶狠狠地训斥,然后回到了队伍中,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了。

  高殷驱动坐骑,缓缓退回中军,被层层叠叠的骑士所包围,燕都再也无法窥见。

  他们都有些怅然若失。

  接下来的三天,两支盟军变得愈发礼貌起来,划定了各自活动的范围,突厥占据了此前库莫奚的牙庭,齐军则在山道上扎营休憩,各自派出部队去搜罗库莫奚的逃人以及牛羊,同时清点此次的伤亡。

  齐军的五千百保鲜卑战死了三百,七百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算下来是有四百不能再继续战斗,这点让高殷肉疼之极。这么好用的部队,在此战中损员十分之一。

  这光是抚恤就是一大笔钱。

  这些士兵是死于王事的,普通的士兵月俸是半匹绢、三斗米和一百钱,天策府兵是一匹绢、半石米和三百钱,而百保鲜卑则待遇更好,一个月五匹绢,二石米与千钱起,这还是起,偶尔高洋和高殷发赏赐,数目比这个也只高不低。

  现在是最精锐的百保鲜卑阵亡,抚恤的力度也比其他士兵大得离谱,战死的抚恤金是三十匹绢、十石米与万钱,三百名百保鲜卑那就是九千匹绢、三千石米以及三百万钱,可以说已经等于战死了一个高敖曹的赏格。

  而且天策府的规格是当年全给,后五年减半供给,即一个天策府士兵的抚恤金是当年的绢二十匹加上粟三十石,五年每年给绢十匹、粟十五石,共计七十匹绢、粟一百零五石。

  百保鲜卑则全额供给,并连支十年,也就是一名百保鲜卑的全额抚恤金是三百匹绢、百石米与十万钱,三百名那就是九万匹绢、三万石米和三千万钱!

  这还只是战死的,那些受伤的,以及立了军功的将士需要奖赏,比起这个数字只多不少!

  明明是一场大胜仗,高殷却在经济上输得凄惨无比,他现在只想把高洋挖出来抱着他痛哭!

  爹啊,怪不得你后五年就不打仗了,赢了战场输掉底裤啊!

  高殷的内心的确是在滴血,不单是为了抚恤金的大出血,同时也是为了这股强大的战力。

  百保鲜卑出身洛阳旧宿卫,自六坊之中选拔,难以补充,真是每打一个就少一个,从他们逆天级别的战斗力就可以看得出来有多强悍了,一千二跟着洋子大破三万柔然军,只死亡了两百,跟着高殷打尽库莫奚人,库莫奚直接从一个正在崛起的民族被拦腰斩断变成丧家之犬,而百保鲜卑仅伤亡近千。

  高殷毫不怀疑,拿着这些士兵,万人以上的军队都能被他们打出“百骑劫营”的效果,在他的眼中,死掉的这些不是普通的士兵,而是三百名勇将,将来都是能够去全国各地担任各级军官,为大齐控制领地的好武官。

  假使一个武官能去担任一州或一县的镇将和戍主,仅齐国就有一百零五州三百余县,把他们打入各地,能够替高殷稳稳抓住当地的州郡兵力。隋朝一统后做的规划是一百九十郡一千二百五十五县,届时伤老的百保鲜卑也有了归处,去各地任职军官,也自然会对高殷保持着无限忠诚。

  这就有些类似明朝的卫所制了,如今折损三百,乍一听到这个数字,高殷差点没喘上气来。

  百保鲜卑的实力和战意全都是用钱堆起来的,即便能填充,付出的成本也非常高昂,若不是最近的经济政策实行得好,让齐国多了盐、酒等好几大块收入,光是这一战就能把高殷到乾明十年为止的雄心壮志全部打断,只想着在邺都里好好睡女人过日子!

  难怪高洋登基之后,前五年南征北战,后五年直接摆烂,估计也是每次作战看到了数字伤亡,以及背后折射的成倍抚恤金,心头肉痛得紧,把身体气坏了。

  他又不是很懂搞经济,实在是受不了了,干脆把这些钱留着修长城与享乐,才没有再四处开战。

  打个库莫奚都这样子了,何况是周国呢?!

  不过话又说了回来,库莫奚和周国是不同的,攻下周国可以获取土地与人口,就能扩大齐国的规模,收入也变得更多。

  而库莫奚是拿不到领地的,因为齐人现在还无法做到对漠北进行有效的统治,即便可以,要付出的人力和运输力也是个天文数字,说难听点,与其开发这种地方,还不如留在国内搞科技发明,哪怕是拿来盖宫殿纯享受,也比丢到草原被大风刮走舒服得多,至少能听个响,让妃嫔们喊两句至尊大气。

  但攻打库莫奚也不是没有补充,首先大量的人口就可以充入幽州定州瀛州进行开垦,农耕时代人力就是国力,齐国的人口因此多了数万户;其次,这其中许多奚人都是壮年兵丁,既可以种地,将来也能作为兵源从中抽调,能耕能打,用途十分广泛。

  其后,库莫奚经过这一役,基本上已经被打残了,兴许没有灭族,但六部大败,被齐军俘虏过半人口,实力已经不足以作为一个国家存在,和老兄弟契丹差不多下场,即便能恢复元气,那也是要在一百年后。

  因此来自漠北的威胁基本已经解除,这也就意味着他们日后难以来打秋风,这部分的长城边务就能够轻松许多,辽东之民可以放心种地,接下来只要重点看护营丘方向的辽河,监视高丽人,辽东之地就能够获得一份安宁。

  这就是此次出战最大的意义,也是军队存在的唯一价值,保家卫国,让人民安居乐业,然后给国家上缴充足的赋税,国家才养得起军队,形成正向循环。

  高殷个人的功名在其中,只是一朵不起眼的浪花,但由于是帝王泛起的涟漪,便注定要被人民铭刻在史书上。

  “时漠北寒朔,胡尘蔽天,虏恃其骁骑,数为边患。帝乃韬神机于九重,奋天威于万里。旌旗所指,山川改容;鼓鼙所闻,草木皆兵。其料敌虚实也,若观火于重帷;其制胜庙算也,如运筹于指掌。”

  “及至横野临戎,分麾决战。铁甲映日,玄戈耀星。驱雷车于瀚海,扬飙骑于龙庭。斩名王以衅鼓,俘酋豪而献俘。乃收兵振旅,凯歌入塞,边民箪食壶浆,欢呼震野。”

  “昔周宣伐猃狁,汉武击匈奴,虽著勋于竹帛,犹疲民于转饷。若夫太宗之征,算无遗策而士不疲劳,赏不逾时而功皆核实。故能悬旌白狼之山,铭功玄菟之域。自兹厥后,毡裘之长,望塞门而叩颡;毳幕之酋,闻鼓声而股栗。岂非圣主威德兼隆,文武并用,致此殊勋哉?《传》曰:‘止戈为武’,太宗有焉。”

第505章 杀谋

  征讨库莫奚的工作告一段落,对于战利品的分配,齐军和突厥人则各有章程。

  事后计算的奚贼之首级约有万级,而活着的俘虏,包括两万战兵在内,总共有着接近八万之众,牛羊共计十三万,可以说奚贼的骨干力量一扫而空,即便六部之外仍有些许小部,也已经构不成此前那番大威胁了。

  这八万俘虏中,去掉那些重伤老病、难以带走的,奚人俘虏仍有七万之数,需要的粮食不是一个小数目,即便是库莫奚本族人,也仅够维持半个月。此前齐军千里奔袭,带的粮食已经差不多用尽了,还得开始杀库莫奚的牛羊来充饥,更加剧了粮食的消耗。

  御寒衣物的缺口也大,如今是寒冬腊月,一个不慎便容易死人,因此齐军派人急速传信,让齐军后备赶快带粮食和衣物前往漠北接应。

  有突厥人在,即便高殷想把俘虏全都带走,他们也不会同意,因此这又减少了粮食的损耗。突厥人也希望得到更多奴隶人口,毕竟有奴隶就能干更多活,虽然草原人不种地,多少也是会放牧,这些库莫奚人都是熟手,在北方过得肯定比中原适应。

  不过人口的交涉肯定不是根据他们在哪边更适应来判断的,说一千道一万,齐军就咬死了一点:粮食不足。

  这也恰好点中了突厥人的死穴。和齐军一样,他们所携带的粮草不多,掌握骑射技术、善于冲锋长驱的草原人对后勤的理解便是“就食于敌”,说白了要肚子饿便直接开始狩猎模式,或者干脆捕杀路边的牧民,毕竟他们是出来打仗的,找到敌人就是一顿猛杀,打死敌人抢资粮,自己损兵少消耗,虽然很无情,但也是战争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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