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建立在九尺高的珉石台基上,周廻用一百二十柱,门窗以金银装饰,椽端装金兽头,殿顶用黑色的青掍瓦涂抹上胡桃油,光耀夺目的同时显示出帝王殿宫的雍华荣贵。
门庑围绕着太极殿,组成巨大的殿庭,殿庭东侧有云龙门,西侧有神虎门,往北约三十步有朱华门,高殷跨过此门,便进入了昭阳殿。
太极殿的东西方向分别有东堂、西堂,昭阳殿也同样如此,东为含光殿,日后高湛登基,其子东平王高俨就在这含光殿办理政事,接受同宗族长辈的下拜。
顺带一提,虽然和邺都的这个含光殿没什么关系,但宋武帝刘裕的第三子、刘宋第三个皇帝刘义隆,也就是留下“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的那位主,正是当日金凤台上,杨愔劝谏高洋时,说的那位举着蜡烛绕墙检查的宋文帝。他为其子刘劭所弑杀,而遇害的地方同样名为含光殿。
昭阳殿以西为凉风殿,北齐殿、堂混用,因此也叫做凉风堂,这个地方几乎是北齐历代名场面的打卡点。
首先这里是高百年的埋骨地。高百年是高演的太子,高演死后高湛继位,当时有个叫贾德胄的人教高百年写字,高百年写了几个“敕”字,这可是不能乱写的,这个字的含义就是帝王的诏命,也不知道是不是写敕勒歌的时候写下的。
总之贾德胄把这几个敕字封包好上奏给了高湛,高湛大怒,把高百年召唤到凉风堂来,让他再写敕字,发现与贾德胄上奏的字体相似,于是感觉皇位被威胁的高湛让身边的人把高百年乱打一顿,又下令拉着高百年绕堂而走,边走边殴,高百年经过的地方血流得遍地都是,奄奄一息的高百年求饶:“饶我一命,愿意给阿叔作奴!”
高湛杀死了高百年,把他丢到了池子里,整个池子的水变得赤红,高湛亲自看着高百年被掩埋。
高百年的妃子就是斛律光的长女,不吃东西、握着玉玦哭了一个月而死去,拳头依旧紧握,还是斛律光亲自掰才掰开,不知道当时斛律光是个什么心情。
有同样遭遇的是高殷的二弟高绍德,因为李祖娥没让自己和高湛的女儿活下来,高湛便大怒,当着她的面杀死了高绍德,这次他比高百年那时更生气,因为他是亲自动手,把高绍德打死后埋在凉风堂。
等高纬上位时,在这附近挖出了一具孩子的尸体,宦官们私下议论,有的说是高百年,另一些说是高绍德。
凉风堂也是斛律光的殒命所,当时高纬要除掉斛律光,引他入凉风堂,刘桃枝在身后突袭,但没有扑倒斛律光,斛律光说着“我是来向陛下道谢的,你们要干什么”,“刘桃枝你这家伙经常做这种事,但我没有辜负国家”之类的话,被刘桃枝和另外三个力士用弓弦缠脖勒杀,斛律光的鲜血流在地上,事后怎么擦都擦不去。
不知道斛律光在地下知道自己和大女婿死在同一个地方,又是个什么心情,不过高纬应该是很愉快的,之后灭了斛律家族,周国的皇帝宇文邕更愉快,直接大赦天下庆祝斛律光的死讯,过了两个月,高纬废掉了自己的皇后,也就是斛律光的第二个女儿为平民。
这些故事还未上演,凉风殿还没沾染这么多的血腥,目前这里是高殷的住所之一,从天保元年九月起,高殷就住进了凉风殿,在这里监督总管国事。
从天保六年起,高洋就在昭阳殿听狱诉讼,昭阳殿和太极殿是两个殿区,故魏时,孝静帝以太极殿为主要公务场所,而齐国建立后,为了消除魏时的影响,高洋重新修饰并启用昭阳殿,逐渐取代了太极殿的作用,这一点甚至影响到了隋文帝杨坚对大兴宫的设计。
昭阳殿同样建在九尺高的珉石台基上,周廻用七十二柱,梁栱间雕奇禽异兽,椽首叩以金兽,大约宽十间深六间,装饰华丽,是仅次于太极殿的重要大殿,齐国真正的政治中心。
未来高演发动政变入宫见高殷、李祖娥和娄昭君时,就在这昭阳殿。当时庭中廊下还有忠于高殷、以娥永乐为首的两千余宿卫,可见昭阳殿之广大,开个室内运动会毫无问题。
昭阳殿的装饰比太极殿更豪华,尤其是室内装饰,到了后来高湛高纬在位时期,光是修文殿、偃武殿与圣寿堂三殿就用玉珂八百具、大小镜两万枚作装饰,给后来的隋炀帝杨广在如何骄奢淫逸败坏家底上提供了充足的灵感。
虽然记忆中有着足够的素材,但穿越后前来还是第一次,一进入昭阳殿,高殷就被封建帝制的腐朽气息吹拂得微微失神,怪不得都想做皇帝,做皇帝是真好。
“把这殿砸了,何愁国无资用?”
高殷喃喃细语,头插貂尾金珰和银蝉饰物的侍者走至眼前,带着殷勤的笑意询问:“太子,您说什么?”
“父皇召我来是为何?”
那侍者轻笑:“这奴婢倒是不知,不过太后、皇后都在此处,想是极重要之事。太子请随我来。”
高殷跟着他走入偏殿,那里早就有一群宫人在等候,重新为太子沐浴更衣。
虽然他来前就已经整理过衣冠,又一路坐着九旒四马金辂车、打着朱色伞盖而来,可仍旧会被凉风吹乱衣发。
然而高殷换着衣服,却越发觉得不对劲,头上的衮冕有九旒,朱色丝带做冠缨,青色绵球做珫耳,发髻插上犀簪。
黑色透红的上衣,浅红得像落日余辉的下裳,上面印着去掉日、月、星辰后的九种图案,裹着里面有黼黻花纹的白纱内单衣,袖口、衣边、前后襟都是青色,再缠上带钩叉角的金质皮带,这是一身隆重的装扮,一般是陪同祭祀,拜谒祖庙,行加冠礼,及纳娶太子妃时才穿戴。
第43章 婚事
他才十三岁,还没到加冠礼的年纪,而且这也不是时候,这么晚了要去祭祀什么人,或者拜谒祖庙?也不大可能。
排除这些选项,剩下的只有一个了,高殷心头微跳。
等更衣完毕,高殷顺着指引来到昭阳殿的正厅。
娄昭君穿着不带花与佩绶的青服,这是依礼谒见天子时的服装,可见在娄太后的认识内,这次会面只是一次普通的聚会。
与此相比,皇后李祖娥可谓全副武装,深青色底的祎衣裹着素色纱内单衣,用十二种款式的雉羽做文饰,五种色彩排列交错。首饰花十二钿,耳边小花十二株,朱色的罗縠下裳和蔽膝,环身的大带青色缘边,以朱绿之锦装饰,脚套青色袜子,鞋以黄金为饰,佩戴白色的玉佩,玄色的丝带,这是祭祀和朝会等大事时才穿的服装,皇后的雍仪与威严尽显。
服饰衬托的是礼制,在衣着上,娄昭君无形中被压了一头。
高洋本人戴白珠十二旒通天平冕,悬挂黄色绵球,穿黑色头巾和纱袍,身上是黑色的衮服和绛红色下裳,虽然神情懒散,但同样是正式的装扮。
他们夫妻二人坐在娄昭君的右侧,见高殷到来,李祖娥眉头雀跃,连连招手:“殷儿来,到姊姊这来。”
高殷依次对高洋、李祖娥、娄昭君行礼,才坐在母亲的身边,高洋打了个呵欠。
“人既然齐了,那咱们就开始说点正事吧?”
侍者宫人知趣的退下,娄昭君此时已经有些愠怒,她曾经想更换衣服,却被高洋拖住,还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宫女不准动作,而现在又轻易屏退她们。
虽然坐于主位,但娄昭君感觉自己更像是被摆上台来展览的稀兽。
“尔如今是天子,说什么自是什么。”
听出太后不满的语气,李祖娥只顾着给高殷收拾不存在的汗水和灰尘,面上挂笑,没有一丝反馈。
她的丈夫,天子高洋则说:“母后,在座的都是朕之家人,哪有什么天子、太子,我是您的儿子。”
“殷儿是您的孙,我知道您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太柔弱了,没有一点鲜卑的风骨,也没有我们高家的豪气。”
这话让娄昭君面色稍稍缓和。
她心里其实有点惊慌,虽然知道这个儿子在反抗自己的操控,也知道他很多地方都在装疯,可保不准他真疯了呢?他杀得兴起,会不会就突然在今日,把自己也杀了?
眼前的高洋侃侃而谈,充满自信,全然没有小时候那唯唯诺诺的样子,让娄昭君不由感慨,自己当初居然没看穿这个次子的本性。
高洋接着说:“可我也是一个父亲,殷儿也是我的儿子,我多少要为他做点打算啊。”
虽然他脸上是委屈的表情,口中也是诉苦的话,但话锋一转,回到了如何帮扶高殷身上。
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娄昭君当然知道高洋的想法,冷哼一声:“别绕圈子了,直说吧。”
高洋闻言,转头看向高殷:“过来。”
高殷起身,走到高洋身边,高洋摇头感慨:“而今殷儿也大了,我欲为其纳娶太子妃。”
虽然说男子正式成年,应该是二十岁时束发戴帽、表示成年的加冠礼,然而这是对于有些底蕴的人家而言。
更贫苦的底层百姓,男女以十三到十五岁为半丁,十五岁开始为正丁,要开始服役了,所以高殷实际上已经是半个成年人,对拥有国家资源的皇族来说,此时才给高殷谈婚论嫁,其实已经挺晚了。
因此两个女人并无意外,李祖娥反应最大,连忙接话:“正是呢!《诗经》曾云,‘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礼记·昏义》也曾说过,‘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昏礼者,礼之本也’。”
娄昭君听得发愣,还未来得及生气,高洋先行呵斥:“勿需引经据典,只说干事!”
李祖娥呵呵一笑,婉婉道:“殷儿是国家储君,正当有贤妃为配,调气纯和。我的侄女难胜,而今九岁,正适合与殷儿相配,前日唤进宫来让众人见过的,太后也在,您觉得如何?”
“老身没有意见。”娄昭君微微眯眼,用余光打量高洋:“天子?”
高洋心中暗骂,这女人好不晓事,若不是他早有决定,兴许还真做了这个选择。
其实高洋此刻有着另外一个选项,就是为高殷联姻鲜卑勋贵,比如斛律光的女儿,以此争取斛律光的支持。
然而他持续打压了这帮人十年,目的就不是给他们翻身的机会,否则他会把段华秀叫来这个场合,让段华秀帮忙劝说娄昭君,至少让她在明面上同意。
高殷作为国家储君,他的婚姻自然要维护皇权,所以他娶的不单是那个女性,而是女性背后的家族资源,通过让他们变为外戚,从而让这些人入场为高殷保驾护航。
当初高欢为儿子们选择婚配的时候,就做好了规划,长子高澄娶魏国公主,次子高洋娶河北大族赵郡李氏女,三子高演娶魏国宗室女,四子高湛娶安定胡氏女,其余子弟的正妃也大部分是魏国宗室女和胡汉士女。
而和高欢一起打天下、资历深厚的怀朔镇勋贵,其女不是高齐皇室通婚的主要对象,反倒是他们来迎娶高欢的姻亲女子,让他们围绕着高家,如众星捧月,同时这些高氏女又能对勋贵们灌输以影响,就比如斛律武都娶了义宁公主。
所以高洋的婚姻,一开始就是为了团结河北胡汉士族而打算的,后面不立段华秀为皇后原因也在于此,高洋延续了父兄的选择,只让高家女性流入怀朔勋贵家中来施加影响,而不让勋贵们成为国丈,反过来控制皇族——那不让这帮人成王莽曹操了?
所以高洋根本不会选择和勋贵联姻,娄昭君不允许高殷有鲜卑勋贵为援助,高洋也不愿意高殷被鲜卑勋贵所控,母子在这件事上出于相反的目的,反倒达成了默契。
按原先的轨迹,高殷没有现在那么强烈的上进心,只是干等着继位接班,高洋也就寄希望于弟弟们的人性,祈祷高殷有那个福气,而后逐渐病重,才由李祖娥主导高殷的太子妃人选,使得李难胜上位。
但现在的高殷奋起,要掌权上位,且高洋还能活动,就有着多为高殷布置的打算。在这方面,早就在旧魏时期就被高欢玩废的河北士族已经帮不上高殷的忙,李难胜的父兄更是指望不上,不反过来拖高殷的后腿他就烧高香了。
勋贵不能选,世家不想选,高洋还真有些纠结,好在高殷给他点出了第三个选项。
但这要让高殷自己来说,而此时正变得紧张的氛围,不是孩子能发言的场合。
“不如先看看殷儿的意思,免得他心有所属,我们在这快刀斩乱麻。”
当初高欢给了孩子们一团乱麻,让诸子解开,其他人花费一番手脚,唯独高洋拿刀乱剁,快速理清,得到高欢的称赞。
这件事高家人都知道,此刻的高洋忽然冷不丁地玩了自己的梗,娄昭君和李祖娥都忍不住笑了一下,气氛有所缓和。
高殷抓住机会,趁机说:“难胜表妹贤淑,实是人间佳偶,可孩儿既为皇储,便身负国家所托,婚姻之事,该以国家为怀,岂能只考虑自己的想法?”
第44章 舌战
高洋故作惊讶:“噢?说说看,如何以家国为怀?”
“昔日汉朝初创,冒顿单于控弦三十万,数苦北边。汉高帝患之,建信侯娄敬知匈奴人贪汉重币,于是献策和亲,汉朝得以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娄敬也因此被汉高帝赐刘姓。”
“及至魏末,蠕蠕主郁久闾阿那瑰亦送女于晋阳,献武帝纳之,自此蠕蠕边塞无事,至于武定末,使贡相寻。”
“儿孙不才,愿效仿先贤,以此身奉献于国,向突厥遣使迎娶可汗之女,令两国结好,共伐关西!”
高殷声音不大,内容却掷地有声,每一句都狠狠砸在在座三人的心里。
尤其是娄昭君,听见高殷的话,心中既是大怒,又是恐惧至极。
蠕蠕就是柔然,当初柔然强盛,宇文泰想要与之联合,高欢为了阻止这件事,主动派遣杜弼出使柔然,向柔然可汗郁久闾阿那瑰提出和亲的要求,想让他把女儿蠕蠕公主嫁给自己的世子高澄为妻。
但当时高澄还未掌权,阿那瑰表示除非高欢自己娶,他才同意。高欢犹豫不决,是他的妻子娄昭君、长子高澄、姐夫尉景一家齐上阵,劝他以国家利益为先,高欢才勉强同意为国做鸭,以五十岁的芳龄迎娶十五岁的柔然公主。
在送走女儿之前,阿那瑰还特意叮嘱陪女儿入魏的亲弟弟,说看到女儿生下和高欢的外孙后才可以回柔然。
高欢也异常重视和柔然的姻亲关系,公主入魏受到超高规格的礼待,有妃子和她争宠,高欢直接建了一所寺庙把人关过去做尼姑,就连娄昭君这个正儿八经的丞相夫人都失去了高欢的主要使用权,必须把自己的正房腾出来让给公主。
高欢本人也未能幸免,他就算生病也不能拒绝蠕蠕公主的链接邀请,拖着病体去交公粮。
之后高欢病逝,世子高澄又根据柔然习俗继承了公主,还和她生了一个女儿。
柔然公主之事是娄昭君难堪的过去,这个女人玩了她的丈夫又睡了她的长子,自己还不得不避让,所以高殷字字句句都狠狠扎在娄昭君的心上,就连前面给刘邦献策的建信侯娄敬,都像是在暗讽娄家惯会和亲,甚至娄敬还是旧齐国人。
因此娄昭君勃然大怒!
“汝乃汉儒小儿,必不是出自本心,谁人教汝说这些话?当杀!”
高殷这时却没有以前怯懦的表现,面对祖母的叱责,不但没有瑟瑟发抖,反而坦然自若:“无人教孙,是孙自己想明白的,我大齐的心头之患就是那群西国逆贼,若不早将他们消灭,僵持下来,凭空生出许多变数,或追汉末三国、五胡二赵之事。”
“若能联合突厥、克灭西国,则北境一统、恢复旧魏大业,届时挥师南下、混一戎华。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要我高氏能成就伟业,又何必斤斤计较?”
娄昭君气得微微发抖,还好穿着朴素、身上戴的配饰不多,否则光是晃荡的声音就显出她杂乱的心绪。
倒是李祖娥那儿发出不小的声响,她掩嘴轻笑,既是嘲笑娄太后,又像是在为皇儿助威。
娄昭君定了定神,整理思绪,继续说:“我大齐乃关东盛国,承袭先魏正统,怎么可以和北狄为伍?”
说着,娄昭君不自觉地感到尴尬,自己的黑历史可刚刚被高殷点破,连忙补上:“昔日姻亲蠕蠕,实是为国谋划,现在国势稳固,老身已垂,小辈何必再屈伸下结?况突厥者,盖匈奴之别种,为蠕蠕之锻奴,其族贱老贵壮,寡廉耻,无礼义,后又叛主自立,攻伐蠕蠕,逼杀旧主,此等虎狼之人,岂是你所能控制的!”
她很努力地想用声音盖过高殷,但说话的内容却不能让人信服。
说到叛主,宇文泰和高欢,当初这批从六镇出来的全都是反抗北魏的逆贼,这之后进入东西二魏高层不姓元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僭臣,北齐的国势也不算稳固,否则高洋也不用南征北讨。
娄昭君只能上升到突厥的民族成分,然而大魏这个拓跋鲜卑氏的出身真的是大哥莫笑二哥,种族歧视就更好笑了,说得好像鲜卑人很尊老爱幼很有道德感一样。
她唯一能说到些许点子上的,就是最后那句控制虎狼,然而这个辩词过于薄弱,被高殷轻巧戳破:
“孩儿非一人,上有大齐天子,下有亿兆臣民,突厥入寇有长城,长城之后有铁槊。而且虎狼可怕就不驾驭了吗?恰恰是要驾驭住这群虎狼,才显出我齐国威武。”
“汝不惧突厥噬汝乎!”
娄昭君气得抬起拐杖,指向高殷,大声喝骂。
高殷等她骂完,行了一礼,继续侃道:“正是因为担忧,才要想方设法拉拢。突厥灭茹茹之后,尽有塞表之地,控弦数十万,志陵中夏。
西国势弱,不能与我齐争衡,必定极力结交突厥以为援助。当初木扞可汗就想把女儿嫁给宇文黑獭,只是宇文黑獭死而未能娶成,就在我们说话的此刻,也许西贼新的使者,已到了木扞眼前!
孙儿请问皇祖母,若西贼与突厥联协来攻,我国当如何防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