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 第621节

  皇太极先是猛地吐出一口浊气,胸腔剧烈起伏着,目光死死盯着朱由校。

  “你就是大明皇帝朱由校?”

  “放肆!竟敢直呼陛下名讳!”

  方正化当即厉声呵斥,伸手就要去推搡皇太极,却被朱由校抬手止住。

  “将死之人,不必与他计较。”

  朱由校的目光落在皇太极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几分淡漠。

  眼前这个男人,在历史上曾搅动辽东十数年,让大明损兵折将,如今却成了阶下囚,倒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腹大患。

  皇太极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惨笑,却没再逞口舌之快。

  他被押到北京这些日子,早已见识到大明的国力。

  京畿之地的繁华、明军的整肃、朝堂的有序,都远非建奴所能比。

  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不是万历末年那个腐朽的大明,而是一个被眼前这个年轻帝王重新唤醒的庞然大物。

  输在这样的对手手里,他认了。

  “我皇太极征战一生,最终栽在你和熊廷弼手上,算我技不如人。”

  他深吸一口气,眼底的怨毒渐渐褪去,只剩下几分绝望的坦然。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你莫要再辱我大金宗室!”

  朱由校看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轻轻颔首:

  “朕看你也是条汉子,便不与你多做纠缠,保你全尸罢。”

  说罢,他转向方正化。

  “把白绫拿来,抛到那根枝桠上。”

  方正化连忙从锦衣卫手中接过早已备好的白绫,踩着小凳将其系在龙爪槐那根歪向一侧的枝桠上,白绫垂落,在风里轻轻晃动,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是你自己上去,还是朕让人送你?”

  朱由校的声音依旧平静。

  皇太极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了一眼那根歪脖子枝桠,又扫过一旁神色复杂的朱自成,最后将目光落在朱由校身上,嘴角露出一抹绝望的笑:

  “不劳烦陛下。”

  他拖着沉重的铁链,一步步踏上小凳,双手抓住白绫。

  或许是想起了此番的处境,或许是不甘就此殒命,一行热泪从他眼角滑落,滴在脚下的石阶上。

  但他没有犹豫,深吸一口气,将头套进白绫结成的圈里,双脚猛地一蹬。

  小凳翻倒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响,他的身体瞬间悬起,四肢剧烈挣扎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

  不过片刻,皇太极的挣扎便渐渐平息,头颅歪向一侧,再也没了声息。

  一旁的朱由检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魏朝的衣角,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长在深宫,从未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更何况是人死在自己面前。

  魏朝连忙轻轻拍着他的背,低声安抚:“信王殿下莫怕,莫怕.”

  而朱由校却站在原地,望着那悬在歪脖子树上的尸体,嘴角竟缓缓勾起一抹浅笑。

  他在心里默默想着:

  歪脖子树啊歪脖子树,历史上本应吊死朕那苦命的弟弟朱由检,如今朕已经让皇太极替换了。

  当年逼着朱由检上吊的“闯王”李自成,现在成了对朕忠心耿耿的朱自成。

  本该在煤山自缢的信王,此刻还躲在太监身后发抖。

  这乾坤扭转的境遇,当真是妙不可言。

  不过,仅是片刻后。

  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朱自成身上,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沉稳:

  “自成,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这便是与大明为敌的下场。

  日后你遇不服王化者,便照今日这般处置,莫要手软。”

  朱自成躬身应道:

  “臣遵旨!”

  他望着那棵歪脖子树,心中凛然。

  方才陛下的笑容虽淡,却让他明白了帝王的底线:

  对敌人的仁慈,便是对大明的残忍。

  朱由校又看了眼还在发抖的朱由检,语气缓和了些:

  “皇弟,今日之事,便是让你看看,这天下并非只有书斋里的圣贤道理,还有刀光剑影的生存法则。

  日后你要学的,还有很多。”

  朱由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依旧不敢看那棵歪脖子树。

  一行人沿着石阶下山,阳光依旧明媚,可每个人的心境都不同。

  朱由校心中是改写历史的畅快,朱自成心中是对帝王的敬畏,朱由检心中是挥之不去的恐惧。

  而魏朝与方正化,则只余对帝王深不可测的心绪的凛然。

  众人离去之后。

  万岁山上。

  那棵歪脖子树依旧立在那里,只是多了一丝血腥气。

  自朱由校穿越到此来.

  历史,早就被改变了。

  在未来,被改写的历史,也将会越来越多!

  PS:

  6800字大章!

  燃尽!

第431章 抚边逼赃,逆谋暗生

  宣府。

  即宣府镇,是明初设立的九边镇之一,因镇总兵驻宣化府得名,也有简称“宣镇”者。

  所辖边墙东起居庸关四海治,西达今山西东北隅阳高县的西洋河,长一千零二十三里。

  明属京师,属万全都指挥使司。

  宣府镇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特别是明朝建都北京之后,宣府镇更是保卫京都,防御蒙古族南下的咽喉之地。

  此地山川纠纷,地险而狭,分屯建将倍于他镇,是以气势完固号称易守,然去京师不四百里,锁钥所寄,要害可知。

  因地理位置重要,有明开始,便对宣府镇多加投入。

  永乐十年“敕边将自长安岭迤西迄洗马林筑石垣,深壕堑”。

  到正统年间,蒙古族瓦剌部兴起,明朝边地紧张,乃增赤城等堡烟墩二十二。

  正统十四年八月,土木之变明英宗被俘,宣府镇边关所遭破坏十分严重。

  景泰帝即位后,明军收复了所失边关。

  到了嘉靖,我宣府北大加修缮,增加了许多边垣、边墩、冲口。

  嘉靖以后,隆庆和万历年间,皆对宣府镇长城进行过修复。

  到了天启二年,宣府已然是一个庞然大物了。

  全镇合计,边垣一千一百一十六里,边墩一千二百七十四座,冲口一百九十二处。

  宣府镇兵力在永乐年间曾达 15.1万,但至天启年间因辽东战事抽调与长期损耗,实际兵力已大幅缩水。

  但纸面上,还有八万人,马三万两千四百匹。

  此刻。

  宣府城。

  镇国府。

  大堂

  抚边钦差张鹤鸣端坐堂中主位,他看向马世龙与锦衣卫百户问道:

  “我看这名册之中,宣府还有八万多人,战马三万余匹,不知可有?”

  “部堂大人。”

  马世龙躬身拱手,说道:

  “那八万官军的数,是账面上的;三万战马,更是掺了水分的。”

  张鹤鸣眉头微皱,问道:

  “此话怎讲?你且细细说来。”

  锦衣卫百户李忠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那是他暗访十余个卫所得来的实录:

  “部堂大人,属下查了西路的柴沟堡、中路的万全右卫、东路的四海治,就拿柴沟堡来说,账上写着驻军五千,实际点验时,连老带弱不足两千。

  有的士兵逃去了草原,有的被将领派去种私田,还有的干脆冻饿而死,名册上却还挂着名字,只为多领那份饷银。”

  “战马呢?”

  张鹤鸣的声音沉了几分。

  “战马更惨。”

  马世龙苦笑着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

  “三万二千匹?实则连一万都凑不齐,且大多是老弱病残。

  上月属下去马厩查验,见有的马瘦得肋骨根根分明,连鞍鞯都驮不动。

  有的马蹄裂了口子,连走路都打晃。

  去年冬天草料不够,冻死饿死的战马就有两千多匹,可将领们上报时,只说‘偶染时疫,损失百余’,剩下的马价银,早被他们挪去盖私宅、买姬妾了。”

  张鹤鸣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却压不住心头的寒意。

  这些边将,贪得无厌,已经是把宣府镇的骨血都蛀空了。

  没等他缓过神,李忠又接着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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