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去找那两个贱人了。
那五百名早已没了战意的残兵,撑不了多久。
他猛地拔出顺刀,刀锋在烛火下闪着冷冽的光,扫过瑟瑟发抖的众妃:
“大金要亡了,你们是朕的女人,就得跟着朕一起走!
现在死,是全了你们的名节。
若是落在明军手里,只会被当成玩物,日夜受辱!”
“大汗饶命!臣妾不想死!”
奇垒氏最先崩溃,哭喊着往殿门爬去,却被皇太极一把揪住头发,顺刀直接刺入她的后心。
鲜血喷溅在帐幔上,原本浅粉色的绸布瞬间染成暗红,她抽搐着倒在地上,眼睛死死盯着殿外,满是不甘。
“饶命啊大汗!臣妾愿随大汗,可孩子还小……”
纳喇氏抱着孩子跪地求饶,话没说完,皇太极的刀已劈了下来。
孩子的哭声戛然而止,鲜血溅了纳喇氏满脸。
她呆愣了片刻,突然疯了般扑向皇太极,却被他反手一刀刺穿胸膛,倒在孩子冰冷的尸体旁。
寝宫内的惨叫、求饶声此起彼伏。
颜扎氏试图躲进屏风后,却被皇太极拽着胳膊拖出来,刀光闪过,她的头颅滚落在地毯上,眼睛还圆睁着。
伊尔根觉罗氏吓得瘫在地上,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刀锋逼近,最后在绝望中闭上了眼睛。
顺刀一次次落下,鲜血浸透了地毯,漫过青砖缝隙,甚至溅到了殿顶的梁木上。
皇太极的脸上、身上又添了新的血污,原本狠厉的眼神渐渐变得麻木,只有在听到殿外明军的马蹄声时,才会闪过一丝残存的理智。
当最后一名庶妃倒在血泊中后,寝宫内已听不到任何声响,只剩他粗重的喘息和刀锋滴落在血地里的“滴答”声。
皇太极拄着刀,缓缓站起身,视线扫过满殿的尸体。
有的睁着眼,有的蜷缩着,有的还保持着求饶的姿势。
他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喉头涌上腥甜,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出来。
片刻后。
他擦拭嘴角的鲜血。
“都是朕的女人,黄泉路上,也不算孤单。”
他低声呢喃,声音里没了狠厉,只剩空洞的疲惫。
处理完后事之后,皇太极转身走出寝宫。
他手里的顺刀还在滴血,身后殿内的血腥味混着炭火的焦糊味,被寒风卷着飘向远方。
宫城外的喊杀声已近在咫尺,甚至能看到明军的旗帜在宫墙豁口处飘扬。
皇太极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丝踟蹰压下,朝着汗宫大衙门的方向走去
宫城之外。
明军的攻势早已经到了。
五百余名八旗残兵踉跄着冲向夯土墙。
一勺部分人拼命地抓起墙角的滚木,拼命拉弓射箭。
更多人只是麻木地攥着残破的刀,他们盯着墙外如潮的火光,眼神里没有战意,只剩空洞的恐惧。
“佛朗机炮!避炮!”
济尔哈朗的嘶吼一声,刚出口就被轰然炸响的炮火吞没。
十几发炮弹拖着猩红的尾焰,接连砸在宫墙西北角。
轰开半丈宽的豁口,夯土如碎玉般崩裂,十几名正黄旗兵卒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像破布娃娃般被气浪掀飞,甲胄在半空扭曲变形,肢体与碎石混杂着落下。
未等八旗兵搬来松木柱支撑,明军的云梯已架上豁口。
火铳铅弹密得像暴雨,“嗖嗖”地钉在夯土墙上,溅起的泥点打在守军脸上,生疼。
何和礼咬着牙挥刀砍断一架云梯的铁钩爪,刀锋划过金属的锐响里,他突然闷哼一声。
一颗流弹从斜后方射来,击穿了他护腿甲的缝隙,深深嵌进右大腿。
鲜血顺着裤管往下淌,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红痕,他踉跄着跪倒,手掌按在地里,瞬间染红了一片。
视线模糊中,何和礼看见一名明军百户踩着云梯顶端的横木,像猿猴般跃上墙头。
那百户的刀光快得只剩一道冷影,两名巴牙喇甚至没来得及举盾,头颅就已滚落墙下。
“杀鞑子!破汗宫!”
那百户的吼声像惊雷,引来墙头更多明军。
有的举着短铳近距离射击,有的挥舞长刀劈砍,正黄旗最后的防线像被潮水冲垮的沙堤,顷刻溃散。
士兵们有的跳墙逃窜,有的转身就跑,却大多被明军从背后刺穿胸膛。
另外一边。
宫门处的撞击声从未停歇。
三十名明军死士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臂膀抱着裹满松油的巨木,每一次撞击都让宫门发出“咯吱”的哀鸣。
巨木上的油星溅在门闩上,被火星引燃,窜起的火苗舔着门板,黑烟呛得门后抵门的八旗兵连连咳嗽。
他们死死顶着门板,肩膀被震得发麻,有的人口鼻溢出鲜血。
终于。
伴随着一声裂帛般的巨响,门闩“啪”地断成两截,宫门轰然洞开。
木屑纷飞中,明军铁骑如奔腾的洪流涌入,将跪地求饶的汉军旗降卒当垃圾一般踩死。
长矛则挑飞仓皇逃窜的包衣奴才,尸体挂在矛尖上,血顺着矛杆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
越来越多的人,冲入宫中。
很快,宫中的五百余人,要么撤入汗宫大衙门里面,要么被杀了,要么投降了。
此刻。
汗宫大衙门之中。
皇太极身前仅剩的三十余名正黄旗巴牙喇组成最后一道人墙。
他们的盔甲大多破损,有的断了胳膊,有的瞎了眼睛,却依旧挺直脊背,手中的刀指向涌来的明军。
可明军的火铳队早已在庭院中列成三排,黑洞洞的铳口泛着冷光,对准了这最后的残兵。
“放!”
随着明军千总的一声令下,硝烟瞬间弥漫了整个庭院。
铅弹穿透铁甲的“噗噗”声此起彼伏,巴牙喇们像被割倒的麦子般接连倒下。
皇太极踉跄着倒退两步,胸口的重甲被一颗铅弹击穿,冰冷的痛感瞬间传遍全身,他慌忙用刀尖拄地,才勉强站稳。
他抬眼望向宫墙上飘扬的明字大旗,那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像在宣告大金的终结。
皇太极喉头剧烈滚动,却只呕出一口黑血。
那是急火攻心、脏腑受损的征兆,黑血顺着嘴角往下流,滴在衣襟的龙纹上,将金色的龙鳞染成暗沉的黑。
“大汗!杀出去!”
济尔哈朗突然从尸堆中暴起。
他的左臂早已被炮弹炸断,只剩右臂死死攥着顺刀。
他嘶吼着砍翻两名冲上来的明军,刀锋劈开一人的胸膛,却没等收回,十余杆长矛已从四面八方刺来,深深贯穿了他的身体。
济尔哈朗的身体猛地一僵,扭曲的脸上满是不甘,他艰难地转过头,朝着皇太极的方向,嘴唇翕动着,像是想说“快走”。
皇太极见到这一幕,心中既是悲凉,又是绝望。
可是现在,他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随着所有抵抗力量都被明军歼灭,越来越多的明军如潮水般涌进殿内。
明军火铳手列着整齐的横队,黑洞洞的铳口直指殿中唯一的身影。
“弓弩上弦!火铳瞄准!”
明军千总的吼声在殿内回荡。
两侧的弓弩手齐齐拉满弓弦,箭尖的寒芒映在皇太极眼底。
长枪兵往前踏出半步,枪尖组成一片锋利的铁林,将他团团围住。
刘兴祚、陈策、贺世贤、李鸿基等将领紧随其后。
他们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这位大金的天聪汗。
这场持续数十年的辽东战乱,今日终于要迎来终结。
皇太极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殿内的明军,嘴角勾起一抹惨淡的笑:
“呵呵……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他握刀的手又紧了几分,刀刃微微颤抖,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不甘。
“皇太极,你的死期到了!”
刘兴祚率先上前一步,他的声音冷得像辽东的寒风,眼底满是刻骨的恨意。
当年他归附建奴,受尽八旗贵族的羞辱,如今终于能亲手了结这笔恩怨。
“这些年,你们建州女真在辽东烧杀抢掠,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多少城池化为焦土。
今日,这笔账该清了!
你放心,等你死后,我们会去赫图阿拉的祖坟,把努尔哈赤那老贼从坟里刨出来,让他曝尸荒野,给辽东百姓赎罪!”
“你敢!”
皇太极的呼吸骤然粗重,胸口剧烈起伏,喉头的腥甜又涌了上来。
“刘兴祚,你这个叛徒!
当年父汗收留你,还对你委以重任,待你不薄,你却要如此亵渎他的陵寝!
你这般背主求荣之辈,日后定不得好死!”
“待我不薄?”
刘兴祚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冷笑起来,声音里满是嘲讽。
“所谓的‘待我不薄’,就是让我像奴婢一样,每日给你们八旗贵族磕头请安?
就是让我的族人做你们的包衣奴才,被随意打骂买卖?
皇太极,你们女真贵族的‘恩宠’,我刘兴祚受不起,也不屑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