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朝鲜官员的任免,需先送辽东都司衙门考试,得到大明承认,方可上任。”
“你!”
郑仁弘猛地站起身,气得浑身发抖,满脸通红,花白的胡须都在颤动。
“将军这是要断我朝鲜的根!若答应这些条件,朝鲜还算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吗?不过是大明的一个郡县罢了!”
改换语言,是要抹去朝鲜的文化标识。
贵族赴京进修,是要将朝鲜的未来掌控在大明手中。
官员需大明考核,是要彻底架空朝鲜的行政权。
这哪里是“条件”,分明是要将朝鲜彻底沦为大明的附庸,连最后一点“藩属国”的体面都不给!
毛文龙见他暴怒,脸上反而露出笑容,他靠回椅背上,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透着绝对的强势:
“郑领相不必动怒。答应或不答应,全在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郑仁弘,一字一句道:
“反正,就算你们不答应,也有人愿意答应。
李倧那边,本帅若是把这些条件告诉他,你猜他会不会立刻点头?”
这句话,如同冰水浇在郑仁弘的头上,让他瞬间冷静下来。
李倧为了夺取王位,连之前的苛刻条件都能答应,若是毛文龙抛出这些“进阶条件”,李倧怕是会毫不犹豫地应下。
到那时,李珲的王室正统,便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郑仁弘僵在原地,脸色从通红转为苍白,嘴唇动了动,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他看着毛文龙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中满是绝望。
朝鲜在大明的绝对实力面前,居然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没有。
良久。
他才缓缓坐下,声音带着无力的妥协:
“将军的条件,外臣不敢擅自应允。
待外臣回去后,即刻书信我朝鲜国王,待王上决断后,再给将军回话。”
“可以。”
毛文龙缓缓点头,语气很是平静。
“本帅给你们十日。十日之后,若还没有答复,那在本帅眼里,便是你们不答应了。”
至于不答应的后果,郑仁弘亦是心知肚明。
这意味着大明的天平将彻底倾向李倧,他们这边,便再无半分转圜余地。
郑仁弘揣着满肚子的心事,脚步沉沉地离去,连背影都透着几分惶惶。
而毛文龙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嘴角却悄然勾起一抹淡笑。
有些“菜”,从来都是抢着吃才更有滋味。
李倧与郑仁弘这两方,如今都想争取大明的支持,只要大明的态度一日不明,他们便只能互相攀比着讨好大明。
先前再怎么咬着牙不肯松口的条件,到了“生存”二字面前,终究得捏着鼻子应下来。
至于这般挑动两方对立的手段,会不会太过狠厉,惹得朝鲜人暗中记恨?
毛文龙只在心底冷笑一声,眼底连半分犹豫都没有。
弱国,从来就没资格谈什么外交,更没资格计较手段酷不酷烈。
更何况。
如今建奴主力已溃,不足为惧。
倭国又龟缩在岛上闭关锁国,连海疆都懒得踏出来。
朝鲜这光景,左看右看都找不到半个能倚仗的外援,除了顺着大明的心意走,还能有别的选?
没有实力的国家,终究不过是任人摆弄的玩物。
郑仁弘当然可以硬气,大可以梗着脖子不答应大明的条件。
可他不答应又如何?
这世上,想抢着攀附大明、愿意答应这些条件的人,从来都不缺。
李倧那边,怕是早就等着他松口,好趁机得到大明的全力支持。
真到了那一步,谁会落得性命难保的下场,谁的家族要被株连九族?
政治斗争,可不是请客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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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 朝鲜事定,海贸巨利
郑仁弘离开府衙未久,又有一队使者抵达了府衙。
为首的人身着粗麻棉衣,腰间别着一柄短刀,身后跟着两名挑着礼盒的随从,正是汉城王全焕派来的使者。
全焕虽在汉城号称拥兵十万,实则麾下多是临时聚拢的流民与溃兵,满打满算也不足五万人,且大多缺乏训练,连像样的兵器都凑不齐。
而听闻朴熙的五万流民军被毛文龙的两千铁骑十日之内击溃,全焕心中早已慌作一团。
他深知自己的“十万大军”不过是虚张声势,若大明铁骑转头来攻,他连朴熙都不如,怕是连三日都撑不住。
因此麻溜的派遣使者过来表示顺服。
“在下是汉城全焕大王麾下使者,特来拜见毛将军,献上薄礼,愿向大明臣服!”
使者在门外躬身行礼,声音带着刻意的谦卑,示意随从打开礼盒。
里面装着几匹上好的锦布、数斤晒干的人参,还有一柄镶嵌着宝石的短刀,虽算不上贵重,却已是全焕能拿出的最好之物。
明军卫兵将消息通报进去,不多时便传来回复:
“总镇说了,礼物收下,使者不必入营拜见,可自行返回,转告全焕,安分守己即可。”
使者闻言,虽有几分失落,却也松了口气。
毛文龙收下礼物,便是默认了他的臣服,没有当即派兵征讨,已是最好的结果。
“替我和毛将军多美言几句,我家大王,不是乱兵,而是义军,大明若有吩咐,我等绝对听命。”
说着,上前给传令的亲卫递了几块银子。
“呵呵。”
这亲卫轻笑一声,道:“放心,我会替你说几句好话的。”
得到承诺,使者连忙再次躬身行礼,便不再停留了。
带着随从匆匆离去,恨不得立刻飞回汉城,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全焕。
与此同时。
府衙内,毛文龙看着案上全焕送来的礼物,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一旁的亲兵忍不住问道:“总镇,全焕也是乱党,为何不趁机剿灭,反而收下他的礼物?”
“全焕与朴熙,可不一样。”
毛文龙放下手中的短刀,语气带着几分笃定的判断。
“朴熙读过书,懂民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灭官绅,分土地’这两句口号,能戳中朝鲜百姓的痛点,所以他能快速聚拢五万流民,甚至差点杀了李倧。
这种人,懂谋略,能煽动民心,是心腹大患,所以必须尽快除掉。”
“全焕则不同。
此人是个纯粹的武夫,据探查,他武艺确实高强,手握一柄镔铁长棍,棍速极快,一息能出五棍,寻常士兵近不了他的身,朝鲜境内,鲜少有人能接他一合。”
提到全焕的武艺,毛文龙眼中闪过一丝认可,却也只是一瞬。
“可他除了勇武,便再无其他长处。
聚拢流民靠的是武力威慑,治理汉城靠的是简单粗暴的军法,没有谋略,没有能煽动民心的口号,这样的人,成不了大事。”
亲兵恍然大悟:“总镇是说,全焕只能嚣张一时,掀不起大浪,所以暂时不用管他?”
“正是。”
毛文龙点头,目光落在舆图上的汉城位置。
“眼下朝鲜的局势,最需要的是平衡。李倧与李珲相互牵制,全焕盘踞汉城,三方制衡,大明才能坐收渔利。
若是灭了全焕,李倧或李珲便少了一个牵制,反而可能让其中一方壮大,不利于我们掌控朝鲜。”
他拿起案上的一份密报,上面记录着全焕在汉城的所作所为。
强征粮食、欺压百姓、与周边乡绅冲突不断,却始终没有提出任何有号召力的主张,只是一味地用武力维持统治。
“你看,全焕在汉城的日子并不好过,流民离心离德,乡绅暗中抵制,他能撑多久,还未可知。”
毛文龙将密报放下,语气带着几分轻蔑。
“这种人,不用我们动手,早晚也会被自己人推翻,或是被李倧、李珲吞并。我们何必费力气去收拾他?”
亲兵闻言,彻底明白了毛文龙的考量。
剿灭朴熙,是为了消除能威胁大明统治的“民心之患”。
放过全焕,是为了维持朝鲜的分裂局势,让各方势力相互消耗,以便大明更好地掌控全局。
这一剿一放之间,尽是权衡与谋略。
“总镇英明!”
亲兵由心恭维,心中对毛文龙的城府愈发敬佩。
“别英明了,派人去多搜集消息,在我们离开之前,得搞清楚朝鲜的情况!”
亲卫当即喊道:“属下遵命!”
时间飞速流逝。
与郑仁弘约定的十日之期已至。
而这八十六岁的老人家,也在最后的时限,出现在府衙大堂。
只不过,他脸上有着疲惫之色。
这十日,他派遣使者往返于平壤与淮阳之间,无数次与朝鲜国王李珲争论,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毛文龙那近乎“亡国”的条件。
“外臣郑仁弘,见过将军。”
郑仁弘躬身行礼,声音比上次更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