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从后面把他往‘口袋’里赶。
你率骑兵紧紧贴住他,每日袭扰,迟滞他的速度;我率步兵押送俘虏、收拢物资,随后跟进。
等包围圈一缩紧,皇太极就算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到时候,他便会和林丹汗一样,成为咱们的阶下囚!”
刘兴祚闻言,眼中的焦急褪去大半。
“事不宜迟,我这就率部追击!这些俘虏和物资,就劳烦陈帅处置了。”
他麾下多是骑兵,适合追击;而陈策的步兵擅长防守与押送,分工再合适不过。
“且慢。”
陈策叫住他,转身对着身后喊道:“张名世!”
一名身着轻甲的将领立刻出列,拱手道:“末将在!”
“你率本部四百骑兵,随威虏伯一同追击皇太极。”
陈策语气严肃。
“若是遇到危险,务必提醒威虏伯,莫要冒进,皇太极狡猾得很,比林丹汗难对付十倍,若是中了他的埋伏,得不偿失。”
张名世应声领命,四百骑兵当即从步兵队伍中分出,列成整齐的阵列,等候刘兴祚的命令。
刘兴祚心中一暖,对着陈策拱手道:“多谢陈帅挂念!不过你放心,我心中有数,绝不会中皇太极的奸计的!”
在他看来,皇太极就算是再狡猾,也改变不了的是,明军如今的实力,远强于他所部。
只要不出什么大乱子。
胜利,肯定会是他的。
刘兴祚当即翻身上马,目光扫过麾下的骑兵,眼中燃起熊熊怒火。
当年他在金营为将时,见到皇太极这些建州贵种,需得跪地磕头称“奴才”,那份屈辱,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如今,他已是大明的威虏伯,手中握着复仇的刀,那些昔日的屈辱,都将化作今日冲杀的动力!
“出发!追击皇太极!”
刘兴祚拔出弯刀,指向赫图阿拉的方向,声音铿锵有力。
“杀!”
“杀!”
“杀!”
数千骑兵齐声呐喊,朝着皇太极逃亡的方向疾驰而去。
刘兴祚勒马走在队伍前方。
他死死盯着远方的雪原,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
皇太极!
这一战,便是你的死期!
这些年的屈辱,还有你欠大明的血债,都该还了!
让我送你去阴曹地府,和努尔哈赤父子团聚去罢!
ps:
71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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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连堡截酋,闯王出马
开原城西数十里,清河如一条冻僵的银带,横卧在雪原之上。
冬日的寒风卷着雪粒,刮过冰封的河面,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岸边的枯树光秃秃的枝桠伸向铅灰色的天空,枝梢挂着的冰棱在微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河畔那条唯一能通行马车的大路,此刻却被三座青灰色的冰城堡垒拦腰截断。
冰墙是用清河的冻冰浇筑而成,掺了碎石与草木,厚达丈余,墙头堆着冻实的冰垛,垛口后架着碗口粗的火铳,透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的寒意。
奉集堡总兵李秉诚正站在中间那座冰城的寨墙上,他身披厚重的玄铁铠甲,手按腰间的佩刀,目光紧盯着大路尽头的方向。
早在接到熊廷弼的军令时,李秉诚便算准了皇太极的路线:
建奴要带着劫掠的牛羊、俘虏返回赫图阿拉,必然要走清河这条大路。
小路狭窄,车马难行,十万头牛羊根本无法通过。
因此,他不仅在大路上筑了三座互为犄角的冰城堡垒,还在周围数十里的小路、山谷里撒了上百个探哨,只要皇太极敢靠近,无论走大路还是小路,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
“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来,打破了雪原的寂静。
一名斥候身披霜雪,骑着一匹喘着粗气的战马,疯了似的奔到冰城之下,翻身下马时险些摔倒,踉跄着跑上寨墙,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断断续续:
“启禀总镇!铁背山下……发现建奴踪迹!人数众多,拉着辎重车,还驱赶着大量牛羊,看旗号……像是皇太极的主力!”
“铁背山?”
李秉诚眉头微挑,心中快速盘算。
铁背山在浑河对岸,离此处不过十里路程,也就是说,皇太极的队伍已经越过浑河,很快就要到清河了。
他没有丝毫慌乱,只是抬手示意斥候起身,语气沉稳:“再探再报!密切关注建奴的行军速度和阵型,有任何动静,立刻回报!”
“是!”
斥候躬身领命,转身快步跑下寨墙,翻身上马,再次消失在风雪之中。
李秉诚转身对着身后的亲卫下令:
“速去通知左右两座冰城的守将,让他们即刻加强戒备!
火铳填实弹药,滚木擂石搬上城头,弓箭手列阵待命,建奴随时可能来攻!”
“遵命!”
亲卫们轰然应诺,快步下城传令。
很快,三座冰城上便响起了忙碌的脚步声,士兵们扛着滚木、搬着石块,火铳手们熟练地填药、装弹,空气中渐渐弥漫起硝烟的气息。
李秉诚走到寨墙边缘,俯瞰着下方的大路,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
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务。
不是主动出击,而是“死守”。
只要他牢牢守住这座冰城,堵住皇太极的去路,就能将建奴主力拖在此地,为刘兴祚的骑兵追击、陈策的步兵合围争取时间。
等到明军的包围圈彻底合拢,皇太极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插翅难飞。
不过,不愿出城作战,倒不是李秉诚不想,实在是不能。
这位奉集堡总兵官低头看了一眼冰城外的地形。
大路两侧是深山老林,树木茂密,积雪没膝,车阵根本无法展开。
他手底下虽有五千兵马,却只有一千骑兵,其余都是步兵。
若是贸然出城迎战,熟悉地形的建奴骑兵很可能借着树林的掩护,将他的步兵分割包围,到时候不仅挡不住皇太极,反而会损兵折将,坏了熊经略的全盘计划。
“绝不能冒这个险。”
李秉诚低声自语。
他经历过萨尔浒之战,深知建奴骑兵的厉害,也明白“以己之长,攻敌之短”的道理。
冰城坚固,火铳、滚木能最大程度发挥步兵的优势。
而出城作战,恰好是以己之短,碰敌之长,这种亏本的买卖,他绝不会做。
呼呼呼~
风雪又起,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更低,将清河沿岸的雪原裹进一片混沌。
皇太极勒马立于一处高坡,眼睛死死的瞪着远处那三座青灰色的冰城。
“该死!”
皇太极低声咒骂。
斥候刚传回消息,冰城守军是李秉诚的奉集堡兵马,不仅工事坚固,还在周围小路布了探哨,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很清楚,要想从大路上冲过去,必须强攻冰城。
可冰墙厚达丈余,明军有火铳、滚木,建奴骑兵仰攻根本讨不到好,只会徒增伤亡。
更重要的是,强攻需要时间,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刘兴祚的骑兵说不定已在身后紧追,陈策的步兵也在赶来,拖得越久,明军的包围圈就收得越紧。
“绝不能强攻!”
皇太极在心中决断,目光扫过身后绵延数里的队伍。
俘虏们面黄肌瘦,被绳索串着,走两步便踉跄一下。
牛羊在雪地里艰难挪动,发出沉闷的呜咽。
辎重车陷在雪窝中,需要好几个人推着才能前进。
他眼神骤然一凝,一个算计飞快在脑海中成型。
“恩格德尔!”
皇太极猛地调转马头,对着队伍后方喊了一声。
恩格德尔听到召唤,连忙驱马穿过混乱的队伍,来到皇太极面前,翻身下马,单膝跪地:
“奴才在!大汗有何吩咐?”
他身上的皮甲沾着雪粒,脸上带着几分疲惫。
这几日押送俘虏赶路,他几乎没合过眼。
“让俘虏都起来,每人背一袋战利品。”
皇太极的声音冰冷,不带丝毫犹豫。
“咱们不走大路了,从东侧的山谷小路走。那里地势虽险,却能绕开冰城。”
恩格德尔猛地抬头,脸上满是为难,语气带着几分迟疑:
“大汗,这……恐怕不行吧!”
他抬手一指身后的俘虏。
“这些俘虏连日赶路,只靠少量炒面充饥,一个个面黄肌瘦,连走路都打晃,哪还有力气背战利品?
再说,咱们的战利品里有绸缎、茶叶,还有从科尔沁抢来的金银,一袋袋沉得很,别说俘虏,就是咱们的兵卒背久了都费劲,他们根本背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