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军报提及,此人本是银川驿卒,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陛下破格提拔,在今岁山东平定闻香教叛乱时立下大功,一路升至参将。
既是陛下亲自超拔的人,想来绝非庸碌之辈。
毕竟。
陛下的识人之能,熊廷弼是知道的。
从他自己被陛下重用,到陈策、满桂等人的提拔,陛下选人的眼光,从未出过差错。
他当即颔首,声音里多了几分肯定:
“既是都堂举荐,又是陛下识拔的勇将,本经略自然信得过。
便让李鸿基参将随李秉诚总兵一同前往山道,协助布设埋伏。
山路狭窄,正需骁勇之辈坐镇,截杀后金溃兵、堵住皇太极的退路。”
杨涟听到安排,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经略公安排得当。那李鸿基性子虽烈,却极懂变通,山路设伏最是考验应变,他去了,定不会让经略公失望。”
熊廷弼点了点头。
“倒是要看看,都堂与陛下都看重的人,有什么本事!”
给李鸿基定了差事之后。
接下来。
熊廷弼又接连下令:
命周文焕留守开原,负责粮草转运与军报传递。
命锦衣卫加强对赫图阿拉的侦察,密切关注建奴留守兵力动向。
命各卫所加固城防,防止建奴分兵偷袭……
每一条军令都清晰明确,直指“围歼皇太极”的核心目标。
这些命令下完之后,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说道:
“还有一事,即刻传信给辽阳的孙承宗孙部堂,让他调辽阳驻军,逼近赫图阿拉,牵制建奴留守兵力,彻底断绝皇太极的后路!”
周文焕连忙应道:“属下这就去拟信,用八百里加急送出!”
许久之后。
待所有人都离开白虎堂。
熊廷弼拿起案上的尚方宝剑,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辽东百姓被建奴劫掠的血仇,皇太极以诈降欺骗他熊廷弼的滔天之恨,以及刚被大明册封为顺礼王的莽古斯,被皇太极像杀狗一般杀死,此事犹如一记巴掌,狠狠地抽在他的脸上.
这些账,这次便要一并清算!
皇太极!
熊廷弼眼中杀气四溢。
让你多活几天你不要,给你投降的机会你不珍惜。
如今更是敢踏出赫图阿拉,行偷袭悖逆之事。
大明的脸不是那么好打的,我熊廷弼的怒火,可是需要人命来熄灭。
你父亲努尔哈赤的尸骨还没凉透,你便下去陪他罢!
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
建州女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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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 明威浩荡,阵前亮剑
科尔沁左翼草原的风雪,比昨日更烈了。
鹅毛大雪像无数把冰冷的刀子,刮在人脸上生疼,天地间灰蒙蒙一片,五十步外便只剩模糊的雪雾,连远处的枯树都成了隐约的黑影。
济尔哈朗站在临时搭起的军帐门口,身上的玄色皮甲已积了一层薄雪,他时不时抬手抹去眉梢的雪粒,目光紧盯着南方。
那里是明军可能来的方向,每一次风雪中的异动,都让他的心揪紧几分。
帐外。
他带来的五百骑兵正缩在临时搭建的雪棚里,有的擦拭着弯刀,有的用雪水擦拭着马蹄,却没人说话,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
济尔哈朗早已派出去一百名斥候,分成十队,分别探查明军与林丹汗的动向。
可到现在,只有三队斥候回来,带来的还都是坏消息:
“台吉,南方三十里处发现明军骑兵踪迹,看旗号像是刘兴祚的先锋营,正朝着咱们这边来!”
“台吉,明军后军也动了,陈策的步兵正沿着科尔沁旧路推进,速度不慢!”
济尔哈朗眉头紧皱,手心都开始冒出冷汗来了。
他心里清楚,以自己这五百人,若是真遇上明军主力,根本不够打。
甚至可以说连塞牙缝都不够。
皇太极让他留下,是赌林丹汗会来。
可若是林丹汗迟迟不到,一个时辰后,他只能带着人弃了牛羊俘虏,趁着风雪突围,否则连这五百骑兵都得折在这里。
“怎么还没来……”
他低声自语,目光又转向西北方。
那是林丹汗可能来的方向,雪雾依旧厚重,连一点人影都没有。
就在他焦躁不安,几乎要下令准备撤退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西北方向传来。
一名斥候浑身是雪,连睫毛上都结了冰碴,骑着一匹喘着粗气的战马,疯了似的冲过来,老远就扯开嗓子喊:
“台吉!好消息!好消息!西北方向,看到林丹汗的九旃白旗了!”
“九旃白旗?”
济尔哈朗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他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斥候的胳膊,急切地问,
“你看清楚了?真的是林丹汗的九旃白旗?”
九旃白旗是察哈尔部大汗的象征,旗面上绣着九道玄色纹路,杆顶缀着鎏金的狼头,是林丹汗身份的标志。
斥候用力点头,冻得发紫的嘴唇哆嗦着:
“看清楚了!还有他的斡耳朵(大型宫帐),被几十匹马拉着,后面跟着不少骑兵,错不了!离咱们这儿顶多还有十里,风雪小些就能看见了!”
济尔哈朗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拍了拍斥候的肩膀:“好!赏你两斤烧酒,快去暖和暖和!”
说完,他转身对着帐外的骑兵喊道,“都打起精神来!林丹汗到了,咱们的任务成了,准备转移!”
骑兵们听到这话,也都精神一振,纷纷从雪棚里出来,整理着盔甲,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意。
待在此处,随时可能被明军袭击,他们也是心惊肉跳。
约莫半个时辰后。
西北方向的雪雾中,渐渐浮现出一片庞大的身影。
先是那面醒目的九旃白旗,在风雪中猎猎作响。
接着,一座由三十六匹健马拉着的斡耳朵缓缓出现。
斡耳朵的帐布用的是厚实的黑狐皮,边缘缀着鎏金的饰件,帐顶插着三根孔雀翎,远远望去,气派非凡。
斡耳朵周围,簇拥着数百名骑兵,有的身披铁甲,有的穿着皮袍,手中的弯刀和长矛在雪光下泛着冷光,骑从如云,乍一看,竟有几分草原霸主的气势。
济尔哈朗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
这架势,哪里像是打了败仗、连粮草都快断了的察哈尔部?
分明是鼎盛时期的草原大汗出行的排场。
他心中暗笑:
果然是越缺什么,越要装什么。
开原一战,林丹汗丢了大半部众,连漠南草原的威望都丢了,如今只能靠这种虚张声势的仪仗,来维持自己“草原大汗”的体面,好让那些还没散伙的部众觉得,他还没垮。
很快,斡耳朵在离济尔哈朗营地五百步处停下。
几名察哈尔部的亲卫从斡耳朵里出来,快步走到济尔哈朗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倨傲:
“我家大汗有请,还请济尔哈朗台吉过去答话。”
济尔哈朗整理了一下皮甲,迈步朝着斡耳朵走去。
路过那些察哈尔骑兵时,他特意多看了几眼。
不少骑兵的皮袍上打着补丁,战马也瘦得露出了肋骨,有的甚至连马鞍都是破旧的。
再看那些跟在斡耳朵后面的牧民,大多面黄肌瘦,手里攥着干瘪的炒面袋,眼神麻木。
这些炒面大多以青稞、糜子、燕麦制成,类似雪区的糌粑,一般要与乳酪、肉干混合食用,作为便携干粮,
但很显然,这些牧民,连炒面都不够吃,更别说乳酪、肉干了。
“人心散了,再怎么装,也没用啊。”
济尔哈朗心中暗道。
林丹汗这“盛大”的排场,不过是泡沫罢了,一戳就破。
但眼下,只要林丹汗肯留下来,替大金拖住明军,这层泡沫,便还有用。
走到斡耳朵门口,济尔哈朗停下脚步,对着帐内拱手道:
“大金济尔哈朗,见过林丹汗。”
帐内传来一阵咳嗽声,接着,一个略显虚弱却刻意拔高的声音响起:
“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