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乌云密布,连残月都没了。
庆功宴的喧嚣渐渐散去,头人们带着满身酒气与醉意,各自返回自己的大帐。
有的刚沾到床它便呼呼大睡,鼾声震得帐篷顶的毡毛都微微颤动。
有的则搂着从察哈尔部掳来的美人,在帐内上演着颠鸾倒凤的极乐,丝毫不顾帐外呼啸的寒风。
莽古斯的大帐内。
他半卧在铺着白熊皮的床榻上,左拥右抱,怀中的两位美人眉眼间带着几分被迫的柔媚,正是此前林丹汗在开原战败时失散的大福晋娜木钟与三福晋苏秦。
娜木钟身着明黄色的绸缎长裙,那是林丹汗特意为她定制的,如今却成了莽古斯的玩物。
苏秦则穿着一件水绿色的襦裙,裙摆上还绣着察哈尔部的图腾,此刻却被揉得皱皱巴巴。
莽古斯一手搂着一人,手掌在她们光滑的肌肤上肆意游走,口中还满是得意的酒话:
“以前林丹汗强盛时,本王还得看他脸色,这两位福晋,本王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如今呢?他林丹汗成了丧家之犬,你们这些草原上最好的女子,还不是得乖乖伺候本王?”
林丹汗久寻不得的美人,没想到已经躺在别的男人的床榻之上了。
娜木钟与苏秦低垂着眼帘,不敢反驳,只能强忍着屈辱,任由莽古斯摆布。
如今的科尔沁部如日中天,而察哈尔部早已分崩离析,她们不过是战败者的“战利品”,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莽古斯见两人顺从,心中愈发得意,又端起一旁的酒碗,灌了一大口,随即凑到娜木钟耳边,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的脖颈上:
“好好伺候本王,往后本王成了草原大汗,便封你们做侧妃,比跟着林丹汗那个草包强多了!”
娜木钟、苏秦两个女子只得强忍心中不适,尽力伺候这个浑身膻味的蒙古贵族。
很快,莽古斯嘴中便传出舒爽快活的声响。
与莽古斯的狂欢不同,恩格德尔的大帐内,烛火明亮却气氛凝重。
恩格德尔身着轻便的皮甲,腰间悬着弯刀,正站在帐中央,手指紧紧攥着一封密信。
那是皇太极派斥候送来的消息,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半个时辰后,大军将至左翼后旗主营,内外夹击,血洗科尔沁。”
恩格德尔的眼神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
若此战成功,大汗便会在大金设立蒙古八旗,封他为蒙古贝勒。
为了这个目标,他忍辱负重,假装叛逃科尔沁,日日看着莽古斯等人作威作福,如今终于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
“来人!”
恩格德尔低声喝令。
两名心腹侍卫立刻走进帐内,单膝跪地:“属下在!”
“传令下去,让咱们的人做好准备,半个时辰后,听到主营方向的厮杀声,便立刻动手,控制住科尔沁的粮道与牧场,不许放走一个活口!”
恩格德尔的声音冰冷。
“另外,派人去给天聪汗回话,就说科尔沁营寨内防备松懈,头人皆醉,可放心突袭!”
“是!”
侍卫领命,转身悄无声息地退出大帐。
恩格德尔走到帐门口,撩起一角门帘,望向科尔沁主营的方向。
此刻的主营内,依旧有零星的烛火闪烁,隐约能听到美人的嬉笑声,那是属于科尔沁的“最后的狂欢”。
他握紧腰间的弯刀,眼中杀气四溢:
“莽古斯,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今日,便让你们为轻视大金付出代价!”
半个时辰后,科尔沁营地之外的雪原上,出现了黑压压的身影。
皇太极率领着上万女真骑兵,如鬼魅般出现在夜色中。
他们的马蹄裹着厚厚的毡布,连呼吸都刻意压低。
从赫图阿拉到此处,他们日夜奔袭,也花了三日三夜。
即便是一人三马,换着骑乘,还是累死了不少战马。
就在这个时候。
一名斥候从暗处快步走出,单膝跪在皇太极马前,低声禀报:
“大汗,恩格德尔台吉传来消息,科尔沁营寨内防备空虚,头人皆醉,连外围的岗哨都撤了大半,只有少数醉醺醺的牧民在巡逻,可随时发起突袭!”
皇太极勒住马缰,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前方的营地。
他马上就确认了这个斥候消息是真的。
偌大的科尔沁营地外面,却是看不到探哨的影子。
莽古斯,居然没有布置探哨!
哼!
皇太极冷哼一声。
莽古斯、科尔沁
真不把我皇太极放在眼里啊?
皇太极眼中杀气四溢,说道:“醉生梦死,狂妄自大!莽古斯,你自以为有大明撑腰,便敢目中无人,你已经有取死之道了!”
他缓缓拔出腰间的顺刀,冰冷的刀锋在夜色中闪过一道寒光。
身后的骑兵们见状,纷纷握紧手中的武器,眼中燃起嗜血的光芒,只待大汗一声令下,便如猛虎般冲入敌营。
“传令下去!”
皇太极的声音低沉却有力。
“左翼骑兵绕至营后,截断他们的退路;右翼骑兵攻打粮道,不许放走一头牛羊;本汗亲率中军,直捣莽古斯的主营!
记住,此战只许胜,不许败!
今日,咱们便要让科尔沁知道,大金的刀,从未生锈!
这草原的主人,还是我们八旗子弟!”
“嗻!”
上万骑兵齐声低喝,声音虽轻,却带着震人心魄的杀气。
皇太极一夹马腹,率先朝着科尔沁主营冲去,黑色的身影如一道闪电,划破了雪原的寂静。
身后的骑兵们紧随其后,马蹄踏破积雪,朝着那片还在沉醉的营地,发起了致命的突袭。
此刻。
莽古斯的大帐内,烛火摇曳,空气中弥漫着酒气与暧昧的气息。
他正汗流浃背地将怀中美人按在铺着虎皮的床榻上不断索取,粗糙的手掌肆意摩挲着对方光滑的肌肤,口中还喘着粗气,丝毫没察觉帐外的异动。
突然!
一阵杂乱的声响顺着帐帘缝隙钻了进来,紧接着,地面传来轻微的震动,“踏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响,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
“嗯?”
莽古斯脸上的醉红还未褪去,眉头却下意识地皱了起来。
他挥了挥手,不耐烦地将身下美人甩到一旁,美人惊呼一声,跌坐在床榻角落,眼中满是惊恐。
“哪来的骑兵?敢在本王的营地外喧哗!”
关键时刻被扰了兴致,莽古斯的恼怒可想而知。
他骂骂咧咧地起身,随手抓过搭在帐柱上的貂裘,胡乱披在身上,趿着靴子便朝着帐外走去。
刚掀开帐帘,一股寒风裹挟着雪粒扑面而来,冻得他一个哆嗦。
还没等他看清外面的情况,一名亲卫便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脸上满是惊恐,声音因急促的喘息而断断续续:
“大、大王!不好了!
建、建奴偷袭我们!
营、营里还有内应!
恩格德尔那个叛徒,他早就投靠建奴了!
您快逃啊!再晚就来不及了!”
“什么?!”
莽古斯的酒意瞬间醒了大半,脸上的醉红被惨白取代,他一把揪住亲卫的衣领,厉声质问道:
“建奴?皇太极不是都要向大明请降了吗?怎么会来偷袭我们?哨骑呢?我们的哨骑为什么没通报?!”
亲卫被他揪得喘不过气,脸色涨得通红,艰难地说道:
“大、大王,您忘了?前几日您说雪大,又有大明撑腰,让我们把外围的哨骑都撤了……
现在营里乱成一团,恩格德尔的人正在四处放火,建奴的骑兵已经冲进来了!”
莽古斯这才猛地想起。
前几日他沉醉在大明的赏赐与“草原霸主”的幻想中,觉得有大明撑腰,皇太极不敢来犯,又嫌雪天派哨骑辛苦,便下令撤了大部分岗哨。
如今想来,那竟是将自己的营地彻底暴露在了建奴的兵锋之下!
“蠢货!都是蠢货!”
莽古斯狠狠推开亲卫,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逃!
他转身就往帐内冲,想拿些金银细软,甚至还想将娜木钟与苏秦两个美人带走。
可刚跑两步,便听到营内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厮杀声,还有蒙古包被点燃的噼啪声。
“来不及了!大王,快上马!”
另一名亲卫牵着他的战马跑了过来,战马受惊,不安地刨着蹄子。
莽古斯也顾不上别的,金银细软、美人,都不及自己的性命重要!
他翻身就跨上战马,猛地一夹马腹,便朝着营地西侧的出口冲去。
那里是他早就选好的“退路”,通往科尔沁的另一处牧场。
可刚跑出没几步,前方的雪地里便突然冲出一队骑兵,旗帜上的“金”字格外刺眼。
正是建奴的八旗骑兵!
为首的那名将领,身披明黄色铠甲,面容冷峻,不是皇太极是谁?
“莽古斯,你这个背信弃义的叛徒!”
皇太极勒住马缰,目光如刀般盯着莽古斯,冷哼一声,手中的顺刀向前一指,厉声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