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就瞧见两个丫鬟正直勾勾地看着他们二人。
宝珠还好,之前见过赵驹,倒也并未太吃惊,只是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神里满是欣喜。
瑞珠虽然听秦可卿说过跟赵驹的事,但这会见秦可卿和赵驹歪腻的样子,还是有些愣神,连手中的帕子都不自觉地滑落。
秦可卿俏脸微红,从地上捡起帕子,若无其事地招呼宝珠、瑞珠二人:“愣着做什么,赶紧把饭菜摆好,大爷可饿坏了。”
两名丫鬟欠身福礼,应了一声,宝珠一边有条不紊地布着膳食,一边轻声说道:“姑娘心系姑爷安危,今儿一整天都是茶饭不思,心心念念盼着您归来呢。”
赵驹嘴角微扬,望向秦可卿,温声道:“我与可卿一同用些,烦请宝珠再去添些饭菜过来,这么点怕是不够吃。”
宝珠颔首,轻轻拉着仍有些怔忡的瑞珠,款步走出了屋子。
赵驹见两个丫鬟出了屋门,长臂一伸,在秦可卿的惊呼声中轻轻将其揽入怀里,让她坐于自己大腿上,刹那间,似有一缕幽兰之香萦绕鼻尖,令人心醉神迷。
秦可卿未曾料到他这般大胆举动,双颊瞬间泛起如流霞般的红晕,贝齿轻咬红唇,声若蚊蝇般羞怯道:“这会还在外边呢,人多眼杂,小心被旁人瞧了去。”
赵驹并未说话,而是将下巴抵在怀中美人香肩之上,轻声道:“方才我回来之前,去了一趟玄真观,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晚上贾蓉就会与你和离。”
秦可卿身子微微一僵,美眸中闪过些许疑惑:“玄真观?”
赵驹解释道:“贾珍他老子,也就是宁国府上一代家主贾敬在玄真观修道。
方才他与我相谈甚欢,已经答应了我,等会就回宁国府安排贾蓉与你和离。”
第70章 宁国府冲突
秦可卿怔忡良久,方幽幽一叹,朱唇轻启:“何苦为了我如此奔波劳碌。
只要郎君待我真心,纵是为婢为奴,幽居于深闺之内,不见天日,我亦甘之如饴。”
赵驹闻言,眉头微蹙,双手郑重地捧起秦可卿的面庞,令她与自己目光对视,言辞恳切且语气笃定地说道:“可卿,于我而言,你乃这世间最为珍视之人,我断不忍心让你遭受这般委屈。
我定当以凤冠霞帔、三书六礼,将你明媒正娶迎入府中,叫那悠悠众口、蜚短流长,皆无法近你我分毫。”
秦可卿怔忡地凝视着赵驹,晶莹的泪珠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悄然滑过她那如桃花般娇美的面庞。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玉臂,紧紧搂住赵驹,声音带着几分哽咽与怅惘,喃喃低语:“若能早些与君相逢,该是何等幸事。”
赵驹抬手轻轻摩挲着秦可卿如云的秀发,语气轻柔似三月春风,缓缓说道:“此刻相逢,亦为时未晚。
如今你我已然交心,待用过饭食,我便送你回府,明日,我便请长辈前往府上提亲。”
秦可卿闻言,神色骤变,急忙摆手,急切说道:“此事断不可行,切切不可如此。”
见赵驹面露疑惑之色,秦可卿微微垂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轻声叹道:“我已然嫁为人妇,虽与那贾蓉并无夫妻之实,可终究曾是他人之妻。
我不过是蒲柳之姿,又有何德何能占据你的正妻之位?能做个姨娘,就已是极好了。”
赵驹双手紧紧握住秦可卿的柔荑,目光灼灼,言辞恳切:“可卿,于我而言,你乃世间无双,正妻之位舍你其谁,我又怎忍心让你屈居姨娘之位,受那无端委屈?”
秦可卿急忙抬手,轻轻捂住赵驹的嘴,决然道:“此事莫要再提,便如此定了罢。
只要你对我真心相待,正妻也好,姨娘也罢,那些虚名于我不过浮云。
我所求者,唯能常伴君侧,朝朝暮暮,岁岁年年。”
赵驹情思翻涌,终难自抑,双手微颤,仿若捧起稀世珍宝般,轻轻捧起秦可卿那如螓首般娇俏的面庞。
他微微俯身,二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温热的气息相互交融,似有旖旎的情丝在空气中悄然缠绕、蔓延。
秦可卿美目骤睁,眸中惊惶一闪而过,转瞬便被无尽的柔情所替代。
她双颊似染绯霞,娇俏动人,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般轻轻颤动,藏不住内心的慌乱与羞涩。
赵驹情难自已,缓缓欺身而上,仿若生怕惊扰了眼前佳人,动作轻柔得如同春风拂柳,却又带着满腔炽热的爱意,轻轻覆上秦可卿那如樱桃般娇艳的红唇。
秦可卿的身子禁不住微微一颤,双手下意识地紧紧抓住赵驹的衣袖,指尖因紧张而微微泛白,恰似春日里被轻风吹拂的梨花,柔弱而惹人怜惜。
赵驹的吻炽热而缠绵,似潺潺溪流,绵延不绝。
他的舌尖轻轻撬开秦可卿的贝齿,引得怀中佳人发出一声娇柔婉转的嘤咛,那声音仿若春日里的黄莺啼鸣,瞬间让这一室的暧昧氛围愈发浓郁。
恰在此时,微风悠悠拂过,轻轻撩动着屋内轻薄的纱帘。
光影在二人身上婆娑摇曳,如梦如幻,仿佛为这对沉浸在爱中的人儿披上了一层神秘而浪漫的薄纱。
赵驹的一只手,仿若被无形的丝线牵引,顺着秦可卿那如羊脂玉般白皙光滑的脖颈缓缓下滑,最终停留在她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间。
他轻轻一用力,将秦可卿紧紧拥入怀中,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与自己融为一体,永不分离。
秦可卿的脸颊滚烫似火,呼吸也变得急促而紊乱,整个人仿若迷失在这炽热的爱意之海,只能紧紧依偎在赵驹怀中,聆听着他那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如潮水般汹涌的爱意,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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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真观清风殿内,待赵驹离去后,贾敬再也难以自持。
他面色骤变,铁青如霜,顿感气血翻涌,一阵眩晕袭来,双腿发软,几近昏厥。
慌乱之中,他双手颤抖,急忙从怀中取出几枚自己亲手炼制的金丹,一股脑儿送入嘴中,艰难地蠕动喉咙,将丹药吞咽下肚。
良久,贾敬才渐渐缓过神来。他猛然睁开双眼,目中满是愤怒与决然之色。
随后,他唤来道童招呼一声,随即便是大步迈出玄真观。
贾敬虽年近五旬,身手却是矫健,他利落地翻身上马,旋即猛地挥动手中马鞭。
骏马吃痛,昂首嘶鸣,四蹄生风,如离弦之箭般朝着宁国府飞驰而去。
抵达宁国府门口,贾敬飞身下马,随手将缰绳一扔,满脸怒容,大步向府内走去。
贾敬久不回府,恰巧这小厮不认得他,见他这般行色匆匆、大步闯来,便是神色倨傲地伸手阻拦,高声喝问道:“你是何人?这里可是宁国府,闲杂人等莫入!”
贾敬听闻此言,脸上闪过一抹阴鸷冷笑,一路压抑的怒火被这小厮的阻拦彻底引爆。
“我是你大爷!”
话音未落,手中马鞭裹挟着烈烈风声,如蛟龙出海般迅猛抽向小厮。
“啪”的一声脆响,那鞭子仿若一道黑色闪电,狠戾地缠上小厮嘴角。
小厮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嘴角瞬间撕裂,殷红的鲜血飞溅而出,滴落在门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上,触目惊心。
“你……你竟敢动手打人!”小厮捂着鲜血淋漓的嘴角,眼中满是惊惶与怨愤,难以置信地死死瞪着贾敬。
贾敬怒目圆睁,恶狠狠地朝着小厮啐了一口,骂道:“你这狗奴才!竟连我都不认得!”
门内,宁国府大管家赖升听闻外头喧嚣纷扰,心中暗忖,是何等莽撞之徒,竟敢强闯宁国府。
他忙疾步而出,待一露头,便见贾敬满脸怒容地站在门口,旁边一小厮弓着腰捂着嘴,手中有鲜血滴落。
赖升见状,刹那间吓得面如土色,双腿发软,忙不迭小跑上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恭敬说道:“老……老太爷,您怎地突然回来了?”
第71章 尤氏哭诉请做主,贾母急赴东府援
荣国府,后院,贾母的居所。
屋内烛火摇曳,贾老太太坐在雕花红木椅上,眉头紧蹙,手中的拐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宣泄着她此刻极为不畅快的心情。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之前连夜在贾宝玉脸上搞怪的赵驹,由其之前所为引发的后续麻烦,像一团驱不散的阴霾,沉甸甸地压在贾母心头。
贾母出身于保龄侯府,金尊玉贵,自小就见惯了富贵繁华。
后来嫁入贾府,丈夫贾代善袭着国公的爵位,位高权重,公公贾源更是了不得,身为跟随太祖皇帝打天下的开国功臣,为贾府挣下了这泼天的富贵。
可以说,贾母从小到大这一生,是享尽了荣华富贵。
原本,贾母满心以为,自己这辈子,儿孙满堂,家族昌盛,已然是圆满至极,再无遗憾了。
可谁能料到,竟突然冒出这么一档子糟心事。
思绪飘回到往昔,当年几位国公爷还在世的时候,贾府那可是威风八面,声名赫赫。
满京城的人,哪个不是对贾府敬畏有加?脑袋上但凡长了眼睛的,就没人敢在贾府头上动半分歪脑筋。
那时候,荣国府的护卫们层层守卫,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
莫说是那些鸡鸣狗盗的宵小之徒,就连王公大臣们,若是想要踏入这荣国府的大门,也得提前备好名帖,恭恭敬敬地递上,然后老老实实地在府外候着,等他们应允了,才敢踏入半步。
可如今时过境迁,贾府竟被一个来路不明的贼子,悄无声息地潜入,还胆大妄为地对她最疼爱的宝玉下手,在其脸上肆意搞怪,这无疑是对贾府的公然挑衅,实乃奇耻大辱!
这几日,贾珍寻了相熟的龙禁尉中擅于破案的进府缉凶,本以为他们前来勘察,定能拨云见日,寻得那贼子踪迹,可终究是徒劳无功,一无所获。
贾母满心无奈,只能暗自祈祷,那人或许只是一时兴起,又或许是偶然路过荣国府,才做出这等荒唐之事,此后莫要再来搅扰这贾府的安宁。
念及此处,贾母只觉心力交瘁,毕竟年事已高,这般胡思乱想,最是伤神。
她忙将身旁最为得力的大丫鬟鸳鸯唤至跟前,移步榻上斜倚而下,轻轻阖目,示意鸳鸯为自己按揉舒缓,以解周身之乏。
在鸳鸯的服侍下,贾母的眼皮渐渐沉重,意识也逐渐模糊,就在即将进入梦乡之时,一声凄厉的呼喊骤然打破了夜的宁静:“老太太!老太太,救命啊!”
那声音尖锐凄厉,裹挟着无尽悲戚,仿若被怨鬼索命,直直刺入耳中。
贾母原本昏昏欲睡,此刻瞬间从半梦半醒间惊起,身躯猛地一颤,险些被吓了个半死。
“怎么回事?莫不是那贼子又杀回来了?”贾母声音颤抖,惊恐与愤怒交织,浑浊的双眼满是警惕。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宝玉,心中一紧,慌乱地对鸳鸯并几个丫鬟喊道:“鸳鸯,快,快去看看外头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几个去宝玉那儿叫他过来!瞧瞧他可有什么闪失!要是宝玉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们是问!”
说着,她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太过慌乱,差点从榻上摔下,放在一旁的拐杖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几个领命转身,琥珀并玻璃几个去了隔壁的碧纱?,鸳鸯尚未迈出房门,便是见尤氏神色仓皇,步履踉跄地闯了进来。
她鬓发凌乱,泪痕犹挂于腮边,满脸皆是惊恐之色。
贾母又惊又怒,声色俱厉地问道:“珍哥儿媳妇,究竟发生了何事?莫不是那贼子如此大胆,竟对珍哥儿动手了?”
尤氏正哭得抽抽噎噎,被贾母这一问,猛地一愣,这才想起之前荣国府遭贼的事儿,忙不迭地摇头:“不是,不是那贼子,老太太!是老太爷回府了!
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回来就大发雷霆,正在前头对老爷实行家法呢!您再不去拦着,老爷怕是要被老太爷给活活打死啊!”
实际上,尤氏如此慌乱,亦在情理之中。
她身为贾珍的继室,既不像王氏那样拥有实力雄厚的娘家作为依傍,又没个一儿半女傍身。
在封建家族的复杂环境下,尤氏的身家荣辱与贾珍紧密相连,其家族地位和个人命运,几乎完全取决于贾珍。
一旦贾珍遭遇不测,尤氏在家族中的处境将岌岌可危,其未来生活亦将陷入困境,下半辈子恐难有安稳的指望。
贾母接过鸳鸯递来的拐杖,猛地起身,脸上满是怒容。
她一边在鸳鸯的搀扶下朝着门外匆匆走去,一边用拐杖用力跺地,怒声骂道:“这个混蛋玩意!
平时跑去修那劳什子道,对家里的事儿不闻不问,现在一回来就对珍哥儿下这般狠手!”
说着,她急切地招呼鸳鸯:“鸳鸯,快,赶忙去备马车,咱们这就去东府!要是晚了一步,珍哥儿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不管怎么说,贾珍平日里对她这个老祖宗也还算是尊崇备至,侍奉左右时尽显恭顺之态,关怀之情亦是溢于言表,她自然是不能对其不管不顾。
鸳鸯领命匆匆而去,贾母这边刚要出门,离得不远的宝玉、王夫人并王熙凤几个便是听到后边的动静,匆匆赶到贾母的居所。
王熙凤莲步轻移,踏入屋内,眉眼间尽是关切之色,问道:“老太太,究竟是何等大事,瞧把您急成这副模样!”
贾母见她们来了,心急如焚道:“还不是东府那孽障!一回来就对珍哥儿动用家法,也不知是发的哪门子疯!咱们赶紧去东府,再晚了珍哥儿可就危险了!”
众人听闻,皆是一惊。
王夫人眼眸低垂,面上尽显不忍,手中佛珠缓缓转动,口中喃喃念着“阿弥陀佛”。
王熙凤则迅速反应过来,她一边口中说着“这还得了!”一边雷厉风行地指挥着下人们备好马车、轿子,有条不紊地安排小厮、婆子随侍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