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真的不务正业 第510节

  大同婆娘是一个宣府、大同娼妓的统称,往往那些生了病的娼妓,才会随着商队到草原上赚最后一笔钱,这就等同于一个个生化母体,在草原上放毒,而且和大明冲突了两百年的北虏,那见过中原的花活,哪怕知道会有问题,也会去玩,这导致很多人染病,身体格外虚弱。

  土蛮汗在奏疏里历数晋党的罪行,王崇古丝毫不慌,晋党、晋商干这些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儿,陛下是一清二楚的,当初张四维死后,王崇古问过陛下是否继续这么做,因为三娘子也到朝廷告过状,控诉晋商的恶行。

  皇帝的回答是没有回答。

  陛下是万民之主,是亿万瞻仰,不明令禁止,就是允许,甚至暗中推动。

  这土蛮汗投降可不仅仅是军事威胁,还有经济和离心力逐渐增多,再加上俺答汗才是黄金家族第一个叛徒,他土蛮汗这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朱翊钧摇头说道:“胡虏无百年之运,这种全族都围绕着一两个天才进行制度设计,最大问题就是根本没法体系化,生产高水平人才,提高生产力,腐化和衰败的速度是中原王朝难以想象的。”

  成吉思汗强不强?当然强,成吉思汗死后,拖雷、蒙哥很强,但不够强,所以都是一盘散沙了。

  土蛮汗之所以强调皮锅,是因为草原用的牛粪为燃料,是牛粪烧石头扔进皮锅里煮食物吃,而草原之所以不用陶瓷瓦罐,是因为他们常常迁徙,这些易碎品不便携带。

  朱翊钧擅长换位思考,这种思考方式,是天生贵人不具备的,比如朱翊镠就学不会这种思考方式。

  “土蛮汗在奏疏里还说了一件事,是这喇嘛庙附近的流民太多,导致这一场瘟疫,就死一多半,土蛮汗列举了草原的几个弊病希望朝廷能够在他入贡之后,解决这些事儿,当然看土蛮汗这意思,入京之后,估计也是不管不顾,安心过自己的日子了。”张居正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这是移交政权最后交待,这是他最后为草原发声,之后草原的事儿,和他包图就没关系了。

  “土蛮汗入朝朝贡,俺答汗何等反应?”朱翊钧面色凝重的问道。

  兵部尚书谭纶开口说道:“俺答汗没有任何反应。”

  俺答汗不想阻拦,他天天被骂草原叛徒,到头来,你土蛮汗投的更快,俺答汗也无力阻拦,打仗是要花钱的,草原打仗也是要花钱的,而钱都在三娘子手里。

  随着大明振武,北虏已经无法劫掠不了大明,动武对俺答汗而言,就是找死,强盗总是如此,一旦无法劫掠到足够的货物,就会内讧。

  “那就继续筹备土蛮汗入京朝贡之事吧。”朱翊钧做出了指示,对于草原的诸多问题,大明在没有彻底解决俺答汗之前,是不会有大的更改的,是的,草原很苦,明公们一清二楚,但这个苦日子,边民还要继续下去,直到主要矛盾得到了解决。

  “陛下圣明。”王崇古俯首说道,陛下的意思很明确,晋党、晋商继续在草原放钱,大明会武装讨债。

  户部尚书大司徒王国光拿出了本奏疏说道:“陛下,松江远洋商行商总孙克弘、长崎市舶司市舶使孙克毅上奏言元绪群岛开发七事。”

  “一、安土牧民,开拓种植园后,理当教会他们如何种植,尤其是稻米、棕榈和甘蔗。”

  “二、盐场晒盐,海岛番夷食海鱼补盐,但海鱼多为鱼油,且多运中国,故应晒盐。”

  “三、扩大船队,元绪群岛千岛之国,多香料、宜种植,种多少便收多少,方才能合舟共济。”

  “四、惠民药局,一来谋利,卖药利厚,二来避免土番奴仆早丧。”

  “五、兴文教化,番夷无文字更无语言,此番开拓理应兴文教化,顺应大明,教化成则元绪兴。”

  “六、广移汉民,鼓励汉民前往元绪群岛,以安天下社稷,以定元绪纲常。”

  “七、多遣船探索,海外多金银铜、宜多田地,商舶以利为本。”

  王国光详细的说明了下这七条的理由,比如惠民药局,根据元绪群岛的商舶探索,元绪土著基本上二十来岁就死了,有的甚至活不到二十岁,明明还有十几年干活的时间,就这么浪费了,所以多弄点药过去,让土著活得久一点,为种植园的扩大做出足够的贡献。

  “不是,朕记得当初说好的,是要抢劫吧,正因为商贾逐利,所以才让他们抢劫,他们现在这是要搞建设吗?”朱翊钧听完了这开拓七事,觉得哪里哪里都不对劲,明明是出海抢劫,这七条一出,抢劫的味儿立刻就淡了。

  “孙商总说,是为了赚钱。”王国光十分确定的说道:“他颇有眼光,顿顿饱和一顿饱,还是有区别的。”

  这七条每一条都是为了长治久安,看似前期投入大,但收益都是以百年乃至数百年去计算,尤其是在种植园奴仆皆为阉奴的情况下,这些土地,在数百年之后,就是大明的自古以来。

  朱翊钧敏锐的察觉到了,大明的海外开拓,和泰西的海外开拓,是不同,大家都是吃人,谁也不比谁高尚,但大明多少会给土著条活路。

  “让他先试试吧,如果好用就多用。”朱翊钧想了想,还是准了这七条。

  远洋商行的发展趋势,让朱翊钧感到了一些意外,他们似乎保留着一丝天朝上国的骄傲,并不是非常乐意干那种绝户的买卖,这种发展是有利于大明的,因为大明需要更多的粮食。

  海瑞拿出了一本奏疏,并没有开口,而是递给了冯保,所有明公都当没看见,大家都知道里面说的是什么事儿,大明的御史们,又在骂皇帝了。

  朱翊钧翻看开了几眼,拿起了朱笔说道:“言官的批评,朕接受了。”

  言官们骂皇帝,骂的比较委婉,先是一顿天花乱坠的马屁,说在陛下的带领下,大明取得了如何如何的功绩,而后话锋一转,浅尝辄止的说到了:大明御寒之物都不够用,给边民使用,是不是有些宁予友邦,不给家奴了?

  监察御史陈泽明提到了嘉靖二十年冬,大雪积五尺不化,连雪三场,井冰地镜,人多冻死,路有僵尸,仅昌平一县,举家冻殍者数百,自后宫、诸王府,冻馁而死者日三四,百姓少衣短薪,理应照拂黔首,而不施恩狼子野心之徒。

  嘉靖二十年冬天的大雪,甚至连宫里的宫婢都有冻死的,主要是御寒衣物不足,在城外草市穷民苦力之家,衣物多以芦花、茅草填充御寒,败絮其中,说的也是这些质量很差的御寒之物,棉被和棉衣乃是贵重家当,贫民之家,一家多数只有一两条裤子,抬柴极远,煤薪极贵,多不曾煮羹吃,长年惟吃冷菜。

  这个御史不是为了博取名声批评皇帝,是深入到了朝阳门外的民舍之中,深入的探访之后才写的奏疏,他为官身,入百姓之家,家中女眷卧床而不迎,询问原因,才知道是没有裤子,家里只有两条棉裤,见他这个大官人,就会光着腿,天气太冷了。

  陈泽明认为,陛下给塞外的十几万棉物,不该给那么多,今年雪很大没冻死人,但如果连下三场大雪,无积蓄,如何赈济?不能因为现在朝廷财用日盈,便不知积蓄。

  朱翊钧拿出了一少部分的棉物赐给了边民,并没有把京堂存储的所有棉物都赐出去,边方问题是要解决的,否则兵祸之下,同样生灵涂炭,陈泽明这问题看起来类似于后世那种,有人吃不饱饭,为什么要搞原子弹、航天等等,但并不是如此。

  陈泽明这番话的大前提是他在深入的走访百姓,站在民为邦本的角度思考问题,他希望皇帝关心穷民苦力的生活,而不是反对大明对北虏的王化,更不是为了反对皇帝而反对。

  这是根本的区别,有调研有实践的讨论问题,而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这才是一个学士应该做的,以事实为根本去看待问题,是值得鼓励的。

  要是踩着朱翊钧这个大皇帝陛下刷名望,朱翊钧会让贱儒知道朕的剑未尝不利。

  但要是深入百姓,民为邦本,朱翊钧是很乐意接受批评的。

  这天下事,终究是,一人智短,众人智长。

第429章 买得吴船载吴女,都门日日醉醺醪

  万历九年的第一次文华殿廷议确定了今年新政的主要脉络,海陆并举。

  富国强兵仍然是新政的一部分,但是海陆的开拓,成为了重点,这其中两个最重要的方向,王化北虏的宗主大汗,以及元勋群岛的开发。

  清丈还田、考成法、整饬学政、开海投资、官厂团造、商舶自贸、迁徙富户充实京畿、官考遴选、监当官等等新政仍在进行。

  只是万历九年的重点,是开拓。

  这种开拓得到了支持,也不是朱翊钧这个皇帝已经把朝廷打造成了一言堂,陪他这个壮小子玩填色游戏。

  大明由外到内,分为了朝贡国、藩属国、羁縻宣慰司、和实土郡县。

  广义上,现在的葡萄牙、西班牙都是大明朝贡国之一,而且葡萄牙因为安东尼奥被大明册封关系,在向着藩属国进化,在此之前,大明最远的藩属国应该是位于西洋斯里兰卡的锡兰,受五章衮服,大明册封。

  在大明的定义下,朝贡、藩属,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开疆拓土,只有实土郡县,才算得上开疆拓土。

  实土郡县,有四个标准,驻军、征税、齐民编户、车同轨书同文。

  按照实土郡县的标准来衡量此时的日不落帝国西班牙,西班牙的规模将会大范围的缩水,不是大片新世界的领土,而是星星点点的聚集地。

  按照大明的价值观去看,泰西的殖民地,顶多算是朝贡国和藩属国之间,连羁縻宣慰司都算不上,羁縻就是套在各个地方的绳索,是暴力最直观地体现。

  日不落帝国西班牙的宫廷,没有武力绳索,可以有效统治广阔的殖民地。

  大明的开疆拓土,并不是在永乐年间结束,而是在万历年间结束,整个万历年间的开拓,一共为五个区域,大概二十个县的规模。

  万历元年刘显攻都掌蛮,改土归流;万历三年,凌云翼攻破瑶民之变设立三县;李成梁在万历十年辽东宽甸六堡;万历十一年到万历十三年冬,刘綎镇蛮,在莽应龙死后,将东吁彻底打残,开拓了云南龙川江河谷及哀牢山以南周边区域;万历二十七年,播州杨应龙叛乱被平定,播州全面实土郡县。

  这是大明的大范围五次开拓,至于丽江知府拓土至昌都,改世袭土司为流官、甘肃宁夏新三边、以及嘉峪关外哈密六卫第五次回归,这些小范围的、不算是实土郡县的开拓,都不算在内,大明在万历年间实土郡县开拓约等于两个贵州的面积。

  大明的内部矛盾在不断激化,在刀刃向内的同时,将矛盾诉诸于外部战争,是封建帝制的必然。

  在朱翊钧这个大扑棱蛾子不停擅动翅膀的前提下,大明完成了旧港、吕宋、琉球、长崎四大总督府的海外开拓,也完成了辽东宽甸六堡、大宁卫、全宁卫、应昌、开平卫的陆地开拓,也是基于这种必然。

  万历九年,是消化这些地方的一年,同样也是继续开拓,对元勋群岛、和北虏宗主大汗王化的一年,这是万历九年第一次廷议确定的主要内容。

  “开海七事,朕准了,到时候,御史言官们又要说朕败家子了。”朱翊钧看着手中批评自己的奏疏,看着朝臣们笑着说道:“一旦国朝风向转为收缩,朕在南洋一百多个种植园的投入,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不多日就会凋零。”

  “怕是等不到朕咽气那天,他们就该骂朕挥霍无度了,花了那么多钱,什么都没得到。”

  朱翊钧可不是胡说,大明在南洋的开拓下了血本,嫁了一个公主、封了一个国姓爷、建了极强的海军、攻破了葡萄牙的城堡、垦荒了近三十万顷田亩、建立了一百多个种植园,如果大明的整体风向转为了收缩,这些都会消失。

  大明的读书人绝对不会去讨论这段时间收获了什么,就像永乐年间六次下西洋的收益很少有人谈起一样,会将其视为皇帝为了自己的皇图霸业,挥霍掉了大明财富,穷兵黩武给大明带来了多大的创伤。

  “这是必然。”张居正忽然开口说道。

  廷臣们都有些呆滞的看着张居正,陛下的话,本来是一句牢骚话,大家听听就是了,没必要回答,大明的贱儒们总是希望不劳而获,就是没有任何付出就得到泼天的财富。

  可张居正回答了。

  张居正继续说道:“陛下,矛盾相继,大明总是在矛盾激烈碰撞中,浮浮沉沉起起落落,此时的开拓是正确的,日后的收缩未必就是错的,无论是何等的英雄,都无法决定死后之事,为了防止我们巨大的投入最后打了水漂,臣倒是觉得,不如现在用足了力气开拓,收缩的时候,摊子太大,又能收缩到哪里呢?”

  矛盾说一出,大明的发展脉络就变得清晰无比,就是螺旋上升,上升不总是发生,但现在上升时,能做的就是让上升高度的足够高,在滑落的时候,也不会跌落到比过去更差。

  无畏结局,但求无悔,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朱翊钧看着张居正笑了起来,先生的目标总是如此的明确且清晰。

  “陈泽明既然认为做得不对,就派他到松江府和申时行申巡抚做搭档吧。”朱翊钧对监察御史进行了升迁,派他前往松江府做巡按御史,和申时行搭档。

  陈泽明不是个贱儒,他喜欢走访,脚踏实地的官员,留在京师做个只是清谈的清流,实在是太浪费了。

  陈泽明的走访,不是糊弄皇帝、糊弄朝廷、糊弄自己,而是深入了朝阳门外民舍,对交通阡陌、土地归属、商业规模,乃至盐、油、豆、酒等各类杂货走访,甚至包括了朝阳门外有多少家煤行、有多少抬柴夫、有多少娼妓等等,他将社会各个阶层的生活展现在自己的奏疏里,好的坏的都写在了奏疏里。

  陈泽明不是贱儒。

  廷议继续,户部对密州、宁波、福建、广州远洋商行进行了全面的介绍,自今日起,大明每个月五十条三桅、五条五桅船将会按照各商行的贸易量进行配给,不再是松江府一家独大吃独食,固定份额之外是增长的份额,比如去年大明每个月的三桅已经达到了七十条,五桅达到了十二条,超出的部分,分给哪家商行,船引的数量,都定出了章程,章程并不复杂,就是贸易量说了算。

  这是大明朝廷对远洋商行的考成,而且根据朝廷的规矩,五年为一期,会淘汰一处的远洋商行降级为商帮,而后选择新的地方组建新的商行。

  “黎牙实的游记刊登在大明的杂报上,颇受欢迎,过年前,他写了篇游记,讨论了大明经济羁縻的落后。”万士和将几份杂报分发了出去,大明明公们看完,脸色都不好看。

  泰西霸主费利佩在学习大明,大明同样在学习泰西,泰西的经济羁縻成果就很值得大明借鉴,毛呢官厂,就是大明借鉴的典型。

  当然黎牙实那个家伙在游记里总是说些大实话,惹人不喜。

  “朕算是看出来了,他早晚得死在这张嘴上。”朱翊钧看完了杂报摇头说道:“但他说得对,朕便不能杀他。”

  黎牙实的汉话已经极好了,拉丁文因为缺少使用环境,他现在写游记,都是用汉话写,而后翻译成拉丁文,而且有时候他还会提笔忘词,不知道如何用拉丁文去精准表达他想表述的意思。

  黎牙实的游记之所以变成这样,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知道,他写出来的游记,泰西人短时间内很难看得明白,他的读者在大明,所以用汉话写更加合适。

  黎牙实说:

  【大明现在的海外开拓、经济羁縻的手段,就像是大姑娘上花轿,扭扭捏捏,想要利用商贾们去海外抢回真金白银,又怕商贾们不受控制,纸鸢断了线,放纸鸢的失去了纸鸢,纸鸢不知道会掉到何处。

  怕!怕!怕!怕到最后一事无成。

  可以理解朝廷的瞻前顾后,因为东南的倭患持续了二十多年,都是因为满足不了商人们巨大的胃口,商人裹挟亡命之徒,再加上倭寇,才酿成了大祸。

  相比较大明在开海上的谨慎和小心,泰西的开海,总是显得非常莽撞,既没有强大的水师,也没有商品的优势,一头扎进汪洋大海里,随波逐流的种子,飘到哪里就在哪里生根发芽。】

  朱翊钧对黎牙实的游记,是比较赞同的,黎牙实是泰西人,泰西的开海,主打一个冒险,他对大明开海的扭捏是看不明白的,他很难理解,因为他在大明生活了很多年,但不是大明人,他不明白这种冒险和莽撞,对于两百多岁的大明而言,有点过于激进了。

  朱翊钧对明公们的担心,也很理解。

  大明的战略一旦转向全面收缩,失去了海贸的厚利,庞大的水师无法维持,大明开拓的总督府就会变成威胁大明东南漫长海岸线的海盗窝,大明恐怕要维持支付庞大的代价,来保证海岸线的安宁。

  大明反反复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是反复了两百多年了。

  “黎牙实这篇杂报刊登后,引发了很多杂报的跟进,许多笔正也在讨论这个事,觉得现在朝廷在开海事上,显得有些畏首畏尾。”万士和之所以专门提到了这份杂报,是提醒大明皇帝,要注意民间这种论调的出现,大明民间已经对大明保守的开海政策,产生了不满情绪,嫌朝廷迈的步子太小了。

  “要让他们开海,他们打算怎么做?”朱翊钧好奇的问道:“笔正们都是怎么说的?”

  “全面开放五桅过洋船商舶的图纸和技术、完全放开禁物、商舶市舶司从每条船抽分改为自报关抽检、完全放开船引不必报备可下海、撤销对倭国商贸的禁止等等。”万士和的声音越来越小,更过分的他还没说,说出来,他怕皇帝亲自去砍人。

  他们要的是:买得吴船载吴女,都门日日醉醺醪。

  大明的禁止买卖汉人,这是严格约束的规定,也是大明执行最为彻底的政令,不得将汉人作为奴隶买卖。

  万士和不敢说出来,他说出来,陛下这廷议也不开了,直接拿着戚家刀去砍人了,陛下又不是没这么干过,手刃陈友仁之事,至今被百姓们津津乐道。

  朱翊钧立刻听明白了万士和在说什么,其实就是完全自由贸易派!

  发言过分逆天,以致于朱翊钧认为这帮人根本就是在反串,用离谱的发言,在讽刺一些主张。

  “呵呵,不必理会,疯子一样。”朱翊钧摆了摆手,嗤笑了一声,大明不存在这种土壤,当个笑话便是。

  王崇古眉头都拧成了疙瘩,摇头说道:“陛下,这种思潮是非常危险的,任何别墅里的花园,没有修剪,得到的不是花团锦簇,而是蛮横生长。”

  “万历四年,毛呢官厂有织娘一万七千人,因为纺纱的技术改良和蒸汽机,今年,我们只需要七千织娘就足够了,相比较四年前,今年的照管七千织娘比万历四年还要多53353匹布,那剩下的一万织娘去干什么?让她们去青楼里卖身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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