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找我来,就为说这个?”
陈盛瞥了他一眼,随意在凳子上坐下。
见他这般姿态,王义心中嫉恨更甚,却不得不挤出笑容:
“陈盛,这段时日我待你不薄吧?你不肯借我银子,我不怪你。可你为何还要抢我这副统领之位?你心里……就无半分愧疚?”
陈盛盯着他,嗤笑一声:
“待我不薄?若非当初在战场上我拉你一把,你早成了孤魂野鬼。至于银子,借是情分,不借是本分,我为何要愧疚?”
“你……!”
王义脸色骤变,没料到一向低调的陈盛竟如此牙尖嘴利,他索性撕破伪装,压低声音道:
“好,明人不说暗话!我找你,是想再借一笔银子周转,我知道你手头宽裕,否则怎能买通吴统领?帮我这次,我记你恩情!”
“若我不借呢?”陈盛语气平淡。
王义眼中掠过一丝狰狞:
“你以为我是在求你?我亲眼见过你与军需官私下往来!这数月你一次血气散都未买,却能在短时间内开窍筑基——必是私下购得了血气丹!
那是配给统领的修行资源,私购便是触犯军规!你也不想此事被我捅到校尉那儿去吧?”
随后,王义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狠厉:“一百两!只要一百两,这个秘密我烂在肚子里,否则,我若被调去边关,你也别想好过!”
陈盛依旧不疾不徐,丝毫未见慌乱:
“私购血气丹,至多受些责罚,你要威胁,该去找那位军需官,是不是找错了人?”
“陈盛!你别逼我!”
王义低吼,“眼下这节骨眼,你若触犯军规,不死也要脱层皮,说不定一并调去边关!何必呢?你既不缺这一百两,何必与我鱼死网破?若不给我,我定将事情闹大,谁也别想落好!”
陈盛看着面目扭曲的王义,忽然笑了:
“有句话你说错了,鱼会死,但网却不会破。”
“还有.这世上能永远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你……你敢杀我?”
王义先是一惊,随即强自镇定,“军营之内杀人,你也难逃一死!更何况,就凭你那点实力,杀得了我吗?”
他不信陈盛敢在营中动手,更不信他有这个本事。
“我何时说过要亲自动手?”陈盛嗤笑一声,忽的提高声调,转向帐外:
“周司曹,他的话您可都听清了?您说,此人是留作祸患,还是一劳永逸?”
王义脸色唰的惨白,猛地扭头望向帐外。
下一刻,帐帘掀开,几道身影鱼贯而入。为首者体态肥硕,披着轻甲,一双细眼阴鸷地盯着王义,冷笑道:
“好个阴毒的小子!陈副统领,此番倒是多谢你了。”
昨日陈盛找上门时,他还将信将疑。他倒卖军资虽是半公开的秘密,但向来无人敢捅破。没承想,这王义竟真敢妄图将事闹大!
“你……你设计害我!”
王义骇然失色,慌忙向周司曹解释:“周,周司曹!我绝无此意!我只是吓唬陈盛,我”
周司曹根本懒得听他辩解,眼神一厉,身旁数名明息境武师立刻一拥而上!王义虽奋力抵抗,但双拳难敌四手,顷刻间便被死死制住。
周司曹抽出腰间短刀,毫不犹豫,一刀捅进王义脖颈!
“唔嗬……”
王义被掼在地上,脖颈鲜血喷涌,目光死死瞪着那道越来越模糊的身影,恍惚间,似乎看到陈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一刻他很想知道陈盛是怎么知道自己准备威胁的,可随着意识的渐渐模糊,他的念头也逐渐消散。
“周大人出手,果然干净利落。”陈盛语气平静地赞道。
周司曹带来的几人迅速开始布置现场,方才动静不小,必须做得万无一失。私杀什长乃是重罪,但他们早已备好后手——几样军需库的物件被迅速塞入王义铺盖下制造痕迹。
如此,便成了王义窃取军资,被查获后负隅顽抗,最终被当场诛杀。
“陈副统领,我替你解决了这麻烦,你准备如何谢我?”
周司曹大马金刀地坐下,眯眼打量着眼前这位新晋副统领,语气中带着几分审视与招揽之意。
昨日初见,他便觉此人不简单,善于隐忍,更善于借刀杀人,是块在军中和官场上打滚的好料。
“大人此言差矣,”陈盛摇头。
“非是您替我解决麻烦,而是在下为您剔除了隐患。”
“哈哈哈!好小子,是个人才!”
周司曹不怒反笑,随手将刚从王义身上搜出的钱袋抛给陈盛,“可愿来我麾下效力?”
陈盛接过钱袋,取出内中银两揣入怀中,又将空钱袋塞回王义衣襟内,这才淡然回绝:“陈某只盼调回府城,安稳度日,暂无志于军旅。”
“罢了,日后若改了主意,还可来寻我。”
周司曹似有些惋惜,却也未强求。
待现场处理停当,他便命人抬起王义的尸体,大步而出。
陈盛紧随其后。帐外早已围了不少闻声而来的士卒,他面色一沉,朗声道:
“第六什什长王义,胆大包天,罪无可赦!竟敢私窃军需库修行物资,被查获后犹敢持械顽抗,现已伏诛!”
他目光扫过众人,声调转厉:
“尔等皆需以此为戒,谨守军规!若再有犯者,同此下场!”
“是……”
众人凛然应声,待陈盛与周司曹等人离去,才敢涌入帐内。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片狼藉,连血迹未干,皆是唏哗议论,暗自心惊。
而那些曾借银与王义的人,望着眼前景象,更是面面相觑,一脸惨淡——他们的银子,怕是彻底打了水漂。
至于陈盛,在送走周司曹一行人并训诫完麾下士卒后,则是再度回到了之前的校场继续练功,恍若之前发生的事情只不过是一个小小插曲而已。
对于陈盛而言,王义的死只是个小小插曲,但对整个第四队的士卒而言,则称得上是一个不小的震惊,很快一传十,十传百。
消息便扩散开来。
只不过吴统领似乎不在营中,是以,倒也没人来烦扰他。
第6章 有情有义 因祸得福!
翌日,军营演武场。
陈盛仍如往常般苦修不辍,日夜锤炼,辅以气血丹之力,他的修为虽非一日千里,却也稳步精进,面板上的数字便是最好的证明。
【基础刀法大成(450/1000)】
【金钟锻体法小成(243/500)】
然而,此刻他虽摆着桩功架势,目光却略显凝重,心念微动,【趋吉避凶】天书悄然浮现,四个古字泛着幽光,今早显化的潦草小字让他心下凛然至今。
【我叫陈盛,当你看到这句话时,我悔之晚矣…原来军需官一案,王义举报仅是诱因,背后实为聂校尉欲铲除周司曹,我不过遭了无妄之灾。
吴匡曾召我问话,明示若我愿出面举证周司曹,便可赦我无罪,我未及深思,选择死道友不死贫道,当即背刺,然周司曹伏诛后,我仍被调往他处,最终未能逃脱边关命运。
此时我才醒悟,此为吴匡试探,他表面赞赏,实则对我轻易背弃之举深为失望,恐我日后亦会叛他,边关路上,我追悔莫及……若早知如此,或能因祸得福……】
览毕天书,陈盛眸光闪动,原来王义成功扳倒周司曹与自己,仅是恰逢其会,成了那根导火索,即便没有他,聂校尉也已养肥了猪,待年关开宰。
只是他未料到,吴匡竟会以此试探忠诚。
仔细想来,若在寻常情况下,权衡利弊后,自己大概率会选择明哲保身,甚至踩着他人的尸骨上位。
如今看来,在这等上位者眼中,不重仁义之辈,的确难获真心看重。
万幸,他已预知风险,自有应对之策。
“陈副统领,吴统领已归营,召您即刻入帐。”
一名士卒快步而来,躬身禀报。
“知道了。”
陈盛收敛心神,撤下桩功,随其赶往中军大帐。
帐内唯有吴匡一人,待士卒退下,他并未开口,只是目光如炬,直视陈盛,静待他先行发声。
“大人,属下有要事禀报。”陈盛率先打破沉默。
“讲。”
“昨日王义他……”
陈盛将昨日之事简略禀明,言辞谨慎。
“我听闻,你当时也在场?”吴匡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不错,王义似对副统领之位仍未死心,欲向属下借钱打点,但属下因旧隙未应,正争执时,周司曹便带人闯入,还从其铺盖下搜出了些赃物……”
陈盛应对自如,将早已备好的说辞道出。
吴匡静静听着,指节轻叩桌面,不置可否,片刻后,他话锋陡然一转:
“你修为精进如此之快,用的是血气丹,还是血气散?”
试探来了,陈盛心下一凛,当即垂首,声音压低了几分:
“回禀大人,是……是血气丹。”
他如此干脆的承认,反倒让吴匡微微一怔,他原以为对方会狡辩推诿一番。
“你可知血气丹乃军中特供统领之物?士卒私购,按律当严惩!此事若捅出去,你必遭惩戒!”
吴匡声音骤冷,威压顿生。
“望大人救我!属下……属下愿倾尽家财,只求大人周全!”陈盛面露惶急,连忙躬身求告,姿态放得极低。
“倾尽家财?”吴匡挑眉,下意识追问:
“你有多少家财?”
“现银约莫……还有一百余两。”
吴匡轻抚长须,压下心中那点贪念,冷哼一声:
“哼,你以为本官是那等贪财枉法之人?实话告诉你,周司曹及其党羽所犯之事,远不止私售资源这般简单!他们低买高卖,勾结外敌,甚至暗通叛军,此次上面铁了心要办他,谁也救不了!”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逼视陈盛:
“但上头还需一个由头,你若愿意站出来,举证与你交易的那名军需官违纪,你这点小过,本官非但可保你无恙,或许还能在校尉大人面前为你美言几句,这可是难得的机遇。”
帐内空气瞬间凝固。陈盛面露挣扎,沉默良久。
“怎么?”吴匡猛地一拍桌案,厉声道:
“你不愿意?!”
陈盛似经过艰难抉择,终于抬起头,眼神却变得异常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