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你却平静道:“谢观知晓。”】
【谢琦月身子一晃,脸色苍白,完了……罪名再难抵赖。】
【谢玉摇了摇头,觉得你有些不智,今日你怕是难以走出这松鹤堂。】
【赵夫人阴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既然知法犯法……那我问你,残害宗亲该当何罪?”】
【你语调沉缓,如寒潭落石:】
【“其一,削其名,除其谱,死后不得入祖坟。”】
【话音未落,满堂烛火忽地一暗。赵夫人嘴角噙着冷笑,脸色满意。】
【“其二,祸延三代,子孙永为贱籍,不得习文练武。”】
【说到此处,你倏然收声,不在开口。】
【赵夫人以为你胆怯,霍然起身,走到中堂之处,高声质问道:“谢观,怎么不说了?还有一条呢?”】
【“你不说,我来告诉你,其三,废其修为,鞭邢三百,跪宗祠受先祖之谴。”】
【袁夫人唇角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她忽见你一笑,她眉头一皱。】
【“谢观,你笑什么?”】
【你没有回答,而是目光掠过堂上——老太君坐在高堂,赵夫人眼中淬毒,袁夫人一脸高高在上。】
【最后落在右侧李家众人身上,李琴岚察觉到你的目光,却撇过头避开。】
【你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随即恢复了平静,一字一句地道:“我笑的是——这前面两条,我谢观何曾有过?”】
【袁夫人闻言一愣,不明所以。】
【只听你朗声道:“我谢观虽冠以谢姓,却仅有其名,未有其字,又何来削其名之说!”】
【“我七岁丧母,十三岁便应家族入赘李家,这谢氏族谱之上,又可曾有我谢观二字?又何来除谱之谈。”】
【“我母亲去世多年,谢家以她身份低微为由,不愿意入谢家租坟。我不愿母亲在汴京的荒山野岭孤苦伶仃,一直将她供奉在院中,这又何来不入祖坟之说?”】
【“我身为赘婿,已属贱籍。我如今年岁即将及冠,家中却从不让我我踏入学堂半步,更不许我习武强身,这又何来祸延三代,子孙永为贱籍,不得习文练武之罚?”】
【少年的话语铿锵有力,响彻整个堂内。】
【暴雨裹着惊雷撞进厅堂,满堂烛火剧烈摇晃,映得你的身影如同出鞘利剑。】
【“所以,还请嫡母教我——”】
【你声音清冷如碎玉落冰,“这两条规矩,到底与谢观何干?!”】
【“这……”,袁夫人被少年气势逼得退后一步,她强自镇定道:“府中自有府中的规矩,你一个小辈,岂敢放……肆。”】
【李南天品味着少年的话,对这位庶子的印象有些改观,不像别的儒生,一身迂腐气,遇到不公之事不敢出声,只是背地里抒衷肠,做女儿态。】
【谢观还算有几分骨气,可惜——】
【李南天余光扫过堂上:两房族老如泥塑般端坐,老太君手边搁着谢观的户籍黄册。】
【九大姓哪有什么公道?不过是谁坐在祠堂高位,谁便是青天白日。】
【出身便决定了一切。】
【谢观如此表现,反倒是只会让谢家真正怨恨上,再无回转的余地。】
【谢老太君扶着手仗慢慢起身,这是她第一次站起,一众夫人、小姐、少爷、宗族长辈都是低头。】
【“谢观,你体内流着谢家的血脉,做了错事,就要受罚,这是规矩。”】
【“在谢家,只要老妇人有一口气在,这规矩就不能乱,谢家的天就翻不了。”】
【“伤害同宗族之人,废其修为,鞭邢三百,跪宗祠受先祖之谴。”】
【“违逆长辈,顶撞主母,罪加一等。”】
【老太君说完此话,此事便已经盖棺定论,无人敢于反驳。】
【她从桌上拿起你的户籍,“谢观,你入赘被退婚,使谢家蒙羞,本应该逐你出府,但念在你终究还是谢家血脉。”】
【“受完鞭邢,你要是能活下来,谢家留你一个名字。”老太君的话,没有一点温情。】
【赵夫人眼神之中全是得意,三百鞭邢,由受邢者操纵,血肉之躯,就算是武道上三境也无法抵抗。】
【老太君之话,不过是给一个将死之人,一个体面。】
【“行刑吧。”】
【言罢,从松鹤堂后走出两人,他们气息雄浑,一身玄色劲装,周身缭绕着尸山血海的气息。】
【李南天都眼神一凝,这股气势——怕是触及武道九境门槛,谢家果然底蕴深厚。】
【谢人凤脸上的喜色不在克制,癫狂的笑意浮现。】
第431章 谢家雏凤 撕破脸皮!
【谢老太君缓缓落座主位,苍老的手指轻抚过檀木扶手,眉宇间不怒自威。】
【满堂宗族之人屏息凝神,连衣料摩挲声都清晰可闻。】
【场中之人丝毫不敢出声。】
【两位玄衣的武者,已经前后围住谢观。】
【李南天已经准备起身离开,接下来便是谢观的酷刑,再没有看下去的必要。】
【让自家妹妹见到这种大家族的手段便适可为止,让她知晓九大姓暗底的流水,一旦掀开,不是头皮血流,而是尸骨无存。】
【“琴岚走吧,书婉还在家中等着了。”】
【李琴岚脸上有着黯然之色,她看着刑堂武者手中泛着寒光的蟒鞭,又望向堂中站的笔直单薄身影。】
【怎么办,她一个小辈说不上话。】
【李琴岚何尝不知,若事关家族存亡,大哥纵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但是为了一个不想干的庶子,损害家族利益,是万万不能的,可是……】
【谢观,就这样死在面前,她怎么能不心中有愧了,毕竟退婚的是她,把少年推下万丈深渊也有她的一份助力。】
【谢玉见此,心中没来由多了可惜,谢家这一辈之中成才之人,少之又少。】
【这谢观说到底还有有本事的,不然也不会闹出这么大的场面。】
【可是,不知审时度势,最后只得这般下场。】
【袁夫人慢条斯理地拨弄茶盖,期内茶水冒出热气腾腾。】
【她唇角含笑,目光看在谢观身上,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子,该是什么下场,好教给旁人长长记性。】
【两名武者一前一后逼近,铁钳般的手掌即将扣住谢观命脉——】
【谢灵也准备告辞母亲离去,谢观在无转机。】
【骤雨倾盆的庭院外,突然炸开一声大喝:“住手!”】
【谢琦月紧绷的肩线终于松了下来,舒了一口气。】
【谢原总算是赶到了。】
【两名武者身形一顿,目光请示高座上的谢老太君。老太君苍老的眸子微眯,略一颔首。】
【二人再不迟疑,周身气血翻涌如雪山倾塌,爪风凌厉,一左一右扣向谢观肩胛与命门!】
【可下一瞬—】
【少年身形如游鱼般一滑,竟从二人合围中脱身而出!】
【二人一愣,还未回神,便听一道沉厚嗓音响起:“此地当禁先天武者!”】
【话音未落,二人丹田如遭冰封,真元竟瞬息凝滞!好在此二人久经沙场,不慌不忙,体内经脉猛然震颤,硬生生冲开这无形枷锁。】
【谢玉瞳孔微缩,“言出法随”,这是儒家元神修士的手段!】
【谢原大步踏入正堂,身后跟着三人——诸葛间、张轼载、张云芝。】
【方才出手的那位儒士,正是谢原的舅父诸葛间。这位隐居多年的早早就点燃了神火的大儒,自从入朝为官后便与儒家“修身治国平天下”的理念完美契合,修为更进一步,已然突破至第九境“紫薇恒界”。】
【他所施展的“口含天宪”,乃是书院三先生独创的绝学,在儒门中独树一帜。】
【那两名武者此刻再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另一道凌厉如刀的凶煞气机已将他们牢牢锁定。】
【站在诸葛间身侧的正是张轼载。此人虽作儒生打扮,修的却是杀伐之道。曾在屠魔司担任都统一职,看似儒雅的外表下,隐藏着令人胆寒的凶煞之气。】
【谢原快步来到你身旁,关切地上下打量:“观弟,可曾受伤?”】
【“无妨!”】
【一旁的张云芝眼中满是关切,朱唇轻启似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袁夫人已然起身,眉头紧蹙,沉声道:“谢原,你这是做什么?”】
【她目光扫过谢原身后的诸葛间和张轼载,语气中带着几分质问:“静月先生、张先生,二位此举何意?”】
【谢原上前一步,恭敬行礼:“见过老太君、大娘。”】
【他直起身来,目光坚定:“谢原此来,只是觉得此事不公,不该如此处置!”】
【老太君沉声道:“今日之事与你无关,退下!”】
【谢原却挺直腰背,“老太君容禀,孙儿并非无理取闹。谢观纵有过错,但谢人凤在群芳宴设局刺杀在先,此事千真万确。若要责罚,也该一视同仁!”】
【谢人凤闻言脸色骤变,失声叫道:“谢原!你休要信口雌黄!”】
【赵夫人猛地站起身,“谢原,你为包庇谢观,竟敢当众污蔑我儿?若无真凭实据,就不要信口开河。”】
【老太君不理谢原,目光落在诸葛间二人身上,眉头微蹙。】
【“二位来我谢家,不知对老身有何指教?”】
【原本准备离开的李南天见状,又缓缓坐回席位,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看来这场戏,还未到落幕之时。】
【张轼载上前一步,拱手行礼,言辞恳切:“老太君明鉴,谢家治家严谨,朝野上下有目共睹。今日之事,张某虽未能尽悉其中曲折,但谢观身为谢家子弟,素来品德才学兼备,实乃难得之才。还望老太君能念及血脉之情,从轻发落。”】
【赵夫人闻言,立刻接口反驳:“此乃我谢家家事,岂容外人置喙?”】
【老太君的眉头几不可察一蹙,她深知眼前这位张轼载,不仅是九大姓张家的嫡系传人,更是曾在屠魔司担任要职,更曾任陇西道州牧之职,深受百姓爱戴。他以刚正不阿著称,当年三次顶撞苏相之事,至今仍为士林传颂,无论是在朝还是在野,都享有极高的声望。】
【就在气氛凝重之际!】
【诸葛间忽然展颜一笑,如春风化雨:“在下此来,实则是要向老太君和袁夫人道喜的。”】
【袁夫人一愣,“道喜?”】
【诸葛间微微一笑,继续说道:“世人皆知谢家出了定远侯,威名赫赫。然而,却鲜有人知,定远侯当年并未借助谢家之名,而是凭借赫赫军功,被封为侯爵,被誉为九大姓中的第一豪杰。”】
【“鸿先生,当年以一手时文名起汴京,引得满城纸贵,二先生折节为挚友,甚至差一点拜入夫子门下,三先生曾亲口赞其'如玉在璞',胸有万丈惊雷而不显,腹有锦绣河山。”】
【“汴京也有人称,谢家双壁。”】
【袁夫人听得怔忡,不解其意。】
【堂上众人也都屏息凝神,连赵夫人都忘了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