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雌鸟叫阿姐,雄鸟叫少爷吧。”】
【梧桐“噗嗤”笑出声:“哪有鸟儿叫少爷的的。”】
【“叽!”】
【“啾—”】
【两种鸟似乎也是有所感应,从石桌上一飞二起,分别落在你左右肩头。】
【被点名的两只鸾鸟突然腾空而起,下一刻,“阿姐”稳稳落在你左肩,尾羽如披帛般垂落,“少爷”则歪歪扭扭撞上右肩,还不忘用脑袋蹭你脸颊,惹得梧桐发笑。】
【晌午过后,日光渐暖。】
【那对神鸟极通人性,每逢有外人靠近,便悄然隐去身形,或是振翅飞远觅食,竟真如寻常鸟雀般不惹人注目。你不由暗叹——不愧是天地灵物,无需人费心照料,自己解决吃喝,不给你添麻烦。】
【梧桐起初还忧心忡忡,时不时望向院门,生怕赵夫人带着宗族长老前来问罪。】
【可直到日影西斜,谢府依旧风平浪静。】
【你倒是气定神闲,照例读书练字,笔走龙蛇间心绪澄明。】
【“少爷…”梧桐终于忍不住凑过来,“赵夫人怎会这般轻易放过我们?难道……”】
【“无妨,只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对于二院甚至是老太君都没有反应,似乎只是一件平常事轻轻揭过,你却知晓,这只是风雨欲来的前兆罢了。】
【一日时光,转瞬即逝!】
【近日来,谢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皆因四表姐谢莹将于明日与司马亭在谢家共结连理。】
【朱纱灯笼高悬于谢府各处,回廊之下,侍女们手捧锦缎,步履匆匆,穿梭其间。明日,便是谢莹与司马亭大婚之良辰吉日,自晌午时分起,汴京九大姓之贺礼车队便络绎不绝,纷至沓来,场面蔚为壮观。】
【届时,汴京九大姓之显赫人物,皆将莅临此盛宴。】
【你亦将前往参加此婚礼,念及母亲在世时,四表姐常来探望,尤其是母亲仙逝后,她对你与梧桐更是多有照拂。】
【此等恩情,自不能相忘。】
【梧桐今日也是去给露芽帮忙不在院中。】
【今日倒是胡芸娘一众花魁来访,只是提及了近些时日内汴京之事。】
【张源来也是带着现在的妻子冯雅雅而来。】
【两人前几日便已经完婚,婚礼简单,只是请了一些熟悉的亲朋好友。】
【你也是少有的送上了一副书画。】
【胡芸娘等人脱离西厢楼,之后是做酒楼生意迎来送往,其中多事十三州道的消息。】
【胡芸娘有些担忧道,“各地的灾民,都是汇聚往江南道,原本的赤目军已经有百万之众。”】
【张源来也是道,“书院之中不少先生,三先生授意去往江南道辅佐定远侯,看来其中局势并不乐观。”】
【你倒是微微奇怪,书院已经多少年如今兴师动众,派出书院先生去镇守十三州。】
【沉香点头,“这次不知道多少人都是来了汴京,各地的富商,各地的豪强都是纷纷逃到汴京避难。”】
【沉香脆生生道:“说来也怪,本以为各处兵荒马乱,生意会一落千丈,咱们汴京的酒楼反倒日进斗金。”】
【胡芸娘也是道,“我听西厢楼姐妹说,月华轩这几日门槛都快踏破了,那些南边逃来的富商,夜夜撒钱买欢呢。月华轩的妈妈都笑的合不拢嘴。”】
【周允儿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惊悸:“前日听一位南来的行商说起,他在逃荒路上亲眼目睹了易子而食的惨状。那些所谓的菜人铺子……她声音微颤,“尸骸堆积如厨,那些操刀厨子,却吃的白白胖胖,血腥气三日不散。”】
【张源来闻言神色黯然,手中茶盏轻轻一颤:“乱世烽火,最遭殃的终究是黎民百姓。”他望向西北方向,眉间皱起深深的沟壑,“也不知陇西道的老家,如今可还安好……”】
【冯雅雅将手轻轻覆在他手背上,温声道:“所幸我们尚在汴京,书院庇佑,又有惊神阵守护。”】
【“待朝廷平定叛乱,我们再返乡也不迟。”】
【周允儿拢了拢衣袖,“如今这汴京城门,可是宝贵的紧。听说一个入城的名额……”】
【她伸出三根葱白的手指,“已经炒到三千两白银了。”】
【胡芸娘轻叹一声,“近日采买越发艰难了,米价粮价节节攀升,如今一斗米的价钱……”】
【她苦笑摇头,“抵得上从前三斗不止。每日早市更是虚价漫天,往往有价无市。”】
【“若非靠着月华轩与九大姓的旧日情分,暗地里走些门路……”】
【她压低声音,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只怕咱们酒楼的灶火,早就熄了。”】
【“今日来要给观公子带来了些精米,还请不要推辞。”】
【你也是点头应下,梧桐这几日也是存下不少,每日早市便去了。】
【胡芸娘对于这位观公子,有着真正的感恩之情,她那时已经下定决心要是群芳宴没有进入前十,她已经有了赴死的准备。】
【若不是观公子的诗作,她不可能脱离月华轩,其中之恩德她心中一直感念。】
【其实,群芳宴后,九大姓刻意压下,书院态度亦模棱两可。加之江南道赤目军叛乱突起,局势动荡。】
【否则,凭那几首风靡汴京的诗词,观公子早已步入翰林,拜入书院,登堂入室,仕途坦荡,青云直上。】
【近日坊间传闻甚嚣尘上,说是谢观要以赘婿身份入赘李家,而李家竟还几番推辞,故意拖延婚期——这其中的折辱之意,明眼人一看便知。】
【昔日群芳宴上惊艳四座的风光,如今倒像成了个笑话。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渐起,有人讥他“诗才虽佳,终究难改庶子出身”,更有人暗中揣测“怕是得罪了哪位贵人,才落得这般境地”。】
【谢观依旧是那个谢家不起眼的庶子,仿佛那些传遍汴京的诗词、那些曾被人交口称赞的才名,从未存在过。】
【先前那些慕名而来、争相结交的文人雅客,如今也渐渐没了踪影。】
【门庭若市转眼成了门可罗雀,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胡芸娘几人却始终未变。他们仍常来拜访,言语间毫无轻视,反倒比往日更添几分真诚。】
【周允儿轻叹道:“不知何时,这战乱方能平息。若粮价再涨,寻常百姓恐难以为计。”】
【你听后此话,默然颔首,城外烽烟已起,这汴京城里的粮价,怕是要一日三涨了。】
【张源来忽然正色道:“胡掌柜,如今世道不太平。你们醉仙楼既是长宁街首屈一指的酒肆,该多招些护院武师才是。”】
【胡芸娘笑道:“巧了,我正有此意。”】
【“最近汴京内也要来不少江湖人,其中也有不少秉性忠厚之人,都是召入了酒楼。”】
【午后,胡芸娘一行告辞离去。】
【你回到静室继续修行,有两只昭明鸾相助,修行速度比往日更快。】
【翌日清晨,天光刚亮你便起身更衣。】
【屋外面,下起了朦胧小雨!】
【今日是谢府四表姐出阁之日,大观园内必是热闹非凡。】
【你整了整衣冠,举了一把竹伞,这才出门。】
【你本以为会有风波,可是大院的子弟对你都远远绕开、避之不及;二院的子嗣堂亲都是对你冷眼相觑,常有冷哼之声响起,无人向前。】
【谢原因需前往大观园正厅向老太君请安,你未能得见。】
【你独自一人,倒也落得个自在。你等候在大观园的入门之处,管事之人并未阻拦,只是面容冷漠,目光疏离。】
【你进入湖边等候乘船进入大观园。】
【昔日,你曾在此湖中捞起三字,如今故地重游,心境已大不相同,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细雨如烟,将大观园的朱栏画栋笼在一片朦胧之中。】
【你执伞立于湖畔,青竹伞骨上雨珠渐次滴落。】
【正出神间,忽闻脚步声渐近,一行人踏雨而来,衣香鬓影,笑语嫣然。】
第418章 江湖事江湖了 古怪面相 邀请上船
谢府、大观园。
今日是大喜之日,天公却不作美。
时值孟春,细雨如烟。
薛怀安一行人随着引路的下人踏入大观园,脚下青石湿润,倒映着湖两侧垂柳的疏影。
两男三女!
走到岸边乘船过湖进入大观园内。
“这谢府可是真够大的,长宁街寸土寸金,竟然还在后院开辟出这么大一个湖,真是竞豪奢。”
说话的是一个二八年华,面貌姣好的少女,身材窈窕,右眉出一处美人痣,眉眼间颇为灵动。
这少女身穿娟纱金丝宫裙,手中撑着一把青色荷叶伞。
薛怀安闻言,只淡淡一笑:“这也值得称奇?住在汴京富贵井的赵家,园中林苑上千,各院往来需以马车代步,那才叫真正的豪奢,都让我大开眼界。”
薛怀安身后跟着一位中年男子,额前几缕银丝微显,一身儒衫本该斯文儒雅,偏在下摆处绣了一幅阴阳八卦图,颇为怪异。
他负手而立,眼神稳重,目光扫过湖面,似笑非笑。
“二公子,您可是九大姓之一的薛家公子,白玉为堂金作马的主儿,何必这般自谦?”
薛怀安摇头失笑,“九大姓之中,薛家不过是沾了祖上余荫,如今嘛……”他顿了顿,自嘲道,“瘦死的骆驼罢了。”
“瘦死的骆驼?”刚刚开口的绣花宫裙少女挑眉,语气愈发促狭,“安少爷瞒得我们好苦,先前还说是什么偏远之地赴京赶考的寒门书生,谁知竟是薛家的嫡次子?”
她眼波流转,阴阳怪气道,“亏得我和姐姐还担心你盘缠不够,一路上处处照应呢。”
她身旁是一位襦蓝长裙、身材高挑女子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柔声道:“子馨,不得对安公子无礼。”
两女共用一把伞。
襦蓝长裙女子眉目温婉,声音如春风拂柳,“安公子既不愿张扬,自有他的道理。”
“姐姐,你又胳膊往外拐。”
薛怀安连忙摆手,笑意温和:“无妨无妨,本就是我有错在先,该赔罪的应当是我。”
薛怀安一副年轻学子打扮,高冠博带,身穿白衣文质彬彬,加上谈吐不凡。
二女本是紫紫潇阁的花魁,一次外出遇到了“落魄的书生”薛怀安。
觉得此人不凡,便资助了一年学费,第二年秋闱薛怀安果然高中第一榜。
这一年光景,三人相处甚欢,互为知心好友。
然而,上次群芳宴上,遇上登徒子,薛怀安情急出手,被薛家之人认出,身份由此曝光,三人友情险些因此破碎。
要不是!
薛怀安道歉几个月,才有今日谢府三人聚会。
湖风拂过,雨丝斜飞。
宫裙女子柳子馨,似乎还有怨气斜睨着他,红唇微抿:“薛大公子如今可是风光了,高中解元,又是薛家长房,怎么还记得我们这些风尘女子?”
湖风掠过,吹皱一池春水。
薛怀安苦笑道:“子馨、芷柔你们于我恩重如山,怀安岂敢相忘?当日隐瞒身份实属无奈……”
“无奈?”柳子馨冷笑,“是怕我们姐妹攀附权贵,还是嫌我们出身低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