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474节

  主要还是由丞相沈逸文主持各方要务,只是太后垂帘听政的影响巨大,文武百官一时之间都没什么心思讨论政务。

  万一叛逆之辈在此刻搞事,这,这……

  但他们殊不知,大离最大的叛逆之辈,就在后宫。

  坤宁宫内,太后曾种下的牡丹花,即便有宫人悉心照料,可还是不知为何,凋零萧索。

  近些日子,天子重病,都是由太后娘娘贴心照料,这才住在坤宁宫。

  殿内一轮烛火幽幽升起,诸位后宫丫鬟端着空荡餐盘,小药炉等物缓缓退去。

  “咳咳————”

  咳嗽声自殿内传来,嗓音憔悴,听着便令人揪心。

  萧远暮与往日没什么两样,穿着大一号的衣裙,坐在桌前,双腿离地,小手捏着短信,正在逐字逐句看信,听见幔帐后传来的咳嗽声,随口道:

  “你们老洛家的女人都这么体弱?小郡主在东海刚病完不久,就轮到你……不过也好,你趁早病死,也省的我杀你,让他为难。”

  洛朝烟穿着睡裙,额上搭着湿润毛巾,八月份的天气就已盖上棉被,脸色苍白,闻听此言,她强撑起几分精神,勾起冷笑。

  “你也就只会嘴上功夫了,天天说着要杀朕,如今大好机会也不动手……堂堂太玄宫宫主,竟是个口是心非的小女人?”

  “随你怎么想,现在快病死的人又不是本座。”萧远暮放下短信,为自己倒了杯水,后高声对侍立在殿外的丫鬟道:

  “让御膳房再做些吃食送进来,越贵越好。”

  身为反贼,萧远暮倒好似将这深宫大内当成自己家,半点不见外。

  萧远暮与洛朝烟上次见面差点在曾冷月打起来,如今貌似和睦相处,明显只是为了同一个目标短暂合作……先一块找到赵无眠,再算其他。

  最开始两女整日对骂打闹,若是没有苏青绮代替赵无眠调停,两女早就将京师闹得乱作一团。

  可后来,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迟迟等不到赵无眠的消息,加之政务缠身,洛朝烟每天休息还不到三个时辰,心力憔悴,忽有一天便猝然病倒。

  太医说这是积劳成疾,但萧远暮知道,这是心病……相思病。

  当初太后为了掩人耳目,也装过一段时间心病,但她那是假的,洛朝烟这是真的,且来势汹汹。

  不过是一月有余,洛朝烟竟连早朝都没心力再去。

  喝罢杯中水,萧远暮小手把玩着手中水杯,侧眼瞥向软塌内的弱柳扶风,以她的眼力,清晰可见,洛朝烟的身体已似风中残烛,院中落花,晚秋枯叶。

  毫不夸张,再这样下去她会病死在宫里。

  兴许是明天,兴许是下个月,但绝不会撑过年关。

  这该是江湖女子的死法,人在江湖,风雨飘零,由此才情比金坚,分外珍惜那点真挚的情。

  而帝王向来薄情寡义,可此刻这天子反倒因为一个男人落得如此下场。

  这可是皇帝啊,坐拥天下,想要什么得不到?

  萧远暮承认自己错估了洛朝烟这个女人……她比萧远暮想象中将赵无眠看得更重。

  重很多。

  身为反贼,萧远暮设想过许多杀皇帝的法子与画面,得知洛朝烟继位后,也想过干脆杀了她一了百了,只是碍于赵无眠,迟迟没有动手。

  但无论如何她没想过洛朝烟竟会因为赵无眠生死不明,卧病在榻,不日驾崩。

  一旦洛朝烟死了,没有龙子继位,前线又在打仗,高句丽同样虎视眈眈,内忧外患,若她再从中搅局,大离命数指不定便要断在这里。

  但此刻萧远暮心底反而生不出什么喜意。

  兴许是念及赵无眠对洛朝烟的情,兴许是同为女人,兴许又是心中大敌落得如此死法,不免唏嘘……萧远暮也说不分明,人心总归是复杂的。

  她甚至觉得心底有些茫然……洛朝烟怎么就要死了呢?

  她不该这么死了啊,她若死了,赵无眠该怎么办?

  因为赵无眠横在两女之间,萧远暮虽然设想过洛朝烟许多凄惨的下场,却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死……赵无眠是不会让她死的。

  “你在读什么信?可是有他的线索了?”幔帐内,传来洛朝烟带着几分希冀的轻声疑问。

  “观云舒寄来的,她近些日子在燕云寻赵无眠,但很遗憾并没有他的线索,都是些江湖事,你不会有兴趣的。”

  “给朕讲讲吧,分些思绪,也便不会想他了。”

  萧远暮沉默几秒,若是往日,她定要好生讥讽洛朝烟几句,可此时却委实没什么心思。

  她幽幽叹了口气,提着信来至榻前,撩开幔帐,在床榻边坐下。

  洛朝烟往旁边挪了挪,看似是给萧远暮腾位置,实则还是姑娘心思,不想和这宿敌离太近,否则倒显得亲密。

  萧远暮不以为意,抬起短信,斟酌片刻,才道:

  “剑宗近些日子也在寻赵无眠的踪迹,宗门内不免亏空几分,观云舒却在燕云探听到莫惊雪的下落,疑似为剑宗内的‘出世剑’而来,她猜测,那下落不明的避世鞘料想是被莫惊雪给夺了去……”

  “为了九钟啊。”洛朝烟露出一抹笑意,“当初在平阳,也有不少江湖人去小西天的凤凰山闹事,也是为了九钟,那会儿还是他帮忙处理……”

  “……你不是说想分些思绪吗?怎么还提他?”

  “总是联想,朕也没有办法。”

  “瞧你这痴情模样,可有半点天子气魄?哪个天子像你这样,为个情人便如此茶不思饭不想?”萧远暮冷冷一笑,道:

  “错金博山炉在他手中,待他回京,定已恢复记忆……到了那会儿,你难道还以为他会喜欢你?怕是本座一句话,他就得弃你而去。”

  洛朝烟脸色苍白,闻听此言,并未说什么他不会这样的话,而是沉默几秒,后问:

  “他当真会这样?”

  “他不是薄情寡性的人,但定然爱惨了我,因此这不过是我一句话的事。”

  萧远暮在此刻依旧毒舌,半点不饶过洛朝烟。

  洛朝烟闻言,不再言语,双目稍显无神,盯着天花板看,片刻后才道:

  “我其实也这么觉得,我们当初在晋地相逢,不过意外,若非他失忆,那我的下场定不会很好……在他心底,我恐怕当真不如你多矣。”

  萧远暮蹙眉,意识到洛朝烟此刻就连心境都如此低沉灰暗,连‘朕’都不说了,于病显然不利,沉默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道:

  “既知如此,你又何必将他看得这般重?瞧瞧你如今,再继续病下去,大离怕是都要完了。”

  此话,也算是拐弯抹角让洛朝烟看开点。

  洛朝烟也不知有没有领会萧远暮的意思,闻听此言,反倒甜甜一笑。

  “无事,他不在乎我……我在乎他呀,我自是要比他的喜欢,更多一些……”

  几天后,南诏,大理城外,忽如其来的阵雨在城外街道留下泥泞水渍,马蹄踩过溅起些许泥巴。

  近些日子路过城镇,采补一番,洛湘竹也换了身行头。

  她穿上南诏女子常见的深红右衽襟衣与玄色百皱裙,侧坐在马上,裙摆下一双朱红绣鞋轻晃着,如墨发丝绑成麻花状垂在肩前,似小家碧玉般温婉娴静。

  洛湘竹这几天没少被赵无眠按着竹笋欺负,干脆换身喜庆打扮,就当……两人花烛了吧。

  赵无眠翻来覆去还是觉得苏青绮为他缝制的衣服穿着最舒适……也就是他当初在东海穿的那身,虽然来南诏时,已经脏兮兮又破破烂烂,早被换下,但湘竹妹子心灵手软,这几天已为他缝补好。

  两人赶了几天路,来至大理城外,侧眼可瞧雄伟黑城,虽比不上京师,却也已是两人这段时日见过的最大都市。

  城墙外围也建着高低错落的建筑群,热热闹闹,人影纷杂,叫卖声中,也不乏口音别扭的中原官话。

  城墙内的面积有限,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口,因此别说大理,就是京师外也有这些聚落。

  两人来的这段路上,相距大理不足几里地还有成片麦地,如今也快到秋收时节。

  洛湘竹抬眼望着巍峨城墙,可瞧城上皆披甲胄的巡城守卫,自知赵无眠来此是为杀人,不免忧心,回首看向赵无眠。

  直接闯皇宫吗?

  赵无眠斟酌片刻,后道:

  “先去找我此前安插在大理的暗桩,让他们想办法传信过去,给朝烟报个平安……

  来时我用崔向微的头颅向烛九天下了战书,但他也未必待在皇城,我们休整一二,顺便探听探听消息,否则如无头苍蝇跑去皇城,也只会无功而返。”

  骑马奔波数日,两人都不免感到几分疲惫,策马入城,先寻客栈落脚。

  洛湘竹原先还因为钱两短缺烦恼过,但有身武艺,别人的钱就是自己的钱,赵无眠在崔向微的府邸可顺了不少银子,便给了小二不少赏银让他去城内四方买些有名佳肴送来,打算先吃顿饱饭。

  打来热水,在外跑了半天的洛湘竹只觉自己满身是汗,俨然快成了风味郡主,当即红着脸将赵无眠推走,准备独自沐浴。

  明明此前在村里也没少和赵无眠沐浴,此刻赵无眠醒了反而不好意思。

  不过赵无眠一旦和妹子一块洗,没有个把时辰好不了,待会儿小二便会送来饭菜,自然不合适,他便按捺住心底的花心思,来至客栈大堂坐下。

  大理说中原官话的江湖人还不少,料想是去中原闯荡过,寻着自己能听懂的话,赵无眠听着江湖客们的议论纷纷。

  “为酬酒儿三盏血,夜提龙首下烛天,好家伙,这是摆明了要国师脑袋……”

  “没见过这种不要命的,他以为他是中原的未明侯不成?”

  “未明侯我不甚了解,最近的消息就是出现在东海翡翠宫,却没和温无争打起来,也不知是怂了还是怎么,但无论怎样,他目前打过的武魁也就那么小猫两三只,未必是国师的对手。”

  “没打过,谁也不知两人孰强孰弱,但未明侯和国师兴许还有得打,但这一个放火烧山的贼,配和国师过招吗?”

  “你说他都干出放火烧山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了,脑袋能灵光吗?”

  “也是……”

  “国师对此事……如何看待?”

  “苗疆那边正在屯兵,风声鹤唳,指不定没几天就要打仗,国师哪有闲工夫管这小事儿,早些时日他便带着大王去了苍山方向,约莫是战前祭祖。”

  赵无眠并未外泄自己真实身份,因此江湖人自是没把这战书当回事儿,赵无眠也没在乎这些,只是眉梢轻蹙。

  苍山距离大理并不算远,在南诏地位不俗,往常南诏王祭拜天地先祖,皆在这里,苍山也是南诏历代先王的陵墓之地。

  烛九天居然跑苍山去了?去就去吧。

  他人不知赵无眠,难道烛九天还会不知?

  他会来的。

  赵无眠并未离开客栈太远,在附近又探听了些消息后,便回到屋内。

  洛湘竹已经洗完澡,坐在梳妆台前,抬手梳理着长发,身上衣裙鞋袜穿戴整齐,半寸肌肤没露。

  赵无眠来至身后,顺着洛湘竹的香肩下滑,后托住沉甸甸的竹笋儿。

  洛湘竹娇躯微颤,无论赵无眠摸过多少次,她反应都是如此剧烈,但她却是回首瞧来,先凑近赵无眠的身前,琼鼻微动,后蹙眉后仰,小手不断扇风,另一只手指向屏风后的浴桶,一脸认真。

  你也出了好多汗,待会儿让小二来了换捅水,你也去洗澡。

  赵无眠本想和妹子亲近一二,但一听水还没换,当即来了兴致,抬手便拉开腰带,脱下衣物。

  洛湘竹眼睁睁看着赵无眠在自己面前脱衣,视线微不可查往下瞥了一眼,顿时面红耳赤,连忙回首,不敢多瞧。

  紧随其后她便听着赵无眠走至浴桶,道:“妹子洗完的水都是香的……”

  洛湘竹美目猝然瞪大,心底更羞,连忙放下梳子跑进屏风后。

  “拦我作甚,水还是温的,我随意冲冲就得了。”

  “唔!”

  “衣服脱都脱了……”

  两人在屏风后打闹,人影绰绰,又听哗啦啦一声。

  洛湘竹生了气,站在原地‘砰’的一跺脚,转身就走出屏风,步伐很沉,踏踏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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