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418节

  萧远暮也挑不出什么问题,微微颔首便回屋收拾自己的东西。

  萧冷月望着萧远暮的背影,打心眼为她与赵无眠的事高兴,只是偷梁换柱这事儿,想想就觉得闹心。

  还是不想了,专心眼前事才是要务……

  呼呼————

  与江南的风和日丽不同,随着临近天涯群岛,初夏的沿海气候也便愈发反常,一个时辰断断续续能下好几场雨,早有预料的江湖客都会准备涂着防水蜡的斗篷借此赶路。

  随着楼船在华亭港口停靠,也便昭告着彻底踏入天涯群岛的势力范畴。

  华亭,便是东海最靠近海边的城镇,鱼龙混杂,江湖势力多到发指,基本每个天涯群岛的宗门都得在城里安插个分舵,毕竟江湖宗门上上下下那么多弟子也是要吃饭的。

  穷文富武,没有银两,谁他娘会把脑袋挂裤腰上闯江湖?

  若只会待在岛上埋头习武,不问世事,也不发展大陆分舵搞银子,抢地盘……那就不是江湖人,而是修仙的。

  一驾马车自楼船缓缓驶下,除了驾车的车夫是个美的不似人间的青春少女外,并没有太多引人注目的地方。

  嘎吱嘎吱————

  马车越过华亭港口,缓缓驶进华亭城,苏青绮戴着斗笠,做寻常江湖人打扮,手握缰绳,时不时看向西南方向,眼神担忧。

  她知道赵无眠被陈期远邀战的事,她不担心赵无眠会落败,只担心莫惊雪,归一归元等人听闻消息,连夜埋伏鄱阳湖,只等围剿她的梦中人。

  车厢内似有人能看出苏青绮的担忧,传来轻声话语。

  “咱们能想到的事,无眠又怎会想不到?他不可能对莫惊雪等人失了防备。”

  慕璃儿撩开车帘,打量着华亭城,口中则继续道:“我们不说直接找到错金博山炉,至少也该寻些线索……”

  说话间,洛湘竹从慕璃儿身边钻出,杏眼微亮望着街边小贩,琼鼻微动好似在找着什么好吃的,闻言不由挺了挺胸。

  错金博山炉的事,交给我。

  苏青绮笑了几声,洛湘竹虽然年纪比她大四五岁,但自小被保护得很好,心思单纯,好似苏青绮才是姐姐。

  “来都来了,这儿距离鄱阳湖一千多里,等赶过去,架早就打完了,担心那么多,一点用没有。”

  观云舒坐在车厢内,撑着侧脸随口道,却是一针见血。

  苏青绮自然也清楚,但情窦初开的少女皆是如此,现实是现实,情绪是情绪,不可能不担心,只能将其压在心底,不耽搁办正事……

第348章 江湖就是臭水沟

  鄱阳湖蕴自长江,位于江右,相距应天近五百里,占地宽广,近三千平方公里,自岸看去,水天一色,乃大离境内仅次于青海的第二大湖,也唤彭泽。

  值得一提的是,鄱阳湖西南不足三百里,便是曾经的大离第一江湖宗门武功山,至于为什么是曾经……江右本地的江湖人皆对此忌讳莫深。

  鄱阳湖水产丰富,交通上更是连接天南海北的水路,可谓江右中心,武功山自是上心,这地方说是道门后院都毫不为过。

  湖岸周边近乎相隔几十里便修有道观,方圆百里近乎人人信道。

  以赵无眠目前和武功山的关系,来鄱阳湖,说是登门踢馆都毫不为过。

  可近些日子,天子毋庸置疑的亲军楚地水师渡江而来,驻扎在鄱阳湖岸,领着江右水军于附近时常练兵,威势赫赫,让江右江湖一时之间风声鹤唳,安分不少。

  武功山自知这是赵无眠猜出了他们在避世鞘上的布置,这才派兵敲打,若是他们但凡敢有一丝不安分的举动,给了朝廷出兵由头,估摸六月份楚地水师就得横兵山前。

  因此武功山近些日子也是低调,枪魁跑来自家后院向赵无眠宣战,他们怎么说也该尽尽地主之谊,当个公证。

  可武功山却跟死人似的躺在江右屁都不放,任由枪魁与赵无眠进进出出。

  甚至连归一归元这两大主心骨都不见踪迹,至今未曾在江湖露面,不知在何处。

  显然,他们也担心赵无眠此次前来是为找茬踢馆,打算以不变应万变……这已经算是一定程度的服软。

  武功山有过不少前身,大部分随着王朝兴替改名换姓,随波逐流,近百年来是武功山,或许再过百年又因什么意外跑去钟南山另起炉灶。

  但它身为道门的本质不会变,细细追究,也得有千年历史,底蕴深厚,地位超然,若师出无名朝廷就贸然兴兵。

  武功山全宗上下弟子兴许会死,可道门不灭,星火不坠,坏的只会是洛朝烟的市井威望。

  两败俱伤。

  “话虽如此,能活着谁他娘想死,当乌龟就当乌龟,一直钻牛角尖儿,算什么道门中人?你以为你是无极天弟子啊?那么轴作甚?”

  正午时分武功山内云雾缭绕,清幽雅致,曾作为使者去京师的归山道士斜躺在山腰老树的树干上,口灿莲花几句便捏着酒葫芦灌口酒,吐出口酒气。

  “嘶!听澜庄的酒真是江湖一绝……”

  玄流小道士自从当初京师万国宴又被岚恶狠狠打击一次后,倒是不见多少失落,依旧蓄着胡须,不修边幅,道袍凌乱,好似江湖浪子。

  他靠着树干,坐在草地,手里也捏着酒葫芦,望着山下云雾,老树枝叶随着山风轻轻摇曳,落叶似雨。

  他轻叹一口气,道:

  “倒不是轴不轴的事……未见赵无眠前,我自为元魁,行侠仗义,惩恶扬善,自认所行皆对得起一个侠字,只是当初太原得见后,总觉得越来越茫然……我知道他乃侠义之士,可我们武功山莫非就不是正道?怎滴落至于彷佛你死我活的境地。”

  “江湖水深,非三言两语能说清,你茫然,只能说你还在求道,继续苦恼慢慢悟就是了。”归山老道随意摆手,道:

  “哪有什么正道邪道,都是江湖人,谁也不配说谁,长江水清,黄河水浊,你以为江湖是长江与黄河,但实则都只是臭水沟罢了……难道我们武功山就没做过苟且之事?难道太玄宫幻真阁就没做过侠义之举?

  你可知莫惊雪于景正十二年在江右游历,目睹一亡命徒于庐山镇灭门一户人家,单剩一少年,他收那少年三文钱,手刃亡命徒,事了拂衣去,连名字都没留。”

  玄流怔怔道:“他曾是我武功山弟子,当年为何叛出宗门?”

  归山沉默片刻,摇着酒壶酒液,眺望山下,轻声道:

  “这谁知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吧。”

  说着,归山摇摇头,又笑了声,

  “当年莫惊雪习武天资之高,被誉为中原江湖唯一一位能在巅峰期比肩乌达木的武人……

  如今他未至巅峰,江湖第一的名头便被年纪轻轻的萧远暮经由老枪魁之战采了去,如今赵无眠又横空出世,独诛佟从道……哎,大争之世,大争之世呦!”

  “……枪魁浪子回头,当年靠着一杆血麟枪近乎盯着十武魁揍,虽然当初不是师父对手,却也算打服江湖,统一南北枪法,实力怕是比老枪魁有过之而无不及,赵无眠虽独诛佟从道,但江湖上估摸也没人认为他能比肩萧远暮……师叔以为如何?”

  归山眉梢淡淡一挑,也不喝酒了,认真琢磨了下,才道:“赵无眠若败,顺风之际横遭此祸,成枪魁踏脚石,如若一蹶不振,这辈子就完了,武道再难有存进,若胜……”

  归山顿了顿,似是心有余悸,道:“便直逼‘仙人之下’季应时,便是乌达木恐怕不可能是他巅峰期的对手。”

  玄流错愕,“不至于吧……”

  归山摩挲着酒壶,后是摇头失笑,“的确不至于,要赶上季应时,还是太难了……”

  两人言谈间,耳边却忽听一声。

  “你师侄是问他与本座厮杀,胜算几何……你避重就轻扯什么季伯长季伯短的干甚?”

  嗓音清俊之余带着些许不耐烦,只此一言便可听出来者桀骜不羁的性子,可话语间那股身为枪客的霸道气势却压下了所有人对他的印象,只留那让人心头一沉的压迫感。

  方才指点江山的老道士被吓了一个激灵,直接自树上栽倒落地,摔了个屁股朝上狗啃屎。

  错愕抬眼,只见一身着黑袍,身材颀长的江湖客围着漆黑披风,戴着斗笠,居高临下俯视着归山,斗笠下面庞好似钢浇铁铸,让归山骤然绷紧心弦。

  “陈期远!?你,你怎么上山的?”归山惊声道。

  玄流身为武人的本能反应让他骤然起身,下意识按着腰间剑柄,躬身如虎,蓄势待发。

  陈期远并未带枪,随手拢了下随着山风不断股荡的披风,随口道:

  “鄱阳湖一战,事关枪魁牌匾,按理说朝廷那边儿会来人以示公证,只是赵无眠估计没想要本座这牌匾,朝廷无人……但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他可以不要,但本座不能不给……

  朝廷那边,本座只认识一个晋王,他死了……只能从江湖这儿寻一德高望重之辈,此乃江右,不找你们武功山还能找谁?”

  玄流年轻气盛,虽心惊于枪魁的实力,但面上根本不带怕的,当即冷声道。

  “所以你就摸上我们武功山!?宗门禁地,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

  “是又如何?”

  枪魁陈期远稍显不耐烦随意摆手,“三脚猫功夫就别丢人现眼了,本座明着上山拜访,谁敢拦我?但归一归元都不在,也不知死哪儿去了,按辈分,只能找你归山了……走。”

  说着,陈期远骤然探手,虽未带兵刃,但漫天落叶还是随之猛荡,老树粗壮枝叶猝然光秃一片。

  归山瞧这骇人阵仗,恍惚间还以为自己面对的不是枪魁而是拳魁。

  归山资历很高,乃归一归元的师弟,归守的师兄,但习武天赋平平,别说归一归元,便是归守都远远不如,根本无力招架,直接被陈期远拎小鸡似的提起来。

  倒是和当初晋地时赵无眠的境遇有几分相像,可惜归山显然不会有苍花娘娘来搭救。

  “放人!”

  呛铛————

  玄流心头暴怒,骤然拔剑,剑光扫过漫天落叶,于极近距离下直逼陈期远小臂。

  可玄流只觉眼前黑影闪过,不见如何他便腰腹一痛,向后倒飞,砸断老树树干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瘫倒在地。

  嗡嗡————

  他的佩剑在空中旋出一道半弧,倒插在面前,剑身不断震颤,寒光闪闪。

  “咳咳——”玄流不住咳嗽,惊悚抬眼,陈期远早已提着归山一跃下山,嗓音遥遥传来。

  “本座只是寻他做个公证,又不会害他,且放宽心——”

  陈期远的嗓音回荡在山间,传于云雾。

  玄流望着颤鸣佩剑,心头忽的升起一个念头。

  怎么每次他一和赵无眠的事沾上关系就免不得挨一顿胖揍啊?这都几次了?他尼玛都窝在山上了还能被找上门打……

  ……

  归山自知山中无老虎,枪魁称大王的道理,很是温顺并未妄动,劲风撕裂,衣襟晃动,陈期远手提一人自山跃下,好似临虚御风,却依旧如履平地。

  他并未惊慌,侧眼看向陈期远,陈期远眉梢不知为何紧紧蹙起,出神想着什么。

  待落下山来,站在林间,陈期远忽的道:

  “本座叫赵无眠来鄱阳湖,一来,是为在家父身死之地好生折他,也算奠一次家父泉下之灵……”

  归山暗道杀你爹的人是萧远暮,你折赵无眠的威风算什么事儿……总不至于赵无眠真与萧远暮关系不浅吧?陈期远貌似知道点什么?

  也是,赵无眠会挽月弦,怎么可能和萧远暮没关系,至今没被捅出来,只是朝廷在压,加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他眉梢紧蹙,“枪魁来鄱阳湖,另有所求?”

  陈期远抬手弹去落在肩上一片落叶,

  “家父生前苦寻错金博山炉,在鄱阳湖一带找到了什么线索,才与萧远暮起了冲突,殒命于此……错金博山炉是辰国国宝,萧远暮珍之若重,本座对九钟没兴趣,却对惹萧远暮不快心驰神往。”

  归山心想你找九钟就找九钟,扯什么萧远暮不萧远暮的作甚。

  不过他对陈期远的性子有所了解,这家伙今天身上揣了千两银票,隔天丢了都毫不在意,若说寻错金博山炉只为恶心恶心萧远暮,那的确是陈期远会做的事。

  陈期远侧眼看向归山,“景正十二年,你是武功山在鄱阳湖一带的分舵舵主……你是不是知道点当初什么事?”

  归山心头微跳,“贫道这武功,怎么可能插手老枪魁与萧远暮当年的事……”

  陈期远冷眼看他。

  归山沉默片刻,继而才低声道:“枪魁真想要错金博山炉?”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是三岁稚童都明白的道理。

  赵无眠,萧远暮皆与武功山有梁子,陈期远和萧远暮又有杀父血仇,完全有立场成为武功山的天然盟友。

  找到错金博山炉后,归属是谁还有的争夺,但找到之前,明显是有合作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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