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410节

  “没有,你若想吃就回来告诉师父,她平日最溺爱你,会专门画一片田给你种瓜,等来年你就能在夏天的西瓜地里睡觉。”

  “算了,我可不是骄奢淫逸的人……当初姨娘为什么做酒庄生意?”

  “因为她姐姐叫酒儿。”

  赵无眠‘哦’了一声,从怀中摸出一壶听澜酒,抿了一口。

  这是他收槐花时,乡里人送他的。

  萧远暮侧眼看他,赵无眠从小到大都不是喜欢喝酒的人。

  “好喝吗?”她问。

  “好喝,但一想起这酒是姨娘专程为酒儿酿的,就不好喝了。”

  萧远暮也‘哦’了声,而后道:“如果酒儿真出了意外,就等你什么时候得道成仙,彻底掌握奈落红丝,穿梭时空去救她好了。”

  “你居然还会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没什么不切实际的,我都能返老还童。”

  “也对,你都快三十……”

  砰——

  赵无眠的小腹被萧远暮肘了一下,差点把刚喝的酒都吐了出来。

  白马穿过乡间小路,离开洛神花田,淌过溪流,在两侧树荫下奔跑,阳光透过枝叶在两人的脸上洒在一块块光斑。

  萧远暮忽的道:“我的确快三十岁了,自是没有你在京师的那位小情人年轻……”

  “京师的小情人?有点多,你说哪个?”

  萧远暮冷眼看他。

  赵无眠移开视线,不敢和萧远暮对视,转而道:

  “没关系,太阳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是旭日……”

  蹄哒蹄哒————

  白马载着两人冲出森林,在阳光下踏上去往临安的官道。

  官道上不时可见几辆驮着货物的马车,车轮碾过道路,咕噜咕噜……

  ————————

  日常过渡哈。

  昨晚喝了酒,直接昏迷。

  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现在头还在疼,右眼也在莫名其妙的疼。

  确实应该少喝酒喔。

第343章 我不当反贼了

  江南的清晨,静谧之余,空气中又好似带着些许水汽。

  白马载着两人在官道的马车侧方穿行而过,不急不缓踏着蹄子,马蹄声与马车碾过道上积水的细微声响都带着些许安逸的韵味。

  暖阳在官道积水上映着淡淡的光。

  赵无眠驾马的速度并不快,慢悠悠朝临安赶去,萧远暮坐在他身前,抬眼望着逐渐靠近的临安城,眼神渐渐复杂。

  她委实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和赵无眠在这种情况下扫墓。

  入城时,城门守军一直时不时打量赵无眠。

  青城山败刀魁,曽冷月诛佟从道,许多人都在现场见过赵无眠,拜此所赐,江湖坊间流传有许多他的画像。

  不过就如武魁乃是江湖凤毛麟角的存在,在琴棋书画这一道上,不同的人水平差距也是极大,因此大多画像的五官细节大都不同,相同点只有那三分神韵。

  但广为流传的画像还是让守军感到几分眼熟,不过他们这些人也不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与那位传闻中的未明侯见面,本就只是对那画像随意扫过几眼,有个印象罢了。

  “江湖人?别惹事,最近未明侯可在东海,距离临安不远,前几日有个不长眼的惹出祸端,被未明侯在扬州当场诛杀……”

  守卫警告之余,一想起他们朝廷有未明侯这号让偌大江湖闻风丧胆的猛人,还是不由骄傲挺起胸膛,语气也多了几分自信。

  赵无眠觉得好笑,与萧远暮入城后低声道:

  “咱这反贼如今也是名人了,不提以前,就说年前晋地逃亡那会儿,我的画像要是满天飞,吓都得被吓死,根本不敢到处乱跑。”

  “如今抱上那女皇帝的大腿,成了朝廷的未明侯,你很得意是不是?”萧远暮侧眼看他。

  “重点难道不是我自称反贼吗?古往今来有几个反贼能如我一样打入朝廷内部,位极人臣的?”赵无眠疑惑看她。

  “花言巧语……快走吧,先回院子一趟,山路不易,把马栓院里,否则随便栓山脚下,下山后马儿肯定得丢。”

  这倒不是危言耸听,江南这地方不似中原晋地临近草原,根本没什么好马场,相比北方江湖,这里一匹好马甚至比武功秘籍还要珍奇。

  赵无眠不以为意,轻夹马腹,“走,回家喽。”

  白马载着两人,以防撞到人,缓缓在街上踱步而行,没走几步赵无眠就忽的一拉缰绳停步。

  “……家怎么走?”

  萧远暮闻言沉默两秒,而后忽的用后脑勺在赵无眠的胸膛上撞了下,继而不禁笑了起来。

  赵无眠也不由跟着她笑。

  临安是正儿八经的江南水乡,文人墨客多于江湖武人,一路行来,吟诗作对,撑椅作画,盘坐抚琴者多矣,让赵无眠这喜欢打打杀杀的粗人只觉新奇。

  但走南闯北,哪儿都少不了江湖人的影子。

  路过茶馆酒肆,总能听见闲谈碎语。

  “鄱阳湖距离临安几百里路,但因为当初萧远暮独斩老枪魁,那儿便成了武林圣地,官道直通,畅通无阻,两匹好马撒蹄子跑也要不了几天……真不去凑凑热闹?”

  “那你给我找两匹好马?”

  “额……”

  “咱临安马市,最次的驼马都得成十两银子,稍好一点的,腰间不缠两大包钱袋都不敢看……”

  赵无眠听着街边闲谈,在萧远暮指路下,缓缓策马来至西湖边上一处别院前。

  他坐在马上,望着院门,门前的对联极为陈旧,显然今年年关根本没人回来过年。

  萧远暮翻身下马,推开院门,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牙酸声,门上积攒的烟尘也一股脑落下。

  萧远暮衣袖捂住鼻子在面前挥了挥,“一年多没来这儿住了,等扫完墓我们再回来打扫吧。”

  赵无眠下马牵着缰绳向前,走进院子,四处打量,犄角旮旯都结了蜘蛛网,便道:

  “反正我们今晚也不会住这儿,扫完墓取了马直接回去就行,还打扫作甚?”

  “若是没来也就算了,来了就一定要大扫除。”

  “为什么?”

  “这儿是我家。”

  赵无眠从马鞍袋取出新鲜草料放在白马面前,轻轻拍着它的脖颈,“也是,这院子住着我的挚爱,是该打扫打扫。”

  “什么挚爱不挚爱的,真不害臊。”萧远暮打量赵无眠一眼。

  “我在对马儿说话,你在自恋个什么劲儿?被尼姑影响……”

  萧远暮的眼神忽的变冷,赵无眠默默闭嘴,自马鞍侧卸下用黑布包裹的墓碑,转身离开院子,催促道。

  “快走,爷爷奶奶时隔五十多年终于能见面了。”

  “哼。”萧远暮提着水桶,在井里打了捅水,又自马鞍袋内取出毛巾,才关上院门,“知道路吗你就走最前面……”

  白马一匹马儿静静待在院子里埋头吃草,时不时心情舒缓地摇着尾巴。

  等赵无眠与萧远暮的嗓音渐渐远去,不知过了多久,白马忽的耳朵轻晃,听到院外有人声。

  “是这儿吗?这院子看上去怎么这么旧啊,得有一两年没人住了吧。”

  “害,江湖人走南闯北的,若是不住客栈,平日有什么没人住的破院子也能落脚,能骑这种白马的人,非富即贵,怎么可能住这破地方?要我说,这马啊,怕也是来路不明哦。”

  “那咱这也算是黑吃黑,各凭本事,谁也别说谁不道义。”

  “那白马,好家伙,怕是枪魁陈期远跨下宝驹都比不过,若是卖去马匹黑市,少说千两银子。”

  “蠢东西!行走江湖最不值钱的东西就是钱!有这好马,拿去送给枪魁,有武魁罩着,日后我等在江南还不是横着走?”

  “还是大哥这江湖混的油啊……”

  白马眼底很人性化浮现一丝错愕。

  有人馋马儿身子。

  赵无眠与萧远暮作为江湖顶尖武人,心中之敌是莫惊雪,归一归元,西域圣教,乌达木……估计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行走江湖竟然会被小小的偷马贼偷到家里去,倒是失了防备。

  这种事若是被两人知道,第一反应都不是生气与惊慌,而是好笑。

  毕竟临安作为萧远暮自小长大的地方,更是太玄宫的根据地之一……萧远暮就是江南黑道的头儿,能有什么可担心的?

  现在一句话下去,下午临安所有马匹的动向都得被呈到她桌上。

  墓立在临安城外的山上,没几步路。

  山上种着大片银杏树,叶子泛黄,漫山遍野好似铺上一层黄地毯。

  赵无眠提着水桶,跟在萧远暮身后,长靴踩过山路上的落叶,发出细微轻响。

  银杏树下,立着墓碑,碑上落了许多银杏叶,上面简简单单刻着‘冷月之母’两字。

  赵无眠顿在墓碑前,原本很轻快的心情忽的有些沉寂下去。

  酒儿亲手埋葬了萧灵运,萧冷月也亲手埋葬了太子妃衣儿。

  但在太祖高皇帝的重压下,两姐妹都害怕被朝廷挖坟,竟然不约而同用这种格式刻碑。

  萧灵运与太子妃衣儿,人死了却连自己的墓碑都刻不了名儿。

  此刻赵无眠作为朝廷的未明侯,才算是第一次对‘反贼’这两个字感同身受。

  也不知萧冷月与萧远暮以前吃了多少苦。

  萧远暮并不知赵无眠在想什么,她蹲下来将毛巾放进水桶浸湿,默默擦拭墓碑,口中则道:

  “在碑旁挖个洞,一块立着吧,这两人当初从京师逃出来后就再没见过一面,如今过去五十多年,墓碑好歹能放一块,也算聊以慰藉……”

  赵无眠在挖洞立碑时,发现萧远暮擦着擦着就哭了。

  赵无眠看了她一眼,“你年年过来扫墓都哭吗?”

  “多嘴。”

  “忽的想瞧瞧等我死后,你来给我扫墓然后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放心吧,你真死了我是不会独活的。”

  赵无眠又忍不住看了萧远暮一眼。

  立好墓碑后,赵无眠四处翻找,采了几朵花,堆满,又取出听澜酒,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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