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409节

  赵无眠时不时驻足看一会儿,感慨一句世外桃源在江湖,闹市烟火也在江湖,便继续收槐花。

  听澜庄的屋舍并不密集,挨家挨户都有院子,等赵无眠来至建在庄子外围一处院前,听见猎猎作响的习武声。

  他牵着马站在院外抬眼瞧去,有位个儿没比萧远暮高多少的小女娃正双手紧握木刀,在院中一颗槐树下习武,落下的雪白槐花随风而动。

  而在院子角落,还放着木桩,木人,以及武器架,架上有木剑木刀木枪。

  大离武风盛行,听澜庄也不例外,赵无眠沿途见过不少住户练武,当然,武功练得好不好另说。

  赵无眠打量这小女娃几眼,牵马走过去道:“刀法不错嘛,谁教的?”

  小女娃放下木刀,抬眼看向赵无眠,愣了下,

  “少爷公?庄里人都说你脑袋受了伤,谁都不认得,冷月仙子昨晚哭的眼睛都红了。”

  “她哪哭了?别瞎传。”赵无眠拍拍挂满马鞍的槐花袋,“你们家的槐花呢?”

  屋内传来一位汉子的嗓音,“少爷公稍等,马上就来。”

  小女娃则挥舞了下手中木刀,“爷爷教的呀,爷爷死的时候,还是少爷公帮忙下葬的哩。”

  赵无眠沿途已经不知听过多少次庄里人提起他从前在庄里干了什么,闻言并不意外,抬手接住一片落下的槐花,

  “是吗?你爷爷还会武功?出自何门何派啊?别听少爷公吹,我的武功在江湖说是第一有些夸张,但排前十那是绰绰有余。”

  赵无眠已经自适应了自己少爷公这身份。

  小女娃小嘴微张,仰首盯着赵无眠,根本不疑有他,澄澈眼底带星星。

  “江湖前十……太厉害了!但这么厉害还看不出我练的武功?”

  “你练得太差劲了,就跟胡乱挥舞似的,一点章法没有,当然看不出。”赵无眠笑道。

  这是开玩笑的,小女娃天赋不错,那刀法也很精妙,但他确实看不出。

  这其实是赵无眠自个的短板,他失忆后江湖阅历浅薄,许多武功的确没见过,认不出。

  “什么嘛,刚刚少爷公还夸我练得好……”小女娃不满地嘟嘟嘴,知道赵无眠在逗他,于是又咧嘴一笑,“爷爷的武功可厉害了,少爷公也学过哩。”

  “我也练过?”赵无眠来了兴致,“内功?拳法?刀法?还是剑法?”

  小女娃蹙起眉头,回忆了下,而后摇头,

  “不知道呀,爷爷说少爷公天赋之高常人望尘莫及,他只是简单舞一套你就会了,应该是爷爷会的东西你全学了吧。”

  闲聊间,小女娃的爹从拿了把槐花自屋内走来,神情担忧,“少爷公,您的伤……”

  他是个外面很憨厚的中年男子,看上去与庄稼汉没什么不同。

  赵无眠接过槐花挂在马鞍侧边,微微抬手,“不碍事,姨娘也没哭。”

  孩子爹挠了挠头,又递给一包不知什么东西,笑道:

  “你是你刘姨昨晚现做的槐花膏,少爷公带着吃,我们家来听澜庄没几年,多亏了少爷公,乡里人也容纳我等……”

  赵无眠也没客气,刘姨就是小女娃的娘

  小女娃则在一旁说,“爹爹,少爷公是江湖前十喔!”

  “江湖前十?那得是武魁吧?”孩子爹明显是见过世面,又上下打量了赵无眠几眼,“少爷公可是有武魁牌匾?”

  何止是武魁牌匾,他还是朝廷的未明侯。

  “当然,刀魁是我,过几天我还能再拿块枪魁牌匾。”

  赵无眠并未掩饰,好似衣锦还乡般,昂首自傲道。

  “哇!刀魁!枪魁!好帅!”小女娃眼底的星星更多了,一脸羡慕。

  孩子爹又挠挠头,也不知赵无眠是在开玩笑还是当真如此。

  赵无眠则好奇问:“你们家似乎有祖传的武功,当初我还学过?”

  孩子爹点点头,回忆了下,道:

  “老爹从前似乎是江湖人,平日不显山不露水,但手上功夫很高,小时候也让我学过,可惜我天赋不行,学了十几年也没学出个名堂出来,

  老爹那会儿还时常感慨咋家这代代相传的武功便要在我这代失传,直到遇见少爷公……”

  赵无眠了然点头,江湖中这种事并不少见,他将槐花膏也收起,拉着缰绳,“我先走了,还有其他槐花要收。”

  “好嘞,少爷公别忧心您那伤儿,吉人自有天相,昨晚客栈的祝娘子还连夜去了临安寺庙里,为您上香祈福哩。”

  祝娘子,就是祝姨。

  赵无眠愣了下,没有多言,只是朝小女娃打气道:

  “好好练刀,十六岁后来找少爷公打架,我给你放水,让你也当个刀魁。”

  “好!少爷公等我!”小女娃兴奋地在原地蹦蹦跳跳几下。

  赵无眠又去了客栈。

  祝姨这儿没有槐花,只有干干净净的披风与满心的关切。

  他在祝姨这里吃了碗油泼面才走。

  听说祝姨祖籍是晋地那边儿的,曾被指腹为婚,原先打算十八岁就嫁人,结果未婚夫不学好,落草为寇,被晋王擒住砍了脑袋。

  而她甚至都没见过自己未婚夫一面。

  但未婚夫是这么个东西,她明显不可能继续在乡里正常生活,几经辗转才来了听澜庄。

  说起来也巧,当年擒住她未婚夫的人,是个很年轻的捕快,名为刘约之……日后的鬼魁。

  赵无眠感慨着江湖很大,却也很小之余,又来了铁匠铺老牛那儿。

  铛铛铛————

  老牛依旧在打铁,赵无眠问了些铸枪时的细节。

  老牛对这此生最出色的兵器印象极为深刻,没怎么回忆便道:“枪的用料皆是江湖神珍,乃我等剑门祖剑,玄铁以及陨铁……哦对了,少爷公去过庄西刘家没?”

  刘家,就是那个小女娃的家。

  赵无眠颔首。

  “刘老头会些武艺,那会儿村里人都猜他是什么隐居世外的高人,少爷公似乎也从他那儿学了几门武功,铸枪时,您特地嘱咐过我,让我照着刘老头的枪铸,要求分毫不差。”

  赵无眠蹙眉,“我先学了刘老头的枪法,而后才来找你铸枪?”

  “中间其实隔了几年,但顺序没错。”

  “刘老头的枪呢?”

  “还在我这儿……”老牛回屋翻墙倒柜,后取出一杆近十尺长的黑枪,递给赵无眠,

  “老刘家当初直接把枪送给了少爷公,就是照这模子铸出来的,少爷公铸好枪后也没取走,便留老牛这儿了。”

  赵无眠掂量掂量,又打量几眼,做工用料貌似只是一杆普通铁枪,明显不如他的碧波,只是岁月的痕迹很重。

  是杆老枪。

  赵无眠觉得这好歹也是线索,便将其挂在马鞍侧,牵马回家。

  还在酒庄外就闻到浓郁的槐花香。赵无眠将槐花交给领头儿,走进后院,扯起嗓子喊。

  “姨娘,姨娘,我回来啦。”

  “知道了知道了,喊什么喊。”萧冷月早便算好账,正在后院与萧远暮聊太玄宫的事,闻言轻拍裙角走来,问:

  “收槐花时没遇见什么事吧?”

  “除了天很蓝,花很香,我肚子很饿外,没遇见什么事儿。”

  “以后记得加一句姨娘今天很漂亮。”

  萧冷月领着两人去吃饭。

  赵无眠侧眼看向萧远暮。

  萧远暮今天换上干干净净的白色衣裙,发丝挽在一处垂在肩前,虽然模样还是小孩子,但比起往日多了许多闲适的随意感。

  饭桌上赵无眠提了几句刘家的事,萧冷月也不会知道庄里所有住户生平往事,只说她会留心查查。

  “娘亲的墓,远暮知道位置,她带你去。”萧冷月起身取出一块石碑,示意给两人看,道:

  “远暮寄回来的碑早便到了,我一直留着,等你们两人去山上立碑。”

  碑上写着‘酒儿之父’,是当年在青城山酒儿亲手刻下的。

  “姨娘不去吗?”

  “去了怕忍不住哭,让你看了笑话,以后偷偷一个人去。”

  赵无眠看了萧冷月一眼,“没见过姨娘哭的样子。”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惹人怜惜,比现在还漂亮……别说废话了,快去吧。”

  将碑包起由白马驼着,赵无眠翻身上马。

  萧冷月站在马侧,仰首看他,“香买了吗?”

  “苏小姐来的时候给我带上了。”

  “苏小姐?那个江南苏家的大小姐?”

  “嗯,改天带回来让您瞧瞧,她现在是远暮的徒儿,您会喜欢的。”

  萧远暮坐在赵无眠身前,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抬起小手,接住迎风而落的一片槐花,随手把玩。

  “走了。”

  “临安距听澜不足百里,一个来回也不用几个时辰……午饭想吃什么?”

  “姨娘会给我做?”

  “我不会做饭。”

  “那我想吃鱼。”

  “鱼……好麻烦啊。”

  “又不是你做,麻烦什么?”

  “你不想吃姨娘烧的菜?”

  “我是吃到难吃的东西一定会忍不住吐出来的人……”

  萧冷月弯腰准备脱鞋揍他。

  赵无眠轻夹马腹。

  蹄哒蹄哒————

  白马载着两人,跑出酒庄,行在槐花树下,在好似雨点的白花下慢悠悠踏着步子。

  酒庄行人见到两人,放下手中活计,抹了把汗,侧眼看来。

  在他们的注视下,白马驮着墓碑,载着两人,离开听澜庄,速度快了几分,跑在乡间小道,两侧是还未开花的洛神花田。

  萧远暮指着花田朝赵无眠解释,“等夏秋季,洛神花渐渐都开了,一片红花,但花期只有一天,那段时间就是听澜庄最忙的时候。”

  “夏天就该去西瓜田里摘西瓜吃……庄子附近没人种西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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