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真会说笑。”魏和同摸摸脑袋,哈哈大笑,
“金沙帮与范家合作多年,如今更是多亏了公子,我等才能与唐家牵上线,做了唐家生意……蜀地江湖明面上就两个武魁高手,如此一来,青连天与唐家都与我金沙帮有所关系。
所谓宁做鸡头不做凤尾,金沙帮如今在蜀地,仅屈于青连天与唐家之下,而我就算跟了赵无眠,难道他就能看得上我这漕帮吗?指不定是拿老子手下这几号兄弟扫茅房!”
“哦?”范公子皮笑肉不笑道:“帮主方才不是说,就算是刀魁,在赵无眠面前也不过土鸡瓦犬尔……”
“场面话,场面话罢了,谁不知道赵无眠那厮压根就没沟通天地之桥啊?”魏和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笑着说:
“真让刀魁碰上他,不得给他屎都打出来?我现在就书信一封,让刀魁比武时多用几分力,直接给他打成重伤,如此范公子若想报仇,也有个好时机。”
“免了吧。”范公子在尚且完好的椅上坐下,琢磨片刻,道:“那个叫时守瑾的话不能全信,但总归是条线索,若赵无眠当真在长安下船,惹出点什么动静……不如帮主帮在下去探探虚实?”
魏和同脸都绿了,“那可是未明侯,我这金沙帮就算是蜀地第一漕帮,也不够他一只手揍的啊。”
“魏帮主口称能力不足,不愿插手长安漕运,但在那地方究竟有没有安插人手,我也知道一二。”范公子微微一笑,道:
“只是打探情报罢了,可没让魏帮主杀了赵无眠,若非时间太紧,我来不及安排人手,自个便去长安想办法围杀他了。只要帮主肯帮此忙,那时守瑾承诺的事,我范家也未尝做不到……不就是一点地盘吗?”
魏和同琢磨少许,他对范家其实也不太了解,只知羊舌丛云一直对范家礼遇有加,能让刀魁都这般对待的势力,肯定非同凡响,这才对范公子卑躬屈膝,因此这姓范的料想是没框他。
因此魏和同也便应允下来,拱手告辞。
被时守瑾这么一闹,这饭也吃不下了,反正生意早就谈好,还是趁早赶去长安吧。
等魏和同带队离去后,范公子身边那护卫才低声道:“只是去长安打探赵无眠的情报,怕是谁都能做,何必选他呢?万一他真投了赵无眠,暴露了公子……”
“要的就是他暴露。”范离哑然失笑。
“那他手上那批货……”
“那是唐家的,不是我范家的。”
四天后。
“侯爷~你莫非真想当那杨过,娶本宫这小龙女?”
太后娘娘趴在软塌,小手撑着侧脸,熟美面庞带着调笑与几分装出来的羞赧,凤目似羞含怨望着赵无眠,青裙下的臀儿宛若山峦,在腰肢构成一道弧度极大的动人曲线,裙下两只小脚丫穿着白袜,抬起,落下,抬起,落下。
在船上这段时日,闲的无聊,赵无眠除了感悟奈落红丝,背着太后与小哑巴欺负师父,便是同太后讲故事。
哑巴郡主洛湘竹也听得津津有味,双手抱着碗莲子羹,待听完后,才惊觉碗里的羹都凉了。
赵无眠喝了口水润润嗓子,无需他说什么,坐在太后旁边的慕璃儿抬手就在太后的臀儿上拍了下,青裙似海,波涛起伏,“瞎说什么呢?只是给你讲点故事解闷,怎么还代入自己了?”
太后娘娘吃痛,觉得在赵无眠面前被打屁股有损威严,也在慕璃儿的小腰掐了下,蹙着凤眉不满道:
“反正他叫本宫姑姑也是迟早的事儿,怎么不能代入了?只是如今一想,小龙女在古墓还有杨过陪,本宫在深宫也是孤苦伶仃……”
“我这些年可是没入宫看过你?”
“你一年才来看望本宫几次啊?”说着,太后又朝赵无眠眨了下右眼,一举一动活像十几岁的世家小姐,贵气又活泼,“等回京后,侯爷不妨就在大内住下,坤宁宫虽没寒玉床,但有本宫呀。”
赵无眠想说这是能类比的吗?寒玉床能睡,但我能睡太后吗?这话肯定不能说。
太后瞧赵无眠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熟美面容浮现几分说不定道不明的神情,指尖在红唇轻点了下,轻声问:“侯爷想睡本宫?”
乖巧坐在一边的洛湘竹闻言,反倒自己红了小脸,眼神透露出几分‘你们这么花吗’的不可置信。
慕璃儿发了火,“沈南歌!你一天天的还有半点太后样儿吗?”
太后娘娘茫然望着慕璃儿,装傻道:“我是太后吗?璃儿啊,不是姐姐说你,现在微服出京,可是不能将身份挂在嘴边喔,万一隔墙有耳,身份暴露,指不定有什么人想来谋害本宫。”
说着,太后娘娘又看向赵无眠,风韵面容带着几分痴痴的笑,“不过侯爷肯定会保护本宫,对不对?杨过没能保护好小龙女,但本宫知道,侯爷不是杨过,于是本宫也不会是小龙女。”
不得不说,太后娘娘这个笑容与这番话,足以让世间任何一个男人心动,但赵无眠知道这个女人的话根本不能信,一旦当真,不知要被怎么调笑,因此也露出笑容。
“南儿是南儿,总是类比小龙女作甚?”
太后娘娘笑着说,“是在提醒未明侯,本宫从你的故事中,学会了很多。”
“学会了什么?”
“杨过是如何讨得那么多女子欢心,一方面是武艺高强,为人洒脱,面容俊俏,另一方面,便是会说话。”太后娘娘微微仰首,面容自豪,“不信未明侯可以随便问本宫点什么。”
“太后娘娘待会到了长安,最想做什么?”
“看侯爷惩恶扬善,因此这样本宫就会心动。”太后望着赵无眠,露出青春灿烂的笑容。
“……太后不愧是沈小姐的姑姑,在挑逗男人这方面,简直一脉相传。”
太后故作惊讶,小手轻捂粉唇,“侯爷的意思是本宫与湘阁一样,都让侯爷喜欢?这可不行,玩笑归玩笑,姑侄同收是绝对不行的,不过本宫也很好奇……”
太后娘娘偏头望着赵无眠,凤目带着有趣与淡淡的侵略性,“本宫与湘阁,从侯爷的角度,谁更讨侯爷喜欢?本宫指的是男女之……”
话音未落,慕璃儿便面无表情抬手拉住太后的脸,“再说这些不知廉耻的话,等下了船我们就派人把你送回京师。”
“呜呜本宫错了……”
赵无眠哈哈大笑,而后也被慕璃儿拉了下脸,“你也是,太后讲那些玩笑话,你何必应和?”
等教训完太后与赵无眠,慕璃儿才冷着脸,给了赵无眠一个眼神,而后离开船舱,转而进了隔壁房间。
赵无眠紧随其后,一关上门,便轻挑师父的精致下巴,俯首含住她的红唇。
“唔……”慕璃儿稍微挣扎了下,这次连床都没上,直接被赵无眠按在墙边,肆意品尝,与太后就隔了一堵墙,依稀还能听见太后在对洛湘竹说些‘璃儿真是无趣,不就是和她徒弟开开玩笑吗’之类的埋怨话。
“孽,孽徒!这么急不可耐,我看你就是馋为师身子!”稍微得了休息空隙,慕璃儿便眼中含着水光,用力捶了赵无眠一下。
“师父的眼睛很漂亮,腰不仅纤细,搂着的时候也很熟悉,嘴唇湿润又软呼呼的,或许是因为习武的缘故,肌肤也富有弹……”
赵无眠如数家珍,还没说完就被慕璃儿揪住耳朵,羞恼道:“为师那话不是让你列举馋哪些地方!”
“我知道,根本列举不完,我就随便挑出几个说。”
“你!”慕璃儿被气得胸脯不住起伏。
“毒还没解……”赵无眠提醒道。
慕璃儿不满望着赵无眠,而后愤然扭开小脸。
赵无眠指尖挑着师父的下巴,又掰了回来,再度起品尝师父的嘴唇。
夜色将半,船舶昼夜而行,在翌日清晨,便抵达了长安码头。
河面上飘满了商船,连接成片,彩旗招展,码头苦工的人声嘈杂混着河风飘荡而来。
赵无眠几人站在甲板,即便还未入城,也能瞧见港口外的繁华建筑,人头攒动。
神情都是稍显激动,可算是到长安了。
等入港口,才瞧见码头有不少人身着统一制服,手持花名册,腰间佩刀,盘查下船之人的身份。
目前正在打仗,港口出入者,自然该详细查查,无可厚非,只是太后打量几眼,柳眉轻蹙,“这不是官府的人啊。”
第255章 谁是黄雀?
目前正在打仗,查来往船舶身份没问题,但这是朝廷该干的事儿,私人组织谁有这个权力?
“人手不足于是外包?”赵无眠稍显疑惑,打量了那几个身着统一制服的汉子几眼。
离的近了,以赵无眠的五感便能隐约听见那些汉子拱手喊道:“近来不太安稳,保不准会有戎人细作潜入我大离腹地,各位见谅,见谅啊,都以国事为重,配合点。”
这话说的没毛病,但跑船吃的就是‘日子钱’,多耽搁一会儿,不知会少赚多少钱,一艘船上可不是零星三两人,就这么一个个查下去,怕是得误不少事。
于是港口船上大多面露不满。
于是汉子还时不时比个手势,当即有跑船经验丰富的偷摸递点银子,于是身份也不查了,直接放行……比起查身份,更像借着由头敛财。
太后瞧见,凤目当即冒火,柳眉倒竖,“混账东西发国难财!?前方战事吃紧,后方还借着打仗的名头搜刮民脂民膏!?谁给他们的狗胆办这事儿!?”
慕璃儿行走江湖阅历丰富,一眼便从制服认出几人身份,轻声道:“长安的漕帮……我记得是叫八水帮,所谓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饶长安,这漕帮也算是长安最大的江湖帮派,早就被朝廷诏安,管理长安港口,替朝廷收税。”
“收税?”太后冷冷一笑,“税帖呢?既然收了百姓的钱,就该给文书凭证……这可不是收税,纯粹就是在捞油水。”
赵无眠当即了然,“若是用朝廷的人查细作,倘若收了钱,那就是知府搜刮民脂民膏,但若用八水帮查细作,便可正大光明收钱,毕竟这是八水帮帮主收的钱,而不是知府。”
“的确是找个由头敛财。”慕璃儿微微颔首,回忆片刻,才又道:
“八水帮帮主名为祝运良,武艺高强,二十年前便是江湖成名的高手,但应该没有进窥天人,只是宗师水准,背后站着的人估摸是长安知府,他自个未必敢敛这钱,于是让手下人贪,最后被朝廷的人查问,也只需把脏水甩给祝运良。”
贪官污吏哪里都有,但怎么贪是个门道儿……这钱是祝运良贪的,又不是长安知府贪的,真查起来,说不得知府两袖清风,一贫如洗,钱呢?钱都在祝运良手中,但花钱的时候,知府也不会缺钱花。
这点门道,稍微一想太后便一清二楚,若无朝廷背书,这八水帮哪来的胆子干这事儿?她当即火冒三丈,“瞧这熟练模样,显然也不是刚干这事儿……怕是年前就开始了吧?”
湘竹郡主歪了下小脸,拉了下赵无眠的衣袖,比了个‘疑惑’的手势,她是在问怎么没人把这事捅到朝廷去,要是让洛朝烟知道,肯定会一查到底。
赵无眠朝她笑了笑,“寻常江湖游侠招惹不起八水帮,而在朝廷有背景的,也未必敢招惹以长安知府为代表的官僚集团,要知道这以码头的吞吐量,说是日进斗金都不为过,那知府自然会上下打点……贪的人不是知府,而是知府背后的一众利益集团。”
小哑巴似懂非懂点点头,倒是明白了,寻常江湖人惹不起,有朝廷背景的,要么也惹不起,要么就是也收了钱,同流合污。
这也算常态了,以前郡主也跟着燕王处理过这些事……燕王在整治燕云的贪官污吏时是怎么做的呢?手起刀落,人头滚滚。
洛湘竹便又拉了拉赵无眠的衣袖,小手在自己白嫩脖颈抹了下,而后小脸双目紧闭,做出痛苦模样,意思也是让赵无眠要不都杀了吧,对付这些人肯定没什么好留情的。
发国难财,有几个是好东西?
慕璃儿看了太后一眼,柳眉蹙了下,转而道:“若是平常自然该杀,但杀人过后总得自报名号,不然这事小不了,可太后在侧,我等随便报身份怕是不妥,而且要插手此事,最好将八水帮连根拔起,也便需要查他背后那些人,这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这儿,明显不值。
太后眨眨眼睛,小声嘟囔道:“本宫是要去给侯爷争夺武魁背书,迟早会亮身份……”
“现在可还没到蜀地,能不自报家门就不自报家门,你沈家这么多年,爬到这个位置,得罪的仇家难道还少吗?”慕璃儿白了太后娘娘一眼,
“而且太后也好,未明侯也罢,这两个身份一旦爆出去,八水帮后面那些蛀虫肯定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单单将八水帮推出来顶锅……到那个时候,再想查,可是不容易。”
慕璃儿这话说的在理,洪天景正两朝,查贪官污吏都是暗中进行,谁会正大光明查啊?当人家贪官是傻子,不会躲?
因此目前赵无眠等人根本没时间管这事。
一直在几人周围默默旁听的沈府门客沈炼闻听此言,也觉得在理,便自怀中摸出钱袋,提议道:
“那属下先交了钱,把这伙人应付过去,此刻还是当以太后娘娘的安危为重,等蜀地一行回来时,我们再从头查起也不迟,事分轻重缓急,长安码头这事,明显该缓一缓。”
但赵无眠想的更深,从晋地起,他便谨小慎微,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周围有没有暗算埋伏,一切异状是不是针对自己,也算是养成习惯了,如今他自然也在琢磨。
这伙叫八水帮的,当真只是在敛财吗?这事说是江湖与朝廷两方势力都不敢牵扯,但时间一长,肯定有人会捅去京师,到时候洛朝烟派人来查,知府或许能安然无恙,但这八水帮可就彻底完了。
这岂不就是竭泽而渔?八水帮帮主会这么蠢吗?他要真有这么蠢,还能把八水帮发展成长安第一漕帮?
赵无眠觉得这不是单纯敛财,怕是另有蹊跷。
而在港口内,魏和同带着一票手下,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蹲在地上,一边嗦面一边吃蒜。
查身份的人肯定不是他们,毕竟金沙帮也只是蜀地第一漕帮,手还伸不到长安码头。
有小弟羡慕望着收钱的那伙汉子,泛了红眼病,不由问:“老大,我们来长安都四五天了,也没见着八水帮出岔子啊,你瞧瞧他们收钱那样,真他妈的趾高气扬,那银子比怡红楼娘们的水都多!”
“对啊对啊,就那个收钱的,我还认识,叫老六,前几天看在我是老大罩着的份上还请我逛过窑子,晚上天天都去怡红楼,近些日子,兜里钱多,他妈的都改去嫖清倌人了!”
魏和同一口羊肉一口蒜,吃完面,喝口汤,打个饱嗝,手背往嘴边一抹,才道:“老子倒是看出来时守瑾为什么说八水帮完了,就这么收钱,谁看不出他们是在借着由头搜刮民脂民膏?这要是让未明侯瞧见,不得给他们皮扒了?”
“那,那未明侯人呢?”
“不清楚,应该快到了吧……”
言谈间,有一船舶靠岸,甲板放下,众女都不愿和这伙发国难财的小人靠近,想待在船上。
沈炼准备下船,被赵无眠抬手拦住,“我来处理。”
说着,赵无眠看向姬剑铭,“把马都牵下来吧,接下来我们走旱路去蜀地,也不可能一直待在船上。”